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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王师的游说【补更4/4】

    九月上旬,王师方面派赵袑协助赵贲与廉颇二人一共遏制蒙仲所率的叛军,而在庞煖那边,则派李疵、赵俊设法遏制,而赵成、李兑,则仍旧坐镇主营,负责来自公子章的进攻。

    然而叛军暂时并没有异动,因为叛军在等待牛翦的骑兵归来。

    九月中旬时,赵希终于突破了叛将韩具对清河的封锁,韩具兵败,只得退守沙丘。

    可就在赵希率军直奔沙丘行宫的途中,却遭到了牛翦麾下的骑兵的袭击,万余赵国骑兵一掠而过,赵希军当即兵败如山倒,当时赵希麾下残存的六七千兵卒,在牛翦麾下骑兵的铁蹄前仿佛纸糊的一般,眨眼间就被撕地粉碎。

    不得不说,待见到那如潮水般的骑兵后,赵希立刻就猜到了这支骑兵的底细,毕竟赵国乃至整个中原就只有一支骑兵。

    意识到自己无法抵挡牛翦麾下的骑兵,赵希无奈之下唯有独自逃离,毕竟他可吃不准已投身叛军阵营的牛翦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不过在逃跑前,赵希已下令麾下兵将向牛翦军投降,毕竟彼此都是赵国的军队,赵希相信牛翦不至于赶尽杀绝。

    果然,在得知赵希逃亡、而其麾下兵将则向己方投降后,牛翦很满意地收编了投降的降兵,同时派人渡过清河,联系驻军在高唐邑的赵将许钧。

    说实话,其实许钧也清楚这些日子以来王师与叛军的战争,但他颇有些举棋不定,毕竟种种迹象表明,公子章的叛乱其实有赵主父在背后撑腰,这让许钧顾虑重重。

    于是在蒙鹜的建议下,许钧干脆当了回鸵鸟,仿佛对外界的事物一无所知,老老实实守着高唐邑,履行他的职责。

    至于赵王何与公子章其实应该说赵王何与赵主父两者,许钧犹豫再三后,决定两不相帮,因为他也吃不准最终哪方可以胜出,毕竟在他看来,王师与叛军各有优势。

    直到牛翦派人前来传唤,许钧没有办法再置身之外,就只好带着部将蒙鹜,率八千兵卒渡过清河,与牛翦合兵一处,前往邯郸平叛。

    “平叛……不知叛乱者是何人呢?”

    在见到牛翦时,许钧颇为小心地试探道。

    牛翦闻言笑着说道:“自然是赵成、李兑、赵豹、信期等人,这四人谋害肥义,挟持君上,欲加害赵主父与安阳君,实在可恶!”

    许钧当然知道牛翦这番说辞问题很大,但畏惧于牛翦的军队以及考虑到叛军方如今的胜势,他只能听之任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在牛翦投入叛军阵营后,叛军方的胜势一下子就增加了不少,许钧心中虽说更加倾向于赵王何,但就目前的局势而言,他实在想不出对面的王师能有什么胜算对面有能抵御牛翦麾下赵国骑兵的军队么?没有!

    与许钧合兵一处后,牛翦立刻率领返回曲梁一带,不过当他率军经过沙丘行宫的时候,他还是独自一人前往行宫请见了赵主父,不久即在行宫内见到了与鹖冠子谈笑风生的赵主父。

    九月十八日时,牛翦与许钧率军抵达了曲梁邑,向公子章覆命之余,驻军于曲梁邑的北侧。

    此后几日,牛翦时常奉公子章的命令前往邯郸东郊、东北、东南的三座营寨搦战,然而王师却避而不战。

    想想也是,谁敢在平坦的地势上与骑兵作战呢?虽说中原出现骑兵的历史还很短暂,但赵国早已经从胡人骑兵那边吃够了苦头,很清楚骑兵在平坦地势上的威力。

    而在此期间,蒙仲、庞煖亦借助牛翦的骑兵,时而对王师发起进攻,逼得王师只得放弃了赵袑、李疵两座偏营,退守赵成、李兑二人的主营,甚至于在必要之时,赵成与李兑也已经决定退守邯郸城内,借邯郸的城墙来抵御叛军。

    不得不说,牛翦麾下的骑兵,让叛军威势大增。

    而这,也让牛翦颇为得意。

    九月二十二日的晚上,就当牛翦正准备在帐内歇息时,忽然有一名士卒向他禀报:“司马,有斥骑在附近巡逻时抓到一人,那人说您的故友,恳请相见。”

    “故友?”

    牛翦闻言不禁轻笑起来,在微微想了想后点头说道:“将那人带进来吧。”

    “喏!”

    不多时,便有一个身穿布衣、戴着蓑笠,仿佛一副渔夫打扮的老者被带到了牛翦所在的帅帐。

    瞧着面前那个老渔夫,牛翦笑呵呵地说道:“让我来猜一猜足下的身份……”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名渔夫打扮的老者便抬起了头,使牛翦能够看到他的面容。

    然而只是瞧了一眼,牛翦的脸上便露出了惊容,在犹豫一下后,他挥挥手遣退身边的近卫。

    待那两名近卫离开帅帐后,他这才走到那名老者面前,面带恭敬地抱拳行礼:“赵固大人。”

    原来,此番前来请见牛翦的,正是近几年在晋阳养老安度晚年的赵固。

    “很意外么?”赵固摘下了头上的蓑笠,微笑着看着牛翦。

    牛翦点点头,如实说道:“我原以为会是赵成或李兑,没想到是您……”

    他之所以对赵固毕恭毕敬,那是因为牛翦年轻时就在前者麾下。

    记得在赵国频繁受到胡骑骚扰的那段时间,正是赵固驻守赵国北方的疆域,抗击前来进犯的胡骑,因此按理来说,赵固才是对骑兵最了解的赵国将领,但遗憾的是,当赵主父施行胡服骑射改革、确定了骑兵编制的时候,赵固已经六十多岁了,因此,赵固推荐了其麾下最得力的部将统帅赵国第一支骑兵,即牛翦。

    值得一提的是,牛翦对于骑兵的了解,那也是经过了赵固的教导,因此牛翦对赵固格外敬重。

    “老夫也没想到。”

    此时,赵固已经脱下了蓑衣,在帐内的席中坐了下来,目视着仍站在他面前的牛翦说道:“去年我赵国攻灭中山国,那时老夫还对我那孙儿讲,中山国啊,我赵国八代君主的夙愿,终于能在今日得以实现,我赵国终于解决了内患,可以问鼎中原霸业,纵使老夫当时瞑目,亦心满意足了……”说着,他皱着眉头咳嗽了两声。

    见此,牛翦连忙给赵固倒了一碗水。

    只见赵固在接过牛翦的水喝了一口后,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可没想到啊没想到,在我赵国即将奋起之时,国内竟发生了这等大事,惊地我这把老骨头,连日连夜赶往邯郸……”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目视着牛翦说道:“不过,更让老夫没有想到的是,居然看到了你率领骑军,进攻君上麾下的军队。”

    牛翦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赵固大人,我是奉命……”

    “奉命?”赵固打断了牛翦的话,冷冷说道:“你是奉了谁的命令?公子章?还是主父?”

    稍稍一停顿,他摇摇头说道:“主父,他外事果决、内事寡断,当年因宠爱吴娃,废了韩氏的王位,以至于韩国当时断绝了与我赵国的盟约,再次投向魏国;现如今,吴娃死去多年,主父又顾念韩氏、赵章母子的情谊,希望废君上之位,立公子章为国君,这简直将立储之事视为儿戏!……而你,在主父做出这样糊涂的决定后,你非但不劝阻,反而给予协助,助公子章篡夺国君之位,他糊涂,你也糊涂么?!”

    听了这些话,牛翦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并未当面反驳。

    他苦笑一声问道:“赵固大人,您此番前来,莫非就是为了痛骂我一番?”

    听闻此言,赵固冷哼道:“痛骂你一番?若非老夫如今年老,行将就木,老夫恨不得痛打你一顿,将你这糊涂的家伙打醒……”说到这里,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目视着牛翦说道:“好了,以上这番话,是老夫作为你曾经的军将所说的,接下来,老夫要转达奉阳君的话……牛翦,若是你肯弃暗投明,背弃不义的公子章而助君上平叛,奉阳君允诺奏请君上册封你为武安君……”

    “既是李兑的意思,他为何不亲自来对我讲呢?”牛翦闻言嘲笑道。

    “是老夫自己坚持的。”看了一眼牛翦,赵固淡淡说道:“反正老夫行将就木,且无权无职,就算你把老夫杀了,亦无损于王师……”

    “牛翦岂敢。”牛翦连忙说道。

    确实,如果来的人是安平君赵成或奉阳君李兑,保不准牛翦真会将其拿下,绑到公子章或者是赵主父面前,但是对于曾经对他有恩的赵固,牛翦可不会这么做这也是他方才屏退左右近卫的原因。

    但不希望触怒对他有恩的赵固,并不代表他就会接受赵固的策反。

    他摇摇头对赵固说道:“老大人,我素来敬重您,但这件事,恕我无法办到……”

    “哼哼哼。”

    赵固闻言也不气恼,面带几分笑意轻哼了两声,忽然问牛翦道:“牛翦,这几日你率领骑兵进攻王师,逼得王师放弃两座偏营,甚至于要退入邯郸城内,想必你很得意吧?”

    虽说牛翦对此确实隐隐自得,但自然不会在赵固面前表现出来,毕竟若非赵固当年的举荐,纵使他那时已绽放头角,也不够资格统率赵国唯一的一支骑兵。

    “此事全仰仗您……”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摇摇头打断了牛翦的话,淡淡说道:“当初你执掌骑兵,那是因为主父信任你,倘若此番公子章袭取了我赵国的君位,待主父日后故去,你认为你还能执掌这支骑兵,还能在在公子章的臣子中占有一席之地么?”瞥了一眼牛翦,他轻哼着又补充了一句:“最出色的军队,自然是交给最信赖的臣子,牛翦啊,你固然是主父最信赖的臣子,但你是公子章最信任的人么?”

    “……”

    牛翦皱了皱眉,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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