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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8章 欠饷未发

    心里又羞又气,羞意却占了九成九。

    忽然看见刘小川用手护住了脸,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你干什么?”

    刘小川道:“我以为你会打我?”

    锐哥儿侧头一看,自己的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真的举起来了。

    忙又把手放下,刘小川道:“你想回去吗?回扬州。”

    “如果你不想呆在这里,我送你回去。”

    “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给他们擦屁股,你不知道,孙先生老糊涂了,核算的帐目全是错的。”

    张口就是“擦屁股”,堂堂大梁国公,讲话居然跟三教九流的小混混似的。

    转念一想,眼前这人不就是一个“小混混”吗?

    锐哥儿憋住了笑,眼睛弯起来,与天上的月牙交相辉映,月光下,她摇了摇头,心里想道:“在这里挺好的。回到扬州,我都见不到你呢。”

    刘小川看她神情,奇道:“你不想回去?”

    锐哥儿道:“你是为了救我,才答应秦大当家,留在山寨替她擦……”说到这里,剜了刘小川一眼,呸了一声,道:“我和俊儿,都留在这里陪你一起回去。”

    刘小川笑道:“怎么,想多当几天我的媳妇?”

    锐哥儿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拳脚相加,刘小川反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围的气氛好像诡异到了极点,整个人颤栗起来,呵呵笑道:“那行吧,这里挺好,空气也好,呵呵。我睡了,你也早睡!”

    搬了一堆稻草,躺到角落里去。

    草杆在他脸上粘来扎去,很不舒服,偷偷翻个身,看到锐哥儿正侧着葫芦似的身子,支着脑袋,躺在床上看着他。

    刘小川第二天起来,稍稍洗漱,便去帐房点算帐目,只想早点把事情做完,好回扬州继续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算到一半,孙仲连送来一份名单,刘小川拿起来一看,纸面上写的是整个济北舵从大当家秦红玉往下,王强、张龙、赵虎的本月核发银饷。

    除了这几位当家,其他人的月俸甚至不如扬州普通百姓的收成。

    刘小川抬头看孙先生,这位老帐房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显然昨晚酒喝高了。

    “这个月核发粮饷的活计,就交给你啦,刘小弟。”

    山寨里的银钱米面,不论是打劫、买卖,或是打猎、耕种,所得全部充公,扣去公仓留存的,剩下的每月按比例下发。

    原来聚啸山林、打家劫舍,也是有工资的。

    刘小川可算是大开眼界了,估算一番,白了他一眼道:“你看看上个月的结余,居然还是入不敷出,这个月拿什么发工资?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吧。”

    孙仲连使劲摇了摇头,打了个酒嗝,奇道:“怎么?我算过了,明明这个月还结余许多。”

    刘小川指着帐薄道:“你算错了!”

    孙仲连酒醒了大半,把帐目拿过来,瞪着老花眼看了半天,发觉自己脑袋里面一摇晃全是酒水,根本就算不出来。

    这位刘小弟神算无匹,他说自己算错了,应该就是自己算错了。

    一拍大腿,唉呀一声,道:“这个月发不出钱粮,山寨里的兄弟可要不乐意了。”

    刘小川道:“不乐意也没有法子,钱粮又不能凭空出现。”

    心里好奇,问道:“孙先生,襄州那边,不是一直有钱粮送过来吗?你要是怕弟兄们不乐意,先从里面抽一点出来,分发下去不就成了?也用不了多少,大不了这个月叫兄弟们加把劲,努力拓宽一下业务,多打劫几个商队,哦?”

    孙仲连笑骂道:“你居然打起了军粮的主意?要是被洪盟主知道了,非得把你给抽了!”

    刘小川道:“得了吧,孙先生。襄州十多万大军,前哨粮秣堆在济北舵,你只要随意摸抓那么一小把,下半辈子都能在米脂堆上笑醒。怎么,你可别说,一粒米都没拿。”

    孙仲连拍了拍他的背,骂道:“你要是当官,一定也是个大大的贪官!我得跟大当家说说,不能让你继续掌管钱粮了。”

    刘小川心道:“那敢情好,我可求之不得。”

    孙仲连往外佯走了两步,又滚回来,笑道:“你个臭小子,我都能当你爷爷的年纪了,还要诓我。你在这里,掌握着钱粮,除了大当家外,就数你最大,呆在这里逍遥快活不好吗?老想着回去种田,没出息!”

    这话说得,在扬州城里,本小爷可什么都管,比在这里逍遥快活多了。

    孙仲连从身后掏出一个酒葫芦,咕碌地喝了两口,道:“我也不瞒你,那军粮,不是老头子我在管。”

    刘小川讶道:“那会是谁在管?”

    “二当家王强。”

    刘小川心里渐渐生出了疑惑,孙仲连道:“本来这差事,是老夫在管的,不过精力不济,便被王二当家讨了去了。你要是想接手,我带你去给大当家说说?”

    刘小川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却还是皱着眉头。

    孙仲连以为他还在为这个月发不出钱粮担心,心里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位刘小弟端的是敬业,却又有点郝然,要不是自己老糊涂,算错了许多帐,也不会短了众弟兄一个月钱饷。

    这下好了,自己去逍遥快活,寨里的兄弟,估计都要怪到这位刘小弟身上了。

    孙仲连搓着手,像只停在白糖上边的苍蝇,“要不这样罢,现在众兄弟,都在聚义厅商议要事。我带你过去,把这件事给大当家说说,也给他们赔罪。刘小弟,你新来的,脸皮薄,我是这里的老人,也不怕兄弟们怪罪。”

    话里话外,对刘小川颇多维护之意。

    刘小川心里不以为意,既然是钱粮算错了,上个月多发了工资,这个月就不发了呗。

    余钱总共就这么多,又不能凭空变出来。再说这年代可没有什么基金股票,对于一个土匪而言,钱饷早到手晚到手,都一个样,不缺什么利息,还替你省钱花呢!

    孙仲连不由刘小川多说,硬是要拉着刘小川去聚义厅,嘴里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让刘小弟背这口黑锅”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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