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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所谓最终的真相(大结局)

    话音落下,满场沉默。

    唯有公子的目光,迥然发光。

    唐桃儿的手心,略略渗出几分湿腻来,她看着皇帝,等待最后的判决。

    就在这时,林子里突然呼啸而起,四面八方扑啦啦冒出一丛又一丛的飞鸟。

    接着喊杀一片,帝骑混乱了起来。

    有些茫然的唐桃儿突然被猛一拉,跌入身后的怀抱。

    虞王孙神采焕然的瞧着她:“娘子,为夫知道你不会抛弃为夫的!”

    唐桃儿愣愣的问:“这是要死了吗?”

    虞王孙莞尔:“死不了,放心吧。”

    这一头那喊杀声已经减轻了几分,一抬头,皇帝铁青着一张脸正怒视前方。

    帝骑再一次扯开了一张口子。

    这一回,可不是自愿的。

    有人用一柄长刀抵着一个人的脖子正慢慢走了过来。

    眼瞧着对方靠近,皇帝的脸色越发黑,突然扭头瞪眼:“小兔崽子你好,真好啊!”

    却听那头押着人的喊道:“陛下,请立刻放了我家少爷,若是迟了,可保不定您的龙种!”

    “陛下……”被押着的人扭了扭身子,突然冲着押解的人吼:“给老娘松开!不要碰我!”

    “林曼妙!”皇帝的脸色彻底成了黑灰,有点咬牙切齿:“叫你老实待宫里你没脑子吗?”

    林曼妙还在挣扎:“关你屁事!”

    “你再乱动没了朕的儿子你看朕管不管你屁事!”皇帝也吼,回头又怒喝:“还不给朕闪开闪开,没用的东西堵着□啊!”

    唰,这回帝骑立刻闪出一块更大的空间。

    “滚吧!”皇帝恶狠狠盯着虞王孙:“别让朕逮着,不然你死定了!”

    虞王孙努了努嘴,挽住还在发懵的唐桃儿,也不瞧皇帝:“娘子,咱们走吧。”

    等离了那包围圈很远很远之后,坐在一辆摇晃着不知要去何方的马车,唐桃儿才从恍惚中醒神,瞧着一脸悠哉的公子,又挑起帘子看了看外头赶着马车并排而坐的贾奕和胖婶,唔,貌似这车辕还挺宽敞,俩老的一胖一瘦挤着倒也正好。

    “我们这是要去哪?”她琢磨了半晌问。

    虞王孙微微一笑,跟个小狗似得蹭着被他抱在怀里头的唐桃儿胸口:“亡命天涯。”

    “当然,首要关键是,要先找一处没人打搅的洞房!”又信誓旦旦的加了句。

    ……

    俗话说,做事最怕认真,人若认真,啥事都该成了。

    对于虞王孙来说,他如今最认真的,莫过于寻找一处再不会被人打搅的洞房。

    于是,当唐桃儿坐在红彤彤一片看上去与在琅邪阁当日被安置的那个红火无比的房间有的一拼的房间时,面对同样被这一片红映衬的艳逸无比的公子,尚有几分哑然。

    他们的马车走了三日三夜,停在一处不知名的山谷。

    从水路进了一个山洞,再出来,便是一处山清水秀清幽谷深的世外桃源。

    在这里,虞王孙和唐桃儿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热闹非凡的婚礼。

    以天为证地为鉴,山谷里一个村一百二十几号老少全都参加了过来。

    那一日,连山谷,都是红的。

    所有的山头都用红色的绢纸缀满花枝,飘着红绸,远远望去,入目殷红,与头顶一片灿阳下,红光胜火。

    吹吹打打整整一个上午,摆了整整三十六桌流水席,而唐桃儿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子们包围着推来推去,头顶整着个大红帕子俩眼一抹黑,只能跟个傀儡似得叫干啥干啥。

    她挺好奇,拜祖宗的时候,那位置上坐着的会是谁。

    也没等她有机会整明白,又一阵吹打总算是被送入了洞房。

    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听着外面流水席上喧闹的笑声,才有一些清醒,自己还真就跟公子结成了夫妻。

    这一回,再不是假的了。

    纵观回首,有些惊异,自己真的是公子口中的娘子了?

    就这么闹闹腾腾,转转悠悠,还真的一切都成了真的了?

    她这个假公主成了真娘子了。

    人生如梦,又非梦。

    “娘子!”以为会等待很久出去应酬的公子打断她的思绪早早出现在新房,掀开那蒙了她眼一日的大红帕子看,就是这样一片红。

    “你,不是去喝酒了么?”听喜娘说这一日新郎官都是喝得醉醺醺大半夜才能够回来,她还在琢磨,是不是去整点吃的垫垫肚子。

    所谓婚礼,对于新娘来说,委实并不是件值得开心回忆的事。

    费老劲的折腾人那,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会答应下和公子举行这婚礼的?

    回忆是没什么意义的,以公子那抽风的本事,她能不答应么?

    今日的公子,越发的艳逸妩媚,面色绯红,目光眼波,绮靡而悱恻。

    “娘子,我们终于可以洞房了!”好家在,这话说得不要太激动感动啊,确实,这一日对于公子来说,委实是不容易的。

    今晚,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人来打搅了吧。

    “娘子,喝酒什么的日后再喝不迟,今晚上为夫一定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瞧瞧为夫的勇猛,你放心吧!”说罢就压了过来。

    ╮(╯_╰)╭,其实你的勇猛我倒也并不期盼,可是,唐桃儿望望天,不得不说,公子,也是不容易的。

    胖婶前日与她坦言,公子与她有意不是一日两日,作为他忠心的下属,她与贾奕不知道出了多少主意让公子能早日得到她。

    可惜,要不公子不舍得用强,要不就是有人作梗,总之,最后关头,公子与她都没成。

    照着胖婶的话,可怜一堂堂琅邪公子自打与她在一起,那就跟个苦行僧差不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多么的悲凉凄苦。

    何况,公子为了与她在一起,不惜与皇帝决裂自此只能隐逸山林,虽然说日子不差,可也再不是那风光无限的琅邪公子了。

    公子如今也就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点追求再不让他得逞,那也未免太过可怜了。

    好吧,虽说这俩老下属说话做事让人觉得不靠谱,不过却也并没说的太过。

    从那一日皇帝手下做出选择起,她也决定了,自此,她就真的要和公子在一起了。

    洞房的事,也是理所当然吧。

    况且,“娘子,为夫以天为证地为誓,日日与你在一起,日日对你好,这辈子,下辈子,以后永永远远,我们都在一处,为夫都要对你好,我们再不要分开,好不好?”瞧,甜言蜜语比公子说得好的,这世上,怕是没有了吧。

    虞王孙的目光,变得热切深邃,在一片绮靡绯红中,透出熠熠光芒,如痴如梦的醉。

    “嗯,夫君。”她伸手抱住探头过来的脖子,冲着他微微一笑。

    噗,像是点燃了一簇干裂的柴火,虞王孙的目光幽然亮起一抹星火,燎原之势铺陈开去,音色,变得格外涩滞,略带颤抖:“好娘子,叫我九儿!”

    “九儿!”她从善如流。

    于是乎,某人再按耐不住一把扯开袍子,浮光流彩的帐子倾泻而下,遮住一室旖旎。

    于室外,一抹微云遮住朦胧月色,亦让墙角两点身影隐约不可见。

    那声音,还是分外熟悉:“我说,这回公子该成了吧。”

    “废话,老娘出马,还能不成?公子就是太纯善,要是再不让少夫人开点窍,这洞房猴年马月也是成不了的,小小公子的影子都不知道还在哪飞呢,哼!”

    略带苍老的声音嘻嘻一乐:“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忝着老脸去下了迷药还是有点用,不把那些兔崽子迷倒,今晚上这洞房非得闹翻天去,我老头子也有功劳吧,老婆子!”

    “哼哼,老身让人在外头把那些个苍蝇蚊子堵着不让进来,也是功德无量,为了小小公子,可把我胖婶老骨头给折腾坏了,这些个家伙,没一个省心的。”

    “是啊是啊,老婆子,可惜咱那琅邪阁,公子娶个老婆连老本都舍出去了,太,不容易了,唉,一定要成啊,不然亏大了!”

    “哼哼,为了你家公子的逍遥,朕都成了苍蝇蚊子,可算是他琅邪公子厉害啊!”打断两个老家伙的声音低沉中透着嘲讽,还有些许的幽幽然。

    云开月出,贾奕胖婶愕然的脸,正对上几步远处巍然而立的皇帝。

    皇帝下巴微抬,龇牙冷笑:“别忙着跑,去把那混账小子叫出来,朕可还没喝他一杯喜酒呢。”

    两人面面相觑,均是默然。

    皇帝一耸眉:“怎么滴?老子就是不想让他舒舒服服洞房如何?再不去叫,朕让他连以后的洞房都不成你信不信?”

    头顶微风刮过,两个人影一起一落定定落在地面,头一个是依旧面色如常的梅夜白,后一位,那可就是今晚本该春风得意的新郎官了。

    可惜这张脸跟天有的一比黑魆魆的,任谁被打搅了美滋滋的洞房,都不会太高兴。

    何况这还是他第不知多少次的被打搅了。

    胖婶瞄了眼公子,略抽了下嘴角,喃喃:“莫不是,又差一点点?”

    后者耳朵尖,自然听得清,闻言脸色更黑:“陛下,传宗接代乃伦常大事!”

    皇帝好整以暇,神色多了几分狡黠:“朕就是想要来打搅一下,你能如何?”

    “无耻!”君臣神马的在欲求不满的男人面前已经沦为狗屁。

    皇帝很是乐呵呵:“怎么?打搅人好事就你会做?朕也会,如何,还不错吧?”

    虞王孙咬牙切齿不做声。

    皇帝摊了摊手:“如今风高月朗,来,咱君臣好久不见要不好好喝一杯?”

    “陛下究竟要干什么!”

    瞧着公子那七窍生烟的模样,皇帝顿时觉得这几日的憋闷好了许多,舒心之余,总算大度了:“很简单,戏,帮你演完了,连朕都屈尊给你当了回配戏,如今你也总算是美人在怀,休息也够了吧,给你三日的沐休,然后给朕回来办事!”

    “三日,陛下,你也太狠了,这可是臣新婚,新婚!”

    “别忘了,承恩与你的婚典,五年前就行过了,可是你小子自己不争气把老婆丢了,如今找着了却什么都忘了,为了把人追回来,连朕和梅卿都陪着你这么瞎折腾,还不够面子?你小子如今春风得意了,可别忘了朕的酬劳可是很贵的,你那点家当抵什么屁用?回来给朕好好办事,不然么……”

    梅夜白悠悠然一旁道:“还有在下,糯糯需要个娘亲,如今也该是休息一下好好找一找了,能者多劳,兄弟,你如今美人在怀,可该体谅体谅还是单身的我,是吧,陛下。”

    皇帝斜睨一眼,摸摸下巴:“倒也是,辛苦了,你的假,朕准了!”

    啪,虞王孙彻底脸黑了,怒道:“过河拆桥啊你们!”

    二人两手一摊,笑意深浓。

    身后有轻轻的一声,众人回头,白惨惨的月光映照在一身洁白单衣的唐桃儿身上,一脸迷茫。

    “娘子!”这回,公子的脸色,瞬间变白。

    身子一晃,站定在了面前。

    “娘子?”小心翼翼的唤,仿佛深怕戳破那一时昙花一现般的假象。

    唐桃儿迷迷糊糊的瞧着,半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刚才说的是啥意思?”

    ……

    瞧着公子一副欲言又止,又瞄了眼身后那两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心中一动:“我究竟是不是承恩?”

    “娘子……”

    “我要听实话!”张口阻止了公子的意图,瞧着那咕噜噜转飞快的眼珠子:“别给我再来虚的,我是承恩对吧?”

    很显然,此刻再说什么都没必要了,虞王孙终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丝,她倒抽了口气,那脑子里莫名其妙一坨乱麻,半晌没做声。

    “娘子!”

    “停停停,闭嘴!”摸着心口半晌,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子,你要听我解释,为夫对你是真心实意,一片赤诚,绝无二心,守身如玉……”瞄着唐桃儿那面无表情的脸,慷慨激扬顿时渐渐化成无语。

    “说重点!”冷冷道。

    意气风发的虞王孙顿时蔫了,耷拉头:“就是你我成亲那日拌嘴了一回然后你跑了我找了你许久才总算是找着了你,可是你得了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觉着与其带你回来和你解释原因怕又惹你不高心,干脆让你,让你再重新认识为夫一回的好,这样忘了以前的一切不愉快,不论以前有什么不对的,做错的,为夫统统都尽力改正,娘子你一定会实心实意与为夫踏踏实实过日子,为夫打算用真挚的爱心和忠诚的行动让你对为夫再没有丁点的怀疑那样就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拉杂一大堆话,唐桃儿如今已近磨练出精简语言提炼中心的能耐,道:“也就是说,你我一开始,就认得?”

    虞王孙张口语言,被唐桃儿一瞪,只是点了下头。

    唐桃儿吸口气:“什么所谓一碗泡螺的事,是真是假?”

    “哦,这个是有的。”

    “我怎么记得我会做那泡螺是因着桃花师太好这一口?”

    “那个,师太是,为夫请去照顾你的。”

    “我记得的那些乱七八糟身子骨疼的毛病,是怎么回事?真是病的?不是你谋害的吧?”

    “娘子!这个可是冤枉,为夫对你的心天地可表青天可鉴要是敢伤了你,天打五雷轰!娘子你要信我……”

    相对于公子的激动,唐桃儿益发的口吻冷淡:“师太真死了?你干的?”

    “这个真没有,娘子啊,为夫绝对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你要是不信我这就带你去看她……”

    虞王孙信誓旦旦上来要拉,唐桃儿淡定的瞧着他:“不用转移话题,继续,陛下抄你家这事,是真是假?”

    没得逞的公子认罪的态度相当诚恳:“这个是假的。不过袁氏父子叛乱是真的,事发突然,为夫不敢随意带你回丰陵,怕身上伤着万一路上有埋伏顾不好你。”

    唐桃儿眼皮没动又道:“让陛下给我一而再的选择,就是为了看我心里头有没有你对吧?你和梅公子针锋相对,掐架比武,都是为了让我看你的好是吧?”

    她瞄了眼身后的皇帝,一旁闲闲看戏的皇帝刷一声展开手里头一折纸扇,摇摇摆摆遮着脸,难得的压低嗓子朝梅夜白道:“老婆太聪明不好,果然吧,看情形,小兔崽子这洞房,估摸着又黄了!”

    “一赌十,臣以为,未必吧。”梅夜白淡然道。

    “哦,赌了!”

    话音刚落,就瞧见唐桃儿扭头就跑。

    虞王孙回头哀怨深沉阴云密布的瞥了眼君臣二人,拔脚就追。

    “娘子,娘子,你等等我,听我解释啊!”

    目送二人跑远,皇帝一摊手,嘿嘿了一声:“得,又跑了,小兔崽子真,可怜!”

    这种毫无同情语气的语调,有必要这么明显么?

    公子此刻自然是又要开始费劲脑子的重新来过,可是……

    “陛下,林妃要生了吧,您这回把琅邪公子的事搅合了,臣以为,您最好还是回去好生守着未来的皇储比较好。”作为旁观者的梅夜白瞧着留在原地哀怨气弥漫无穷的两个老人,适当的点了句。

    很显然,一切又回到原点,或则,一切又从头开始,人生所谓圆满,对于一惯顺风顺水的琅邪公子虞王孙来说,未尝是真实的。

    可是对于睚眦必报的公子来说,拆台来的皇帝陛下日后的日子,就一定和顺吗?

    谁知道呢……

    生命在于运动,情爱在于追逐,日子鸡零狗碎,所谓故事,复又循环,呵呵,公子啊,你的洞房,还需继续努力哟,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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