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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夜来风雨声 (07)

    第二章  夜来风雨声  (07)

    那些过往,本就是道狰狞的伤口。(读看看小说网)每说一遍,便是撕开伤口,又往上撒把盐。无论被人怎样看待,最痛的仍是自己——因为伤口,在自己身上。

    也许痛得久了,就会麻木。可多久才算久呢?她还是不知道。

    她真的累了。她想,休息休息就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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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由花臻引着,很快便去了用餐的地方。

    宴会设在庭院之中。

    此时天色已晚,一轮弯月斜斜地悬在半空。四周繁星闪烁,而院内灯火通透。枝条柔软,迎风摇晃,影影绰绰。

    几人有说有笑地落了座。人声鼎沸,几乎盖过夏日虫子的鸣叫。

    云似倾位于上方,提起酒壶,满满地斟上一杯,道:“感谢各位对倾儿的厚爱,倾儿不甚感激。”随后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爽快利索:“倾儿先干为尽。”

    饭菜也一一端上,一时间,院内香味扑鼻。花臻作个手势,丫鬟们鱼贯而行,向着外走。于是院中仅剩她们四人,她刚要举杯敬酒,却瞥见两个黑影自墙头一跃而入。未等她出手,就有个声音悠悠响起:

    “老板娘把奴家忘得如此干净,奴家真是好生伤心啊。(读看看小说网)”

    声音宛转多情,犹似天籁。再加上哀怨的语气,更是让人心头荡漾,我见犹怜。

    待这二人缓缓现于灯火之中,云似倾与花氏姐妹才松口气。于星临不动声色,嘴角含笑,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多年杀手生涯的经验告诉他,此二人并非危险之人。他面带笑影,调侃地说:“什么风把你二人给吹来了?”

    开口的是另外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她亭亭玉立,英气勃勃,冷硬地说道:“你不也来了。”

    于星临欲要开口,却硬生生地顿住。他露出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神情,睨了两人一眼,便不再作声。

    “老板娘回来了怎的也不通知奴家一声?”先前那位女子委屈地说道。她身材高挑,穿着月白纱裙,斜斜靠在云似倾身上,媚眼如丝,打量着全场。她发髻上只别了两三支发钗,浅点淡妆,凑在云似倾耳际,呵气如兰。又缓缓地道:“老板娘一去便是好几月,今日要不是奴家撞上门来,怕不知等到哪年哪月才能与老板娘再见上一面。”眸中星光点点,她拿出锦帕动情地擦拭着眼角。

    云似倾望着这两位心腹,神色有些狼狈。她又斟满一杯,仰头饮下,才说道:“皆是我的不是。徐幽,这一杯酒权当作为你与雪霁赔罪,可行?”

    “当然……不行。”徐幽悠悠拒绝,又说道:“一杯怎么成?我与雪霁是两个人,方才不过一杯而已。老板娘怎样也要再喝一杯。”

    “徐幽,你别给楼主添乱。”—个声音沉沉响起。

    雪霁姓萧,与徐幽俱为醉和春的管事。

    她脸色微变,瞪一眼徐幽,又沉声说道:“楼主属下不用……”

    云似倾挥手打断,站起身,说道:“雪霁你不必如此见外。在场诸位皆是我信任之人,今日同聚一堂,只是一场家宴而已。何必过多礼节,疏了情分。”说着便又饮下一杯。

    几杯下肚,一缕绯红也渲染了她的脸颊。灯火璀璨,她在烛光中减了锐气,看上去柔弱至极。不仅如此,她的声音也不似以往清冽,缓缓悠然,显得十分娇柔。

    这边坐徐幽笑靥如花,轻拉着萧雪霁坐在了桌尾。桌上已派人添置了两副新碗筷。她提起酒壶,斟上两杯,再塞一杯给萧雪霁,说道:“萧萧,咱们老板娘最忌讳有人跟她繁文缛节了,你怎么就不长点记性。来,咱们敬上一杯,为老板娘平安归来,接风洗尘。”

    当下二人便痛快地饮尽。其余几人亦不甘落后,端起酒杯,先后敬了酒。

    四周突然变得模糊,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云似倾半靠在木椅上,面色桃红,柔若无骨——她本就不胜酒力,这一番下来,不禁有些力不从心。

    她随口应和着,又听见花臻叹了口气,问道:老板娘能在此处呆上几日?我不喜欢老板娘很快就回去那个叛徒身边。”

    “叛徒。”徐幽与萧雪霁异口同声。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徐幽便开口问道:“谁是叛徒?为何老板娘要再回她身边?这段时间,老板娘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故?”

    云似倾无精打采,听见徐幽问题不断,不禁感觉烦躁无比。她提起精神便要来回答,却被义愤填膺的花臻抢了先。

    花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徐幽二人听罢,面色一阵乌黑,难看至极。她二人与平姑皆是云似倾的心腹,一同照顾云似倾已有多年,几人性格各异,却情同姐妹。

    萧雪霁性子寡淡,耿直忠心,一直对平姑怀有知遇之恩。她嫉恶如仇,虽极少与人深交,但同平姑竟相处甚好。此时再一回想,不免对平姑与她交好的目的产生怀疑。于是越想越多,神情也愈发凝重。

    “平姑现在何处?”萧雪霁不由发问:“楼主,咱们该如何处置平姑?”

    处置平姑?这么快就要面对这个问题了吗。云似倾连连摇头,眸中不禁有泪滑落,道:“这……我,还……还没想好呢?”

    人最容易在什么时候哭泣?云似倾不知道。

    此时此刻,酒意冲垮了她所有的气力,建立起的城墙也被瞬间击倒。她静静地坐在那儿,毫不掩饰地宣泄着过剩的情感。

    忽而,她站起身来,垂着脸,只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诸位请自便。”说完便迈开步子,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那些过往,本就是道狰狞的伤口。每说一遍,便是撕开伤口,又往上撒把盐。无论被人怎样看待,最痛的仍是自己——因为伤口,在自己身上。

    也许痛得久了,就会麻木。可多久才算久呢?她还是不知道。

    她真的累了。她想,休息休息就能恢复。

    脚步越来越重,一个踉跄,她就要摔倒在地。

    但是没有。她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想要看清眼前这个人。可是眼帘却重得让人睁不开。

    然后一道声音传来,她有些安心,最后沉沉地睡去。

    “倾儿,是我。”她听见那个人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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