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游戏小说 > 丞相有禾事

正文 107番外【飞雪连江】下

    我回了京城,我亲爹和爹都在府里,我亲爹本来要教训我,或许是我的神情不太好,他皱着眉头顿在了原地。

    后来我爹来找我,问我出去这一趟玩得好不好。

    我沉默着,不想骗他,说爹我想嫁人了。

    我爹也沉默了,片刻后问我真的?

    我点点头,他便说也好,你也不小了,自己的事便自己决定吧。

    我不关心我爹给我找的哪户人家,反正肯定会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摸个门清,断不会出现被薛铭这样的卑鄙小人算计的情况,我是什么也不用操心的。我想到薛铭,只觉得喜欢也不过就是这样,伤心也不过就是那样,我只是很怀念那些相依的夜晚,很暖和。

    如果以后再见到薛铭,我估计我应该会用剑刺他几下。

    出嫁的日子在两个月后,乍暖还寒的时候。我爹竟然没给我找个江湖中的门派,他从京中选了一门武将世家,我爹说离家近,随时都能回来,我很满意。

    只是我没想到,我爹竟然去求了皇帝赐婚,一时间,京城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告示,三月初三,将在那一天挂满红绸和从南方运来的百花地衣,这恐怕将成为之后一年都被人津津乐道的大喜事。

    我没见过我爹给我订亲的即将成为我夫君的人,连点好奇都没有,大抵是敦厚正直的,若能像荣师伯那样,也是不错的。

    日子一晃,京城又下了几场大雪,我出嫁那一天天气却很好,积雪被踩得很实沉,片片漆黑的瓦楞上点缀着晶莹剔透的雪花,光线在那上面兜兜转转,亮得叫人睁不开眼。

    我掀开轿帘,往外看了看,真是一片盛景,繁华盛世最美的情景也不过这般了吧。百姓安居乐业,笑容满面,雪地上盖着层层五色花毯,我身上穿的大红婚衣用了一百个绣娘整整两个月的功夫,穿上后看不出一丝针眼。这整个婚事,是精致、盛大到了极点。

    轿子突然一晃,就听到轿夫哎呦哎呦的叫声,紧接着“哐当”一声就把轿子落到了地上,我已经跳了出去,掀开红色的盖头,地上细小的花瓣和被激起的白雪沸沸扬扬地飘起来,落在我的脚尖。

    “皇帝亲赐的婚事尔等竟敢捣乱,真是活腻了么?”管事的站在轿子前面大吼。

    我转开视线,看到人群之外有一些黑衣人露出身形,在我周围,蓄势待发。这些人我见过很多次,总在半夜往我爹屋子里溜,有一次我起夜,正好撞上一个,我习以为常,那人却吓得像见了猫的耗子,刺溜地翻墙跑了。那以后有一阵,我每天晚上都不睡觉,专门蹲在墙角,进来一个吓一个。

    我又把视线转回来,三丈开外,薛铭穿着靛蓝色的外衫,手里持着一柄剑,还没出鞘。他后边还跟了一群人,同样身着蓝衣,不过颜色比他浅,头上别着一只鸢尾的簪子。

    难不成他们这藏天宫是按衣服颜色排位子的?

    真土气,蓝的让人心烦。

    我爹说大喜事不宜见凶器,我便把我的青莲白月收好了,早知道就该随身带着才好。

    薛铭直直地看着我,扬声道:“我当日落难幸蒙江小姐出手相救,我允诺必会报答。”他虽然看着我,不过是对管事说的。

    管事大怒:“哪里来的江湖宵小,我们这是相府千金,岂容尔等胡说?”

    话音未落,薛铭手指一弹,别人没看清,我看清了,是一枚勾骨针,打的是管事的哑门穴,虽不致命,却太嚣张。我弯腰拾起脚尖的一杆花枝,蕴了内力,迎着那枚针甩了过去,两物在空中相撞,齐齐打了个弯,落到地上。

    管事的一愣,怒不可遏,一挥手,喝道:“给我上!”

    “且慢!”

    我余光已瞥到那些黑衣人的动作,未免两败俱伤,血溅当场,毁了我大喜的日子,我只好出言制止。

    薛铭急切地看着我,喊道:“你当日已答应嫁给我!跟我走!”

    这书生……现在没有一点书生的气质了,很有些一宫之主的气势。我看了看他,真是奇怪,当日心里死灰一般,过后有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现在却毫无感觉了,空荡荡的。

    我不禁有些出神。我小时候跟娘一起生活,爹是个什么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我娘说起我亲爹有时缠绵悱恻忆起他的温柔和才华,有时有哀怨愤怒说他薄情风流。我一直很恨当年他对我娘的薄情寡义,所以到现在也没亲口叫过他一声爹。

    我没办法舍弃我亲爹的血脉,或许,我天性里也有那些凉薄吧。

    我看着薛铭,说:“把你的剑给我。”

    他目光一闪,毫不犹豫把他的随身佩剑扔给了我。

    沉,比我的青莲白月剑沉,我掂了掂,扔掉剑鞘,从轿子顶上用轻功飞过去,对着薛铭刺了过去。他一动不动,电光火石间,我看到他竟然闭上了眼睛。我手腕一抖,剑尖偏开一寸,钉入他的胸腔。

    薛铭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他脸色苍白,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以命相搏,不知……能否换回你的原谅?”

    说完,他就昏了过去。

    他后边的一干人竟然没有呼天抢地,他们互相看了看,突然有一个人说:“宫主死了!”

    我刚想说他还有口气儿呢,这个人又兴高采烈地说:“那我就是下一任宫主!”

    话音未落,一柄剑尖“噗呲”一声从他的胸口透了过来,他吃力地转身指着后边的人,抖着手指:“你,你,你,你……”然后就两眼一翻,躺地上了。

    他倒是一下子就死透了。

    剩下的蓝衣人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他们群龙无首,我好心提醒他们:“快走吧?”

    于是这些人就唰唰唰地消失在了街边。

    一场闹剧,我环顾四周,两边的百姓鸦雀无声,似乎都看呆了。我的嫁衣上染了薛铭的血,一股血腥味。

    无法,我只好站起来,拖着薛铭回了轿子,吩咐轿夫:“回府。”

    我跟我爹学的第一样兵器就是针,我的准头也都是从那时练的,我若不想薛铭死,便能用剑尖贴着他的心脏划过去,不刮一滴血。

    他这昏,多半是疼昏的。

    我便也解了一口气。

    我求我爹找了宫里的御医给他疗伤,等他好了一半,便叫他出去干活,把我院子里的雪扫掉,然后再铺好,再扫,一天不扫个七八遍便不叫他吃饭。

    他们藏天宫如今已经从江湖消失了,因为龙颜大怒,被三千精兵围攻了,我亲爹似乎使了什么手段,现在江湖里只要有跟藏天宫沾点边的都不敢露头了。

    我对薛铭说,如今你的教众都散了,你分文不值,我要是不罩着你,你一出去就会被抓进大牢,把牢底蹲穿。就算侥幸逃跑,到了江湖里也会有人等着让你生不如死。

    薛铭满头大汗地拿着抹布擦地,闻言抬头看我,露出一个笑来:“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我哼了一声,转过身,感到心脏那里结结实实地跳着。

    我想起我爹以前和我亲爹聊天,他问你当初怎么就突然浪子回头了,我亲爹说,因为心里知道。

    我当时年纪还小,听的一知半解,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心里知道什么。

    现在,我按按自己的心口,真的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完事了…………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