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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上朝的时候嘀嘀咕咕,下朝的时候所有人都表情古怪。一些御史甚至义愤填膺的在串联,要上一个联名的奏章弹劾戴胄。

    云浩也觉得戴胄这一次做得太过分了,虽然当官儿这些年也算是知道官场玄机,可这一次也太玄了点儿。居然拎出东宫一个没根底的内侍来顶罪!也不知道戴胄是怎么想的,李二阴冷的眼神儿云浩看了都打哆嗦。这一次,戴胄会倒大霉。这几乎是所有人一致的观点!

    “老戴这次算是完蛋了,看陛下的眼神儿就知道,这次陛下没打算糊弄过去。”老程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跟戴胄的关系还算是不错,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友居然会出这样的昏招儿。

    “太子娶了侯君集的大闺女,戴胄的小儿子娶的是侯君集的二闺女。估摸着,老戴就是受了家中的影响。”牛进达同样摇头说道。

    “应该不是这样,戴胄这样的人很难被家人左右。很可能是猜错了陛下的心思,也有保太子的想头在里面。”李神通依在靠背上,眼睛半睁半闭的说道。

    “你小子心思最灵透,给几个老头子说说,戴胄到底是抽什么风儿。”老程看到云浩不说话,对着云浩吼道。

    “小子在想昨天到底戴胄是怎么审案的!”

    “审案?”三个老家伙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下,好奇的问道。

    “戴正卿一定是这样审的!派人抓来杜荷问话,杜荷说是下面人做的。戴正卿就抓来了那名内侍,内侍说牛痘是牛身上出的,应该找牛。

    戴正卿抓来了牛,结果牛说因为吃的草不好。戴正卿抓来了草,结果草说因为他妈生了他,所以应该找他妈。

    三审两审,戴正卿终于搞明白。原来是草他妈的罪过!可惜啊!草他妈找不到,只能由那内侍背锅。”

    “噗……!哈哈哈!”老程刚刚灌进嘴里的一口茶立刻就喷出来,好在喷出来的时候及时扭过了头,没喷李神通一脸。

    李神通笑得直咳嗦,脸色由红变紫,吓得云浩赶忙帮着老头梳理后背。可不敢学牛皋的下场,老家伙们都是大唐朝廷的宝贵财富。

    “不要管老夫,真能笑死了也算是老夫善终。你小子,这话要是让陛下知道会气昏头的。”李神通摆了摆手,阻止云浩道。

    “老戴应该不会倒霉,他在试探。他想知道,陛下说一查到底究竟是真的,还就是说说算了。随便拉个垫背的,咔嚓一下砍了头给百姓们解解气就好了。

    现在陛下发回重审,戴胄也知道了陛下是真心要干掉一波人。老滑头啊!这一次不管是杜荷倒霉还是太子倒霉,谁也恨不到他的头上去。这种老狐狸,心里满是窟窿。你真当他会出昏招儿?”

    听了云浩的话,老程老牛还有李神通纷纷点头。戴胄这种职业官僚,做事情讲究滴水不漏。想让他出昏招儿,简直比登天都难。能坐上大唐帝国最高司法衙门的头把交椅,岂是等闲之辈?

    果然,戴胄回到大理寺加班加点儿。御史们串联的签名还没搞全,戴胄就将这桩天大的案子重新审理了一遍。除了挖出隐藏在幕后的保护伞杜荷,更加旗帜鲜明的将矛头指向了太子。按照他的说法,太子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第二天的小朝会上,戴胄亲自将审理结果向大唐的核心人物们讲述了一遍。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集中在杜如晦的身上。谁都知道,皇帝不可能杀太子,但杜家的大公子杜荷可就难说了。

    “朕说过,此事不管关系到什么人,必须一查到底。戴胄,可有漏报遗忘之人。”李二阴恻恻的说道。

    大臣们是心里一凉,都是多年的老臣。很明白皇帝陛下的性格,他每次这样说话,一般都是要杀人的时候。

    “启奏陛下!一十五名人犯现已看押起来,只等陛下圣裁之后,才能最后定罪。这是大理寺按照大唐律令拟出的条陈,一十五名人犯。一十三人应处绞,首犯杜荷,次犯内侍黄敬处大辟之刑,请陛下御览!”戴胄的声音丝毫不带一丁点儿敢情,将奏章双手捧过头顶。

    赵江双手接过奏章,捧给李二观看。

    “太子如何处置?”李二看了一眼条陈,眼睛一翻说道。

    “太子地位尊贵,还请陛下亲自裁度!”戴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整个人就像是木头人一样。

    “嗯!太子……!”李二沉吟了一下,就要发飙。很明显,李二心里面已经有了腹稿。就等着戴胄说这句话!

    “父皇!儿臣有事奏报!”李二的话刚说了个开头,李泰忽然间站了出来。李二一愣,不知道李泰这个时候跳出来究竟要干嘛。

    站在丹樨下面的李承乾脑门上冷汗涔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弟弟。这次是倒霉到家了,这小子这时候落井下石。只要老子缓过这一口气,一定整死你。

    李泰沉稳的看着了一眼李承乾,居然还对李承乾笑了一下。

    “青雀,有什么话说?”李二沉声道。他不喜欢说话被人打断,即便是他最疼爱的李泰也不行。

    “父皇!大哥身为太子国之储君,每日里除了要研习政务。更要完成先生交给的课业,还得学习礼仪等等事物。诸事繁杂之下,偶有不查也是难免。儿臣请求父皇,不要过分苛责大哥。”李泰说完,居然一撩袍袖跪了下去。

    “青雀儿,你先起来。”李二愣了一下,他开始还以为李泰是来落井下石。却不料想,李泰居然是为李承乾求情。李二有些感动,同样是兄弟。自己怎么遇不到这样的兄弟,李建成处心积虑的想弄死自己。李元吉好像跟自己不共戴天!

    如果当年自己有这样的兄弟,或许也不至于闹到血流成河的地步。

    “父皇!儿臣是大哥的弟弟,平日里青雀顽劣,也让大哥费了不少心思。大哥有今日之事,也有儿臣的原因在里面。儿臣恳请父皇从轻发落大哥,儿臣愿以身代之。”李泰居然跪着不起来。

    “青雀起来吧,朕慎重处置你大哥也就是了。”李二怜爱的看着小儿子,差一点儿就走下丹樨亲自搀扶。

    “青雀这几年读书修德有成,很是长进。加封魏王为扬州都督!岑文本教导有方,加封银青光禄大夫。”李二看到李泰欢喜的站到岑文本身边,心里立刻就明白这话是岑文本教的。还算不错,这岑文本还有些读书人的风骨。没有趁着太子倒霉的时候,教李泰落井下石。这还算是个有操守的人!

    李泰谢恩之后站起身来,心里禁不住的激动。演了这出戏,自己的封地又往外扩了二百多里。看起来,以后这样的戏要多演才行。

    “承乾!有青雀为你求情,朕免了你的罪。你去宗人府,领廷杖五十。回东宫自省,禁足一个月。其他人等,按照大理寺拟罪论处。明日在京四品以上官员,都去法场观看行刑,以儆效尤!”李二一连串儿的宣布了对李承乾的处罚!

    “臣谢主隆恩!”李二刚刚说完,岑文本就站出来躬身谢恩。刚刚李二说话太急,岑文本没插上嘴。

    看到岑文本,李二忽然间想起来。眼光一下子落到李承乾身边的孔颖达身上,李泰的老师教得好,李承乾的这个老师可不怎么样。越看孔颖达越不顺眼,好好的一个太子,居然让他教成这副德行。狗屁的宿儒!

    “太子失德,太傅难辞其咎!着孔颖达出任岭南道大总管,去替朕将岭南治理好将功折罪!”李二也实在是厌烦了孔颖达,干脆直接将老先生支到了岭南。虽然官职大得吓人,可谁都知道岭南是个什么地方。就算在中原当个什么刺史,也不愿意去岭南当什么大总管。

    孔颖达身子一颤,再过几年就是七十了。这把老骨头去岭南,活着回来的希望不大。身子摇晃了一下,还是苶呆呆行尸走肉一般走了出来。深深弯下自己的腰,“臣谢恩!”

    岑文本站直了身子,重新回到了李泰身旁。两位老师谢恩,可谓结果完全不同。

    “今天的事情就议到这里,退朝!”李二不愿意看到孔颖达的样子,看到事情处置完毕,一声令下当先走出了太极殿。

    “噗通!”孔颖达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太傅!”李承乾赶忙一把抱住自己的老师……!

    李泰和岑文本对视一眼,双双向殿门口走去。云浩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儒雅飘逸的岑文本,好像看到了一头怪物。这智商,这手腕儿,曹操如果活着,也就这样了吧!

    看着两人走出了太极殿,云浩正要去看看孔颖达怎么样了。却看到杜如晦木雕泥塑一样的站着,乱糟糟的声音充耳不闻,手里的笏板捧得端端正正,就好像上朝时候一样。

    无奈的摇了摇头,房谋杜断。如今杜如晦落了这么个下场,明天自己就要在法场上,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腰斩。想上前去劝劝,却又不知道怎么劝。杜荷的罪过的确是死罪,人家戴胄判得没错。

    哎……!这就是过早为家族布局的下场,本以为让自己的儿子攀附上了太子,就能够保证杜家荣宠不衰。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走吧!”程咬金拉了拉云浩的袖子,两个人连着牛进达一起出了太极殿。

    消息很快就以野火蔓延的方式传开了,整个长安都沸腾起来。皇帝这一次没忽悠百姓们,为了几个百姓的孩子,居然要干掉宰相的大公子。看起来,这个朝廷还是值得相信。

    第二天法场边上,更是人山人海。那些苦主们抱头痛哭,嘶哑着嗓子高声叫骂。个别胆子大的,居然还拿石头去砸。负责维持秩序的金吾卫军卒抓了好几个人,才算弹压住。

    有了李二的旨意,京城里面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到了。太阳底下站了好大一坨,李二端坐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人山人海,回头看了一下。忽然问道:“克明在什么地方?”

    “克明昨天下朝之后,偶感风寒今天告了假!”房玄龄见到皇帝问起,赶忙给杜如晦打圆场。谁愿意看着自己的亲儿子,被硬生生剁成两截儿。

    “真说过,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员都得来观刑不准告假。克明身为仆射,怎能不以身作则。赵江,你去请。”李二的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房玄龄知趣的闭了嘴。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看起来,杜家要经历一场劫难了。

    眼看快到午时三刻,杜如晦这才一身官服急匆匆的来到李二架前。对着李二躬身施礼,见李二微微点头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午时三刻很快就到了,百姓跟越发的喧闹起来。云浩居然在人群里面发现不少卖小零食的,还真有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等着看杀人。淘气的孩子为了看得清楚些,上房上树上墙头儿。反正哪里高就往哪里爬,云浩很害怕一会儿杀人的时候过于惨烈,吓得掉下来几个就不好了。

    “陛下,监斩官请求行刑。”戴胄走到李二面前施礼道。

    “行刑!”李二一声断喝,戴胄便亲自拿着令箭走了出去。大唐每年都会处决人犯,可皇帝亲自监斩的这还是第一次。

    “奉旨!行刑!”戴胄的声音远远的传扬开去,整座法场的喧闹声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间或有孩子的哭闹声,也被家里大人迅速捂住了嘴。

    场面安静极了!脑袋上裹着红绸布的刽子手手提鬼头大刀,一把薅去插在背后的签押牌。脚在杜荷的身后一踹,杜荷的整个身子就爬在断头台上。寒光闪现,鬼头刀手起刀落。杜荷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这一刀干净利落,从骨头到肠子都被快刀斩断。杜荷嘴里凄惨的嚎叫,就好像地狱里面恶鬼发出来的一样。半截身上的血,好像瀑布一样奔涌。靑虚虚的肠子,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很快就被血水染成了红色,杜荷的下半个身子安静的趴着,上半个身子却是满地打滚儿。

    人群好像炸了锅一样,纷纷后退。看着杜荷的半个身子,在断头台上不断的挣扎惨嚎。最后杜荷居然用手站着自己的鲜血,在断头台上连写了七个硕大的惨字。旁边的内侍黄敬,还没等杀就被惨烈的场面活生生吓死了。不过刽子手不管这个,死人活人都一样,反正都得挨这一刀。

    杜如晦脑门儿上渗出涔涔冷汗,脸色比墙上的白灰还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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