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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勤快人

    我不太喜欢这种地方,就打电话给那客户,让他最好出来聊,迪吧里面吵,估计也没法谈事。几分钟后客户出来,说迪吧里有办公室,到里面谈就行。这人姓朴,是典型的东北人‘性’格,中等身材却很强壮,短短的平头,前面还染成‘花’白‘色’,左下巴有条刀疤。戴着如小拇指般粗细的金项链。穿紧身白T恤,两条胳膊上纹得全都是图案,让我想起泰国的那些阿赞师傅。只不过阿赞们纹的是经咒和法本图案,而朴先生纹的是龙凤虎豹这些内容。

    说实话,面对这种人我有些害怕,却觉得是在跟黑社会打‘交’道似的。但朴先生对朋友很热情,在迪吧里的办公室,他又拿啤酒又递烟,还向同事介绍我的身份。他不喜欢我叫朴先生,而是叫朴哥。这些同事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在迪吧里当服务生,有的看上去甚至连十八岁都没有。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迪吧里的人,无论工作人员还是客人,基本都喜欢纸醉金‘迷’赶时尚,就掏出名片盒,每人发了一张。

    也许是朴先生在场面上‘混’得开,同事们都称他为“社会”。聊天中我给朴先生和同事们普及了什么叫泰国佛牌和其功效、价格,这些人都很感兴趣,越问越来劲,最后除了朴先生,另外还有一个看场子的哥们也打算要请,让我有空把图文资料发给他们,到时候再谈定金的事。

    临近午夜,朴先生提出散曲后请我吃夜宵,大家都去。我心想迪吧半夜十二点才开曲,跳完基本都凌晨三四点了,那还叫什么夜宵,对我来说已经是早餐,就推辞了,称刚坐火车到沈阳没多久,有些累,过两天再聚。朴先生觉得很扫兴,但也没勉强,毕竟不熟。

    次日上午,我给那位在家里办公的客户朱勤打电话,问今天是否有时间。他明显没睡醒,神志都有些不清,我连说好几遍他才听懂,我建议在八一公园里头碰面,边聊生意边看风景,一举两得。朱勤同意了,约定好下午两点在公园北‘门’见。挂断电话后,我生怕他醒来就忘,还给他发短信。按理说这类不太主动的人,并不是我的潜在客户,放到以前我才不理。但一是回沈阳顺便,二是最近看到马壮联系生意那么勤快,我也觉得要努把力。

    两点不到我就来到八一公园,天气不错,有很多中老年人在遛鸟,在‘门’口转了几圈,看到有兜售廉价佛珠的,有算命的,有卖便宜手机的,还有问我想不想要好光盘的。快到两点二十,我给朱勤打电话问怎么还没到,是忘了吗。

    朱勤回答:“哦,没忘,出‘门’的时候看到电梯上贴着条,物业说坏了。走着下楼‘挺’累,就没去。”我很意外,问你家是几楼,朱勤说四楼。

    我顿时傻了眼:“四楼……还累?”朱勤说他家楼梯蹬比别的小区都高,所以要累得多。

    “朱先生,虽然我是商,你是客户,但咱们双方做生意都是平等的,我做为赢利方,肯定会主动一点,但您也不能把我当猴耍吧?不想请佛牌可以明说,现在又不存在强买强卖,何必这么遛我的‘腿’呢?”我心情不爽,说话也没那么客气。

    朱勤说:“没有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好像还‘挺’意外。

    我说:“咱讲好两点到这里碰面,你家才四楼,电梯坏了都不想走。要是上楼也就罢了,还是下楼,下四楼有这么累吗?连二十秒都不用。再退一万步,你不想下楼行,倒是给我个信啊,我跟个傻子似的在这死等,光卖黄盘的就遇到三拨,你怎么也不通知我?”

    “其实我想告诉你来着,可进屋就忘了,想起来的时候又懒得打。”朱勤回答。

    这个答案让我无语,我问要是我不给你打电话,就得在公园‘门’口等到半夜?朱勤说:“那不可能,你肯定能给我打电话。”我还想说什么,但实在想不出打电话和接电话之间有什么区别,他打电话嫌累,怎么接电话就不累。

    最后我说:“那就算了吧,反正你也不是真正想请佛牌。”没想到朱勤说他很有兴趣,只是这些天不太舒服,有点儿犯懒,其实很想了解了解。我嘬了嘬牙‘花’,长吐口气,让他把家的具体地址发短信给我,方便的话我可以登‘门’拜访。

    朱勤说:“发短信打字太麻烦,我家在XX街XX小区的XX栋XXX室。”我连忙从皮包里掏出小本子和笔,让他再说一遍,好记录。朱勤唉了声,好像遇到世界上最难的事,勉强又说了遍。我迅速记录好,说这就出发。

    他家的小区距离八一公园不算远,大概也就是两三百米,也是跟我家差不多的旧小区,楼高二十几层,还有电梯,只是都很旧,‘门’上果然贴着物业的通知,说有没素质的住户把很多垃圾扔到电梯间内,还在里面小便,‘尿’液流进机件导致电梯被烧坏,正在检修。我心想有些中国人的素质也真差劲,这事都能干得出来?为什么非得在电梯间里‘尿’‘尿’?估计是不懂事的小孩。

    爬上四楼敲‘门’,好几下之后才听到屋里有人应,好像是两个字的词,但声音很小听不清。我用力敲几下:“我是卖佛牌的田力,这是不是朱勤家啊?”

    里面的人提高音量,这回听清楚了,他说的是“进来”。‘门’没反锁?用力推几下根本不动,我大声说:“推不开,是不是锁着呢?”过了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和开锁声,‘门’打开了,一个年轻小伙站在‘门’口,穿着加厚的保暖内衣,剃光头,脑袋倒是‘挺’圆。

    屋里的供暖不太好,估计也就是十六七度。沈阳旧楼的供暖多数都由锅炉房完成,喜欢偷工减料,所以供暖普遍都很差,这一点跟北京有极大差别。另外,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股发霉味和烟味,而且还有很大的‘尿’臊味。这也正常,单身男人的屋子要是整洁干净才不正常。这是个开间,客厅和卧室连着,到处都堆着很多东西,地上满是‘乱’扔的衣服‘裤’子和袜子,还有书籍杂志、光盘、空塑料袋、饮料瓶和塞满烟蒂的小碗,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也没留出一条路。我甚至怀疑这是朱勤故意布置的,就为半夜防贼。‘门’口靠墙放着两个纸箱,从印的图案和字能看出,都是红烧牛‘肉’的碗面,看来是朱勤的主要粮食。另外,墙角还有五六个排列整齐的碗面纸碗,里面都有多半碗汤,还泡着没吃完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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