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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这是94年的初夏。(读看看小说网)

    赵流云来到医院的时候,医院还没有上班,医院里的走廊零零落落的坐着待诊的病人,一切是虚空的静,午后的阳光强烈的挥洒着自己的自信在人们的眼前展示着夏季的疯狂。赵流云径直来到医院中间的花园,这是一个雅致的所在,茂密的常春藤像顽劣的孩子紧紧地爬满了走廊的支架,郁郁葱葱,缭缭绕绕,堆积成一片浓的化也化不尽的绿色的云。各式各样的小花如痴如醉尽情地自在开放着。他来到花园中间一个石凳旁,然后坐下,静静地融入了午后的浓烈中,然而浓烈势必焦灼,所以烦闷便慢慢爬上他的心头,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时候,一朵蓝色的云彩便飘了过来,这是一个20左右的姑娘,蓝色的上衣,蓝色的裙子,若一只翩然的蝴蝶,匀净白皙的脸庞饱满的如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红润欲滴的嘴唇,淡得似有若无的酒窝,摇曳的长发。有人说女人只有戴上耳环那才能显示她摇曳的美,然而他们都忽略了那更为多情的长发,那飘然的姿态,在它的演绎下才会达到极致。一切都如同去尽雕琢见真淳的古典美人画,然而她却有一双精灵的大眼睛,它不像有些女性的眼睛,空洞的大而无味,他就像是一颗镶嵌在皇冠上的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在传统的美上深深的刺入了一道现代的印迹。她从他身旁走过,一股淡淡的清香如轻纱般从他脸旁滑过,这一滑便深深地浸入了他的心脾,完全俘获了他的感觉。他就这样默默地盯着她,看着她像云一般飘过去却没有唤起她的任何注意,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便潇洒的溶化在了走廊尽头,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漫延的空白,像湖心的波纹就这样一荡一荡,荡向无边的所在。他想这种古典而现代的,这种无与伦比的浑然天成只有在这座古城中才能出现,这才是真正的美人,正如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所说:“有许多都市女孩已经是装模作样的早熟女人,算不得孩子;有许多女孩子只是混纯痴顽的无性别孩子还说不上女人。”赵流云在那愣了很长时间,像丢了东西的小孩,又像是将骨头丢到水中的狗只能是无边的叹息,一股无名的惆怅侵占了他的神经,求之不得的空虚原来是这样的深沉。其实原本就没有求,也跟本不存在得只是一种空荡荡莫名其妙的失落。

    初夏过后的城市愈发的酷热,太阳无情的剥去人身上的衣服,然而这也是展示个性风彩的时机,各式各样绚丽的衣物充斥着大街小巷,将人们的视线装饰的五彩斑斓,赵流云来到民生百货商城准备买一件T恤,当他来到2楼时,无意间向童装柜台一瞥,然而就在他这一瞥之下他看见了她,她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在笑盈盈的迎接着各位顾客,一件白色的裙子将他装饰的雍容典雅,浅浅的酒窝,像两面悬挂的旗帜,随风招展,在典雅中又透露出一丝活泼,正是她!她就是自己上次见到的那位姑娘,然而他却没有勇气去向她打招呼,只是静静的在远处傻傻的看,傻傻的等待,他没有了昔日在女孩子面前的自信,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碰见过真正喜欢的女人,所以他才自认为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当他碰到了他才发现男人的自信在女人的面前原来是无力的虚弱,只不过是五彩的肥皂泡一捅即破。赵流云在那里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像一个在高级饭店门口乞食的乞丐,不用别人打击自己都觉得勇气的虚空。他来到3楼,看着各种各样的成人衣物,却怎么也提不起购买的**,如同一头发情的狮子,对食物缺少应有的敏锐。当他再次来到二楼时迎接他的却是一位胖乎乎的欧美式的胖子,肥美的**向外奋力的排挤着,整个身体涨满的如同即将爆裂的气球,他走上前去,胖小姐很礼貌的说道:“先生您好,您买点什么,这里有各种款式的童装……””胖小姐面带笑容机械的背诵着说了无数遍的台词。赵流云听完她的介绍后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打听一个人的。”胖小姐问“你找谁?”“刚才在这儿的那位售货员呢?”他问道,“她下班了,你找她有事?你是她什么人?”胖小姐的眼光像伸出去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他,他像是被人捉住小辫子一般,感到一种莫名的气馁。“没事,没事,打扰了。”他慌忙的应付着,赵流云逃也似的奔了出来,出来后又感觉无端的后悔,为什么自己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呢变得像做贼般的心虚。

    赵流云回到家中,心中无限烦闷,小冬已经睡了,小冬是他的同乡也是最好的朋友。他仗义豪爽,是一个乐天派的人物,脸型阔大像一团肆意发开的面,所以他常叫他“大脸!”,每当这时他总是反唇相讥“比你强,人长得穷气不说,就连脸也挂不上号。”他刚坐下便听到小冬那懒懒的声音:“怎么,这又是被哪一颗香草搞得‘为伊消得人憔悴了’。”他没理他。径自叼了一根烟,烟雾像一丝长线在屋子里盘绕着。“老兄,我看你就省点心吧,整天拈花惹草的,却从未见你干过正经事。”小冬又说。这是为了刺激他,也是为了让他发话,但他依然不语。

    随后的几个星期,赵流云又去了几次商场,但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位姑娘,无名的烦躁裹得他透不过气,这一天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又到了童装柜台前,胖小姐依然热情的接待了他,满脸是肥厚的笑容,眼鼻嘴一起拥挤的热情着。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小说网)“先生您好,您买点什么?这里有各种款式的童装”她又开始了背诵。“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你们这里以前卖童装的售货员现在哪里去了?”胖女孩听他这么一说,热情地笑容立刻成了一把收起来的伞,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淡淡的说:“她不干了!”然后就将那双热烈的目光投向了来往的人流。赵流云原本还想多问了几句但看了看胖小姐鼻腔中呼出的那一股股的冷气,怕冻伤了自己,还是忍住了,呆呆的停了停便呆呆的离去。

    以后的一个月里,他总是在想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家庭背景?为何又不做售货员了呢?他感到自己是浮想联翩,原本自己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为何却变得这般感性,成为了聊斋中的傻书生似的,女人是男人的天然杀手,就像狮子对于山羊,老鹰对兔子,而山羊和兔子都是要拼命的挣扎的,而男人却是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他这样想,然后就笑,然而却笑得很茫然。

    这一天,小燕打来电话说让他晚上过去,说是有一个小小的朋友聚会,小燕那妩媚的声音却未曾提起他任何兴趣,小燕是他的准女友,她一直在追他,然而他却并不太热心,他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于是就这样耗着。这也正是他性格的弱点,他有男人强悍的身躯却有着女人柔弱的个性,有着男人的贪婪和女人的胆怯。他其实就是一个背着硬壳的蜗牛,一伸一缩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着。

    小燕是上了中专然后被分配到了民政局,而他则是高中毕业后来到这座城市,他们俩由朋友介绍而认识的,由于是同乡,两颗瓢泊的心便慢慢的熟识起来。他来到小燕的住处时,落日已经在城市的上空划出了一道道的痕,如同女人脸上未涂匀的胭脂。城市的威力不仅划分了陆地,连天空都被分割成残缺的块,美丽的夕阳也只能看见头顶一道道淡淡的尾巴,再也看不到西天那铺天的残红。这是一座三间的庭院,前面是两间平房,后面是一座三层的小楼,张小燕住在二楼靠北的一间房内。赵流云进来的时候屋内传来两个女人的欢笑声,他推开了门,小燕便笑着迎了上来,一双热烈的眼睛直刺的他发紧,不知为何每次他看到她的笑容,眼睛,他就感到虚弱,似乎她的热情随时都会将自己熔化掉。她愈热烈,他的心理防线就不断地升位;她愈热烈,他就感觉他的心理压力愈大,她愈热烈,他就加大了一份要娶她的责任,俨然自己已经成了她的丈夫。小燕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一张标准的淑女脸,乳白的脸庞透露出一丝粉红,如五月刚上色的桃子,粉嫩可口,走起路来如一位舞者婀娜多姿,像一株随风摇摆的杨柳,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圆领低胸连衣裙,淡淡的领口在她那凝脂般的胸口划上了一个巨大的弧,像一个半遮的偷窥的眼睛,圆润的**在中间汇集成一条醉人的沟,散发着诱惑的气息。小燕紧紧地拥着他的胳膊来到一位姑娘面前“这是我的朋友苏百合,这是我的男——性朋友,赵流云。”她原本是想说成男友的,但她看到赵流云用眼睛挑了她一下,便只好说成是“男性朋友”。“你好”赵流云随即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这声音如同田间吹过的风,清清纯纯,舒舒服服,像针灸师手中的针,恰到好处,不深不浅,麻麻醉醉,没有妩媚,没有做作。赵流云随着那声音望去,他看到了一位秀气的姑娘,那陌生而熟悉的脸,忽然使他的眼睛一亮,这不就是那姑娘?一股强烈的喜悦和兴奋完全掌控了自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识君。”“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些雅的俗的,甚至他以前不相信的,或者他根本不太懂得句子都在他心中跳动,他不是诗人,最多喜欢看几本书,但现在他对这些句子深信不疑,他相信它们的存在是为了自己的。“你好,你好”他兴奋得连说了几个“你好”,主动伸出了手,然而苏百合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那笑轻的如同燕子滑过湖面的痕,一晃便消失了。他的手在半空中待了一会儿,又尴尬的缩了回去。他看见小燕那满脸妒忌,像绿眼鹦鹉,泛着绿光。女人便如此,她不愿自己喜欢的男人多看一眼别的女人,尤其是美女,即便是自己的朋友也不例外。常言说男人是贪婪的代名词,其实女人才是世界上最贪婪的动物,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她宁愿自己钻进他的眼球,不给别的女人留下任何空隙,她们信奉绝对,相信男人对自己的爱就像一条直线,勇往直前。苏百合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白皙的颈部与这黑色正好形成了一双绝美的对比,越发显得润泽,如一杯温热的牛奶,弥洒着香甜的蕴。丰满的**像两块凝滞的和田玉在胸前突起两座高山,两条腿叠着,臀部微斜,整个身体像一个醉倒的“S”型,慵懒,柔和。小燕又将他介绍给一位穿着很考究的男士,这位男士28岁,戴着一副眼镜,皮肤干滞的白略带发福的身体整体呈现出一副中世纪英国绅士的风度。“这位是王经理,苏小姐的好上司。”小燕介绍时将后面的几个字压得很重,拉的特长,像在使用一个沉重的拖把。他说时瞅了赵流云一眼,赵流云的脸上泛出了一丝红晕。赵流云还没反应过来,王经理已经站起了。“你好”很绅士的伸出右手。就在赵流云刚刚伸出手的那一刹那,王经理在他的手上轻轻的碰了一下便坐下了。似乎佛祖在给信徒行点化之礼。赵流云像是被枪击中的麻雀,忽然落到地上,一下比别人低了一截,连说话的气息都略显无力。王经理坐在苏百合的右侧,身体略斜,像一面随时都会倒向苏百合的墙,他的眼睛总是侧向着苏百合,就像守护地球的月亮。“赵先生是干什么的?”王经理不屑的问,眼皮懒懒的垂着,像睡狮的胡子,瞧也不瞧他一下,似乎赵流云就是随时蒸发的水蒸气。赵流云心中很生气,眼睛盯着窗外,以示抗议,随口说:“开面馆的”“这些年人们都流行下海,看来赵先生的水性不错?看你这样子应该成了钻石王老五了吧!不过我听说这下海十有**都会溺水的”王经理紧追不舍。赵流云心中暗恨,这人真无耻,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脸上却平静如水。“小本经营,算不上挣,也算不上赚,养家糊口而已,不像王经理,国营企业的土皇帝,一进一出全靠自己说了算,又有人送外会,赚钱又不担风险,让人羡慕。”男人就是如此,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总喜欢夸耀,就像雄性孔雀为了吸引异性,竞相开屏,不喜欢被别的男人压倒,尽管对方已是铜墙铁壁,自己却勇往直前,即便头破血流却依然如故。苏百合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互相争斗,心中暗笑,但她却并不明白赵流云为何那般讨厌王经理,而王经理今天竟表现的这般犀利,两只带角的公牛碰到了一起,只能是体无完肤。小燕看着王经理心中一阵不快,她觉得他今天太过傲慢,像一个古时的纨绔子弟,仗势欺人,但又不好表现,心中暗急,她也不明白赵流云的举动,她觉得他今天太过敏感,像一个受惊的老虎总喜欢出击。

    王经理被赵流云刺了一句,脸色一阵发白,正待还击,忽然门开了,进来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七、八左右,瘦瘦高高的,玉树临风,冷酷的帅,像从韩剧中走出来的男主人公。女的20左右,中等身材,但突兀有致,浑圆的臀部,高挑的胸部,高低对称,遥相呼应,摇曳多姿。女的容貌姣好,似满月的银盘,男的脸色煞白如秋天的冰霜。他们俩一进来便急呼:“都到了,看来我们是来晚了。”小燕便急忙招呼:“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王经理便又绅士的站起来,苏百合随着,赵流云迟疑了一下也站了起来。“这两位都是我的同事,高军,孙静。”大家彼此介绍过后坐了下来。“苏小姐在哪里工作啊?”一腔柔软的南方口音,加进了糖,加进了乖巧,也加进了体贴,高军问,那双眼睛此时似乎有了生机,直直的罩住了苏百合,密不透风。赵流云想,完了!又来了一个“王经理”。刚才高军、孙静进来的时候,他看见孙静挽着他的胳膊满脸甜蜜,他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孙静的一厢情愿。 “我在一家百货公司上班”。苏百合轻轻的回答。高军正待发问,王经理打断了他,“我们是一个单位的,高先生哪里高就?想必是南方人吧。”“我是常州人在这边上大学,大学毕业就分在了民政局”高军说话时眼睛瞟着苏小姐,那高傲的口气有压倒一切的气势,他并没有正眼去瞧王经理。“高局长现在是我们局里最年轻有为的干部了,现在已是副局长了”小燕轻快的插道。王经理第一阵下来已挫了不少锐气,他明白自己是遇到对手了,他定定神说:“民政局想必是清水衙门吧,难怪高先生还保留着这般文气”王经理开始进攻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意图,他干喀的笑了笑,这一笑不仅没有缓和气氛,却像钜木厂的锯条发出的吱吱声,异常刺耳。“我们这政府单位当然是清廉奉公,不像王经理的单位,挂着国营的头却长着资本主义的尾巴。”高军回应道。“高先生上大学学什么专业的?”王经理问,“汉语言文学专业”高军答道,“这不是应该当教师的专业吗?高先生能进入政府部门相必有高人相助吧。”王经理的话平淡的如满天飞舞的垃圾但却布满了荆棘。“父亲安排的,我原来是想当教师的。”高军不屑的回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肯定中带有一份奚落。“高先生去过上海吗?”王经理问,“经常去”高军回答,“我是上海人”王经理道,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高贵他抖了抖脚尖,“王经理过来几年了?”高军问,“半年了,我学工商管理的,原本是要留在上海的,可是老爷子非要让我在他这边的合资公司锻炼锻炼,我被逼无奈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家的产业后继无人就随他老人家的愿就来了”王经理得意的说,“怪不得呢,一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被发配到内地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是受委屈了,你来的时间不长,面貌长得如此大气,没有一点南方人的细致,应该是水土不服造成的,我刚过来也这样。”高军轻轻一点便点到了王经理的痛处,这两个人你来我往,不分彼此。赵流云倒成了观客,他无所事事的坐着。苏百合的眼光在他们中间游移着。“赵先生是学什么专业的?”正当他愣神时,王经理转过来问道,也许是王经理觉得高军实在难缠,所以想在他身上找出一份应有的自信。赵流云听他这么一问红色的云彩渲染了整个脸部,一团火热越过耳根,穿过脖颈向全身蔓延而去。他心中暗恨,气得咬牙切齿,像是生吞了一支青蛙,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王经理这么一问让赵流云极为尴尬,赵流云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农村的孩子,闲来至多爱看几本书,同王高二人相比,无钱无权无文凭,如同乌龟遇见大象,连呼吸的气息也短了半截。小燕看见赵流云的脸紫的像猪肝,立刻圆场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没有文化的凡人,不能和王经理相比,大家闲聊挺没劲的,还是打牌吧。”然后便拿出了牌,彼此客气一阵,最后苏百合,王,高,赵流云四人坐在了牌桌上。孙静坐高军身边,眼睛不离他的脸,像一个讨奶吃的孩子,小燕坐在赵流云身旁,紧紧地挨着,像要挤进赵流云的身体似的。苏百合坐南朝北,被高王二人左右夹着,赵流云虽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但却和苏百合是对面,苏百合身上的芳香一阵阵扑过来,让赵流云不时心醉。苏百合打了一张三万,王高二人便急忙说:“好!”。苏百合缺什么他们就送什么,这样下来,全是苏百合一个人赢。苏百合今天笑得愈发灿烂,一会是20岁,一会是18岁,一会儿是16岁。赵流云也顺水送过去了几朵浪花,却被高王二人的大河给淹没了,弄得连个踪影也没有更不用提留下痕迹和有所回馈了。渐渐的小燕和孙静也看出来了其中的端倪,一个眼睛瞪得像爆裂的板栗,一个嘴噘得像翘起的牦牛角。女人的妒嫉与男人不同,男人喜欢发泄,女人是表情大过于发泄的。几圈下来赵流云输了九十多块,仅剩下十块钱在手中也变得湿湿润润,像淋了浴,不知是自己太过用力抓破了它的皮流出的血,还是恐惧尴尬而渗出的汗。高王二人输得更多。他们你下十块,他下二十块,此消彼长,以此类推,似乎汽车在高速公路上,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总之他们的钱在他们的呐喊声中是掷地有声的,而赵流云的几十块钱就像掉进水中的小沙粒,连影子都没有看清便灰飞烟灭了。“我看大家还是歇一歇吧。”孙静和小燕异口同声的说。她们似乎是商量好了似的,那是一种女人的决绝。然后小燕便端来了早已准备好的凉菜,孙静拿来了啤酒。这对赵流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这十块钱仅够撑一局,如果到时没钱难道向身旁的两位女士借,亦或向两位绅士伸手,这让他不寒而粟。高军端了一杯酒,直奔苏百合说:“来,大家敬苏小姐一杯,祝苏小姐永远年轻。”大家举起了杯子,赵流云原本不会喝酒但也冒充好汉,喝了一杯,而这一杯下肚却呛得他直打喷嚏。“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装什么愣啊!看呛着了吧!”小燕关切的替他捶着背,然后取来毛巾帮他擦着。赵流云想这一次可将人丢大了,正合了那两个人的意。“想不到赵先生还是个雏,还没破酒戒,来抽根烟,压一压”高军客气着。“我不会抽”赵流云回绝。“哎呀!赵先生像是古代走下来的白面书生,烟酒不沾,该不是柳下惠吧,连女色也不近,那才绝呢”王经理故作惊讶状。众人大笑,赵流云想终归自己已经被他们戏弄的体无完肤了,已经是百毒不侵了,再多一次也无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苏小姐在哪里上的大学啊”孙静直直的瞪着苏百合,那是一种女人压抑了很久的忌恨的眼神,“高三没上完,会考过了,也算是高中毕业吧,不比孙小姐是受了高等教育的。”苏百合答道,“苏小姐家住哪个城市啊”孙静碰了一个软钉子,但仍不甘心继续追问,显然她对自己得到的真相是满意的脸上扬溢着得意的笑容。“我家住农村和小燕是同乡,虽然没有城市的繁华,但挺悠然,挺闲适。”苏百合答道,“苏小姐那么聪明、漂亮,文凭对你来说只是一个点缀,即使无文凭也照样是社会的栋梁,你现在不就是我们公司的骨干吗?”王经理毅然帮腔着,“是啊!文凭与能力是两码事,风马不相及吗,像苏小姐这样精干的人比起那些上了大学的城市姑娘多了几份雅致,少了几份扭捏,倒更显真淳。”说着高军看了一眼身旁的孙静,气的她一声不哼。赵流云听苏百合说和小燕是同乡那不也同自己是同乡吗。这迟到的温暖重新点然了他渴求的火花。大家正聊着,高军的手机响了,高军傲然的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宠物,旁若无人的大声炫耀着,这是一个砖块似的黑色大哥大,夸张的形态是它身份的绝佳象征,赵流云只有在港台片里才见人用过,现实生活中是第一次。他想这帮官员不知又使多少贫困失学儿童或者使那些急需救济的下岗职工生活更加无着落,虽则气愤,但同时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羡慕与自卑。高军刚坐下,孙静便欢呼雀跃的问:“谁打的,有什么事吗。” “我爸打来的,催我回家呢。”高军有些不奈烦。“那我送你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孙静急忙说,在她看来在这儿多留一分钟便多了一份噩梦。“那我们就散了吧,我也累了。”苏百合应着。苏百合站起来的时侯,王经理去扶她,高军去帮她拎包。小燕要给赵云流带几样东西,他没答应,便默然的跟了出来。来到门口,他看到了两辆大气的富贵车,一辆黑色的奥迪一辆白色的宝马,虽然已是晚上十点多,但献媚的路灯还是让他看清了它们的容颜。赵流云想其实自己是自不量力的,瞧人家的气势自己是一辈子恐怕也达不到的,哪个女孩不喜欢有钱有势又有文化的人呢?苏百合姐当然也不例外。王高两人为了让苏百合能坐自己的车在不断的热情着,王经理推荐自己的奥迪,高军推荐自己的宝马,百合却对站在远处的赵流云说:“还是让赵先生送我吧,你们两人都挺忙的先走吧,我们坐公交或打的回去,不知赵先生可否愿意。”然后狡诘的一笑。赵流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连连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激动与兴奋无与言表的从头顶溢到了脚底。赵流云从踏进这扇门以来就被两位绅士排挤着,直到这时才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从高军手中夺过苏百合的包,随着苏百合向东走去。高王二人都愣在那里,一个脸上像皲裂的桦树皮,一个像风干的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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