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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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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看最新章节 最快更新 shu+ke+ju cOm几步之外,龙祁钰冷冽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情绪,寒彻入骨。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看最新章节 最快更新 shu+ke+ju cOm“除非你死,否则……我绝不让你离开!”

    沈容和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大殿上方的龙祁钰。

    他依旧端坐,薄唇微抿,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眼帘微微低垂着,让人难以辨别此时他眼中带着什么情绪。

    黄公公看看龙祁钰,又看看沈容和,两人的表情都太过于平静,平静到让他觉得恐惧。

    端着托盘的手轻轻颤抖着,黄公公僵立在大殿门口,不敢妄动一步。

    宫人们纷纷低垂着头,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一时间,整个大殿仿佛陷入了死寂,只听得到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吐纳声,静得可怕。

    周遭的空气让人几乎要窒息过去,黄公公颤抖着手端着托盘,低头看着瓷碗中的药汁随着他的手颤动,轻轻的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满心沉重。

    “皇上……”

    犹疑许久,黄公公终是忍不住出声,欲劝阻他。

    他的话刚出口,还未来得及说完,就听见耳边忽地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许是因为四周太过沉寂,以至于,那脚步声清晰得仿佛一步一步踩在人的心上。

    黄公公惊惧地抬起头,正好看见沈容和在他离他大约一尺的地方驻足停步,在所有宫女内侍的注视下,毫不犹豫伸出手。相较于其他人的恐惧与震惊,她的面上没有丝毫讶异或者愕然,仿佛即将喝下去的不是断肠毒药,而是糖水蜂蜜。

    她的动作太突然,以至于一直端着托盘的黄公公甚至忘了阻止,就看见她端起那碗药,几乎是想也未想就仰首喝下去,一饮而尽!

    龙祁钰抚着龙案的手猛地收紧。

    口腔里一股浓浓的药味,又酸又涩,沈容和的手颤了颤,那白瓷碗倏然从手中滑下去摔在地上。

    “砰——”

    一声脆响,白瓷碗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碎片四溅,伴着几点星星点点的药渍。

    满室无声。

    没有人开口,就这么呆呆望着面色苍白的沈容和,惊得忘记了反应。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纷飞的雪花伴着寒风旋进了大殿内,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金殿中一片静谧,只有沈容和叹息般的声音缓缓落下。

    “这样……臣可以离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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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婚约

    龙祁钰看着她,一时间,心头剧震:“若我真给你毒药,你此刻就已经没命了!”

    “臣明白。”沈容和答。

    龙祁钰的目光始终不离她,看着看着,怆然笑出声来:“那么……你是宁愿死,也不愿答应我么……”

    沈容和没有回答,眼前骤然一阵晕眩,她一手扶额,脚下的步子微微踉跄了下。

    “沈相!”幡然醒悟的黄公公惊呼出声,手中的托盘‘哐嘡’一声掉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原本端坐在龙椅上的龙祁钰霍地起身,几步走进大殿中央,一手扶住沈容和摇摇欲坠的身体,但……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强势地揽住了沈容和的腰!

    揉揉胀痛的眉心,沈容和强打着精神抬起头,看着那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不禁怔了怔。

    “你……”

    龙祁钰抿唇看去,待到看清楚那人是谁时,眼中腾地冒起一簇薄怒。

    “秦、观!”

    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怒气,秦观一手扶着沈容和站定,这才转头面向龙祁钰。“皇上。”

    僵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回,龙祁钰负手在背后,冷眼注视着秦观:“你擅自进来做什么?”

    秦观向来都带着一副随意慵懒的模样,仿佛不论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心中泛起涟漪,然,此刻,那双褐色的瞳眸中一片森寒的冷意,态度疏离淡漠,却极为冷漠地对着大龙朝的帝君,说:“万一皇上方才当真赐了毒药与她,她有事,我自是责无旁贷。”

    一句话让龙祁钰本就郁结不解的眉头更加紧锁,冷眼注视着他:“她的事,与你又有何干!”言语间充斥着浓浓的不悦。

    殿中的宫婢内侍个个面露惊悸,皆为三人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如今的沈相从始至终都是明启帝龙祁钰的拥护者,而禁卫营统领秦观也是忠于明启帝的,若是三人此刻起了什么冲突,那后果……

    不敢再细想下去,宫人们的头不自觉的垂得更低。

    让众人庆幸的是,皇上背对着他们扬了扬手,屏退所有宫人。

    眼看着那扇朱红色大门缓缓关上,候在外面的宫人们不约而同舒了口气。里面的气氛实在憋闷得慌,皇上和秦大人的眼神都太吓人,看得他们直忍不住双腿发软,几欲跪下。

    毫不顾忌龙祁钰越来越阴沉的目光,秦观勾了勾唇,微微一笑,道:“沈容和的事情,便是臣的事情!她的生死与臣息息相关,如何能不管。”

    此言一出,不止沈容和一愣,连带着龙祁钰亦是微蹙了眉。

    面色古怪的瞅一眼秦观,沈容和呐呐地开口:“秦观……”

    话刚出口,龙祁钰蓦地笑了起来,似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过后,他转头狠瞪向秦观,眸光阴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容和亦是面露疑惑看向他,眼中有着明显的不解。

    侧首冲沈容和安抚的笑笑,秦观不答反问:“皇上,臣的父亲辞官之前似乎拜托了皇上一件事吧。”

    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龙祁钰皱了皱眉,面色复杂的点点头。

    他登基后原本的太傅秦大人便辞官隐退了,出宫之前,他曾拜托龙祁钰,秦观的两个哥哥都是早已成家多年,如今各自领着妻儿身居外地,唯有秦观,迟迟没有成婚。因此,秦太傅隐退之前,特意求他早日给秦观赐婚,让他早日与他的未婚妻完婚。

    与秦观相识多年,两人关系都只是点头之交,龙祁钰从未听说秦观有未婚妻之事,更奇怪秦太傅为何会独独将这件事拜托给他这个毫不相干的人!

    心底虽然有些疑惑,龙祁钰一时也没有多做他想,犹豫片刻便颔首应承下来。“秦太傅请放心。”

    忽然间提及这件事,龙祁钰满心不解,按捺住不快问道:“那又如何?”

    龙祁钰转头看了看沈容和,嘴角极轻的勾了勾,扬起一抹细微的笑,“难不成,你如今要请婚?”

    这本是一句无意中说出的话,龙祁钰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然,秦观淡然一笑,褐色瞳眸中带着旁人难以看清的幽深,沉声道:“是。”

    沈容和扶额的手一滞,带着些许惊讶看向秦观。

    他懒懒的笑着,眼底的认真却是沈容和鲜少见到的,沈容和看得怔忪,情不自禁低喃一声:“秦观……”

    眸光在对面的秦光一扫而过,龙祁钰冷声笑道:“那么秦大人的未婚妻是谁,这总要让朕知道吧。”

    秦观没有应答,反而问他:“臣与未婚妻多年不曾相认,此时若是贸然提起婚约,她必定是不肯认的,所以臣恳请陛下……”

    话说到这里,他一撩衣袍的下摆,就这样面对着龙祁钰跪下,一字一顿道:“臣恳请陛下替臣赐婚!”

    沈容和不敢置信地瞪着秦观,甚至连身体的不适都抛诸脑后。

    龙祁钰皱皱眉,面上一片冷傲之色,“不知秦大人所说的未婚妻,是哪家小姐?”

    “皇上是否答应替臣指婚?”秦观避重就轻地反问道。

    龙祁钰一时没有察觉,倨傲的点点头:“若是秦大人有心仪的人,朕便为你指婚。”

    秦观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带着几分算计。

    龙祁钰只觉心头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正欲出声转移开话题,就见秦观手中多了一样东西。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块雕刻着祥龙飞腾的玉佩,玉质温润,看上去不似凡品。

    “这是……”沈容和蹙眉,不解地看着秦观手里那块玉佩。

    她身边亦有一块极为相似的玉佩,秦观归还给她时曾对她说过,下次见面便会告诉她玉佩的来由,但后来一直忙于其他事情,也就渐渐淡忘了,秦观也始终不曾提起。如今,秦观突然间拿出这块玉佩,沈容和心中一阵悸动,莫名的觉得心慌。

    不容她细想,秦观忽然朝她伸出手:“玉佩给我。”

    几乎是下意识地,沈容和将一直垂在腰间的玉佩拿给她,待到即将送到他手中时,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要收回,谁料秦观的手更快的拿走了玉佩!

    沈容和恼怒道:“还给我!”

    秦观只笑不语,避开了她欲抢的手。

    转首面向龙祁钰,秦观将两块玉佩握在掌心,那两块玉佩极为相似,除了玉佩上雕刻的花纹不同外,两块玉佩不论是玉质,雕刻的手法,以及大小都是完全一样的!

    龙祁钰略一迟疑,面露警惕:“秦观,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观忽地掀起眼帘,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慵懒紫衣,深邃得仿若一汪看不见底的寒潭,明明清晰在眼前,却又教人摸不清实在有多深。他抬眸直视着龙祁钰,只一瞬,视线便滑落至一旁的沈容和面上。

    心头突然跳入擂鼓,沈容和尚来不及领略他眸中深意,就听见一道低悦的声音倏然响起,带着几分莫名的沉哑,煞是清晰。

    “臣的未婚妻,便是执了这玉佩之人。”

    一语惊四座。

    整个大殿里只有他们三人,这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话说到这份儿上,任谁也不可能不明白了。

    秦观的未婚妻,正是……

    龙祁钰猛地抬起头看向沈容和。

    两步之外,一向平和淡然的沈容和此时却带着满脸惊色,震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秦观,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不敢置信。

    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

    沈容和呆呆地看着秦观,恍惚有种听错了的错觉。

    然而,秦观却是对着她淡笑着重复道:“沈容和,便是我的未婚妻。”

    一语落,满殿无声。

    浑身如堕冰窟,龙祁钰僵立在原地,只觉得手冷脚僵,从未有过的寒意沁入心脾。

    沈容和亦是满心震撼,一时间竟不能言语。

    好半晌,沈容和听到龙祁钰暗哑的声音徐徐响起:“你可知……欺君之罪,朕会治你的九族!”最后几个字尤其加重语调,带着几分刻意的胁迫。

    秦观仿佛根本听不出他话中寒意,指尖轻轻描绘着两块玉佩,沉声道:“沈容和……正是臣的未婚妻,臣有定亲玉佩为证。”

    恍惚间,沈容和忽然记起,很多年前她初入国子监,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这秦观,那时他分明是初次见到她,他的眼中却带着浓浓的探究与审视,仿佛要从头到脚将沈容和这个人看透。许是正因为这样,后来她每每见到他,都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他眼中藏着什么……

    脸色微微泛起一丝惨淡,龙祁钰的手颤抖着伸出,想要去看两块玉佩,却又在即将触及时匆猛地止住了动作,最后,逃避一般的收回了手。

    无心理会其他,沈容和面色复杂地注视着秦观,问:“我怎会不知……”

    秦观淡笑着凝着她,道:“当初是我让父亲和你爹不要告诉你这桩婚事,一来,那时我对你并不了解;二是,我也想亲眼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大人原本打算在你十五岁生辰告诉你的,却不想,他……”

    后面的话他未再说下去,沈容和却已然明白。

    她后知后觉地看向龙祁钰,大殿中一片影影绰绰的光影,龙祁钰侧身对着她,垂下的发挡住了他的表情,令人看不清。

    秦观所言,到底有几分真假其实沈容和并不确定,可她也明白,既然是从秦观口中说出的,十有是真的了。

    目光缓缓落在那两块玉佩上,沈容和一时之间心绪复杂,竟是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儿。

    正沉思间,一道灼热的目光突地落在沈容和身上,她抬头,正好对上龙祁钰复杂深邃的瞳眸。他一动不动地凝着她,眼底的暗涌铺天盖地,带着让人难过的哀戚。

    沈容和心口一窒。

    “叩叩叩。”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龙祁钰迅速敛去眸中情绪,对着门外扬声道:“何事?”

    门外响起黄公公的声音:“皇上,吉时快到了……”

    龙祁钰登时僵住。

    回身望去,沈容和垂眸站在原地,脸上泛着几分惨淡之色。而秦观,手持两块玉佩跪在地上,背脊却挺得直直的,态度不卑不亢。

    没有正面回答秦观的问题,龙祁钰未应声,黄公公已经硬着头皮推开大门走进来,看到三人这般情景亦是怔了怔。很快,他收拾好情绪,几步走到龙祁钰身边,低声提醒他:“皇上,再不准备,可就误了吉时了。”

    他的话令沈容和与龙祁钰同时心中一震。

    是啊,今日是他迎娶琅华郡主的大好日子。今夜过后,琅华便是大龙朝的皇后,亦是他的妻,此后将与他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垂眸掩去了眼底的黯然,沈容和低声道:“臣先告退。”

    眼见她便要转身离去,龙祁钰忽然间有种错觉,只要她今日走出这大殿,那么他一辈子都看不见她了!

    待到触及沈容和与秦观复杂的视线,他陡然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拉住了沈容和!

    仿佛感觉不到周围的诡异氛围,秦观忽地起身颔首,道:“皇上,臣今日所请之事还望皇上成全。”说罢,他看似不经意的将沈容和往旁边拉了一下。

    原本被龙祁钰握住的手倏然滑落,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他几乎是想也未想就脱口而出:“等——”

    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门外突然闯入一名小太监,急急忙忙跪倒在他身边。

    “皇上!大事不好了!”

    三人俱是一愣。

    黄公公的视线自三人面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那慌慌张张不懂规矩的小太监身上,骂道:“没规矩的东西!谁让你擅自进来的!”

    察觉他不同寻常的面色,龙祁钰冲正欲教训那小太监的黄公公摆摆手,旋即,几步走到小太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来朕听听。”

    小太监闻言,猛地抬起头,全然顾不得一旁黄公公越来越不满的脸色,对着龙祁钰哭丧着脸喊:“皇上,郡主她……”

    “郡主她怎么了?”

    小太监看看龙祁钰,满含畏惧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垂下眼帘,结结巴巴地应道:“回皇上,郡主她……她……”

    他半天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殿中几人心中急躁不已,黄公公更是一脸踹过去,斥道:“还不快回答皇上的话,郡主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被踹得跌倒的小太监顾不得痛楚,立刻跪正身子,干脆一横心将事实说了出来:“皇上,琅华郡主她留书出走了!”

    “什么?!”

    “你说什么!”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黄公公更是惊得下巴都差点跌落在地上。

    猛一凛神,龙祁钰拂了拂袖,几步跨出大殿,黄公公和那小太监立即跟上去。

    沈容和欲跟上,却被秦观拽住了衣袖。

    回头,对上的一双沉淀着复杂情绪的褐色瞳眸。

    沈容和怔住。

    这厢,龙祁钰快步赶完未央宫,黄公公匆匆跟上,边走便问那小太监

    龙祁钰微微凛神,冲着小太监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快老实交代!”

    “未央宫的宫婢传话说,本来郡主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行礼,谁料郡主屏退宫婢们,说要好好静一静。后来,郡主的贴身宫婢绿绮觉得有些不妥,冒着胆子进去,却发现里面早就没了郡主!”

    龙祁钰边听边走,心思紊乱,有淡淡的惆怅,却又隐隐夹杂着一丝侥幸。

    赶到未央宫时,那边的宫人们早已乱作一团,里里外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个不停。一见到龙祁钰来了,宫人们更是脸色惨淡,齐齐跪下:“皇上。”

    龙祁钰摆摆手,不等黄公公他们跟上来,率先进了未央宫。

    这里与皇宫其他地方一样,充满了铺天盖地的喜庆红色,燃烧得正旺的红烛,正堂上方张贴着大大的“囍”字,百合莲子等什摆满了案几,各种朱钗和精美的饰品摆了满满一梳妆台,一切都显示着今夜的繁华热闹。然而,这里却没有了那人。

    环视一周,龙祁钰的眸光最后落在床榻上。

    上面摆放着一件东西,正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凤冠霞帔。

    缓步走了过去,龙祁钰伸出手细细摩挲着,上面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些残留的温度。

    “皇上,你看。”黄公公将一件东西呈了上来,“这是奴才刚刚在角落里找到的。”

    是一封信函。

    略一迟疑,龙祁钰信手接过信。

    展开里面的信,待到看到上面写的字时,龙祁钰登时僵立在原地。

    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你若无意我便弃,你若无情我便休。

    “君若无意我便弃,君既无情我便休。”喃喃重复着纸上的字,龙祁钰心头剧震,一时间,喉头发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下去了。

    呼——

    穿堂而过的寒风倏然袭来,龙祁钰捏着信的指尖微微张开,下一瞬,那信便如落雪般被风卷走,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皇上,信!”有宫婢忍不住低呼。

    龙祁钰却浑然未闻,一动不动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无声无息。

    怔愣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公公抬头望去,看见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朝未央宫而来,领头的正是琅华郡主的父亲,蒙古王。

    再回头看一眼目光复杂的龙祁钰,他的眼底有挥之不去的愧疚与歉然,却也有着淡淡的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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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秦观

    尽管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但琅华郡主出走的消息个还是在一夜间传遍了整个皇宫。到处都是偷偷聚在一起的宫人们,口中谈论着昨夜那场惊世骇俗的“逃婚”。

    堂堂一国之君,竟被一个郡主给放了鸽子逃婚了,这事情传了出去,想不叫人震惊都难。

    假山后,几个宫婢和内侍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着昨夜的事情。

    “你们说,琅华郡主到底怎么回事?眼看就要大婚了还跑掉了!”

    “或许郡主不喜欢咱们皇上呗。”有人抢白道。

    此言引来其余人一致的质疑。

    “胡说!天底下难道还有不喜欢做皇后的女子?”

    “我也不信,再说了,琅华郡主对咱们皇上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样的郡主怎么可能有心思想要逃婚。{Shukeju coM}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几人正讨论得兴起,丝毫未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待到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抬头望着身后忽然出现的人,几名宫婢内侍吓得脸色一白,对着她忙跪下来:“沈相!”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沈容和双手拢着厚厚的玄狐围领披风,蹙眉盯着几个宫婢,斥道:“下次再这样乱嚼舌根,就罚你们去浣衣局!”

    几个宫人听得背后发寒,唯唯诺诺地拜倒:“奴婢(奴才)知错了。”

    没有再看他们,沈容和径自绕过他们前行,身后正好收了伞的眉儿低呼一声,匆匆追上她的步伐。

    转头看着外面纷飞如絮的大雪,眉儿搓着双手轻轻呵出一口气,小心翼翼问沈容和:“公子,昨夜里……郡主怎么出走了?”

    沈容和慢慢停住了脚步。

    眉儿心中咯噔一跳,正暗骂自己不该提起这件事惹恼了沈容和,却见她抿唇望着前方,沉默片刻才开口:“我也不知……”

    昨夜里,她本欲跟上去瞧个明白,却被秦观拉住了衣袖挣脱不得。

    后来,她与秦观沉默着回去,一路上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婚约之事,默契得仿佛都从未听说过。

    秦观送她回了相府后便回去了,没有多做停留,倒是沈容和站在大门外,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消失在茫茫飞雪中,心头忽然间百感交集。

    昨夜没有提,不代表以后不会提起,秦观既然敢在龙祁钰面前亲口说出这件婚事,就代表他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想到这里,沈容和的眉头轻轻颦起,眸子深处沉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思。

    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眉儿自言自语:“说也奇怪,我听说昨夜里蒙古王和皇上都派了人马寻郡主,可是她……好像从未出现在这里一样,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她独自说得兴起,抬头发现沈容和根本未听,眼睛动不动地凝着前方。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儿愣了愣。

    前方的长廊下,一身暗红色长衫的人静静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柄白色油纸伞,极其俊美的面容上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笑容,就这么动也不动地与沈容和遥遥相望,美得如同一幅江南水墨画。

    眉儿忍不住低呼:“秦公子。”

    秦观信步走到沈容和身前,对着表情怔忪,双眼却发亮的眉儿淡笑道:“我找你家公子有些事情。”

    眉儿唰地闪开三尺远,将地方让给沈容和与秦观。

    沈容和黑线地看一眼眉儿,再看看秦观,颇为无奈的对她摆摆手:“眉儿,你自己先回去吧。”

    “眉儿明白!”眉儿高呼一声,兴冲冲地转了方向跑回去,甚至连伞也忘了撑,就这么蹦蹦跳跳跑进雪地里。

    “眉儿——”

    沈容和欲叫住她,让她注意些,转眼却看见那厢正朝这边走来的方轻尘,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远远的,瞧见方轻尘似是发现了眉儿,唇畔有着浅笑,加快脚步走进雪地里,将自己的袍袖挡在眉儿头上,为她遮去风雪……

    沈容和不禁连连失笑,摇摇头收回了目光。

    “沈相?”

    耳畔忽然有熟悉的声音掠过,沈容和与秦观同时看过去,前方正朝这边而来的可不就是喜儿。

    下意识地看一眼眉儿与方轻尘的方向,两人立在雪地里,隔着太远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唯美如画的柔和。

    “秦大人也在!”

    喜儿惊异地瞅着两人,忽然间想起如今皇上的模样,不由得上前一步,启唇道:“沈相,不如你……”

    话未来得及说完,眼角的余光倏地瞥见远处的两道人影,所有的话登时梗咽在喉咙口,最后默默吞了回去。

    “啊!卫展眉和那个该死的臭书生又搅合到一起去了!”惊呼一声,喜儿全然忘记刚才自己还想着去找沈容和劝解皇上,头也不回就冲出长廊,跑进雪地里去了。

    “……”沈容和默默看着朝眉儿他们跑去的喜儿,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喜儿似乎对于眉儿有种莫名的执着,经常故意去挑衅几句,直惹得眉儿跳脚才开心。

    前方三人似乎又吵起来了,沈容和蔼然一叹,眸光转移到前方一身红衣的人身上。

    有些事,总归不能逃避。

    瞅一眼秦观,沈容和淡然道:“我们似乎应该好好谈谈。”

    她最近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那浅棕色的玄狐围领围在脖颈间,更衬得那张脸越发的苍白,带着几分孱弱。秦观的眸光静静自她面上滑过,饶有意味的笑笑:“求之不得。”

    说罢,他伸手朝前方一伸,前方不远处正是一片梅林。

    沈容和信步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前行,秦观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跟着她的身后侧,纷飞的雪花伴着不经意落下的梅花纷纷扬扬洒落在两人发间,肩头,衣服上。

    直至走了好一段距离,沈容和目视着前方看不见尽头的梅林,渐渐放慢了脚步,侧首对着秦观问道:“你欠我一个解释。”

    秦观不答,反问她:“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让你爹告诉你,你与我有婚约之事吗?”

    沈容和眉尖微蹙:“为什么?”

    秦观缓步上前两步,与她保持着并肩而立,定定地凝视着她:“其实,当初我并不知道这件婚事,是九岁时不经意间看到暗中来秦府的沈大人,因此得知我与你有婚约之事。”

    沈容和一怔,秦观九岁时她的七岁生辰还未到,也就是在她即将进国子监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从认识了秦观,每每与他在一起,他总是一副话里有话的模样,让人有些探不清楚。原来他早就知道她与他有婚约,所以说话总是带着几分刻意的是试探。

    “我家老头儿从来都是个不会主动站在最前面的人,他贪生且怕死,用他的话来说,人生下来到人世间揍一遭,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光影,怎能随意浪费性命。但是,他从不干涉我的选择,所以当初知道我进了禁卫营,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

    “你当初进禁卫营,是为了……”沈容和语气一滞,没有说下去。

    秦观笑笑,不以为意地摊摊双手:“虽然我一向懒散惯了,未婚妻都要跑去干些男人干的事情,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他说得轻松,沈容和却听得满心沉重。

    当初秦观进禁卫营时,她隐隐猜到秦观是选择了站在龙祁钰这一边,却从未想过,他的理由还有一个她!

    似是察觉她心中所想,秦观扬眉:“所以我当初就说过,我助你的原因只是因为是你。”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沈容和惊呆。

    秦观不止一次这样对她说过,她从来都是当做是这人的戏言,听过也就罢了。

    随手摘下一枝梅花,秦观背对着沈容和,她看真切他说话时的表情:“那么如今,你肯信了吗?”

    短短一句话,令沈容和如遭雷击。

    刹那间,她忽然记起,自从认识秦观后,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就出现在她身边,即便她对他总是忍不住嘲讽,他亦一一接收。他好像从未正面表明过自己的立场,却总在关键时刻助她一把,不问缘由……

    许多当初并未在意的事情在脑海中掠过,仿佛走马灯流转而过。沈容和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秦观,他负手站在那里,背对着她,教她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这么多年的陪伴,若说她没有动容是假的,可是……

    深吸口气,沈容和直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道:“我姓沈,你可是明白?”

    她语带深意。

    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那枝梅花,秦观干脆地吐出三个字:“我明白。”

    沈容和急躁地盯着他,“那你为何还要……”

    话说到一半,原本一直背对着她的秦观倏然转过身,那张俊美至极的容颜上带着几许无奈,就这么一瞬不瞬盯住她。“我从九岁起就一直看着你,看着你从七岁一直到十九岁,这些年我看着的人从来都是你,所以……你的忧,你的愁,你的苦,我统统都知道。”

    沈容和紧紧咬住下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秦观……”

    “大概你不知道吧,在你爹去世后,其实当初我家老头儿曾经问过我,可要与你解除婚约,当时我早就明白沈家的秘密,但我拒绝了。”抬眸直视着她,秦观沉声道,“莫说你如今还不知能活多久,即便是只剩下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我也不会弃你!”

    沈容和踉跄着退后两步,呆呆地望着他。

    沈家人的秘密,便是……

    世代早逝!

    且不论男女,最长都活不过三十五岁!

    这到底是诅咒还是什么,沈容和不知道,只知道,从她有记忆开始,她便知道这个秘密。沈清和便是在三十五岁之前去世的。

    她还记得,她十三岁前沈清和就经常无缘无故的咳嗽,起初她并未注意,只当是他身体不好,一直有咳嗽的毛病。直到,后来沈清和病逝,她突然间明白过来,当初沈清和的症状便是开始。

    期间,沈府的人遍寻名医,无一例外,没有人能够治得了这种病,所以当她在沧州晕倒时,她便有了觉悟,恐怕她的身体也渐渐不行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或不长久,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样早……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想要尽快辞官离去,即使龙祁钰许给她的她动了心,也要拒绝。只因,她不能累他……

    压下心头的强烈悸动,沈容和看向秦观,唇轻微颤抖着:“我当初并不知道这婚约的事情,你应当早就明白了,为什么不干脆这样隐瞒一辈子算了!”只要秦观不说,即便到死,她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眼睛动也不动,秦观的眼中倒映出沈容和的身影,沉默片刻,他方才启唇,道:“从前我总觉得你我既有婚约,就算我不告诉你,不束缚你,你也终会回到我身边的。”

    继续往前两步,他在沈容和身前站定,修长白皙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可是,现在我后悔了。容和,我后悔了。”

    “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早早告诉你,让你再无法逃离我半步;更后悔不该放任你,太过自负,坚信你总会回到我身边!”

    他的指尖带着轻微的凉意,一触及沈容和脸,她忍不住瑟缩了一□子,却,到底没有推开他。

    秦观含笑凝着她,缓声道:“我知道你已经累了,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远离这里。”

    沈容和忽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喉咙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说不出话来。

    过去十九年,她都不能为自己而活,此刻,她可否自私一回?

    牵唇浅浅一笑,仿若游丝,又带着几分无法抹去的苦涩。“或许我明天,后天,或者更短的日子里就会死掉。”

    秦观的手抚在她的脸上,不曾离开,柔声道:“我知道。”

    “我如今并不是最喜欢你,你在我心中……甚至还没有眉儿他们重要。”

    “我知道。”

    “我不会去想,我若不在了你会不会伤心,不会去想你会不会难过……”

    “我知道……”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

    将那枝随手摘下的梅花放到沈容和的掌心,秦观状似随意的笑道:“即使你或不长久了,你无力来爱上我,那么我给你加倍的宠爱。你不需要担心以后,你只需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活得无忧无虑就好了。”

    “我若是死了,你要怎么办?”

    “我或许会再找个娘子娶了也说不定。”秦观笑道。

    沈容和看着他,眼中不断涌上的酸涩几乎要决堤,她用力吸气,将那些几欲落下的眼泪统统逼了回去,最后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吐出两个字:“疯子。”

    指尖温柔地抚去她眼角的眼泪,秦观凝眸看着她,半晌,他的手缓缓落下,就这样顺势揽住她的腰,手上微微用力,她整个人便落入他的怀中。

    用力抱住她越发消瘦的身子,秦观喃喃道:“是啊,我是疯子,只为你而疯的疯子。”

    几步之外,一道修长的人影静静站在梅树下,僵硬着站在那里,仿佛定格成了永恒。

    “……皇上。”

    第八十一章:归去

    暮色四合,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绵绵大雪连带着这冰冷的雨,更是寒冷。

    相府里其他奴仆们都被沈容和遣散了,周围静悄悄的,甚至连外面不断坠落的雪花和雨滴声都清晰可闻。

    沈容和抱着三角金猊暖炉坐在大堂里,听着管家回报的事情,不时点点头或附和两声。

    “公子,你当真决定现在辞官?”报完其他杂事,已经年迈的管家忍不住问。“现在琅华郡主出走的事情还未查清楚,这时候去辞官,恐怕皇上他……”

    沈容和垂目瞧着自己手中的暖炉,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这件事早就已经决定了,况且,这次秦观……”

    说到这里,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暗叹口气,管家忽而想起今日里沈容和回府的情形,秦观一直陪伴左右,即使她早已经进去,他却负手站在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阵子才默然离去。

    对于秦家与沈家的婚事其实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原本秦家人一直没有提起,他也不想沈容和因为这事儿生出些什么变故,也就一直没有说起。想不到,得知的时候,沈容和却已经……

    到底是命运弄人呐。

    摇摇头,管家转念一想:“公子,眉儿的事情是否就这样定下了?”

    提到这件事,沈容和眉心微微颦起。

    这几日喜儿三天两头就往相府里跑,每每来了又与眉儿说不到三句话便会吵起来,而且吵架的原因大都是他故意惹恼了眉儿,眉儿横眉竖眼要将他赶出去,他却死活不肯。

    对于这点,沈容和也是颇为无奈。喜儿到底是存着什么念头,其实她是知道的。当初,龙祁钰与沈容和自小看着对方长大,眉儿与喜儿也是一样,当年她还真的想过这两人可能会成为一对欢喜冤家,可惜……

    怅然吐出一口气,沈容和心绪紊乱。

    可惜,中途眉儿却遇上了翩翩君子的方轻尘~

    抬头看看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色,沈容和略一思忖,道:“这件事……”

    “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容和话刚出口,就被一声冷喝硬生生打断。

    管家皱了皱眉,“公子,是眉儿的声音。”

    就着怀中的暖炉起身,沈容和几步走到门外,当看到廊下那一道湿漉漉的人影时眉梢动了动,挑眉看着那边正牵扯不清的两人。

    其中一人是眉儿,而另外一人,正是这几日放入阴魂不散与眉儿不断起争执的喜儿!

    这种时辰里他会出现在这里,沈容和着实有些想不到。

    “眉儿,发生什么事情了?”几步走到两人跟前,沈容和蹙眉打量着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喜儿。

    他身上的冬衣早已沾染了雨水,的贴在身上,脸色发白,嘴唇冻得发紫,双手紧紧抱着肩膀,在廊下不断打着冷颤。

    后知后觉地扭过头看向沈容和,喜儿有些呆呆的,结结巴巴地喊了声:“沈、沈相。”

    沈容和略一颔首,算是应了他。

    目光自喜儿一直紧握的手上缓缓扫过,沈容和再看看满脸通红的眉儿,不禁有些头疼。

    看眉儿那副样子就知道她压根儿不知道喜儿的心思,只将他当做八字不合的死对头,再这样下去,她不急,他们这些旁人都看着急了。

    略一思忖,沈容和启唇问道:“方侍卫,你这种时候不在宫里跟在皇上身边,怎么出现在相府了?”

    闻言,喜儿紧张地看了看她,眼睛有意无意往一旁正扬着下巴的眉儿面上掠过,唇瓣动了动,似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皇上……是皇上命我来看看沈相的身体……”不自在的避过沈容和的灼灼目光,喜儿含含糊糊地应道。

    话音刚落,眉儿狐疑的嘟囔:“这么晚了,皇上还要命人来看公子,果然是很关心公子。”

    沈容和暗暗叹息,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道:“出来怎么也不带伞,你瞧你这样子,着凉了怎么办。”说完吩咐管家带着他去府中找些小厮的衣服,让他赶紧换上。

    一听这话眉儿可就不乐意了,不满地瞪着喜儿:“公子,为什么要让他在咱们府里!”

    喜儿一步三回头的跟在管家身后,听见眉儿的声音,脚步一顿,扭头看着他,廊下朦胧的灯光照得他的脸色有些模糊不清。

    “我偏要来这里!”喜儿皱着鼻子哼道。

    眉儿狠瞪他一眼:“凭什么?这里是相府!”

    喜儿脸色掠过一抹窘迫,左思右想,最后嘴里蹦出一句:“我是奉皇上之命来的!”此话说得义正言辞,当然,如果能忽略掉他左右闪避的眸光和越来越不自在的脸色。

    明白喜儿今夜大抵是自己跑出来的,他似乎是打算有东西交给眉儿,可是被眉儿这样一闹,他根本没有台阶可下,只得硬着头皮与她吵。

    没有察觉他的心思,眉儿只觉得这个方喜见真是如同苍蝇一样烦人,到处都能见到他。越想越火大,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对着他了。“那你看完公子了,现在可以走了!”

    喜儿也被她激得满心怒火,转过脸哼道:“我就不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你……你……”眉儿顿时气结,语无伦次地吼道,“你为什么天天跑到我们相府,快点回你的皇宫去……”

    心头的郁结越来越深,喜儿全然没有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对面站着的又是什么人,张口就喊道:“谁叫我喜欢你,所以想要看见……你……”

    最后那个字在眉儿错愕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无声落下。

    直到看见眉儿惊得合不拢的嘴,还有沈容和与管家齐齐挑眉,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慌忙捂住嘴,话却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廊下,眉儿双手还保持着叉腰的彪悍姿势,惊呆地望着喜儿,久久会不过神来。

    沈容和笑着摇摇头,率先转身离去。

    既然这是她无法左右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来做选择吧。

    管家惊异的看看喜儿,又看看眉儿,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容快步离开。

    “公子……公子!”

    正欲回房间去睡觉,沈容和面前突然窜出一道身影,神色慌张地跪在沈容和面前。“公子!出事了!”

    沈容和心下一沉。

    “出了什么事情?”管家拧眉问道。

    那黑衣人略略抬头,在即将触及沈容和的目光时又匆匆低下,吞吞吐吐地开口:“公子……外面……外面来了!”

    “什么来了?”沈容和愣愣地问道。

    深深吸进去一口气,黑衣人干脆把眼睛一闭,心一横,直接把后半句一次吐了出来:“公子,外面来了很多御林军,将咱们沈府的各个出口都堵住了!”

    轰——

    如同一声炸雷在耳边猛地炸开,沈容和的瞳孔猛地紧缩,“你……你说是御林军?”

    黑衣人用力点头。{Shukeju coM}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是。”

    顾不得其他,沈容和快步走出庭院,管家连忙为他打开大门,随着两扇大门徐徐敞开,相府门口的台阶下站着数名身着盔甲,腰挎金刀的御林军,见得沈容和他们推开门,他们齐齐挺直了腰背,一瞬不瞬望着沈容和,眼中皆有着浓浓的戒备。

    “这是……”

    径自退后几步,沈容和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请问你们……”管家拧眉。

    其中就候在门口的那名御林军略一颔首,对着沈容和的方向拜倒:“皇上命我等保护相爷的安全,还望相爷见谅。”

    沈容和脚下一阵僵硬,默了片刻,眼底堆起嘲弄的笑意。“沈某是否应该要去叩谢皇恩浩荡才好。”

    那御林军顿时没了声音,默默低下头。

    沈容和也懒得与他说下去,拢了拢肩头的披风,转身往回走。

    正说着,方才还与喜儿闹腾着的眉儿突然奔了过来,边走边朝沈容和喊道:“公子!外面来了好多人!~”

    心口处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憋闷得慌,沈容和颓然退后两步,眼中满是复杂。

    “公子……”管家忍不住唤道。

    沈容和没有应声,转而看向一直跟在眉儿身后的喜儿,微微凛神,问道:“喜儿,你这次是私自出宫的吧?”

    在她的逼视下,喜儿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别扭的点点头。“是。”

    “那你出宫时,可有见到皇上?”她又问。

    隐隐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喜儿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点头应道:“我出宫时皇上正在召见御林军统帅……”

    沈容和抿了抿唇,欲张口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注意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管家忍不住出声道:“公子,难道皇上他……”

    沈容和晒然笑笑,眼底看不见温度。“如你所想,他要将我软禁在这相府,让我无法轻易离开半步!”

    管家听得惊心,诧异道:“为什么?”

    沈容和却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她想起昨夜里在皇宫里龙祁钰说的话,他说,除非她死,否则他绝不会放她离开!

    想到这里,沈容和闭了闭眼睛,将眼底的暗涌无声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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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最后一站蜡烛无声熄灭,负责侍奉的丫鬟迈着轻缓的脚步离开,房中陷入一片黑暗。

    腰挎金刀的御林军在外面来回巡逻,步伐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沈容和屏息躺在床上,侧耳聆听着外面的一切动静,直到确定那丫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再也听不出声息了,她这才一手支起身子,拥被坐起身来。

    龙祁钰今夜突然派遣了这么多的御林军来沈府,表面上声称是来保护她的,其实不过是监视,他想将她彻底软禁在这座相府里!

    正想着,耳畔突然捕捉到一丝极为轻的呼吸声,沈容和攥着锦被一角的手猛地收紧,沉声道:“出来!”

    房中有片刻的沉寂,旋即,原本应当紧闭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紧接着就看到一道暗影就着窗台一跃而进,动作颇为潇洒轻松。

    房中一片漆黑,沈容和看着那道黑影缓步走近她的床榻,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眉尖高高挑起,对着那黑影轻哼一声:“你何时变得喜欢擅闯别人的房间了?秦大人。”

    最后三个字尤其咬重,带着一丝忿然。

    来人正是秦观。

    没有错过她语气中的愤懑,秦观勾唇笑笑,漫不经心:“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睡着,并非故意偷听。况且,你我本就有婚约,古人都说君子应不拘小节,就算我进你房间也没什么。”

    他语带戏谑,沈容和不置可否。

    忽然想起外面那些难缠的御林军,她暗暗叹了口气,再没有继续玩笑的心思。

    “你看,我躲不掉的。”晒然笑笑,沈容和嘴角泛起一丝自嘲。

    缓步走到她的床榻边,秦观一撩衣摆就在这里坐下,全然不顾沈容和拧得越来越深的眉。

    外面不时传来雨点打落在窗台上的噼啪声,秦观倚靠着床柱,沉吟片刻,才道:“是躲不掉,还是不愿意躲?”

    沈容和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秦观低低叹了口气,手上沾满了雨水,带着几分沁骨的凉意,在黑暗中握住了沈容和的手,轻声道:“容和,就算你如今不想走,我也要带走你!”

    沈容和心中一震。

    她知道龙祁钰不会轻易放他走,也明白秦观今日在宫中对她说的话并非虚言,可是她却心存犹疑。若是秦观要带她走,势必要放弃如今的一切,无论是龙祁钰还是秦观,她都不愿看到他们为自己所牵累……

    似是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秦观的指尖轻轻握住她微热的手,沁凉的温度贴合着她,令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就如同他不肯放过你,我也不会……”

    说完这句话,秦观紧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自掌心传来的疼痛令沈容和轻轻皱眉,却没有出声打断他。

    “你可别忘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看着你,我怎会不懂你。”低声在她耳畔说出这句话,秦观的手不曾松开。“你这人总为其他人考虑,却从来不记得自己。不过,这样也好,你以后只需要什么都不考虑,我自会为你做所有事情。容和,以后你只需为自己而活……”

    黑暗中,她分明看不真切他此时是带着什么表情,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双褐色瞳眸中不容置疑的认真,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自知命不久矣,所以不愿意累及龙祁钰,即使他曾一次次让她动容,也不敢许给他什么承诺,更不敢放开所有禁锢与束缚去做自己想做的,此刻秦观却告诉她,以后她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需为自己而活……

    沈容和低低咳嗽两声,正欲说完,还带着温度的披风突然从天而降,正好罩上她的肩头。

    “你身子本就不好,别着凉了。”

    任由秦观俯身为她系好披风的带子,沈容和蜷缩着腿坐在床上,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暗暗叹息。

    “外面都是御林军,秦观,你要怎么带我走?”沉吟良久,沈容和问道。

    秦观定定地凝着他,仿佛想要一眼看透进她的心底。

    在他的注视下,沈容和亦没有动,静静坐着任由他的打量。

    半晌,他漫声笑了笑,道:“我可不会容你反悔,说要带你走便要带你走。”

    语落的同时,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沈容和的后颈部,沈容和只觉得眼前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迷蒙中听到秦观低声在她耳畔说着什么。

    “我说过,你无需考虑其他,现在你先好好休息,待到我安排好一切,我们就离开这里……”

    意识渐渐朦胧,沈容和恍恍惚惚的想着,或许,这样也是好的……

    此后,她该是与龙祁钰再无瓜葛。

    他,有他的美人天下。

    她,则有她的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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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皇宫。

    御书房里,龙祁钰处理完龙案上堆积的奏折后,一抬头才发现大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此时正自顾自坐在下面,面前的桌上摆着几分精致的小吃,那人正埋着头大快朵颐,全然不顾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谁,龙祁钰颇为无奈的揉揉眉心:“你什么时候来的?”

    刘天宝边吃东西边含糊的搭话:“我来了很久了,不过我看你一直在那里发呆,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了,黄公公看见了,就让御膳房给我送了些吃的。”

    目光扫过他面前很快扫荡一空的盘子,龙祁钰极力控制住自己,嘴角仍是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解决完面前的吃的,刘天宝拍拍掉落了一身的点心碎屑,一手托腮趴在桌上,冲龙祁钰扬眉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没应我。”

    心底不断闪现着一道熟悉的影,龙祁钰摇摇头:“没什么。”

    刘天宝“哦”了一声,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你来找朕有什么事情?”低头看一眼桌上那封已经放了一个时辰,一页都未翻动过的奏折,龙祁钰淡淡地问道。

    眼珠转了转,刘天宝不答反问:“琅华还没有找到?”

    手中的笔在砚台里轻轻蘸了蘸墨,龙祁钰面色沉静得看不出波澜。“没有。”

    “我以前就觉得你们俩肯定不会成,结果我果然料中了。”刘天宝拍拍手,笑容得意得有些欠扁。

    龙祁钰愣了愣,喃喃问道:“为什么?”

    低头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坠子,刘天宝耸耸肩:“你们俩看起来,与其说是未婚夫妻,倒不如说是朋友来得准确。”

    龙祁钰无言以对。

    对于琅华,他一直以来都觉得亏欠了她许多,若是他就这样娶了她,也算是补偿她的多年等候,但……

    仿佛压根儿也没指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刘天宝自顾自的说下去:“琅华会走,就没有打算让你寻到她。”

    “我知道。”静默片刻,龙祁钰突然吐出这么一句。

    刘天宝闻言抬头遥遥看了他一眼,眼中隐隐闪烁着莫名的晦涩。“你当了皇帝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龙祁钰笑了笑,意味不明。“这又不是儿戏……”

    刘天宝眨眨眼睛,似懂非懂的模样。

    沉吟片刻,刘天宝突地开口:“你难道……真的一丁点都不喜欢她吗?”他用手指比出一个很细微的动作。

    这个“她”说的是谁龙祁钰和他都很清楚,龙祁钰手中的笔在空中顿了顿,迟迟没有在奏折上落笔。

    没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刘天宝撇撇嘴,整个人放松仰躺在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头顶的横梁,长长吐出一口气:“还好你没有娶她,否则,她就真的可悲了。”

    龙祁钰沉默不语。

    自从昨夜里琅华莫名失踪后,他亦派遣了许多人出去查探,但整整一天都未找到任何她留下的痕迹。他很明白,琅华既然会留给他那封信,就已决意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想到这里,他艰涩的勾了勾唇,意味不明。

    刘天宝的目光在龙祁钰脸上转了转,唇齿间溢出一声极为清浅的叹息,那声音太微弱,以至于甚至没有人察觉到。

    “天底下可没有第二个琅华郡主会这样等你,当真不后悔?”过了许久,刘天宝突然又问。

    龙祁钰依旧没有回答,反而抬起头看向他,似在探究他话中的深意。

    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刘天宝赶紧转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天宝装傻充愣地笑:“我就是来看看你而已。”

    龙祁钰狐疑地看看他,倒也没有追问下去。

    看看外面,天色已晚,刘天宝丢下一句“天色不早我先回王府”,说完不等龙祁钰回答就几步跨出大殿。

    候在大门外的侍童一件刘天宝走出来,立即为他撑开雨伞,手里捧着厚而温暖的狐裘围领披风。

    刘天宝摆摆手,没有接那披风,就这样徒步走出御书房。

    侍童一愣,随即撑着伞快步跟上他。

    见他身后空空如也的走出来,侍童忍不住问道:“世子,你不是说你是进宫来告诉皇上,郡主就在咱们王府吗?”

    微眯着眼睛,遥遥望着前方的茫茫大雪,刘天宝挑了挑眉:“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侍童不禁有些急,“咦?不是世子你说要带皇上去接郡主,难道你忘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厚厚的积雪里,刘天宝不时低头去接住几片晶莹的雪花,低垂的眼帘遮掩去了他眸中深意,侍童只听到他轻哼一声:“我不记得有说过这些话。”

    侍童目瞪口呆。

    世子今夜进宫时,还对郡主说一定会说动皇上去王府迎接郡主,现在不过两个时辰过去,怎么就给忘了?

    完全没有要回答侍童疑问的意思,刘天宝随手在摘下一枝垂下枝桠的梅花,就这么拿在手里把玩着,迈着悠闲的步子往宫外走,脚下踩碎一地细雪。

    侍童看看他,又回头看看依旧灯火通明的御书房,脸上一片迷茫之色,最终,他撑着伞赶紧跟上刘天宝的步伐,转头却听到他低声叹了口气。

    “他又不会娶她,既然这样,告诉他人在哪里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

    侍童一时有些听不明白。

    他还想再问,刘天宝已经回过头继续前行,仿佛刚才说话的人并不是他。

    抬头望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刘天宝搓了搓冻得喃喃自语:“真是一天比一天冷。这个冬季啊,怎的如此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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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选择

    清晨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大亮,沈容和挣扎着睁开双眼,眼角的余光瞥见窗边那道颀长的身影,不由得怔了怔。

    刚刚醒过来,记忆有些模糊不清,缓了缓神沈容和才记起昨夜里秦观过来了,之后莫名其妙点了她的睡穴,她本以为他会带她走,醒来却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而秦观,似乎也不曾离开过。

    “唔~”低低闷哼一声,沈容和支起身子,半躺半倚的靠在床头。

    “你醒了?”低沉的声音传来,秦观偏头注视着她。

    外面的晨光在他周身笼罩下一层浅浅余晖,那张极其好看的脸上带着她所熟悉的浅笑,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恰好掩去了眸子里隐隐闪现的精芒。

    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外衣,沈容和动了动唇,这才发觉自己喉咙里干涩得紧,动一下都如同被撕裂了一样疼痛。

    少顷,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便送到了她的唇边。

    沈容和不解地抬起头,望着那个正轻笑着的男人。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顺势在床边坐下,一手扶在她的背上,一手端着那杯热茶,漫不经心地说:“我想着你也差不多会醒了,所以提前叫丫鬟煮好了茶。”

    沈容和欲伸手去接茶杯,秦观的手指却是缩了回去,避开了她的手,在沈容和挑起眉头时再度将茶杯送到她的唇畔。

    他坚持如此,沈容和也就不再推辞,就着他送过来的茶杯一口一口喝。

    眉儿抱着大束梅花进来时,看见的便是秦观半扶半抱着沈容和,小心翼翼喂她喝茶的情形,惊讶得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望去,看见的却依旧是这幅平和的情形,眉儿不禁一呆。

    嗓子里稍微好受些了,沈容和抬头看着呆呆站在门口的人,“眉儿?”

    被点到名字的人这才幡然醒悟,眨眨眼睛,直勾勾看着房中的两人,秦观和沈容和的脸色都十分平静,平静到眉儿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场幻觉。

    自幼跟在沈容和身边,眉儿从未见过沈容和这般柔顺的模样,更何况……那人还是沈容和一见到就忍不住针锋相对的秦观!

    对于她满脸错愕故意视而不见,沈容和张口就道:“方轻尘和喜儿都在府中?”

    眉儿仍旧是呆呆地看着她和秦观,直至发觉她微蹙的眉头时猛地回神,对着沈容和点头。“是啊,外面那些御林军一直不肯走,又不肯放任何人离开,所以他们都还在府中。”

    刻意避开另外一个敏感的话题,沈容和点点头。

    昨夜喜儿跑出宫来了相府,还没来得及回去,外面就已经被御林军包围了,不放任何人出去,期间方轻尘也正好在府上,所以两人一直都留在府中,没有回去。

    侧首瞥一眼身边的秦观,她整个人都半靠在他的怀中,比起方才冷冰冰的床头总是好受些,也就不再客气,策了侧身子,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倚靠着。

    对于她这一动作,秦观唇畔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但笑不语。

    这一幕落在眉儿眼中就成了无比诡异的事情,抱着大束梅花枝的手差点松开,张嘴瞪着这一清醒,久久无语。

    呐呐的将梅花枝插在花瓶中,眉儿边往外走边不断碎碎念催眠自己:“我一定是眼花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走到门外眉儿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重要问题。

    昨晚不是有御林军把守在相府门外吗?现在可以说是连只苍蝇飞进来恐怕都会被人发现,秦观这个大活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回头看看沈容和的房门,眉儿用力甩甩头,错觉!一定是错觉!

    房中的沈容和与秦观对视一眼,唇边皆不由自主沾染了笑意,连连摇头。

    外面的风雪始终没有停下的痕迹,秦观的视线落在堆砌着积雪的梅花枝上,唇畔勾起一抹不知意味的笑,道:“你自小就在龙城,都很少去其他地方瞧瞧。”

    沈容和点点头:“沈府只有我在,我总要顾及着其他,怎么会有心力去外面到处看看。”

    一手环在她的腰间,秦观的头轻轻抵在她的脖颈间,丝毫不觉得这样亲密的姿态有什么不对劲,沈容和略略挣扎了两下,后面的人却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禁笑笑,也就由着他去了。

    罢了,反正就如他所说,她此后不必考虑其他,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天山的梅花开得最好看。”须臾,秦观道。

    天山是有名的赏梅胜地,整座山峰上种满了大片大片的腊梅,一到梅花的花期,整座山坡被都那些白的,粉的,红色的花朵所掩盖,美得惊心动魄破。那里亦是各方文人雅士最喜欢去的地方,尤其是在这样的冬天,数不清的人不畏寒冷特意去赏梅。

    沈容和心神一动,侧首看向他:“你……难道是想要去天山?”

    秦观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不承认,亦没有否认。

    沈容和张了张口,欲说什么,转念想着她如今只是个有明天不知将来的人,苦笑一声,也就罢了。

    就如秦观所说,她从前都没有机会能够到处去游玩,如今若能身无旁骛的去游览这大好河山,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临行之前,不如我们先去看看故人。”秦观忽然出声说道。

    沈容和疑惑地望着他,重复道:“故人?”

    她如今还有什么故人吗?

    没有理会她的疑惑,秦观取来自己的披风,仔细的为她系好,低头细细审视着她。

    沈容和近日来越来越畏寒,所以比以往穿的衣服还要多出几件,然而浑身却没有臃肿的感觉,她的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披风领口处是雪白狐裘镶上去的,更衬得她的脸色越发的白,比起以往那个总是语中带刺的沈容和,少了些气势,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弱。

    “果然还是这样的沈容和比较好看。”秦观调笑着捏捏她的脸颊,惹来沈容和不悦的一记瞪视。

    收拾好一切,秦观带着沈容和从偏阁的窗户跳出去,原本她还在琢磨秦观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进来的,在看到后门的几位禁卫军恭敬有礼地向他行礼,而他带着她堂堂正正走出去,沈容和的嘴角不可抑制的狠狠抽了抽。

    “御林军里也有你的人?”侧首看一眼守在门口的御林军,沈容和问他。

    秦观避而不答,带着她缓步前行。

    这时天色尚早,加上如今是冰天雪地,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只偶尔见得几个行色匆匆的人走过。路过沈容和与秦观身边时,对着二人一番惊异的打量,眼看着两人已经走过很远才蓦然回神。

    地上的覆盖着一层积雪,沈容和与秦观并排而行,她的身体有些虚弱,走几步便会停一停,秦观也不催促,一路缓缓跟着她的步调前行,偶尔在她走得忍不住喘气时,还会伸出手扶她一把。

    随着身边的风景不断变换,最后沈容和跟着秦观来的地方却是令她皱起了眉头。

    抬头望着大门上方的牌匾,沈容和意有所指:“你带我来宁府做什么?”

    这里是宁珂的府邸。

    当初宁珂与龙祁钰大军里应外合,联手破了沧州,待到龙祁钰登基后,他便成了大龙朝的正三品怀化大将军,这宁府便是龙祁钰赐给他的府邸。

    “当然是叙旧。”秦观意味深长的笑笑。

    沈容和皱眉看着他,停在原地不愿进去,秦观回头看她一眼,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不容分说就带着她进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早已识得秦观,见他到来,忙欲躬身行礼,被秦观扬手打断:“免了,我是来找你们大人的。”

    那侍卫一听,连忙引着他往里面去,被秦观直言拒绝了。

    “我自己进去找他,不必惊动其他人。”

    说罢,秦观拉住停留在原地不肯进去的沈容和,径自往宁府里去了。

    沈容和看得膛目结舌。

    这人简直把别人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完全是来去自如!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人比土匪强盗还要蛮横!”沈容和勾起一丝挑衅,笑得肆意。

    “是吗?要我真是那占山为王的土匪强盗,我头一件事就是把咱们大龙朝的丞相给抢去做压寨夫人。”秦观亦是含笑以对。

    沈容和斜睨他一眼,骂道:“土匪!”

    秦观似笑非笑,笑得暧昧:“不如我们离开龙城后,就去当那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如何?”

    沈容和干脆不理他。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厅,沈容和与秦观停住了脚步,正欲问他要不要找人通报一声,就见秦观冲着里面沉声喊道:“绿芜。”

    沈容和还来不及细细琢磨这个名字带给她的震撼,就见到一道浅绿色身影款步而来,精致的五官,清冷的面容,一切都无比熟悉!

    心中一动,沈容和震惊地望着她。“怎么……”

    秦观也不解释,堂而皇之带着沈容和进入前厅,任由那人为他们倒了一杯清茶。

    这场景沈容和曾经看了三年,如今却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以为,她们再也不会遇上了!

    “绿芜,你和宁珂……”话刚出口,沈容和便及时打住,失笑着摇摇头。

    前一阵子宁珂突然请求龙祁钰赐婚,记得大婚那日她刚好因为身子不适,就托人带了份大礼,没有出席,也就错过了知道宁珂新娘子是谁的机会,后来只听说宁将军的夫人貌美如花,却一直不知道是谁。

    坐在她对面的人,也就是绿芜,微微一笑:“容和。”

    沈容和下意识地看向秦观,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自顾自的坐在座位上喝着茶,俊美的脸上平静无澜。

    突然想起多年前绿芜那一夜是怎么逃进自己府上的,后来又因绿芜的出现而让自己能够掩饰身份这么多年,沈容和骤然醒悟过来。

    “绿芜是你安排来我身边的?”她看向绿芜,问的人却是秦观。

    秦观但笑不语。

    倒是对面的绿芜忍不住笑道:“公子说,你这身份实在危险,身边总该有个女子作为掩饰,免得闹出了麻烦,所以便吩咐我去了。”

    想到当初不论他做了什么,去了哪里,秦观都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沈容和不禁一声喟叹。

    原来如此。

    心中有些恍惚,同时,亦有些不知如何言语的复杂。

    “你与宁珂……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记错,当初宁珂与绿芜并未见过面才是。

    脸上倏地染上一抹绯色,绿芜不自在的笑笑:“当初你让我离开沈府,我本来打算回去找公子,途中不小心受了伤,正好遇上他,所以……”

    她说到这里便打住不再说下去,沈容和一愣,旋即笑出声来。

    大抵,这又是一段美好机遇了。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去探究的了。

    绿芜看看沈容和,再看看一脸淡笑的秦观,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容和,你与公子……”

    沈容和端着茶杯的手蓦地一滞,僵持在半空中。

    绿芜恍若未见,继续道:“你在公子心中……很重要!”

    沈容和微有失神。

    直到告别了绿芜,沈容和与秦观缓步走出宁府,沈容和站在台阶下,回身望着宁府里面,一时间,思绪万千。

    多知道一件秦观为自己做的事情,她就越发觉得惶然。

    这样的情,可偿还得起?

    秦观没有看她,低头看着自己在雪地上踩出的痕迹,叹息一般说道:“无论我做多少事情,你都承受得起。”

    沈容和浑身一震。

    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沈容和微微蹙眉,额头沁出涔涔冷汗。

    “容和!”秦观忙上前扶住她。

    沈容和摆摆手,极力将那难受的感觉压抑下去,“我、我没事……”

    秦观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突然俯□打横抱起她。

    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她,他突然笑了笑,笑容却格外晦涩:“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沈容和正欲问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眼前剧烈的晕眩让她一阵难受,只得温顺的靠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回走。

    身后,雪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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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浑噩噩间,沈容和依稀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座自己熟悉的房间,一时间愣在原地。

    抬头看着头顶那人,秦观正一瞬不瞬凝视着她,褐色瞳眸中闪烁着几分难以辨别的复杂。

    许多话同时窜出喉头,最后却只有一句:“为什么?”

    秦观没有立即回答,小心翼翼放她下来,扶着她站定在廊下,待到昨晚这一切后,才抬起头来,对着她说:“你该来的地方,便是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莫测的晦涩,沈容和一时间怔住,哑声道:“我答应过你,会与你离开这里。”

    话音未遁,秦观突然勾唇笑了笑,指尖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这里。”

    沈容和彻底呆住。

    指尖温柔且小心的摩挲着她的侧脸,秦观低声道:“你总是为别人考虑,我说过,以后都不需要这样了,你只要想着自己就好。你答应我与我走,不就是想回报我么。”

    “……”沈容和无言以对。

    诚然,她之所以会答应秦观,与他一同离开龙城,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既然从前是他为她付出,在她仅剩的日子来,便让她来陪伴他。

    “我只是晚了一步,当初不该放任你不管的。”秦观凝着她,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不甘。

    沈容和抿唇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抚着她脸的手一点一点滑下,最后落在她的肩头,秦观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温柔得出奇:“不论从前,现在,还是以后,你都是我秦观心中唯一的妻子。”

    沈容和心中动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将她推离出怀抱,视线落在她的身后。

    仿佛是有所感应的,沈容和同时回过头,看着站在几步之外,满脸黯然的龙祁钰。

    他似乎在门前站了许久,身上的衣服带着雪花融化后的冰冷水滴,眼睛下方泛着微微的青色,眉宇间尽是疲倦,尽管如此,他却依然固执地站在她的房间门前,动也不动。

    沈容和下意识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祁钰微有怔忪,声音带着一丝惑人的迷魅。“我一直都在啊。”

    刹那间,沈容和忆及多年以前,在沈清和刚刚去世的几日后,她从书房里出来,顺着梅花的香气一路循着到了自己的房门前,正好看见在房外等了整整一夜的龙祁钰,对他说着他一直都在……

    物是人非,他却一如当年。

    沈容和突然笑出声来,如同当年她听到他说出那句话后,唇畔缓缓展开一抹极为清浅的笑。

    龙祁钰与秦观同时看向她,前者眼中带着迷惑,后者脸上有怅惘,有黯淡。

    转头看向龙祁钰,秦观蔼然一叹:“你可会待她好?”

    龙祁钰虽有不解他为何会有这样一问,倒也如实回答:“自然。”

    “那就好。”

    说完,将尚在怔忪间的沈容和突然向前推了一把——

    沈容和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也就被他推了出去,身体顺势往前扑去,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在雪地里时,龙祁钰的身影一闪,下一瞬,她整个人牢牢扑入他的怀中!

    “呃——”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龙祁钰愣愣地看看秦观,视线落在沈容和身上时稍微变得柔和了些。

    “秦观,你这是作什么!”龙祁钰怒道。

    秦观却没有应声,低头不紧不慢的拿出怀中的两块玉佩。

    龙祁钰一见那玉佩,眼底飞快掠过一抹黯淡。

    没有容他细想,秦观将那两块玉佩高高抛起,动作快得让沈容和与龙祁钰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那两块玉佩再度落在他手中,他猛地收紧了手指,再摊开手,两块玉佩竟是同时一分为二!

    突然见到这么一幕,龙祁钰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欲言又止:“你……”

    他未来得及说下去,就见那张俊美的面容上闪现一抹戾气,对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皇上,在我眼里只有她最重要,此后你若是敢伤她半分,我定会踏平你的皇宫!血洗你这万里江山!”

    沈容和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后冲自己微微一笑,看着他松开那两块碎裂的玉佩转过身,缓步前行,脚下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清晰的脚印,终是忍不住闭上眼睛,唇齿间一声叹息。

    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的龙祁钰,他的衣服上冰冷得让她忍不住轻颤了下,可想而知,他到底在房间外面站了多久。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就几个时辰而……而已……”说到这里,龙祁钰清俊的脸上染上一抹赫然,赶紧噤声不再说下去。

    他的手指甚至都是冰冷的,沈容和就这么看着他,半晌,一声低低的叹息。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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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无妃(大结局)

    之后的几日里,沈容和病情越发的严重,龙祁钰召来所有太医为她诊治,却无人能够放言可以治好她。

    在龙祁钰越来越阴沉的注视中,太医院主管顾太医颤巍巍的跪在沈容和的床榻前,结结巴巴地说道:“皇上,此病……无药可医……”

    语落,所有的太医齐齐跪下,低低垂下头,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任何人都不敢去看龙祁钰的脸色。

    “当真……无救?”龙祁钰低声问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顾太医紧紧拧眉,叹道:“她如今的症状是不断咳嗽,甚至咳血,可慢慢的,她的眼睛也会渐渐看不见,舌头尝不出味道,最后连耳朵也听不见声音后,她便是……”

    说到这里,顾太医再不忍说下去。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出声,孰料,龙祁钰只是淡然挥了挥手,屏退在场的太医和宫人们。

    沈容和躺在床上,静静看着那些太医们一一退下,目光最后落在缓步走到床边的人身上。

    就这样在她床边坐下,龙祁钰低头抚着她越发消瘦的脸颊,喃喃唤着她的名字:

    “容和……”

    一遍一遍,一时间,竟是忍不住悲酸难禁。

    她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清浅的笑。“我现在还好啊。”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手指轻轻与她的手指相扣,几次欲张口说些什么,又总是没有说出口。

    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沈容和睁眼看着头顶的青纱帐,轻声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沈家世代都会得一种病,不论男女,仿佛被诅咒了一样,无一例外的活不过三十五岁。我那时还曾想过,我若坚持到三十五岁,会不会忍不住留念这十丈红尘,可没想到,它会来得这样快……”

    她说得云淡风轻,龙祁钰却听得有如锥心之痛。

    挣开他的手,沈容和慢慢坐起身来,指尖轻轻触及他紧锁的眉头,微微用力,一点一点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我现在还没事,不是吗?”她笑道。“既然不敢求将来,珍惜现在也不错啊。”

    他凝视着她,眼底有着不加掩饰的爱恋与悲伤,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慢慢凑过去,唇温柔的贴合上她的……

    她眼中掠过一抹讶然,很快就恢复如常,缓缓闭上眼睛,任由他吻上了自己的唇。

    她的无声迎合让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手抚着她的脸,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她哑声道:“我记得,以前你曾咬过我。”

    她说的是她十三岁时,他即将去往漠北,突然跑到沈府门前去等她,她却漠然以对,令他气得抓狂,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啃上她的唇,后来咬伤了她的嘴唇就跑了……

    想到那时的时光,沈容和与他俱是忍不住低低的笑。

    “那时其实我不是想咬你,可你这张嘴总是说些让人暴跳如雷的话,我一时气极,才会做出那种事情。”龙祁钰面露赫然。

    沈容和轻笑一声,唇畔清浅的弧度惹得落在她唇上的吻越来越重,最后试探般探入她的唇齿间……

    或许,她是明年,下一月,甚至可能明日就死,至少死之前她有他相伴,这样又何尝不是幸福。想到这里,沈容和没有拒绝,任由他拦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紧紧拉向自己,听着他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温柔……

    “容和……容和……”

    她望着他,眼中带着欢喜,却又隐隐夹杂着悲戚,酸楚……复杂难辨。

    这人呵,总是这样待她好……

    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叹,她抬头往前,主动吻上他的唇。

    谁的衣衫先落下已分不清楚,她只记得,他带着万般珍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哑声叫着自己的名字……

    帷幔落下,掩去了满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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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过后,在朝中向来强势无比的蒙古王突然不再坚持寻琅华郡主,而是改口要回去漠北,明启帝应允。

    同月下旬,龙祁钰宣布丞相沈容和病逝。一时间,百姓莫不为之惋惜。同时,方轻尘明启帝委任为新任丞相。

    两个月后,与沈容和有着相似面容的沈皇后被迎入宫中,据说是前丞相沈容和的孪生妹妹。沈皇后贤能淑德,甚得人心,明启帝甚为宠爱,为沈皇后虚设后宫,不再迎娶任何妃嫔,二人举案齐眉,恩爱无比。

    成为皇后的几日后,眉儿嫁给了如今已成为当朝丞相的方轻尘,成为当朝一品夫人,一时间,风光无两。

    喜儿黯然失落,却十分难得没有闹腾。

    很久以后沈容和才问起,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方轻尘,眉儿却愣愣地答她,当初方轻尘在喜儿说喜欢自己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檐下点亮了一盏孤灯,告诉她:“此后无论你想去哪里,倘若迷了路,我定会为你点亮一盏灯。”

    再后来,眉儿嫁给了方轻尘,喜儿虽黯然神伤,却再没有提起以往的事情。

    这件事令沈容和怔愣了许久,在她眼中总是天真欢喜的眉儿,似乎比她想得要明白得多。或许,她小时候也曾对喜儿有一丝情愫,却在后来的时光里渐渐淡忘了,直至遇上方轻尘,他那样的清隽温和令她再难忘记,于是便成了眷侣。

    看着即便成了亲,性子依旧如同孩童般的眉儿,沈容和不禁失笑,看着方轻尘眼神温柔的为她拂去一身的雪花。

    期间宁珂请战去了边关,绿芜自是一路相随,偶尔会回来龙城,在他们的话中沈容和才知道,当初琅华郡主逃婚后,是刘天宝带着她离开了龙城,蒙古王原本坚持让她成为皇后,却因她写来的信最终放弃,决定任由她去了……

    最让沈容和难忘的,却是在她与龙祁钰即将大婚的前夜,她被眉儿拖着去城南的云间寺拜香,期间隐隐看见一双熟悉的人影,像是高云与魏商。待到她再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当下心中怅然,只当做是自己的幻觉。

    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与眉儿离开云间寺时,突然有一名六七岁的小童跑到她面前,脆生生地喊道:“有叔叔让我将东西交给你。”

    沈容和接过,还未来得及问清楚是谁,那小童已经一蹦一跳消失在山路间。

    “公子,快看看是什么?”眉儿的眼中带着某种兴奋。

    沈容和挑眉看她一眼,低头伸开掌心,下一瞬,就呆在了原地。

    那是一块早已经有些旧了的小木牌,用红线挂着,木牌的一面铭刻着精致的花纹,另一面写了一句话:“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喃喃念着这句诗词,沈容和蓦地回头看向那小童来时的方向,却只看得见大片的树荫与野花。

    紧紧攥着那块木牌,沈容和轻笑出声,眼角却有眼泪。

    在沈容和成为帝后的几个月后,禁卫营统领秦观迎娶了朝中一名大臣的女儿,许氏。听闻那女子并非有着倾城之姿,笑的时候却总是教人觉得清朗如月,从容且淡然。

    春去秋来,转眼间已是元德二年的冬天了。

    这一年里,沈容和有了身孕,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起初,她还只是眼睛渐渐的看不见,龙祁钰将一只鹦鹉放在了寝宫的窗前,每日里下朝后便回去寝宫,沈容和听着宫婢在旁边为她念着书,龙祁钰便在那里逗弄鹦鹉,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教它说着同一句话,想要拿去逗沈容和开心。

    “我、爱、你。”

    可惜的是,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三个字,那只鹦鹉也从未学会过,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眉儿还一度摸着下巴怀疑地看着那只鹦鹉,问沈容和:“这难道是乌鸦假装成的?天底下哪有不会说话的鹦鹉。”

    引来方轻尘一声轻笑,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

    眉儿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埋首在他怀中。

    在元德二年的十二月,沈容和早产生下太子姜离,那时,她早已经不能够尝出任何味道,即便是山珍海味,在她看来也与那白开水没有差别。到最后,她连听觉也一并失去了,每日里都任由龙祁钰为她穿衣,引她去外面晒太阳,日日月月,不知流年几何。

    二月的大龙朝依旧阴寒,沈容和早早便醒来,前几日还只觉得恹恹的,今日只觉得格外清醒。

    见此情形,龙祁钰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是满眼哀恸地注视着她。

    窗台下那只鹦鹉静静停留在架子上,即便龙祁钰教了它整整一年,它依旧是连简单的三个字都学不会。

    眼前隐隐能看见一丝模糊的光影,沈容和眨眨眼睛,对着不知站在何处的龙祁钰说道:“我想去看日出。”

    龙祁钰含笑凝视着他,眼底隐隐闪烁着晶莹。“好,我……我带你去看日出。”

    黄公公和众多宫婢们忍不住别开眼,不忍看下去。

    那只鹦鹉在架子上来回晃悠着,乌黑的眼中看不出波澜,静静注视着大殿中的一切。

    “我这就带你去看日出……”话未说完,龙祁钰喉间溢出一声呜咽,没有再说下去。

    俯身小心翼翼抱起沈容和,龙祁钰缓步带着她来到大殿外,外面大雪皑皑,整个皇宫都笼罩上了厚厚的积雪。

    沈容和睁着双眼,隐约看得见前方有模糊的光,却始终看不真切。

    眼皮越来越重,沈容和忍不住扯了扯龙祁钰的衣襟,淡笑着说道:“我突然有些困了,待会儿日出出来了,记得叫醒我。”

    龙祁钰一瞬不瞬地凝着她,温柔地笑,脸上却有眼泪不断落下:“嗯。我会叫醒你。”

    沈容和凝眸望着头顶的他,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许久,她终是忍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抓住龙祁钰衣襟的手顿了顿,最后重重垂下……

    龙祁钰抱着她站在大殿门口,唇角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即使眼泪早已流了满面。

    身后,黄公公最先捂着脸跪下,众多宫婢内侍们亦跟着跪下,包括外面的禁卫军,齐刷刷跪了一地。

    龙祁钰抱着沈容和的手重重颤抖着,他低声在她耳畔说着:“我会叫醒你,你现在好好睡吧,我一定会叫醒你……”

    说到最后,余下的话化作一声无声的呜咽声。

    大殿里面的窗台下,那只原本悠闲的在架子上晃悠的鹦鹉突然上蹿下跳,不安分的跳来跳去,不断嘶哑着嗓子喊着:“我爱你……我爱你……”

    黄公公转身看着它,悲声哭道:“你这一声,为何来得这样的迟啊。”

    元德二年,十二月末,沈皇后病逝。明启帝大哀,在寝宫中整整三天三夜没有踏出宫门一步,不吃不喝,文武百官跪倒在大殿门口,不断劝说着明启帝节哀。唯有如今的丞相方轻尘与禁卫营统领秦观,站在外面无声看着这一切。

    三日后,明启帝终是走出寝宫,只是,此后,他再也未迎娶任何妃嫔,不管朝中大臣如何劝说,他始终恍若未闻。

    此后的六年里,明启帝为沈皇后空设后宫,自此以后六宫无妃!

    在这六年里,明启帝兢兢业业,在文武百官的辅佐下一手将大龙朝的繁荣推之鼎盛,百姓无不称颂其为明君。同时,他更是御驾亲征,处处带着军队南征北征,东征西讨,一次次为大龙朝迎来胜利。

    十二月的时候,龙祁钰再度御驾亲征,出征前夕,他封禁卫营统领秦观同时出任当朝太傅,此后辅佐教导太子,亦让秦观在朝中的势力一时无两。

    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大龙朝将士们,龙祁钰打马来到最前面,耳边是一声比一声震撼的欢呼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声声不息,震入云霄。

    战马奔出皇宫城门口时,龙祁钰突然回头,看着眼前这座繁华无比的皇宫,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

    你说你懂得生之微末,我便做了这壮大与你看。

    你说再热闹也终需离散,我便做了这一辈子与你看。

    你说冷暖自知,我便做了这冬花夏雪与你看。

    你说恋恋旧日好时光,我便做了这描金绣凤的浮世绘与你看。

    你说应愁高处不胜寒,我便拱手河山,讨你欢。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不会让你一人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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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德三年,元月,明启帝在战场上被敌军用毒箭射中,因处理伤口不及时,崩。

    全军大哀,统统以白旗白衣为明启帝送行,沿途百姓更是纷纷哭倒,一路追着明启帝的棺木哀声大哭。

    在回皇宫的时候,当今太傅秦观与丞相方轻尘,带领着年仅六岁的太子姜离前来迎接明启帝的棺木。

    看着再无生气的明启帝,秦观说着:“我知你早已迫不及待想要与她团聚,我成全你,我成全你……”

    元德三年,一月上旬,明启帝与沈皇后合葬于皇陵。

    同月下旬,年仅六岁的太子姜离在满朝大臣的辅佐下登基为新帝。同时,他亦成为大龙朝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帝王。为纪念明启帝,新帝姜离,号元德,是为,元德帝。

    六年的光影如同做了一场漫长的梦,秦观站在金碧辉煌的宫门口,转身回望着这一片奢华堂皇的重重宫阙,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最苦不过长牵念,最苦不过相思苦。但,他说,最苦不是相思苦,最苦并非长牵念,最苦的,莫过于……

    不若天宫琼楼,却……

    百年孤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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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商番外:为谁而伤

    不知到底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不断揣摩着沈容和的心思,想着他会有什么喜好,比如喜欢吃的东西,喜欢的颜色,甚至喜欢的人……到最后,我甚至开始想着他若是穿上女装,该是何等惊艳!

    这个念头,令我惊出一声冷汗。

    头一次生出这种荒诞的想法时,我正与天宝一同在含烟馆里,我们正好坐在楼上靠窗的位置,我不经意看下去,正好看到一双与沈容和极为相似的眼睛。或者应该说,是她笑起来时与沈容和极为相似的眼睛。

    手中的茶杯晃了晃,泼了我自己一身的茶水,我恍若未闻,呆呆地看着那个一身白衣站在台上的女子,她的眼中没有其他青楼女子的妩媚,亦没有凄楚,只有淡淡的从容与淡然。

    几乎是同一时刻,我突然想着,若是那个沈容和穿上女装,会不会如她一般惊艳四座?

    这个念头刚刚窜出脑海,我忽然觉得莫名的口干舌燥,竟是有些渴望的。

    也几乎是同时,我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荒诞念头吓得满身冷汗,手中的茶杯“砰”地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这一动静令对面正忙着吃东西的刘天宝抬起头来,他诧异地看我一眼,下意识地顺着我视线望向楼下那白衣女子……

    那一刻,我竟是从未有过的心虚。

    刘天宝什么也没说,继续狼吞虎咽吃着他的东西,那副吃相令其他人无不汗颜。

    我一直觉得,天宝这个人并非如他表面上表现的那样毫无心机,至少此刻,我就觉得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不过,他没有说,我也就装作不知道。

    再后来,我不断的往含烟馆里跑,慢慢的得知那个女子叫容月。呵,连名字都有几分相似,若不是我确定沈家就沈容和一个儿子,我几乎忍不住以为容月是他的孪生姐妹。

    容月从见到我的第一眼,我怔怔望着她,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痴迷,她却忽然笑了笑,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我,问:“你在看谁呢?”

    短短一句,令我当场色变。

    旁观者似乎总要比当局者来得清醒,我不断告诉自己,我对沈容和起了这种心思,只是因为他的长相实在像女子,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才会这样认为。

    每次我往含烟馆跑,遇上天宝时,他总是会偶尔用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深眼神注视着我,待我察觉,他又面色如常的低下头继续吃他的东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有次在含烟馆遇上沈容和,我如同着魔一般,鬼使神差之下,我直接拽着她去见容月。

    我格外想要知道,当他看见与他极为相似的容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结果是让我黯然的,沈容和只是有着淡淡的疑惑,看样子并非察觉出什么,反倒是容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终于,在我即将离开龙城时,他与我一同在外面喝酒,那时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不必要的执念,就不要念念不忘了。”

    在他澄澈如溪的目光下,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沧州遇上了容月,我便将她带进了自己府里,不时有丫鬟小心翼翼猜测着她是否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和容月俱是不答,只是,我们两人都很清楚,我们的关系从未有丝毫暧昧。

    后来,容月干脆找我,问我是否愿意与她结拜成兄妹,我几乎是想也未想就答应了。

    在我看来,容月再像那个人,可,她终究不是。

    知晓这一点,我对她自然没有情愫。

    期间会遇上沈容和来沧州,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知晓沈容和是女子时,更是令我惊得如遭雷击。

    我也曾想过假使她是女子,可如今当事实摆在我的眼前,我竟是提不起一丝欢喜。

    她与龙祁钰,秦观,这三人之间的纠葛,我并非看不见,所以我更加忧心。

    沈容和曾笑言,说我和容月的事情,当时我讪笑一声,下意识的想要与她解释清楚,却又不知该从何种立场来解释。

    我想,若没有后来的高云,恐怕我会忍不住告诉沈容和,告诉她我对她的绮念。对于高云,我想我到底是存了一丝喜爱的,因为那人曾说我和高云是欢喜冤家。

    几年过去,我始终没有告诉沈容和,更不敢告诉。如今的她,已不是我能并肩的了。

    她为龙祁钰做尽一切,身边亦有始终陪伴的秦观,这些怎是我可以比拟的?

    当龙祁钰派人送来酒时,同时还带了一句话:“炸死。”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让我不用陷入两难,我却一横心,干脆利用他的好意,故意叫沈容和在我面前穿上女装,故意叫她写下愿望,待到她回去后,又偷偷去解下她挂上去的木牌,藏在自己怀中。

    喝下假死药时,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心中到底是藏着一丝私心的。

    我想看看,若她知道我对着她这样的心思死去后,她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

    故意将木牌握在手中,故意让她以为是龙祁钰害死我,龙祁钰却令我更加震惊,他竟一个字都未解释,任凭她误会他。

    我知道,他只是在折磨自己,因为彼时他身边有着不能负的琅华郡主,所以他只能放任自己断了这不该要的情思……

    龙祁钰称帝后,董府一门全部被诛杀,对于这种结果我早已有所预见,只是高云……

    我从未想过她会当真为我用情,她在以为我死后,又遭逢了灭门之祸,整个人简直如同疯了,每日痴痴傻傻坐在房中,任凭我和容月怎么唤她都不醒。

    后来容月找着了自己的亲戚远去了,临行前,我请她见证,娶了高云。

    天宝继承世袭的王爷之名前,曾带着琅华郡主来看过我和高云,看到那名往日里高高在上的郡主,如今带着一脸淡然站在我面前,不得不说,我是极其惊讶的。

    我只知道龙祁钰对沈容和尤其看重,却不知,他为她甚至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一切为她好。

    后来琅华曾说,当初是她亲手放开了这荣华天下的皇后之名,只因,那人眼中根本看不见她!

    与其求得始终没有心的有情人,不如求一个安定从容,她是琅华郡主,不是没人愿意娶的,她要的是有人能与自己白头偕老的,并非一个躯壳。

    这样说着的时候,她似乎忍不住想要哭。

    一旁的刘天宝只看她一眼,将手中的锦帕递给她,然后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继续与高云玩。

    我挑眉,我当初只听天宝说过他遇上了琅华,却不想,他与她会成当今这番模样。

    后来,当天下都传出沈皇后的事情,我看着坐在窗前把玩着一枚红叶的高云,亦是淡淡的笑。

    那时,眉儿带着她来云间寺拜香,我将自己藏了很久的木牌遣使一名小童给她送去,心中怅然一叹。

    此后,你是帝后,自有为帝者与你举案齐眉,予你天下无双。

    此后,我亦有我的红尘相伴,浪迹天涯。

    身边的高云不时捡起地上的雪,她的病已经好多了,不似当初那样毫无生气,偶尔还会与我开开玩笑,那模样到底是清醒还是疯癫,我已不再多想。此后,我自当与她相伴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后记:(必看)

    这篇文到这里算是完结了。

    其实这后面还有几篇番外,以及一个后续篇,是秦观的,这个尤其重要,但是因为出版社不允许放,所以暂时就不放了。

    慕凡请了一天假,一次性完结掉了这文。

    说实话,写臣欢这前,就如很多菇凉想的那样,原本毒药这章应该是中期的章节,后期才是重点。可惜,因为慕凡太久没有写文,一时没有把握好,导致这文渣了。我也就只能这样下去了。

    写臣欢时我曾经想过弃了,可是我舍不得,挣扎了好几次终究是写下来了。

    对于容和与龙祁钰,还有秦观,这三个人其实当初并非是这样设定的。我当初是打算写容和为祁钰鞠躬尽瘁,为他死而后已,将他辅佐上帝位。《臣欢膝下》四个字,原本就是写的祁钰和容和的故事,容和是臣,祁钰是君,所以从始至终,我都是写祁钰是男主。至于秦观,他是个意外。

    我当初写秦观时,几乎没有人喜欢他,大家都喜欢爱闹别扭,爱傲娇的祁钰,然后为了给他找回存在感,我就给了他一句让很多菇凉落马喜欢上他的话。

    “黄泉碧落,我只要她。”

    这句话令我自己看着都忍不住喜欢上秦观,再然后,看着许多菇凉纷纷喜欢上他,我都开始后悔,原本应当将这个情节留个祁钰的,但是想想,还是作罢。秦观自有他的风骨。

    其实当初写这文时,我想的第一个结局,是秦观与容和出走为结局,祁钰成为皇帝,独守江山。估计最先跟着我的菇凉们应当知道,我曾在文案上挂了几句歌词: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倾尽天下》的歌词。

    这原本是我为祁钰设定的结局,他有了江山,却没有了容和。

    但是这文在我手里如同脱缰的野马,越写越出乎我的意料,到最后,我竟是写不了HE的结局了。

    对于这个结局,可能大家认为是BE,菇凉们不要伤心,这已是我给容和最后的结局。

    她的病我以前就有暗示过,沈家人都死地很早,因此,容和也注定逃不过这命运。

    就如同容和自己所说的,我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样的早……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过,我会将容和写得这样早就离去,只是……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时,自然就落下了这场结局。写到最后一章,那只鹦鹉不断叫着“我爱你”的时候,我自己写哭了。

    世间事,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关于秦观的放手,有的菇凉说秦观必定要与容和在一起才合理,我说,当祁钰为她点亮满池红灯笼,十里红莲的艳绝,她已对祁钰动了心,且祁钰的直白让她动容,所以,即便是秦观再好,她都不可能与秦观在一起了。

    这篇文让众多菇凉一同与我坚持下来,一路走来,若不是你们的支持,我早已弃坑无数次了。

    慕凡在此深深感谢菇凉们。

    接下来,移步《哀家有喜》(PS:这文是喜剧,- -我把这文改得相当欢脱,我也想给自己一个大团圆)

    新坑《哀家有喜》简介:

    哀家的一生就是一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和洗具。

    十三岁,我成为皇后,当夜皇上驾崩,我穿的凤冠霞帔当即换成了缟素白衣。

    十五岁,年幼的太子继承帝位,我被尊为皇太后,日日伴与君侧垂帘听政。

    二十岁,早已亲政的皇上爬上哀家的床,乱了那伦常……

    <FONT face=宋体 size=4 color=#cc33cc>新坑地址:

    ↓↓↓(戳进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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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PS:《臣欢膝下》的续集番外会在繁体版出版以后放出来,暂时不会放的。《哀家有喜》周五晚上开始更新。

    这几日为了这结局,我手又烫伤了,所以打字格外慢,每日写到半夜两三点,明日晚上我要睡死一晚,周五晚上再开始日更哀家。

    以上。

    收藏《哀家》去,菇凉们,我明晚休息一晚,后天晚上开始日更。

    顺便,求一句啊,乃们给我作者收藏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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