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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曾生离已成死别

    厅封海齐脑海中闪过这样的画面:在咖啡厅的厨房里,一只静静地趴在地上,厨房的地板上倒上了一大滩汽油,这时,运钞车上的三个小伙子警惕地推门而进,然而,他们还没有注意到趴在地上的丧尸,丧尸已经打着了手里的打火机,汽油被引爆,三个小伙子一枪未发,就被炸死烧死。

    封海齐跌跌撞撞走到停车场,看着被啃得只剩下白骨的5具尸体,看着扔在一边被大火高温引爆了子弹炸了膛的防爆枪,紧握的双拳差点把掌心内的血都掐出来那只女智尸是他至今见过的最恐怖的智尸!

    在它的带领下,蠢头蠢脑的丧尸居然能做出这样复杂的动作,设下这样恶毒的陷阱!不,不对,这些动作并不复杂,如果把这陷阱中的每一个环节分解开来看的话,其实每只丧尸要做的动作都很简单—-趴在地上,按一下打火机,把钢丝绳绕在树上,当汽车经过时扑到挡风玻璃前······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组合在一起,却成了一个让有着运钞车、防爆枪的五人战斗小组,刹那间团灭!

    封海齐想起王路曾经分析过,丧尸本能以及智慧的觉醒是个不可阻挡的过程,区别只在于这一进程的快慢。难道现在的丧尸已经聪明到这个程度了?不,这不可能,今天封海齐观察到的那些丧尸,甚至智尸的智商还远远不足以布下这样一个陷阱,唯一的答案就是那只神秘的女智尸,正是在它的指挥下,丧尸们完成了这样一项堪称奇迹的捕猎行动。

    好恐怖的女智尸!

    封海齐一阵后怕,幸亏传承自战场上的直觉感让自己感应到了危险,止步不前隐藏下来观察,要不然,被烧成火炬的,就该是自己了。

    咖啡厅的火焰在封海齐眼睛中跳跃着·封海齐心哀若死这样恐怖的女智尸占据了咖啡厅,那么原来躲藏在这里的江琳儿和封诗琪母女,只有一个死字。

    封海齐有种冲动,想跑进火海里·去寻找妻子女儿有可能留下来的线索,也许是一张纸,也许是另一块镜子上留的言,然而听着火海里传来的爆裂声,玻璃破碎声,封海齐知道,就算是有什么线索·也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

    封海齐心头涌上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个人能力再强,在这个乱世,也只不过如一根草茎,在命运的捉弄下,无从反抗。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羡慕王路,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网站编辑·和自己的个人能力相比简直判若云泥,但现在,王路却带着一家子在崖山过着猪一样幸福的生活·环绕在身边的不是亲戚就是朋友,而自己却连妻子女儿在何方都茫然不知。

    封海齐拖着脚步,打算离开停车场,回到机动船上,再想法寻找家人。

    这时咖啡厅里又传出一声爆炸声,火头一下子窜了起来,封海齐下意识地往停车场旁的林地里闪了闪身,他的眼光突然凝结住了在林地里,有一个小小的土包。

    土包并不大,从旁边经过的人很容易就会错过·封海齐从始至终一直盯着咖啡厅,更不会察觉林中的这个小土包了。

    但是,土包前的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块咖啡厅常见的点菜单底座,塑料做的,底部三角形,上面两块透明塑料·菜单通常就夹在两块塑料之间。

    这块点菜单底座就歪倒在土包前,这很奇怪,是谁把它带到了这儿?活人?还是丧尸?

    封海齐几步过去,从土包前捡起了点菜单底座,两块透明塑料之间夹着一张白纸片,上面写着一行字,封海齐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字,是用红色圆珠笔写的,可能是因为被雨淋湿过,字迹有些化开了,但还是能辨认得出来。

    慈母江琳儿之墓

    封海齐双膝一软,跪倒在土包前,这土包,居然是自己妻子江琳儿之墓!

    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封海齐都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凡事要认命,谁也不能保证江琳儿和封诗琪都活着,自己历经千难万险,从四明山腹地找到市区寻找母女两个,那是尽人事,而她们能不能活着,只能听天命,不可强求,强求也无用。

    对亲人的死亡,封海齐早已经在心底做好了准备,然而,当他真的面对着妻子江琳儿的墓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在这座遍布丧尸的城市里,坐在草地上,泪如泉涌。

    封海齐的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小土包上铺盖着的草皮,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想把土包用一双空手硬生生挖开,再见妻子最后一面。

    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让死者安息吧,她所承受的一切苦难都已经结束。

    封海齐直觉地知道,土包中的妻子江琳儿的尸身并不会完整,因为这个坟墓并不大,不足以埋下一具成人的尸体,埋在里面的,只可能是妻子江琳儿的一部分身体。

    江琳儿是怎么死的,只有女儿封诗琪才知道。

    没错,这个坟,就是封诗琪堆的。

    封海齐看着手里的点菜单底座,在满腔失去爱的痛苦中,终于有了一点点欣慰这字迹正是女儿封诗琪的

    不管妻子江琳儿是怎么死的,封诗琪肯定脱离危险了,要不然,她也不可能给母亲挖了个坟埋起来,还能用点菜单底座做个简陋的墓碑。

    那么,封诗琪又会在哪儿呢?她肯定已经离开了咖啡厅,但去向,又成了一个迷。

    封海齐擦了一把泪,拍了拍坟头的草皮给坟头盖草皮,是甬港市一带的风俗,每年上坟拜祭先人时,人们都会就近挖些草皮,盖在

    封海齐喃喃道:“老婆子,你还是比我先走了一步了,以前开玩笑时,你总说要比我先走一步,因为一个人过日子太孤单我说你年纪比我小,肯定是我先走,没想到争来争去,还是你先离开了我。对不起老婆子,我不能下来陪你,咱们女儿还要我去照顾哩。你要是有灵,就告诉我一声,指引我找到女儿吧。

    你可以死,我可以死,我们的女儿不可以死她还多年轻啊,她应该好好地活下去。”

    封海齐屈膝从坟头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拍了拍手,因为手指缝里夹着坟头上的几根草茎,草茎半枯半青的,是在他念叨着拍着坟包时,夹在手指缝里的。

    封海齐突然一呆,死死盯着手指缝里的草茎!

    那草茎并没有完全枯萎。很明显,封诗琪挖开林间草地上的草皮,掏出土后把母亲的尸体埋了进去,最后又把土堆上,把草皮盖上坟头。

    这草皮是常见的矮生百慕大草,早已经断了根,虽然有雨水,但现在是炎炎夏日,绝不可能长时间存活下来,但这草茎至今还保持着一点绿意,说明断根的时间并不长,绝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换句话说一个星期前,封诗琪还在这里!

    封海齐心中说不出的振奋,女儿还活着,她肯定活着,她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

    封海齐突然折身冲进咖啡厅,冒着火冲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拎了个手持式灭火器出来,向火头喷洒着。

    他居然在灭火,是的,封海齐要把咖啡厅里的火扑灭。

    因为这一刻,他下定了一个决心要在这个咖啡厅里住下来,在自己的妻子女儿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住下来。

    这城市太大,这世界太大,自己不可能漫无目的地去寻找不知在何处的女儿,但母亲江琳儿的墓在这里,总有一天,女儿会来拜祭她,那时,坚守在咖啡厅的自己就能看到女儿了。虽然这招守株待兔看起来很愚蠢,却是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也许是老天爷保佑,天下突然下起雷阵雨来,雨势把咖啡厅的火头扑小了不少,再加上封海齐又从厨房里找出了几个灭火器,内外夹攻,还真把火给扑灭了。

    封海齐擦着满脸的雨水,打量着咖啡厅,还是很满意的,火势只是烧了内部的软装饰,以及烧裂了几块玻璃,整体建筑结构却并没有损坏,住个人是没问题的。而且鄞州公园周边还有不少超市,自己想求活并没有大问题。

    当然,市区里的丧尸是个大问题,这公园里要是跑进大群丧尸来,一间小小的咖啡厅可不算什么坚固的堡垒。

    但封海齐心里却颇有把握,他相信,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公园里并不会有丧尸来,原因很简单,因为女智尸。

    那只有着极高智商的女智尸曾经以咖啡厅为据点,正因为有它在此,别的丧尸不敢轻易到公园里来,这就像森林里,猛虎的巢穴让别的动物退避三舍,现在虽然女智尸已经带着它的手下离开了,但周边的丧尸可不知道内情,它们还会习惯性地避开鄞州公园。

    所以托女智尸的福,封海齐住在公园里,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还是安全的。这段时间,足够封海齐寻找女儿的了。

    当封海齐在鄞州公园为妻子的离世而悲痛欲绝时,王路这厮却在崖山享受着他难得悠闲的生活。

    此时此刻,王路和王比安正大眼瞪小眼站在充当卫浴间门帘的床单前,王路大吼一声:“我先来的。”

    王比安不甘示弱:“明明是我先来的。”

    “让我先上。我已经快等不及了。”王路道。

    王比安跳脚:“我都快出来了。”

    没办法,王路一仲手:“拳头剪刀布吧。”

    王比安出拳头,王路出了布,输了的王比安灰溜溜夹着腿跑到了龙王庙外,王路哈着腰讨好地向门帘内笑道:“老婆,你好了没有?”

    陈薇在里面轻声道:“你再等等,我、我有点不舒服。”

    咦,王路掐指一算,好像,这几天正好是陈薇的那个来了唉,看来昨晚的努力是没戏了,可惜自己还想着再要个孩子呢交了好多公粮的说。

    里面细碎响了半天,终于听到坐便器哗的一声抽水声,不一会儿,陈薇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眉头微微皱着,手还捂着小腹。

    王路虽然内急得哈着腰,却依然狗腿地问:“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陈薇刚要点头,一转眼看到院子里匆匆跑来一个人影不是谢玲又是哪个,连忙道:“不用了,我回房间去躺一会儿,今天的早餐就麻烦你了。”

    王路刚应了声,伸手掀开门帘要进卫浴间,人影一闪,谢玲已经从旁边挤了进去顺手还推了他一把:“快点让开。”

    王路呆呆地站在还有些晃动的门帘前:“那个,我先来的。”

    里面传出整理衣服的声音,以及谢玲凶巴巴的话音:“烦死人啦!”

    好大的火气。王路摸着鼻子,突然想到,谢玲的那个和陈薇是同步的,这样说来,她今天也“来”了,怪不得脾气这样差。

    王路夹着腿学着王比安的样子,一溜烟向龙王庙外跑去,卫浴间一时半会儿是用不了啦咱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倒霉催的,明明有了现代化的卫浴间,为什么自己还要在林子里大小便啊,这小便也算了,每次大便可是被草蚊子给咬死。

    这天早上,陈薇和谢玲因为身体都不舒服,都躺在卧室里了,只有王路给王比安弄早饭。

    王路边洗着脸边问王比安:“早上想吃什么?”他其实也是随口一问,心里想着烧碗方便面加条红肠就把王比安打发了。

    没想到王比安眼巴巴看着他道:“老爸我想吃煎饼果子。”

    天津煎饼果子,这以前爷儿俩可没少吃,加鸡蛋加薄脆加油条加红肠加柞菜加辣酱,吃得肚子滚圆。

    王路哭笑不得:“你小子可真会想啊,我怎么做煎饼果子给你吃?又没工具。”

    “谁说没有,有工具。”王比安道。

    还真有工具整套的天津煎饼果子家什,铁板、竹蜻蜓、铲子、刷子、刮子王路傻了眼,半天才问王比安:“这哪儿来的?”

    王比安道:“昨儿晚上周叔叔送上山的。”

    这几天,周春雨一有空就拉着沈慕古、钱正昂到鄞江镇上打丧尸搜集物资,弄到的物资照例是崖山、卫生院、鸣凤山庄一式三份,有了卷扬机后,他都不用上山,在山下用对讲机呼叫一下王比安,就能把东西用吊索吊上山。

    送上山的东西一向由王比安清理,然后分门别类存放到石窟,乱七八糟的啥玩意儿都有,没想到,如今连煎饼果子家什都弄上了这个,这日子是不是过得有些太荒唐了?

    其实,偶尔放松下来过过荒唐的日子也不错,王路决定了,就做煎饼果子,咱现在过的是地主生活,煎饼果子要打鸡蛋,一个不够得两

    王路以前在家里也试着做过煎饼果子,只不过用的是平底锅,如今有全套家什在手,也有点技痒,决定在王比安面前小露一手。

    在厨房里翻找了一阵,找到了小袋的绿豆粉、小米粉、黄豆粉和高筋面粉,现在五谷杂粮很受健康饮食观念的追捧,所以即使在以大米为主食的江南地区,各种杂粮在超市里也大行其道,并不罕见。

    王路把各种杂面以1:1的分量和在一起,加入凉开水搅拌,又打了个鸡蛋,只取蛋清拌入其中,最后加入盐、味精和五香粉。

    旁边王比安已经切好了葱、柞菜沫,几根剥了包装的红肠,还取了块豆腐乳来,捣烂了充当甜酱。

    王路在灶里添了把柴,压小火,灶眼上放上直径有40厘米的铁板,板上抹喷香的花生油,然后舀了勺杂粮面糊,浇在铁板上,用竹蜻蜓摊平。

    手有些生,面糊有些粘锅,抹开来的时候有些发软,面皮上还出现了破洞,王路赶紧打了个鸡蛋,抹开用来修补洞洞,快手快脚撒上葱花,用铁铲翻面,然后撒上柞菜、红肠,抹上豆腐乳,最后包起来,成了。

    没掌握好火候,饼有点焦,不过,虽然卖相不好,王比安却吃得很欢,居然守在灶旁,连吃了三个,才打了个嗝,舔着嘴角道:“要是有油条和薄脆就好了。”

    王路不会做薄脆,但曾做过油条,因为被外面加了明矶和洗衣粉,用地沟油炸的油条吓怕了,所以曾在家里鼓捣过,油条只不过是油炸发面条而已,关键是油要多,所以做了几回就心痛油而不敢再做了。

    王路也有点理解为什么小贩要用地沟油,良心好点的也是用隔夜老油,这油真心伤不起啊,太费油了。王路炸了油条后,也不舍得把老油都倒了,好歹还是用来炒菜,居然用了56天才用完。

    今天想做油条发面团有些来不及了,王路对着王比安笑骂道:“你这刁嘴的小子,行,明天就给你做油条。”还是那句话,咱现在有的是钱,不就是油吗?后山里花生油、茶籽油、米糠油、橄榄油成桶成桶的,转基因的大豆油都没人吃呢。

    王路巴巴儿又做了两份煎饼,和刚挤下来的羊奶,一起送进了卧室赶紧的,现在正是拍娘子小妾马屁的好时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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