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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愿为良弓,不为狡兔(第一更)

    这一次晚宴,最终以宾主尽欢的态势收场。手机端

    只不过在散会之后,韩婉在榻告诉了赵丹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大王,燕后看着昌国君时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什么?”赵丹吃了一惊,道:“难道他们两个结怨了?”

    “不,大王误会了。”韩婉道:“小童是觉得,燕后似乎对那昌国君有些情愫。”

    赵丹这一下更加吃惊了,差点惊叫了起来。

    不过好在很快赵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着韩婉道:“王后是怎么看出来的?”

    韩婉将环绕赵丹脖颈的手臂稍稍的紧了一下,在赵丹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燕后是女子,小童亦是女子。女子之心思,自然只有女子才知。”

    赵丹闻言不由哑然,半晌过后突然一个翻身,笑道:“但女子之心思,却只有男子可满足。”

    在赵丹享受着敦伦之乐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宫之,也正在发生着一件注定要震惊整个世界的消息。

    秦王稷坐在宫殿之,整个人的面容在油灯的照耀下忽明忽暗,让人完全看不出这位秦国至尊到底是任何表情。

    “范君,汝真要辞去相位?”

    范睢看着面前这位君王,心不由得暗自叹息。

    要知道先前范睢多次求见秦王稷而不得,但如今只不过是递了一封辞相的奏章,便被秦王稷第一时间召见。

    难道大王真的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让吾范睢辞去相位了吗?

    范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涩声道:“臣举荐无方,郑安平、王稽者皆叛国而出,实乃大秦之罪人也!臣之过重矣,又有何颜面再继续窃据相邦之位?还请大王恩准臣辞去相位。”

    如果说在先前范睢的心多少还有一些侥幸心理的话,那么当范睢见到了秦王稷的这一刻起,所有的侥幸心理都统统消失无踪了。

    因为范睢非常明白,这一次秦王稷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继续再当这个相邦下去了。

    如果范睢还不识趣的想要继续违逆秦王稷的意思,仍旧占据着相邦之位不退的话,那么范睢的死期绝对是很快要来临了。

    范睢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总是会非常聪明的顺应形势,也是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范睢绝对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

    所以在明白了秦王稷的意思之后,范睢非常识时务的作出了辞职的决定,而且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秦王稷的声音十分的清冷,冷的好像这春夜里的寒风:“范君真的决意要离寡人而去了?”

    这句话好像一把冷森森的、看不见的尖刀,在无声无息的朝着范睢逼近。

    范睢的身体突然一个哆嗦,他有一种预感,若是自己不能够回答得让秦王稷满意的话,那么自己的死亡日期,恐怕便在今夜!

    范睢霍然起身,走到了秦王稷的面前,大礼参拜。

    “大王,臣范睢无能,不能解大王之忧,更令大王和秦国蒙羞,只求大王赐臣一死!”

    范睢的头咚咚的磕在地,声音在这清冷的春夜之传出去老远、老远。

    不知何时,范睢的额头已经被磕破,血流满面。

    然而坐在首的秦王稷却一直没有开口,这位秦国的君王好像一尊泥塑雕像一般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又是一阵夜风悄然吹来,将秦王稷脸颊旁的白发吹得微微飞起,露出了那张苍老却又刚毅无的脸庞。

    良久之后,一声悠悠的长叹声自秦王稷的口发出。

    “起来罢。”

    这一句话好像有着某种魔力一般,让刚刚还磕头如捣蒜的范睢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很快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垂首而立。

    秦王稷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额头仍旧不停滴落鲜血的范睢道:“范君啊范君,汝又何必在寡人面前如此作态?汝对寡人、对秦国之功劳,寡人向来是铭记在心啊。”

    顿了一顿之后,秦王稷又叹道:“罢了罢了,既然要走,那便走罢,走罢!汝辞相之事,寡人——准了!”

    范睢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猛的一震,随后恭恭敬敬的朝着秦王稷再度行了一个大礼:“谢大王不杀之恩!”

    秦王稷深深的看了范睢一眼,开口道:“范君辞相之后,却是欲往何处?”

    范睢心凛然,忙道:“回大王,臣欲回封地养老。”

    范睢的封地是应城,正好位于如今秦国占据的那大半个南阳郡之。

    回封地养老,也是战国时代诸多封君们在朝堂之不得志时做出的最普遍的选择,孟尝君田以及穰侯魏冉都是如此。

    秦王稷想了想,突然道:“应城毗邻楚国,不知何时便会被战乱波及。范君还是不必去应城了,寡人将汝封地改封蓝田,汝便在蓝田养老罢!”

    “诺!”范睢躬身应是。

    秦王稷又问道:“范君既走,寡人身边竟无人可用矣!不知范睢可有何贤才举荐?”

    范睢想起了前不久蔡泽和自己说过的话,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犹豫。

    举荐吧,又怕蔡泽和王稽郑安平一样是个坑货。

    不举荐吧,又怕自己人走茶凉被政敌的谗言给害死。

    好在范睢也是一个颇有决断之人,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便一咬牙对着秦王稷说道:“大王,臣前些时日曾与一名为蔡泽之人有过会面,此人心思机敏缜密,当可为大王之臂助!”

    “蔡泽?”秦王稷的声音之显然带着几分疑惑,过了片刻才道:“可是前阵子在咸阳城之宣扬欲取汝而代之的那个蔡泽?”

    范睢心暗叫不妙,但仍旧硬着头皮道:“正是此人。此人虽看似轻狂样貌丑陋,但口才过人才思敏捷,乃是不可多得之人才,请大王明鉴。”

    足足有将近一盏茶的时间,秦王稷都没有继续说话。

    等到范睢的冷汗都已经完全湿透了衣衫之后,秦王稷的声音才再一次的在范睢的耳边响起了。

    “寡人记下这个名字了。”

    范睢松了一口气,对着秦王稷再行一礼:“如此,臣告退。”

    片刻之后,当范睢站在咸阳宫的宫门口,望着天边的弯月,整个人终于如释重负。

    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终究还是将这条命给保住了。

    不知为何,范睢的脑海之突然涌现出了一句话。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当年的陶朱公范蠡是用这句话来劝谏自己的好友种,希望种能够和自己一起急流勇退。

    只可惜范蠡的这句金玉良言,终究还是没有保住种的性命。

    范睢轻轻的出了一口气,口喃喃的说出了一句话。

    “愿为良弓,不为狡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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