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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离开

    chapter37离开

    正午,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偷偷照射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金灿灿的细碎光斑。

    宫野洵迷迷糊糊睁开眼,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她脸上,她伸出手挡在眼睛上,环视周围一圈——是她自己的房间。

    她坐了起来,脑海里依旧昏昏沉沉的,她忘记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坐在椅子上等日出。

    走出房门,就听到一阵汤锅“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循着声音走过去,炉灶上,立着一锅米粥,慢火炖着,清香四溢。

    打开锅盖,普通的清水白米粥,米汤咕咕沸腾,她用汤勺搅拌了一下,米粒饱满,粥水粘稠,她关了火,盛了一碗放在灶边纳凉。

    正想打开冰箱找点配菜,回头就发现,餐桌上躺着两颗水煮蛋,一碟青色小菜,还有煎好的火腿肠。

    宫野洵坐下来,慢吞吞地一勺一勺舀起米粥,吹了吹气送入口中。

    一碗清甜可口的白米粥下肚,胃里瞬间暖融融的。

    她正想起身盛第二碗,悠长的门铃声响起。

    打开门,吉田广美立在门口,两只手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宫野洵有些吃惊。

    “来看看你咯。”她笑容温婉,走了进来。

    昨晚凌晨冷秀宇的电话搞得她心神不宁,一夜未眠,早起到学校又没见到他们两人,她忧心忡忡地打电话去问冷秀宇,才知道昨天发生的一系列糟糕透顶的事情。

    父亲意外去世,又遇到流氓,一想到她经历的事,她的心就揪成一团,隐隐作痛,心疼这个什么都不对朋友倾诉,打破牙齿和血吞的傻姑娘。

    “我带了你最爱吃的零食……”吉田广美将一大袋零食倒了出来,顷刻间铺满了整张桌子,她又拎起另一袋,“对了,秀宇让我给你带了感冒药。”

    宫野洵呆呆地看着她将一盒盒感冒冲剂,口服液之类的拿了出来。

    “我没有感冒……”话音刚落,她就忽然打了个喷嚏。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还说没有。”吉田广美无奈地摇摇头,拆出一包冲剂撕开,倒进玻璃杯里。

    “秀宇叮嘱了,要吃完饭才吃药,你吃饱了吗?”

    “……”宫野洵回头看了一眼餐桌,“还没。”

    她回到厨房继续喝粥,广美就坐在她对面,一边看着她吃饭,一边和她聊天。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最近学校发生的事,有趣的,新鲜的,八卦的……宫野洵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时不时“嗯嗯”回应两声。

    “重大消息,今天我们班来了个新的英语老师!”吉田广美陡然提高了音量。

    宫野洵神色淡淡,没有提起半分兴致,随口问:“那那个旧的呢?”

    “她结婚了呀,前几天还给我们发了喜糖,你忘了?”

    宫野洵愣是没想起来,她对学校老师的事一向不太上心,即使这老师和她还有过几次小过节。

    “她跑去度蜜月了,请了一个月的假,所以来了个新老师替她。”提起新老师,广美兴致勃勃,两眼放光,“新老师是个美国人哦,金发碧眼的,五官可立体标致了,虽然可能三四十岁了,但是长得可漂亮了!”

    对于公立高中来说,老外英语教师可是很难得的,学校直接分配到二年b班,可见对他们这个重点班的重视。

    宫野洵配合地点点头,却依旧提不起兴致,哪个老师教学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反正她一向不听课。

    吉田广美见她没兴趣,又转移了话题:“欸,明天我们班有篮球赛,和高三最厉害的班打,你来不来看啊?”

    宫野洵喝完最后一口粥,才缓缓开口:“我今晚要去京都。”

    吉田广美愣了片刻,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许久后才讷讷地重复:“今晚?”

    “嗯。”宫野洵抽了纸巾擦嘴,“回去安葬我父亲。”

    气氛忽然有些沉重。

    宫野洵收拾碗筷走到洗碗槽前,水哗啦啦地流着,她像无事人一样洗碗,收拾灶台,抹干净桌子,做着一切该做的事。

    吉田广美默默地看着她,洗好碗,喝完药,走进房间收拾行李。

    广美低着头,帮她一起叠衣服,叠着叠着忽然就红了眼眶,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一直在等你开口,和我说点什么……说什么都好……

    “可是你什么都不说!你什么都不愿意说……”她凝视着她,眼中充满悲伤,“我看着都替你难受……”

    宫野洵呆呆地看着她,良久,伸手拥抱了她。

    “我不想你和我一起难过……

    “不开心的事,有什么值得说的呢?本来只有我一个人难受,说出来,就变成所有人都难受了……”

    她的世界总是孤单寂寂又充满悲伤,每个靠近她的人,最终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离她而去。她的朋友寥寥无几,她不想让她的朋友和她一起承担这样的痛苦。

    “可是,朋友就是用来同甘共苦的啊……不然还要朋友干嘛?”吉田广美吸了吸鼻子,嗓音微哑,“难受你就说出来,至少倾诉了,发泄了,心里会好受一点。”

    宫野洵沉默了许久,她目光缥缈,声音微凉:“你尝过失去亲人的滋味吗?”

    何尝没有呢?

    广美闭上眼睛,神情悲痛,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自从我爷爷走丢之后,没有他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不再有人在我周围念念叨叨,不再有人一大清早喊我起床,不再有人在吃饭的时候给我盛好满满的饭,在睡觉前帮我关灯……

    “我一点儿也不习惯他的消失,可是,他的的确确就那样从我的世界里蒸发了……我每天走在路上看到像他的背影就冲上去,可结果每次都认错了人……

    “那段时间,我每天失魂落魄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从医院失踪一年多了,我没有一天不在担心他……”

    宫野洵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眼中是同病相怜的忧伤。

    “所以,你失去亲人的感受,我能理解……”广美顿了顿,又缓缓道,“可是,我想,那些逝去的人,更希望的应该是,活着的人能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宫野洵眸光冰冷,轻轻笑了。

    如果她连活下去的希望都被人剥夺了呢?

    这八年来,支撑她努力生活的动力,就是盼望着父亲能够好起来……因为有希望,她才得以坚强。

    好不容易等到父亲苏醒了,她兴奋坏了,仿佛多年来被黑暗笼罩的世界终于涌进了一缕阳光。她以为上帝终于眷顾了她,可谁知,上帝却只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下一秒,就夺走了她父亲的生命……

    在她父亲去世的那一刻,她的精神支柱也随之崩塌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需要她了……再也没有……

    那她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呢?

    除了报仇。

    是啊,除了仇恨,还有什么能成为她活下去的支撑和动力呢?

    ……

    傍晚时分,冷秀宇才回来,他提回来好多新鲜的食材,敲了敲她的房门,问她想吃什么。

    门开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跳进他的视野,宫野洵就立在行李箱后面。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他指着她的行李箱:“你要去哪?”

    “京都。”

    “去多久?”

    “不确定……也许一周,也许两周,也许更久……”

    “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回来,但不会再住在这里。我和房东说好退房了。”

    “为什么?”他望着她,眉心微蹙,漆黑的瞳眸深不见底。

    “我怀念我的大别墅了。”她说完推着行李箱,从他身边经过。

    走到玄关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掏出了一串钥匙,把它放在了木制的鞋柜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当初租这个房子,是因为它离医院近,她可以方便去医院照顾父亲。可如今……她父亲都不在了,住在这里,又还有什么意义?

    “砰!”门被重重关上,那厚厚的防盗门,腐朽沉重,仿佛要将两人的世界从此隔离……

    京都。

    凌晨两点。夜色漆黑,周围格外静谧,点点繁星在夜空中闪耀,银色的月光轻柔地洒在木质地板上,投映出她上半身的轮廓。

    她跪在硬硬的地板上,不知跪了多久,双脚早已麻木毫无知觉,却固执地一动不动。

    独自一人守灵的夜晚,静默孤寂。只有头顶橘黄色的吊灯下,几只飞舞旋转着的小蚊虫陪伴着她。

    凌晨的风冰凉刺骨,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吹进来,凉沁沁地渗入她的脖颈。

    她静静地望着灵堂上摆着的相框,黑白照片上,是她父亲年轻俊朗的脸,他微微笑着,仿佛小时候每次接她放学回家的样子。

    她冰蓝的瞳眸空洞洞的,仿佛已透过相框,望向更远的缥缈虚空。

    耳畔边响起法医讲过的话:“和医生的诊断一致,死者的确是颅骨损伤导致的颅内大出血致死,但是,失血致死的时间其实很长,若是能够早一点发现,你父亲或许就不会死了……”

    也就是说,他父亲,是经过一段很长时间的痛苦折磨后,才死去的。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握得太紧太用力,指甲似乎都要嵌进肉里了,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如果证据永远都找不到,如果法律无法制裁凶手,那就让她去评判,去制裁,去惩罚!

    她的眼中是浓浓恨意,残忍嗜血,像撕咬猎物的狼。

    她一定会亲自,手刃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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