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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丫头,愣着干嘛呢?赶紧躲开!”雏儿哥凭着动作灵活,把那阴人耍的团团转,那阴人身上破破烂烂,活像是被片光了肉只剩下骨架子的烤鸭,脑袋上一个窟窿,肚子上更是,肋骨都露着,肠子肚子不知腐了多少年了早就看不着半点影子,腔子里空落落的,隐约看得见一节脊椎骨和几个透亮的烂洞。

    我皱眉,这俩人斗了半天,那阴人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虚弱,倒是雏儿哥,依然精神抖擞,半点不见疲累,看来倒是我高估了这雏儿哥,这哥们儿估计是个纯体力劳动者,半点数术也不会,要不然,就眼前这阴人,虽然看着厉害,也不过是所有阴邪秽祟中最常见,也最好对付的,何苦半天时间体力浪费在这上面?

    “雏儿哥,你让开点!”我看了半天看的实在没劲,抬手从身后背包里掏了掏,也摸出一把小刀来,小刀半寸长,拿在手里几乎露不出来,却是纯黑透明,是一把黑玉雕磨出来的小刀!

    雏儿哥抽空一看,一口气没憋住就喷了出来,道:“丫头片子拿个玩具干嘛呢?就这小刀,全扎进去也伤不着这东西!”想了想,又道:“就算是那群子走阴阳道的,拿的也都是长剑、桃木刺之类,哪有你这么个小塑料刀儿的?”

    塑料小刀?嘿,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挺像!就是拿在手里可沉多了!甭管雏儿哥此刻是虚情假意的试探还是真的关心,我也都当他是真心关心我,手中的玉刀是祖传下来的斩阴刀,聚阴气斩阴气,对付这阴人自然是绰绰有余!

    “咿呦呀!”虽然是从我的嘴里叫喊出来的没错,可我却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怪叫,自小跟我爹学的,刺耳还特别难听,就像是拿着钢针划玻璃的声音了一样让人骨头缝发痒,可这声音却最能吸引这些个阴物的注意力。

    果然,那阴人听到这个声音以后愣了愣,呼哧呼哧的瞪着两个已经称不得眼睛的烂窟窿和雏儿哥对视了半晌之后,终于是在我一声声堪称殷切的召唤声中挪了挪步子,四脚着地的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我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阴人,这是我第一次真正面对这种东西,虽然接下来该怎么做我爹早都告诉我了,可那也只是理论,就像是开车一样,油门刹车离合器挂档,就这么几个步骤谁都会说,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雏儿哥,帮我盯着点……”我舔了舔嘴唇,手里的小刀捏的死紧,那阴人朝着我一步步爬过来,似乎很是犹豫,每次走上一步都要停上一会儿才迈下一步,而我手里的斩阴刀虽然看着小,用起来却是和长刀一样,靠的是阴气而不是那短短一节的玉,只要它再往前一步,我就能削了它的脑袋,断了它的气脉,让它一命呜呼!

    眼瞅着那阴人近了,雏儿哥在一旁抓耳挠腮的想上前又生怕惊了那阴人,我这边已经把可能发生和不可能的发生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就在这一霎那,那阴人果然动了,只见他扑通一声,本来四脚着地就不怎么高的高度顿时又矮了一节儿!我的个心也跟着扑通一声猛跳,手里的斩阴刀都要挥出去了,可定睛一看,那东西却稳稳的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委委屈屈的样子,活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这东西……好像挺怕你!”我愣住了,雏儿哥更是半晌缓不过神来,缓过神来之后,却是噎着嗓子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怕我?怕我什么?!我知道这斩阴刀能灭了这东西,可除此之外没别的用啊!我爹当初教我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刀只能斩阴气,不是万金油啥都管用,你得斩断了阴气气脉才行,所以要多练习用刀,免得到时候遇到了真玩意儿吓得脚软动不了!

    可眼前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这特么不就是万金油么!都给我跪下了……五体投地式的还!

    “雏儿哥,你接触过走阴阳道的人吧?”我不敢妄动,紧盯着那阴人,却是强自镇定下来分析情况,这阴人肯定不是怕我否则一开始就不会出现袭击我和雏儿哥,而这期间唯一的变化就是我出声叫它和掏出斩阴刀这两件事了,我叫它的那一声我们家叫招阴,难道是我体质的原因造成这招阴不仅是召唤的意思还加了命令的新含义?亦或者是斩阴刀?无论如何,要是能知道这阴人为什么突然就给我跪下了,以后再遇上这些个阴祟东西,我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认识……是认识,不过这个……你别问我这玩意怎么就这样了,我没见过,我不知道!”雏儿哥笑得跟个黄鼠狼似的,见牙不见眼,扬了扬下巴点着那趴在地上的“小媳妇”问道:“这东西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我左右看了看,实在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异常,挥手一刀,斩阴刀阴气凝成的刃划过那阴人的脖颈,那东西就啪嗒一下子突然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具真正意义上的死尸,老老实实的绝不会再起来蹦跶了。

    “哟,小丫头可以啊!”雏儿哥三两步蹦跶过来还不忘踢那东西几脚,确定那东西真的没半点反应不会再起来了更是惊奇,一把揽过我的肩膀哥俩好的狠命拍着,“哥哥我眼光果然没错,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不一般的!哈哈哈哈……”

    瞥了他一眼,哼,浮夸!

    从一开始我就发现这雏儿哥浮夸的厉害,虽然到目前为止他都没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甚至还帮了我不少,我也很感动,但是……不行,对这人我根本就放不下戒心!这人实在太让人没有信任感了!

    往山洞深处望了望,原本在雏儿哥带我走这条路的时候我还是抱点希望的,因为这条路越走越往上,甚至都到了山上,本以为这墓许就在这山底下,是个旱墓,但现在看这山洞阴冷潮湿的劲儿,就差大中午下雾了,恐怕是条暗河。

    果不其然,在雏儿哥带我又往前走了一段之后,面前的路越来越宽却越来越低,到最后连我都得低着头,雏儿哥更是猫着腰蜷着腿,一副鬼子进村的架势,而摆在我们面前的,则是一大滩缓缓流动的地下暗河,三面都是石壁,要不是有点流动的迹象,简直活像个深水坑。

    “在这底下?”我指了指这一滩黑水,实在很想掉头回井边去,怎么说,这边的情形都要比那边来的要阴森诡异许多啊!

    “嗯啊!”雏儿哥笑嘻嘻的一仰头。

    嗯啊你个大头鬼!我简直恨不得活生生将这人咬死,说这人神秘莫测,可怎么办的事儿都像没脑子的人才会做出来的?可要说他真没脑子……想想之前那利落的身手还有胖子几个人的态度,又实在是不像。

    我这边还在想着,那边噗通一声吓得我一激灵,回过头一看,那雏儿哥跳在水里只露出个头来正朝我招手,妈的跟水鬼招魂似的。

    防水服虽然带着防水两个字,但也只能做到不让人湿透而已,等跟着雏儿哥上了岸,防水服下的衣服也已经潮了,头发更是不用说,好在我本来就是短头发,晾一晾也就是了。

    “这是哪儿?”墓里么?不太像,就着手电的光转头看了看,四周虽然是个不小的空间,但是实在不像是人工开凿的,虽然我没见过墓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既然有资本被盗,那至少不能是逮个山洞埋个死人就算是墓了的。

    “风蚀洞吧,算是。”雏儿哥似是而非的耸了耸肩道,随后便自发的在前面带起了路来,而也是在这时我才注意到,这里虽是地下,却并不黑,即使不借助手电筒也能隐隐看清周围的景象,而这微弱的光线,似乎便是从雏儿哥带路的方向散过来的。

    一路跟着雏儿哥七拐八绕,刚开始还能勉强记着点儿路线,后来我就放弃了,四周除了石壁就是石壁,湿答答潮乎乎的,黏着青苔烂泥,散发着一股子烂味儿,走来走去都是这么些东西,没见着岔路,除了阴气越来越重,也就光线稍稍比之前强了点。

    走在前面的雏儿哥啪的一下关了手电,我手里的手电早就被我关了,毕竟不知道还要在这墓里待多久,我这充电的手电还是留着点电量才好,否则一旦没有光,时间长了,任谁都会受不了。

    我被雏儿哥突然的动作搞的一愣,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个透着光的“门”,是的,是门,一看就知道是人工雕凿出来的,虽然有些地方已经有点垮塌了,但依旧看得出来是个拱门,四周浅浅的有着些痕迹,应该是风蚀的差不多了的花纹。

    门?不对吧……

    谁家的墓会装这么个四敞大开的门?生怕不被盗的么?而且,这门明显不是墓门,规格不对,太小了,棺椁陪葬器具估计都塞不进去,看着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府门里的侧门或者后门,可是,墓室谁特么按个侧门或者后门啊?!

    “这是墓?”我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对,本来墓就不会被安置在水下,而且那横三竖三的井,再看看眼前这个小门,我的心脏不禁砰砰砰的使劲跳了起来,一股子凉气一瞬间从尾椎骨直窜到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根本不是墓!”

    “对啊,我从来没说过这是墓啊!”雏儿哥的反应倒是稀松平常,上下抛了抛已经关掉的手电,扬着下巴朝着“门”的方向点了点,道:“谁家墓开小门儿的?这是一家老宅子,见不得光的老宅子。”

    说到最后,雏儿哥甚至神经兮兮的挤眉弄眼,似乎是想做出一副阴森恐怖的嘴脸,可他天生一副笑模样,做起来就格外的别扭,活像是中风。

    先不论他那句“见不得光的老宅子”是什么意思,这雏儿哥也知道的太多了吧?他怎么知道这是宅子?怎么知道这里有一扇小门?

    “小丫头想什么呢,还不赶紧着进来,再等一会儿可就要跟胖子他们错过去了!”雏儿哥走了几步发现我没跟上,回过头朝我招了招手,年轻还有点小帅的脸上除了那死皮赖脸的贱笑之外再没其他,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穿过那拱门,后面的景象倒是开阔,高高的走廊往左往右都望不到头,而那隐隐传来的光线,竟然是固定在青砖条石墙面上的一盏盏油灯发出来的!砌墙的条石被时间磨得圆润溜滑,青幽幽的泛着寒气,而那油灯就固定在上面,毛茸茸起了一层铜绿,却依稀能看出那底座是一条翻腾着还吐着信子的蛇的造型,托着小小的油碟,一根棉线上燃着微弱的火苗,照亮了附近的一小片的区域。

    水下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姑且算是老宅子,里面居然燃着油灯?!左右看了看,五米一盏,两侧交错开来,望不到头的走廊里,燃满了这样的油灯,而原本这样微弱的光实在不足以照明,可……

    我抬头望了望,足有三米高的走廊,顶部竟然是一块块打磨的光可鉴人的铜镜!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我可没忘了那墙上的油灯支架都生了铜绿了,这顶上的铜镜怎么还这么光华?后脊梁发痒,头皮发麻,这么诡异的地方,别说是见,听我都是第一次听说!说不害怕,怎么可能!当下也不管雏儿哥到底是不是个好的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抖索的脚腕子都软了。

    “哟,小丫头害怕了?别怕,没事……”

    然而,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安静的毛动静都没有的走廊里,却突然从一头传来了脚步声,忽轻忽重,速度似乎还很快,杂乱无章,似乎不是一个人,仔细听,似乎还有手掌或者脚掌拍打在地面上时发出的啪啪的声音,几道声音混成一团,朝着这边快速的冲了过来。

    回想起之前雏儿哥的话,难道……是胖子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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