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四七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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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沈东阳咽口唾沫，神色不安的说道，“其实我也觉得吧，这次的事有点棘手。
那几个新加坡人摆明了软硬不吃，非要把国麻一厂查个底掉不成，还有这个姓楚的，他……”
“行啦，你们想着把上千万的亏空转嫁到人家身上，还不允许人家来查你们？”沈婷插嘴打断他，冷冰冰的说道。[]
“姐，怎么能说是查我们呢，”沈东阳懦懦的说道，“起码我觉得孙仑他们说的没错，这事就是个扯出萝卜带出泥的事，要是国麻一厂那边的事情漏了陷，你这边……”
“威胁我？”沈婷躲在暗影里，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沈东阳还想着辩解两句呢，没想到嘴刚张开，一个字都还没吐出来，眼前突然亮光一闪，紧接着便感觉鬓角一麻，脑子一阵儿晕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
“咣啷啷……”
一个玻璃水晶的烟灰缸在弹落到地上，在地毯上滚了几圈，又跳到水磨石的地板上，滚出一地的脆响，很显然，砸到沈东阳额头上的就是这个玩意。
这一下砸的足够狠，沈东阳手捂着额头，只觉得手指缝里溢出一丝温热粘稠的液体，应该是给砸破了头。
“你给我告诉孙仑他们，”把弟弟砸个头破血流，沈婷却像是做了一件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道，“要想让人家查不出问题来，首先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一点，更别想着他们用出来的那点龌龊手段就能把人家给吓跑了。”
语气稍稍一顿：“没错，这个楚振邦的确没有什么背景，西城时尚也是一家打着合资招牌的民营企业，但它这家民营企业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这次北京那边之所以要把国麻一厂这个包袱甩给西城，一方面固然是有人看不惯一家民营企业发展的这么快，要想给他制造一些麻烦，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有人很看好西城的发展，这些人希望通过西城并购国麻一厂这件事来寻找一条企业改革的新路子。所以说，西城并购国麻这件事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如果把事情做得过了头，即便是楚振邦不动手，他们也捞不到好果子吃。”
“那，那厂里的帐怎么办？要是让他们这么查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所有的帐底子都会给翻出来。”被姐姐用烟灰缸砸破了头，沈东明却是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倒是态度上愈发显得恭敬。
“你以为国麻一厂那些事能瞒得了多少人？”沈婷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如果真有人想要查的话，还会等到现在？楚振邦要查，无非就是想把国麻一厂真正的抓在手里，不一定就是真的想要翻出旧账来，毕竟那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回去告诉孙仑他们，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就推两个替死鬼出来，再不然就让他们自己趁早逃到国外去。没人来跟他捣乱，国麻一厂的人事权也都交出去，难道他还能不依不饶？”
“那，那我去跟孙仑他们说说？”沈东明连个初中文化都没有，这种事情他自然看不透彻，当然，这家伙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不懂的事情总能听得进别人的建议。
“去吧，”沈婷摆摆手，也不管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能够看得见。
沈东阳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他的赶紧去把额头的伤口处理一下，免得流血过多死过去。
等到弟弟出了门，沈婷又在阴影里坐了十几分钟，直到客厅内的落地钟再起敲响，她才叹口气，伸手取过沙发边小凳几上的电话。
拿过听筒，看似随意的拨了一个号码，沈婷安静的等了十几秒钟，听筒里传来一阵杂音，有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不满的说道：“谁啊，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有事快说，要是没事故意打骚扰，提防我踢爆你的卵蛋。”
“呦，妹妹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啊。”沈婷吃吃一笑，说道。
“婷姐？”听筒里女人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
“嗯，听出来啦？”沈婷笑道。
“我说婷姐，你自己属夜猫子的难不成就想把我也算上？”对面的女人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的说道，“这都快三点了，哪有这时候给人家打电话的？”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有点事急着找你帮忙呢。”沈婷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啥事，你说，”电话中的女人像是在折腾什么东西，听筒里叮叮当当的，杂音很大。
“是这样的，听说你跟西城时尚的那个老总，楚振邦关系不错？”沈婷问道。
“还行吧，有些交情，不过也有小半年没见过面了，”电话中的女人说道。
“那好，姐姐你麻烦你件事，你明天帮我引荐一下吧，我想跟他谈笔生意，有个熟人引路，总归好说话一点。”沈婷抿了抿嘴，若无其事的说道。
“明天，这么着急？”电话里的女人惊讶道，“军区这段时间正在准备着电子对抗的作战演练呢，我哪儿离得开啊。”
“一下午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沈婷用幽怨的语气说道，看的出来，她与电话中的女人私交很不错。
“哦，一下午？楚振邦来哈市啦？”女人在电话中问道。
“就住在丽水酒店，”沈婷笑着回答道。
“这该死的，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朋友，来了哈市竟然不知道联系我。”女人在电话里很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最后才痛快的答应道，“那好，明天下午我过去，不过提前说好，晚上请客你讨腰包。”
……………….
一楼之隔的商务套房里，楚振邦并不知道对面的楼上始终有人在偷窥自己。实际上，自从住进丽水酒店以来，他也并不是多么的谨慎，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从没做过什么遮掩，不是警惕性不高，而是从不认为有那种必要。
三点的钟声已经敲过了，宽敞的客房里依旧灯火通明，打着实木地板的客厅里，三男两女，五个来自新加坡安永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师还在紧张的忙碌着。沙发上、茶几上甚至是地板上，四处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会计账本，其中很多已经有些年头了，账本的纸质都泛黄了，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被老鼠给嗑过了。
五个会计师人人都有不同的分工，有专门负责誊抄旧账底子的，有负责用计算器验算的，还有专门对账的，总而言之，人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而在客厅西边的小吧台前，楚振邦与一个五十岁左右、明显谢顶的中年人相对而坐，一边翻看着放在吧台上的一本账簿，一边小声的商议着什么。
谢顶的中年人便是汤仲宁，地地道道的牛津大学博士生，ACCA会员，在国际审计会计行业里很有名气，曾经效力于德勤会计师事务所，直到四年才才被安永以高新挖走。这两年安永致力于开拓中国大陆的业务，汤仲宁成为公司领导这方面业务的最佳人选，这次接受西城的委托来做国麻一厂的资产审核，说实话，有点大材小用，但汤仲宁却把这个CASE看成了一个机会，一个全方位了解大陆审计、结算业务的机会。
但是这一段时间下来，汤仲宁对他所看到、接触到的东西大感头疼，他发现自己所掌握的那些科学的审计手段，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并不怎么适用，这里的审计工作也有所谓的“中国特色”。在这里做审计，只能审计那些厂里让你看的东西，只能按照他们给出的账本来做结算，你想实地看一看，摸一摸情况，马上就会有数百个工人围上来喊打喊杀。
资产核算小组二次进入国麻一厂已经有四五天了，但在这四五天的时间里，整个小组可以说是基本上一无所获，如果不是楚振邦今天晚上拿出来的这个小账本，他们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打开一个突破口呢。
数学这个东西是充满奥妙的，任何人都可以用它弄虚作假，一大堆华里的数字堆砌在那里，只要能够通过减加乘除等手段将这些数字联系到一起，基本上就能搭建起一个外表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谎言了。但问题是，这种无懈可击是建立在外行眼睛里的，只要是个内行的人站出来，在这个无懈可击的谎言中抽掉一个或许本身并不重要的数据，整个谎言就会随之轰然倒塌。
资产核算小组的确没能在国麻一厂内部找到突破口，但他们的手里掌握着国麻一厂此前提交上来的账本，如今，又有了从安大河那里得到的问题底账，两相一经比对，国麻一厂提交的账无疑就错漏百出了。
只是短短一个半小时的审查，国麻一厂前两年见的年终会计报表便被全数推翻，就拿**年一年来说，会计报表中疏漏的资金就高达四百余万，而这四百余万的亏空还不是生产环节中出现中。（）</p>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沈东阳咽口唾沫，神色不安的说道，“其实我也觉得吧，这次的事有点棘手。
那几个新加坡人摆明了软硬不吃，非要把国麻一厂查个底掉不成，还有这个姓楚的，他……”
“行啦，你们想着把上千万的亏空转嫁到人家身上，还不允许人家来查你们？”沈婷插嘴打断他，冷冰冰的说道。[]
“姐，怎么能说是查我们呢，”沈东阳懦懦的说道，“起码我觉得孙仑他们说的没错，这事就是个扯出萝卜带出泥的事，要是国麻一厂那边的事情漏了陷，你这边……”
“威胁我？”沈婷躲在暗影里，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沈东阳还想着辩解两句呢，没想到嘴刚张开，一个字都还没吐出来，眼前突然亮光一闪，紧接着便感觉鬓角一麻，脑子一阵儿晕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
“咣啷啷……”
一个玻璃水晶的烟灰缸在弹落到地上，在地毯上滚了几圈，又跳到水磨石的地板上，滚出一地的脆响，很显然，砸到沈东阳额头上的就是这个玩意。
这一下砸的足够狠，沈东阳手捂着额头，只觉得手指缝里溢出一丝温热粘稠的液体，应该是给砸破了头。
“你给我告诉孙仑他们，”把弟弟砸个头破血流，沈婷却像是做了一件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道，“要想让人家查不出问题来，首先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一点，更别想着他们用出来的那点龌龊手段就能把人家给吓跑了。”
语气稍稍一顿：“没错，这个楚振邦的确没有什么背景，西城时尚也是一家打着合资招牌的民营企业，但它这家民营企业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这次北京那边之所以要把国麻一厂这个包袱甩给西城，一方面固然是有人看不惯一家民营企业发展的这么快，要想给他制造一些麻烦，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有人很看好西城的发展，这些人希望通过西城并购国麻一厂这件事来寻找一条企业改革的新路子。所以说，西城并购国麻这件事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如果把事情做得过了头，即便是楚振邦不动手，他们也捞不到好果子吃。”
“那，那厂里的帐怎么办？要是让他们这么查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所有的帐底子都会给翻出来。”被姐姐用烟灰缸砸破了头，沈东明却是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倒是态度上愈发显得恭敬。
“你以为国麻一厂那些事能瞒得了多少人？”沈婷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如果真有人想要查的话，还会等到现在？楚振邦要查，无非就是想把国麻一厂真正的抓在手里，不一定就是真的想要翻出旧账来，毕竟那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回去告诉孙仑他们，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就推两个替死鬼出来，再不然就让他们自己趁早逃到国外去。没人来跟他捣乱，国麻一厂的人事权也都交出去，难道他还能不依不饶？”
“那，那我去跟孙仑他们说说？”沈东明连个初中文化都没有，这种事情他自然看不透彻，当然，这家伙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不懂的事情总能听得进别人的建议。
“去吧，”沈婷摆摆手，也不管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能够看得见。
沈东阳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他的赶紧去把额头的伤口处理一下，免得流血过多死过去。
等到弟弟出了门，沈婷又在阴影里坐了十几分钟，直到客厅内的落地钟再起敲响，她才叹口气，伸手取过沙发边小凳几上的电话。
拿过听筒，看似随意的拨了一个号码，沈婷安静的等了十几秒钟，听筒里传来一阵杂音，有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不满的说道：“谁啊，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有事快说，要是没事故意打骚扰，提防我踢爆你的卵蛋。”
“呦，妹妹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啊。”沈婷吃吃一笑，说道。
“婷姐？”听筒里女人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
“嗯，听出来啦？”沈婷笑道。
“我说婷姐，你自己属夜猫子的难不成就想把我也算上？”对面的女人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的说道，“这都快三点了，哪有这时候给人家打电话的？”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有点事急着找你帮忙呢。”沈婷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啥事，你说，”电话中的女人像是在折腾什么东西，听筒里叮叮当当的，杂音很大。
“是这样的，听说你跟西城时尚的那个老总，楚振邦关系不错？”沈婷问道。
“还行吧，有些交情，不过也有小半年没见过面了，”电话中的女人说道。
“那好，姐姐你麻烦你件事，你明天帮我引荐一下吧，我想跟他谈笔生意，有个熟人引路，总归好说话一点。”沈婷抿了抿嘴，若无其事的说道。
“明天，这么着急？”电话里的女人惊讶道，“军区这段时间正在准备着电子对抗的作战演练呢，我哪儿离得开啊。”
“一下午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沈婷用幽怨的语气说道，看的出来，她与电话中的女人私交很不错。
“哦，一下午？楚振邦来哈市啦？”女人在电话中问道。
“就住在丽水酒店，”沈婷笑着回答道。
“这该死的，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朋友，来了哈市竟然不知道联系我。”女人在电话里很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最后才痛快的答应道，“那好，明天下午我过去，不过提前说好，晚上请客你讨腰包。”
……………….
一楼之隔的商务套房里，楚振邦并不知道对面的楼上始终有人在偷窥自己。实际上，自从住进丽水酒店以来，他也并不是多么的谨慎，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从没做过什么遮掩，不是警惕性不高，而是从不认为有那种必要。
三点的钟声已经敲过了，宽敞的客房里依旧灯火通明，打着实木地板的客厅里，三男两女，五个来自新加坡安永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师还在紧张的忙碌着。沙发上、茶几上甚至是地板上，四处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会计账本，其中很多已经有些年头了，账本的纸质都泛黄了，有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被老鼠给嗑过了。
五个会计师人人都有不同的分工，有专门负责誊抄旧账底子的，有负责用计算器验算的，还有专门对账的，总而言之，人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而在客厅西边的小吧台前，楚振邦与一个五十岁左右、明显谢顶的中年人相对而坐，一边翻看着放在吧台上的一本账簿，一边小声的商议着什么。
谢顶的中年人便是汤仲宁，地地道道的牛津大学博士生，ACCA会员，在国际审计会计行业里很有名气，曾经效力于德勤会计师事务所，直到四年才才被安永以高新挖走。这两年安永致力于开拓中国大陆的业务，汤仲宁成为公司领导这方面业务的最佳人选，这次接受西城的委托来做国麻一厂的资产审核，说实话，有点大材小用，但汤仲宁却把这个CASE看成了一个机会，一个全方位了解大陆审计、结算业务的机会。
但是这一段时间下来，汤仲宁对他所看到、接触到的东西大感头疼，他发现自己所掌握的那些科学的审计手段，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并不怎么适用，这里的审计工作也有所谓的“中国特色”。在这里做审计，只能审计那些厂里让你看的东西，只能按照他们给出的账本来做结算，你想实地看一看，摸一摸情况，马上就会有数百个工人围上来喊打喊杀。
资产核算小组二次进入国麻一厂已经有四五天了，但在这四五天的时间里，整个小组可以说是基本上一无所获，如果不是楚振邦今天晚上拿出来的这个小账本，他们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打开一个突破口呢。
数学这个东西是充满奥妙的，任何人都可以用它弄虚作假，一大堆华里的数字堆砌在那里，只要能够通过减加乘除等手段将这些数字联系到一起，基本上就能搭建起一个外表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谎言了。但问题是，这种无懈可击是建立在外行眼睛里的，只要是个内行的人站出来，在这个无懈可击的谎言中抽掉一个或许本身并不重要的数据，整个谎言就会随之轰然倒塌。
资产核算小组的确没能在国麻一厂内部找到突破口，但他们的手里掌握着国麻一厂此前提交上来的账本，如今，又有了从安大河那里得到的问题底账，两相一经比对，国麻一厂提交的账无疑就错漏百出了。
只是短短一个半小时的审查，国麻一厂前两年见的年终会计报表便被全数推翻，就拿**年一年来说，会计报表中疏漏的资金就高达四百余万，而这四百余万的亏空还不是生产环节中出现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