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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独闯龙潭

    苏晨曦走后,此时又只剩下赵尊一个人,感觉有些凄凉与孤寂,又有股黯然和神伤,由于外面官军追捕的紧,赵尊只好在院子里又挨了一夜。

    赵尊独自坐在角落,将宝刀横担在腿上,心道:“如今我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天可怜见,让我千辛万苦在这里遇见仇人,之前又得到老前辈的传授,难道这就是天意?让我大仇得报?”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叹息,心里道:“万万没有想到杀我全家,灭我满门的竟然是锦衣卫、是朝廷,我孤身一人,岂不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又道:“如此,这血海深仇如何得报?我该怎么办?”

    赵尊这样想着,心里有股本能的无能为力,他一瞬间想到了流浪天涯,苟且偷生。忽然脑海里有股声音怒道:“你这个懦夫,难道你忘记了铁刀门所有人是怎么惨死的吗?还有你的娘亲,她舍命让你活下来,自己却尸骨无存,这个大仇你难道不报吗?你难道要知难而退吗?你要独自一人苟且偷生吗?你有何面目去面对那些死去的同门弟子和你的娘亲?”

    赵尊身体有些发颤,感觉到一阵头痛,痛苦的双臂抱住脑袋,不住的摇头,头痛欲裂,痛不欲生,脑海里那股声音不断的道:“去报仇,去报仇吧!为了你的娘亲,为了铁刀门,去报仇,杀了他们,不要做懦夫。”

    赵尊痛苦的面容扭曲,过了一会,慢慢的脑海里的声音不见了,他也恢复了平静,他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的四周,嘴角有些颤抖,面容僵硬,犹如从地狱徘徊了一般。

    这时他的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中年美妇,迎风含笑,步履轻盈,张开双臂向自己走来,犹如就在眼前一般,美妇含笑道:“尊儿,尊儿,你怎么了?到娘亲怀里来。”

    赵尊坐在地上,眼前已经仿佛没有黑暗,没有了障碍,而是另一个世界。他伸开双臂,嘴角颤抖的道:“娘,娘呀!你在哪里?尊儿好想你啊!娘呀!”

    赵尊泪水盈眶,鼻涕横流,神情恍惚,浑然失去自我,犹如疯癫之状。

    那美妇又道:“尊儿,为娘好想你,我找不到你的爹爹了,他不要我们娘俩了。”说罢,那美妇大哭。

    赵尊起身,迎着娘亲跑了过去,忽然重重的向后倒去,赵尊摔倒在地上,额头流血,他定了定神,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面前什么都没有,没有娘亲,只有黑暗,伸手一摸,面前原来只是一堵墙。

    赵尊深思反转,逐渐变得清醒了许多,怔怔的愣在原地,嘴里念叨道:“我刚才是怎么了?明明面前就是娘亲。

    额头上流下一道血印,滴落在手上,他抬手擦了擦,这才有所顿悟,道:“莫非刚刚是我出现了幻觉?原来自己身处梦境。”

    赵尊脑海里回想着刚刚出现的声音和娘亲的身影,不由得一股炽热感涌遍全身,那是一股坚定的气息,也是一股仇恨的气息,只见他站起身,目光中闪烁着阵阵杀气,心里道:“娘亲,我一定会为您报仇,为铁刀门报仇雪恨,我不做懦夫,更不会苟且偷生。”一瞬间怒火攻心,体内真气流转,一拳砸在墙壁上,将墙壁砸出个窟窿。

    赵尊心里恨道:“既然老天爷使我见到了仇人,我也应当义无反顾,哪怕是粉身碎骨。”又道:“如今我已经成了他们通缉的要犯,我又是只身一人,与其让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不如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里,他捡起地上的火凌刀,亲手抚摸道:“火凌刀呀火凌刀,你横空出世,降到人间,不曾大开杀戒,如今我就彻底释放你的血性,让你的怒火席卷一切,请你不要误我。”只见火凌刀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着诡异的寒光,透人心魄,让人敬畏与胆寒,仿佛在呼应着主人的内心。

    赵尊用牛皮袋将火凌刀重新包好,背在身上,纵身一跃,上了房檐,放眼望去,只见街道上依旧火把通明,一对对官军还在挨家挨户的搜查。

    那林奎带着数十个校尉,在大街上站着,不断的指挥着众人。

    赵尊心里愈是大怒,恨不得一口生吞了他,只见他摸着夜色,悄悄的逼近。就在这时,一个校尉跑了过来,道:“千户大人,指挥使让你回去一趟。”

    林奎迟疑了一会,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不远处房檐上的赵尊伏在暗处,心道:“如此,索性跟他去看看。”

    于是他飞身跳上对面的房梁,借着月暗星稀的夜色,暗中远远的跟着林奎,为了不被发觉,赵尊撕下身上的衣服,将两只脚包裹起来,又蒙了面。

    不一会来到了一座府衙门口,里面灯光灰暗,看不真切,那林奎昂首进入。赵尊在暗处看的真切,只见衙门牌额上写着“镇抚司衙门”。

    赵尊眉头一皱,心道:“这里就是锦衣卫镇抚司衙门了!”只见外面只有两个校尉站岗放哨,赵尊心又道:“真是天助我也。”于是借着月色,跳上对面的房屋,几个闪身,已到衙门围墙之内,赵尊伏在墙边,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是一个堂院,诡异阴森,让人浑身感觉到一阵寒冷。

    他抽刀在手,悄悄的跃上堂院的屋檐,凝神屏气,只见堂院之内站着两个人,一个正是林奎,一个却是身穿紫色飞鱼服,肩批鹤氅的年轻汉子,赵尊可以感觉到那年轻汉子身上的煞气与威严,那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许劲松。

    许劲松道:“这件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这么大的阵仗阁老和皇上怎么会不知?”

    林奎惊恐的道:“大人,请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抓住他。”

    许劲松阴森的目光扫视他一眼,目光犀利,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林奎的心脏,道:“锦衣卫自从太祖皇帝创立以来,还没有失手的记录,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林奎惊恐的冷汗直流,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最终滴落在地砖上,惶恐不安的道:“属下…属下不知。”

    许劲松阴冷的道:“今天我就告诉你,因为失手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回来的。”

    林奎浑身发抖,惊恐的跪下道:“大人饶命。”

    许劲松看着他,冷笑道:“我上任之初,阁老就交给我一份全国各地的锦衣卫布防图,每个人都有一个特殊的任务,他们都很忠诚,都很忠于职守,一旦他们暴露了自己或者任务失败,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林奎战战兢兢,面色甚是惶恐。

    许劲松冷笑一声道:“你可知上次岭南铁刀门之事是朝廷的意思?”

    此时伏在房檐上的赵尊听到这里,不禁面色一沉,屏住呼吸,竖耳静听。

    林奎额头冷汗直冒,道:“属下知道?”

    许劲松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呡了一口,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却有一股无形的杀气,道:“可是你办砸了。”

    林奎愈加的惶恐,一再求饶的道:“请大人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许劲松却是依旧若无其事的道:“铁刀门是武林大派,一夜之间就被灭了门,江湖上一定会传的沸沸扬扬,你知道这件事的敏感性吗?”

    林奎低头不语。

    许劲松继续道:“只要是与朝廷作对的,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对朝廷有没有功劳,都在劫难逃。”

    林奎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跪下道:“大人,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将他缉捕归案,斩草除根。”

    许劲松看了看林奎,诡密的一笑道:“林奎呀!我是那么的信任你,可是你却给我一个烂摊子。”许劲松指着堂院外面,道:“你看看,你捅的多大的篓子,就算我能饶你,这锦衣卫的家法你也跳不过去呀!如果你真的听明白了,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去做了。”

    那林奎吓得瘫软在地上,道:“难道真的没有一丝机会吗?”

    许劲松道:“机会你已经错过了。”说着从袖中甩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扔到地上,道:“向我证明你的勇气与忠诚吧!”

    林奎看着地上闪着寒光的匕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是他心里面却有股不甘心,自己加入锦衣卫,就是为了有口饭吃,可以出人头地,甚至可以升官发财,没想到,到头来一阵刀光剑影后,自己将自己逼近了悬崖的边缘。

    林奎缓缓的拿起匕首,微弱的灯光将他垂死挣扎的表情倒映在匕首上,显得有些狰狞,他仿佛看到了往日死在自己手上的孤魂野鬼,也听到了他们的凄惨的嚎叫声,他的内心中何尝不是也有股怨恨?

    许劲松背过身,不看他,但是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匕首。

    房檐上的赵尊却是一阵的紧张,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的大仇人就要命绝当场,但是赵尊却没有一丝的快感,反而也有股不甘,他要亲自手刃仇人。

    赵尊拔刀在手,就在这时,只见林奎从地上跃身而起,挥舞匕首向许劲松刺去,眼神中满是坚定,大喊道:“同归于尽吧!”

    话刚要喊出口,只见刀光一闪,林奎的表情立马僵硬住了,眼睛瞪的老大,时间仿佛停止,满脸的不甘与绝望。只见自己的胸口已经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从伤口处直流而下,许劲松冷笑的松开手,看着林奎道:“我给过你机会,不要怨我。”

    林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表情痛苦的看着许劲松,道:“你……你……。”还是倒了下去。

    许劲松看着地上还在轻微抽搐的林奎,面无表情,犹如杀了一只羔羊一般。

    这一幕却被房檐上的赵尊看在眼里,心想:“果然心狠手辣,此人手上一定也沾着铁刀门的鲜血,绝不可放过他。“

    只见许劲松轻轻的咳嗦一声,立马从门外冲进来几个锦衣校尉。许劲松看都不看地上的林奎尸体,道:“抬出去处理掉。”又道:“城中继续加上搜索,挖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见他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那几个锦衣校尉应声道:“是,大人。”说完将林奎的尸体抬出堂院。

    许劲松擦擦手上的血迹,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此时整个堂院中只有许劲松一人,显得更加的阴森与寒冷。

    赵尊心道:“此时就他一个人,正是大好机会。”只见他从堂院的屋檐上跳下,横刀在手,从天而降,立在许劲松面前,全身的怒火呼之欲出,在体内烈焰燃烧。

    许劲松也是大吃一惊,眉头一皱,惊慌的起身抽出腰间的绣春刀,一脚将椅子踢开,看着赵尊,道:“你是何人?”

    赵尊怒视着许劲松,道:“取你狗命的人。”怒道:“狗贼,你杀我全家,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许劲松看着赵尊,顿时全明白了,冷笑道:“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漏网之鱼。”

    赵尊怒气填胸,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道:“狗贼,老天有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着舞刀扑了过去。

    许劲松举刀相迎,只听“叮”的一声,赵尊这一刀虽没有章法,但也是势大力沉,将许劲松震的后退几步,许劲松顿时觉得虎口发麻,手中刀差

    点脱手。

    赵尊一心只想要他命,索性舞刀直扑过去,顿时堂院里弥漫着阵阵热浪。许劲松不禁有些惊骇,被逼的步步后退,数次险象环生。

    许劲松大喝一声,挡住赵尊浑厚的一刀,道:“天堂走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闯,今日正好让你们全家团聚。”

    赵尊大怒道:“狗贼,我就先一刀砍了你。”抬起一脚踢开许劲松,许劲松就势贴着墙壁,二人在庭院当中大战,赵尊越战越勇,滚滚热浪席卷许劲松,许劲松招式凌乱,已经处于劣势,步步后退,数次被赵尊踢中。

    许劲松就势又在地上一滚,已经看得出来,赵尊的刀势大力沉,大开大合,于是凭借着自身的灵活性,游走穿插在赵尊的刀锋之间,渐渐的守住了气势,不再像原先那样狼狈。

    赵尊却是要速战速决,于是暗运真力,中气下沉,火凌刀法逼住许劲松,许劲松再次进入险象环生的境地,只见赵尊一个转身,刀锋闪过许劲松的腰部,许劲松大惊,立马一个燕子腾空,刀锋从腹部划过,将腰间的一个腰牌挥为两截。

    赵尊趁势而上,一把抓住许劲松的肩膀,抬手一刀砍下。许劲松大吃一惊,提刀迎着赵尊的刀锋,两刀相交,迸出一串火花,许劲松向后一跃,挣脱赵尊的手。

    赵尊旋转身影,挥刀而上,一股热浪袭向许劲松,许劲松只感觉自己呼吸困难,眼睛睁不开,向后欲倒,那股热浪划破空气,许劲松被热浪所逼,连连后退,赵尊步步紧逼。

    许劲松心道:“岂有此理,难道今日也是我的死期?”

    想到此处,也有一股不甘心,一咬牙,大喝一声,一刀逼开赵尊,就要往外面跑,赵尊大怒道:“纳命来!”

    赵尊一刀砍出,许劲松措手不及,避之不及,刀锋正从许劲松的肩膀划过,一块皮肉被生生削掉,鲜血淋漓,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许劲松顿觉大限已到,闭目待死,这时,数十个锦衣校尉从庭院外一跃而入,将许劲松挡在身后,一个个虎视眈眈,赵尊此时亢奋异常,杀红了眼,舞着宝刀,大怒道:“杀光你们这些狗贼。”

    赵尊挥舞宝刀冲向这些人,只见这些人却不躲避,反而四处散开,将赵尊团团包围,围在核心。

    只听数十个校尉齐声道:“结阵。”忽然间,数十人各依方位,步法与位置颇为奇妙,俨然就是一个阵法。

    许劲松站在门口,手捂肩膀,看着赵尊道:“今日你插翅难逃。”只听外面熙熙攘攘,吵吵杂杂,顿时火把齐明。

    赵尊大惊,心道:“莫非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想到这里,心中生出一丝哀怨与不甘。

    许劲松看着被围在核心的赵尊,怒道:“拿下。”

    只见那数十人一齐舞刀攻向赵尊,赵尊全然不惧,挥舞宝刀,立马响起阵阵兵刃碰撞之声,刀光剑影,赵尊左冲右突,可是无论他如何,都无法冲破此阵,犹如被裹在密不透风的瓮中,疲于奔命而已。

    赵尊心道:“既然如此,那就找准一个方位,集全身之力攻于一点,所谓千里之堤,溃于一穴,就是这个道理。”

    赵尊只见正左边的只有三人,想必比较暗弱,于是按下刀锋,暗运真力,中气下沉,忽然身影一晃,向左边攻去,但是当赵尊置身于其中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仿佛好像撞到了一堵墙上,对方立马变换阵型,从圆形变成长蛇之阵,击中则首尾接应,对方密集的攻势顿时将自己给逼了回来。

    赵尊大惊,气喘吁吁,心道:“既然如此,那人越多的地方想必就是突破口。”想到这里,赵尊趁势就往人多的地方攻去。

    只见门口的许劲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困兽犹斗。”

    赵尊再次闯入阵中,等待他的却是疾风暴雨般的进攻,仿佛有千万把刀向自己飞来,应接不暇,赵尊挥舞宝刀,左右格挡,步履维艰,只好又退了回来。

    只见自己的胳膊、腹部、背部、肩胛骨到处都是刀伤,鲜血渗透着衣服,血流如注。

    赵尊面色煞白,忽然有股灰心无奈,心道:“这阵法颇为奇特,我进攻它就散,我稍微停顿它就聚拢而来,如此下去,我岂不是被这阵法活活拖死?这可如何是好?”又道:“大仇未报就身先死,如何去见地下的铁刀门的兄弟和爹娘?”

    赵尊心中挣扎,忽然灵光一闪,道:“这阵法只注重四面八方,上面却是无险可守,如此从上面攻去,看看如何。”

    想到这里,他舞起宝刀逼退围裹上来的校尉,指东打西,在他一阵急切的攻打之下,那阵法渐渐变得松散,赵尊看准时机,心道:“好机会。”

    只见他对着四周的校尉连劈数刀,滚滚热浪弥漫整个四周,使人逼近不得,他却是纵身一跃,凌空而起,跳上墙头,又是连续几个跳跃腾挪,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许劲松大怒道:“他受了重伤,跑不远,快给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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