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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同仇敌忾(上)

    这二人正是郝汉与颜卿妍。()

    管宏见得二人,想起前几日在霍宽家中遭挫之事,又恼又怒,上前厉声喝问:“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

    郝汉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身上泥土,笑道:“好说,好说,我们只是来打个秋风,凑个热闹。”管宏道:“打秋风凑热闹为何鬼鬼祟祟地躲在屋顶?”郝汉道:“谁说我们是躲在屋顶了?只不过瞧那屋顶上看热闹甚是得便,这才爬了上去。”

    原来他二人等刘翰逸师兄弟三人进庄之后,便悄悄地绕到了庄院后门,找寻机会淌进庄中。刚好方才众人都去正门相迎喻霄麒,他二人便趁机摸进,跃上屋顶,观察动静。却不想只藏了一会儿的工夫,便被人发现,更不巧的却是管宏也在场。

    管宏与霍宽夫妇之间有笔血仇,他心念一转,生出一条毒计,大声道:“诸位,且听我说,说不定杀害我正道中人的凶徒之一便是当年在江湖上四处兴风作浪的霍宽夫妇。”众人忽闻此言,皆感大奇,姜鹏来问道:“此话怎讲?”管宏正色道:“据闻霍宽擅长一门以纯阴内力发劲的爪法,山东天鹰帮帮主陆楷瑞便是被毙于一种阴寒的爪法之下,与这霍宽的武功完全相符。”姜鹏来点头道:“陆帮主是死于六月廿六,其时虽天气燥热,但他遇害不多时,尸首便被弟子发现,故而他体内冻结的血液还没有化开,这倒不假。”

    管宏心中暗自得意,道:“这霍宽夫妇过去与钱老爷子结有梁子,钱老爷子的死必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指了指郝汉和颜卿妍,又道:“还有这两个娃子,他二人是霍宽夫妇的亲厚之人,方才躲在屋顶,定是受霍宽夫妇之托,前来刺探消息。”

    众人听了这话,皆上前一步,将郝汉与颜卿妍团团围住。郝汉面露鄙夷之色,笑道:“你们想要留难吗?哈哈,枉你们自称名门正派,却尽会诬陷好人。”管宏道:“谁诬陷好人了?”郝汉笑道:“你说霍老哥在六月廿六杀了山东什么帮的帮主?你这分明是提着灯笼去**!”管宏没有听出郝汉的言外之意,涨红了脸分辩道:“胡说!我几时去**了?”

    刘翰逸才思敏捷,听出了这话别有含义,道:“提着灯笼去**?郝兄,这话怎讲?可是造谣(照窑)之意?”郝汉一拍大腿,笑道:“照啊!刘兄可真是聪明人。”刘翰逸笑道:“过奖,过奖。”

    颜卿妍面嫩,听了郝汉这番粗俗的俚话,直羞窘得无地自容,心道:“这狗官处处没个正经,竟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等下流的话,让我跟着他一起丢人!”忽地心头猛地一颤,又想:“莫非这狗官也去过窑子……”一念及此,心中好似刀割一般地难受。

    这时群豪中一人冲刘翰逸问道:“刘少侠,你识得这两个人吗?他们是什么来历?”刘翰逸正要答话,项常樊抢着道:“我们和他二人只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说不上什么交情。”说完横了刘翰逸一眼,心中甚为不快,想道:“这姓郝的正被指在矛头上,刘师弟却与他近乎,也不怕惹来麻烦。”

    却听郝汉冲管宏大笑道:“你不但造谣,而且造得极是荒谬!哈哈!”

    管宏自知方才那话是确是造谣诬陷,本就底气不足,被郝汉这么一笑,心里登时有些慌乱,面上却仍故作镇定,斥道:“胡说!怎么荒谬了?”

    郝汉道:“我郝汉最瞧不起的便是你这种脑子愚笨偏生又心术不正的人,你要诬陷好人也不先动动脑子,试问一个人如何在两日之内往返于江南和山东?这难道不荒谬?”

    管宏脸刷地一下白了。(请记住我们的网址众人却都不明所以,满腹疑窦地望着郝汉。郝汉解释道:“霍老哥六月廿八身在江南,还被钱老头这群人寻了晦气。”指着管宏,道:“不信你们问他,他与钱老头一道去的。他信口胡诌,你们却也相信。”管宏无言可对,面现难堪之色,众人登时明了:“原来这管宏想借正派大众之手除去霍宽夫妇,为己报仇。”皆对管宏投以鄙夷之色。

    颜卿妍不愿在这纷嚣之地久耽,对郝汉道:“咱们走罢。”郝汉道:“好。”两人正欲走,管宏却喝道:“站住!”郝汉笑眯眯地回头瞧他,看他还想耍什么把戏。却听管宏道:“钱老爷子的‘不更’宝刀在他身上!”心里暗自冷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小猢狲若垂涎宝刀,可要吃一番苦头了。”

    却见郝汉解下背后的布包,取出刀来,道:“你不提醒我,我反倒忘了,这里可有钱老头的亲眷吗?”钱珺瑶走上前来,道:“我是。”郝汉道:“钱老头是你什么人?”钱珺瑶道:“是家父。”郝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把刀递上,道:“这刀我本来就没想要,是那你老爹自己不要的。”钱珺瑶微有诧异,欠身道:“承蒙赐还。”正要去接,忽听“咻”的破空之声传来,郝汉下意识地举刀一格,“锵”的一声,一枚钢钉坠在地上。

    颜卿妍愠道:“管宏,你好没羞耻,净干这些下作的事,与作恶多端的漠北四豺混在一起不说,还对同伙放暗器,那日若不是霍师兄拦下了你的暗器,害死钱老庄主的人便是你了!”管宏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你这女娃……胡说八道!”

    管宏是否缔交漠北四豺、伤害同伙,众人是不得而知,但方才他掷出钢钉偷袭郝汉,他们却看得清清楚楚,心下对他更是鄙夷。

    郝汉对这种暗箭伤人的做处最是气忿,他恼道:“管宏,有能耐跟我单打独斗!”管宏那晚去找霍宽寻仇,见识了郝汉的刀法,自忖不是对手。但现下他已是颜面尽失,郝汉又公然搦战,若是不敢应战,往后还如何在江湖上行走,情势至此,已由不得自己,只能硬着头皮接下,道:“单打独斗便单打独斗,我又何惧你来!”

    郝汉对钱珺瑶道:“姑娘,这刀可否再借我使一会儿?”钱珺瑶本就对管宏无甚好感,方才又听颜卿妍说管宏曾对父亲施发暗器,更是憎恶,点头道:“请便。”

    众人让开场地,郝汉持刀走入场中,却见管宏取来一杆双股钢叉,他本是猎户出身,惯使猎叉。

    郝汉将刀在手中调了个个儿,刀锋倒转,道:“我用刀背和你打,可别说我仗着宝刀锋利耍赖!”

    喻霄麒和无受和尚正要上前劝解,却见管宏已猛地挺叉朝郝汉刺去。郝汉举刀劈去,砍在猎叉双股之间。管宏猎叉一拧,将刀身卡住,跟着用劲一掀,想把郝汉手中宝刀缴下。郝汉一借劲,身子一个侧翻,带动钢叉,管宏的钢叉反倒拿捏不住,险些脱手。郝汉身子腾在空中,一招“一夫当关”劈将下来。管宏举叉格架,身子猛地一沉,脚下青石板裂开,双足下陷,直没入踝,只觉浑身骨头似要散架了一般。

    郝汉攻势未竭,只见他身子并未落地,而是借着方才刀叉相击的力道,向空中又弹起一丈多高,跟着身子微蜷,翻滚而下,刀随身旋,迅如落雷,直劈而下,乃是“一夫当关”的衔招“万夫莫开”。管宏不敢托大,运起十成内力于格架之上,然而这第二刀的劲道更猛,一刀落下,刀背竟将那镔铁叉杆压得弯折。若论内力,郝汉比管宏要差上一截,但狄家斩寇刀御气法门精妙,可将有限内力发挥至极限,加之这一刀从高空劈落,势头迅猛无俦,管宏哪里抵抗得住?眼见刀背便要压到他肩膀之上。刀背虽钝,但照这般势头,他势被压成一滩肉酱。便在这当口,郝汉倏然收势,宝刀一掣,将自身力道卸去,跟着后跃而开。

    饶是如此,管宏脏腑也已被震伤,一口血箭猛喷而出,又听得卡擦之声响起,他的双臂骨骼已然断折,整个人站立不住,软泥一般瘫倒在地,两个干云庄的家丁忙上来将他抬走。

    郝汉不曾想到这两刀之劲竟是这般凌厉,心知这当是霍宽所传的那几句心法口诀起了功效,经过数日修习,方才出招时不但内劲充沛盈足,劲道的收放也更加自如了。

    喻霄麒在一旁赞道:“好刀法!”拱了拱手,道:“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郝汉两招制敌,有些得意忘形,笑道:“好说,好说,江湖人称‘大刀无敌’郝汉的便是在下了。”此言一出,便如适才施冷说无人能拦住他一般,在场众人均想:“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多半都聚集于此,这少年竟敢自称无敌,岂不是自讨苦吃。”要知江湖人中人起绰号尽可取譬他人他物,比如什么九命狸猫、什么笑面修罗、什么镇山铁塔、什么大力尊者、什么小樊哙、什么赛荆轲,虽多数是过甚其辞,却鲜有人狂妄到敢自称无敌。众人又想:“刚走了一个不可一世的无状狂夫,又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但施冷确有一身足以让其睥睨群豪的高强武功,而郝汉这般年少,年龄所限,武功修为自也有限,而且方才他与管宏比斗,也露了武功的底数,众人虽觉他刀法高强,功力却是不足,算不得绝世高手。不过在场许多人都是在江湖上颇有声望的人物,自重身份,不愿与这无知后生一般见识。

    可有人却按捺不住了,一个少年上前道:“我倒想领教一下,你怎么个无敌法!”这冲动少年便是适才被马维真训斥了的翎剑门门徒,名叫黄劭英。

    郝汉连连摆手,道:“慢着慢着,我是说笑的,我可不想和你打。”黄劭英却不由他分说,猛然攻了上来,只见他左手剑诀一引,右手长剑疾出,郝汉横刀一推,抵住来剑。黄劭英剑锋错开,刺向郝汉下盘,郝汉跃起躲过,跟着扭身还了一记横砍。黄劭英一仰面,刀身贴面划过,他足下一踏,后滑一步,长剑递出,剑尖一抖,绽出五六朵剑花,迅速笼罩了郝汉上盘几处要害。翎剑门的剑理讲求轻灵逸动,剑如飘羽,但在这冲动少年使来,却过于冒进急躁,少了几分翎剑的神韵。

    应对这等繁乱迅疾的招式,郝汉早有心得,随手劈出一刀,以刚劲的刀势将剑花尽数荡开,跟着大刀反持,刀柄捣向黄劭英胸口。黄劭英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郝汉道:“不打了,不打了。”转身欲走。

    黄劭英年少气盛,胸中生起一股无名火来,拾起长剑,又朝郝汉扑去。郝汉见他纠缠不休,心想不如断了他的兵刃,让他罢手,当下刀锋一转,朝黄劭英的长剑削去。宝刀锋利加之刀劲威猛,长剑应声断为两截。黄劭英更是恼怒,兀自不饶,持着半截断剑又与郝汉斗在了一处,郝汉无可奈何,猛地斩出一刀,欲以刀势将他逼开。哪知黄劭英不退反进,迳朝刀锋上迎去。郝汉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这一刀运足了力道,却不曾想到这少年竟是这般好勇斗狠,倥偬间收势不及。眼见黄劭英顷刻间便要丧命刀下,倏地斜刺里一掌拍来,锵地一声,刀路被这一掌震偏,刀劲霎时间消弭于无形,黄劭英死里逃生,却扑得过猛,踉倒在地。

    郝汉只觉虎口一阵麻木,心道:“好家伙!”不及多想,下意识地朝出掌之人一刀劈出,一瞥之下,见这人竟是无受和尚。无受又是一掌斜斜拍来,击在刀身之上,刀身嗡嗡作响,刀路又被震偏。

    黄劭英从地上爬,明知是自取其辱,却仍是不甘心,还想逞强,正要上前,却被人拉住,转头一瞧,是师父马维真,只见马维真一脸怒色,斥道:“还嫌现世现得不够吗?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无受大师施救,你已是刀下之鬼了!”

    郝汉见自己两刀都被无受以掌力震开,一时竞斗之心大起,道:“大和尚好本事!”又是一刀斩出。无受一掌抵住来刀,道:“施主还请罢手,贫僧方才救人心切,不得已出手,并非想与施主动武。”郝汉笑道:“较量一番又何妨?咱们点到即止。”说罢一刀猛迫而去。

    只听“锵锵”之声不绝于耳,刀身、手掌不断相击,郝汉每每出刀,刀路刀劲皆被无受以刚猛无俦的掌劲牵引、化解。无受所使的掌法叫做裂磐掌,这掌法本不是什么上乘的武功,但被无受和尚以如此浑厚的内力催发出来,确也名副其实,开碑裂石自不在话下。这掌法与狄家斩寇刀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招式精简,而以势头、劲道见长,但无受和尚于势头、劲道两者上都占足了上风,郝汉越斗越是吃力,手臂被震得渐渐酸麻。

    郝汉又使出一招“一夫当关”,刀从半空劈落,无受双脚拿桩,双掌迎着刀锋合十,将这势不可当的一刀硬生生地夹住,脚下却不似方才管宏那般陷入地下,仍稳稳端端地踩在石板之上,石板更无裂隙。这一刀的沉猛力道竟如泥牛入海,凭空消弭。郝汉大吃一惊,又提了三成内力,那刀兀自纹丝不动,仿佛被牢牢铸在了无受掌中一般,斩也斩不下,拔也拔不出,他只得撒手,笑道:“大和尚好内力!我认输啦。”

    无受将刀递还郝汉,笑道:“施主的刀法也不赖。”

    喻霄麒在一旁道:“大师的须弥桩神功果然厉害。”无受道:“喻施主过奖。”喻霄麒道:“大师谦虚,数年不见,大师的六妙门神功更是突飞猛进,令我等晚辈大开眼界。”无受合十为礼,退到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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