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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冬儿

    隆裕元年,隆裕皇率军北伐,历时三月,虽个中艰辛,却也取得了胜利,生擒天祈君主和太子。{}。而在这场战役中取得决定性作用的人,不是英勇善战的隆裕皇,而是一名心思缜密,细腻的女将军。

    因其在最后一场战役中隆裕皇不慎重伤,留天祈养伤,命其女将军现行押解俘虏回都,又因着连日来的阴雨拖慢了行程,大军在返都的路途中屡屡受阻,半个月的行程生生行了一月有余且还只是抵达关外。女将军念其将士们长途跋涉的艰辛,遂请命在关外十里亭驻扎休息整顿。

    我与风熤到达关外时已是夜幕时分,夜空黑沉,夜雾朦胧,偶尔从林间传出几声单薄的秋蝉鸣,为这微冷的夜徒添几分哀凉。

    从林中有昏黄的篝火光,冉冉冒出的黑烟与冰凉的空气撞出噼啪的声响。而在这些篝火中井然有序的坐落着灰白色的军用帐篷宛如生长在林间的蘑菇。

    风熤抱着我几个漂亮的跳跃,在一个主帐前无声无息的落地。几日来的阴雨将这本就凹凸不平的道路冲刷得泥泞不堪,瞬间将风熤洁白无瑕的皮毡染上了淤泥。风熤并没有立马放下我,而是大步向前将我放置在主帐外干爽处,他的皮毡再也看不出洁白之色。风熤伫立在主帐外朝我挥了挥手,低声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朝他看了一眼,露齿一笑,点点头遂扎进主帐内。风熤我答应你,等这一切结束后跟你离开这里。

    花月像是才从外面回来,穿戴整齐且一丝不苟,听后面有动静,遂不悦道“本将军说了,无命令不得私自入内···主子···”

    我就这样伫立在门口,定定的看着花月,想要将她看透,看清楚。她到底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在来的路上我不止一次问风熤那位与风澈夜里应外合杀莫耶个措手不及的女将军到底是谁,我心里臆想过许多面孔,却万万没想的是曾与我有段主仆之情的花月。昔日稚嫩未脱的小女孩——花月,如今在眼前这位女子上已找不到当年丝毫的影子,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傻傻,天真的小丫头么?

    花月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向我奔来“主子你···”

    “带我去见莫耶!”我骤然撇开头,毅然打断她的话,压下心中的愤怒和不断涌出的哀伤,再一次加重语气“带我去见莫耶!”

    她突然停住脚步,喜悦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咬着下唇,摆头“不行···”

    “带我去见莫耶!”

    花月又向前走了几步,眼中有泪光闪过“主子,你听花月解释···”

    “带我去见莫耶!”我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请记住我们的 读看看 小说网}

    花月见我如此坚决,不在阻止,硬生生将眼泪逼进眼眶里,颓然的垂下双臂,气若游丝“好···”

    花月带我在一个重兵把守的帐篷前驻足,守卫的将士抱拳向她行礼“钥将军!”

    “你们都先下去罢,这不必你们守着。”

    “这···”将士有些担忧“里面可是重犯,将军请三思!”

    “放心吧,有何差池本将军一人担当。”

    “是!”将士见自家将军如此,便也不多加阻难。经过我身边时充满探究的打量了我一番,见只是个弱女子便安心的退了下去。

    “主子你进去吧,花月在门外守着。”她为我撑起门帘的一角道“花月虽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也瞒了你许多,或许主子对花月已经死了心,但主子在花月心中永远占据着不可磨灭的地位,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花月心目中最尊敬,善良的主子。”说完花月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一把将我推入帐内。

    帐内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投下木制牢笼黑色的阴影。牢内端坐着一名俊秀的男子,彼时他低垂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听见动静他立马护住趴伏在他腿边一个两三岁大的孩童,警觉抬头“谁?”

    我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跪与他面前,这些日子所积累的悲伤,哀痛,担忧再见到他时终于忍不住,一泄千里“凤修对不起,鸢儿错了···”

    凤修眼眸中流露出激动,喜悦,其实更多的是震惊,他伸出一只手覆上我的眼角“成王败寇,我的确曾觊觎过这天下,早就料想会有这下场,只是能在临死之前还能看看你,我也死而无憾了。”

    “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我握住凤修抚在我脸上的手,他的手比这冰冷的秋风还要寒冷,这林间夜晚的气温低的很。而他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囚衣,怒从中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俘虏?”

    凤修笑得淡如流水“这一路来花月对我已经够照顾了,我不想让她在为难,毕竟一个将军对一个俘虏并且还是自己以前效忠的主子太好会惹来非议的。”

    “你是何时知道花月她是细作?”

    “在我大败后,风澈夜细心栽培的人,果然不一般。”凤修自嘲的笑了笑

    “那么对我下毒的···”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无论怎样你还是爱他,对吧?”

    我睁着泪眼婆娑的双眼凝视着凤修,无论谁都能轻而易举的看透我的心,可是他为什么不明白。我要的只是平平淡淡,安安静静,波澜不惊的过完这短暂的一生···我要的是他在我身边,执子子手,与子成说

    “怎么没有看到玮儿?”我与凤修谈了这么久都发现没看见玮儿,再一次环顾空空如也的四周“她去哪里了?'

    凤修一向荣辱不惊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哀伤“她···死了···死于难产,生下冬儿时便断了气。”

    “太医呢?那些太医是干什么吃的!”那个与我只有几面之缘浑身散发出圣洁得不敢让人直视的女子居然就这么说没了就没了。

    “之前太医曾劝诫过玮儿,说她身子不易生育,可是她不听,她说她要为我留下些什么···”凤修用手掩住面容,低低的哽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或许玮儿已经慢慢的走进他的心。但事实上凤修并没有告诉我实情,玮儿原本是可以得救的,她的嫁妆——神仙草。只要在临产前喝下它,玮儿便不会死,只是凤修却拿来救了我。玮儿早就知道自己过不了这一关,可她还是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她愿用自己的命将自己深深的刻在她深爱之人的生命里,至少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凤修看见这个孩子时便会想起她,凤修这一生有玮儿这样痴情的女子爱他无憾矣。当然这些都只是后话,此时此刻的我根本就不会懂凤修对玮儿的那份还不清的内疚。

    “爹爹,眼前这个漂亮的姨姨是谁啊?”突然从凤修身侧传来稚嫩的嗫嚅,那个一直趴伏在凤修腿上的小孩睁着惺忪的眼睛,一脸天真的问。

    “是冬儿的姑姑哦···”凤修敛起刚才失魂落魄的神态,慈爱的抱起腿边的小人“冬儿怎么不多睡会儿呐?”

    “冬儿睡不着。”冬儿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不确定的问“这个漂亮的姨姨真的是冬儿的姑姑么?”

    “是啊,如假包换。”不等凤修说话,我自己接了话茬逗弄着“冬儿乖,叫一声姑姑,姑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啊。”

    或许小孩都抵抗不过好吃的的诱惑,冬儿听后兴高采烈一声声叫我“姑姑!姑姑!姑姑!”

    “冬儿真乖。”我疼爱的摸了摸冬儿粉嫩嫩的小脸,在不久的将来我也会有一个像冬儿这般可爱的孩子,用他稚嫩的言语一声声唤我娘亲。

    凤修低头逗弄了一会儿怀里的冬儿,转头凝视着我恳求道“鸢儿带冬儿走吧···算是哥哥求你了。”

    “那你呢?”

    “我是不会走的,我杀了风澈夜这么多子民,他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求你把冬儿带走,这样我才能在九泉之下给玮儿一个交代···”

    “好···”我不在强求,因为此时凤修双腿跪与囚车内,向我深深的磕头,一旁的冬儿虽不懂自己的父亲为何好端端的给姑姑下跪,但见父亲都做了,也在一旁学着父亲的样子有模有样的磕头‘砰,砰,砰,’一声声将我的执着击成了齑粉···

    “花月!”我紧紧的咬着下唇,再也看不下去,冲出帐篷,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不将花月拖了进来,指着牢笼,厉声道“打开!”

    “···”花月好不容易站稳脚,看着怒气冲天的我,不由愣了神

    我或是被这一大一小的跪拜给刺激疯了,见花月没有反应,冲上前去在花月身上胡乱摸索“钥匙呢?钥匙呢?我问你钥匙在哪里?”

    “主子···你这是?”

    终于找到钥匙了,我毫不犹豫的将牢门打开,抱起一旁还呈跪立姿势的冬儿,转身,眼泪逼出眼眶“哥···你好好保重···”

    “主子···”花月总算是在怔忪中缓过神来,拉住我的衣角“主子求你别让花月难做。”

    我闭了闭眼,扯出攥在花月手中的衣袍“花月我要带走这个孩子,算是你弥补你欺骗我的代价罢。”

    说着遂向前走了几步,伫立与门帘前,“告诉风澈夜,凤修是我哥哥,冬儿是他唯一的骨血。”说完撩开门帘,跑了出去,整个过程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过凤修一眼。可凤修欣慰的眼眸却从未离开过我,直至我消失···

    而怀中的冬儿出奇的安静,不哭不闹,只是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不再带着清澈,他似乎在这一夜后明白了什么是恨。

    我忘了,生在皇家的孩子,注定是不寻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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