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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4、红楼梦断

    74、红楼梦断

    曾经的宝钗,觉得她的日子是快乐的,人生是幸福的。

    她有一个儒雅、沉稳、大气、果决的爹爹,有一个慈善、和美的娘亲,有一个调皮可爱的哥哥。爹爹、娘亲都很疼她,哥哥也很宝贝她,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被家人嫌弃。她知道,这个世上的许多女孩子是被家人嫌弃的。她身边的一个丫头,就是这般被抛弃了,卖了,说是为了养弟弟呢!

    她很聪明,也很高兴自己很聪明。爹爹让她跟哥哥一同读书,哥哥不知怎么的,总是笨笨的,哥哥大她好些岁数,可是,学问依然跟她最开始学得时候差不多,而她,后来居上,最后遥遥领先了哥哥。爹爹常常苦闷的对着她说,为何你不是男孩?为何?

    那时的她从来没觉得男孩、女孩有什么差别。男孩会高贵许多?聪明许多?善良许多?不会,不会,通通不会,男孩和女孩是一样的呀!她,不就比哥哥聪明吗?其实,暗地里,她还为自己比哥哥聪明许多而高兴呢!这样,爹爹娘亲不是就更疼爱她更喜欢她了吗?后来的后来,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折折后,她往往会梦想着,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自己的一半聪慧,一半坚持,一半忍耐,一半善良,一半心机,一半权谋……通通交付给哥哥。这个世界,不知为何,女子不能走出闺阁,走在阳光底下做自己想做的事。女子,只能依附男子。在爹爹去后,哥哥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如果哥哥更聪慧一些,家产就不会被族人及叔伯们算计,就可以守住他们这个早已风雨飘摇的家;如果哥哥坚持一些,就算家产被人夺走,被人算计得少了太多,哥哥也可以凭着这份基业,开拓出自己的事业,甚至可以把家业发展得更大更好!如果哥哥可以多一些忍耐,少一分暴躁,哥哥的几起命案就不会发生,哥哥还是清清白白的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不会有任何人想着,要往自己身上颇脏水。如果哥哥能多一份善良,多一份慈悲,哥哥可以把家业散发出去一些,讨了大家的好,有了善人的名头,就是出了事儿也不会有人落井下石,就是做生意,也有更多的客人光顾不是?如果哥哥能多一份心机,她们家就不会被姨母算计的家产罄尽吧,心机并没有错,只有它用对了地方不是?在许多地方,大宅里,深宫中,商场上,战场间,没有心机也会失了许多人,包括他人和自己的性命呢!如果能多一份权谋,权谋,哥哥可以如同吕不韦一般,奇货可居,就是不科考,也能通过自己的方式身居高位不是?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被拘束在深宅内院中的她,即使再聪明,再本事,在许多时候也是无济于事的。甚至还常常因为自己眼界的局限,考虑问题失了妥当。就如同小选,曾经的自己,极其坚持,就如同贾宝玉,自己甚至以为自己会执着一辈子。

    女子的人生,只有嫁人生子,相夫教子。

    女子的天地,无外乎自家男人和自己的孩子。当然,可以再扩大一些,男人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呃,这里说的是公公婆婆,大伯小叔,大姑小姑,等等人物,当然,少不了自己娘家人。

    这么局限的天空下,女人能做什么呢?

    争斗!

    没嫁的时候,跟嫡女庶女斗,忙着娘亲跟嫡妻小妾斗。

    嫁了人以后,最初得跟婆婆斗。当然,接过无外乎自己熬成了婆跟新一代儿媳妇展开争斗,或者没熬出头。生命戛然而止!

    丈夫有了小妾以后,或者自己本来就是小妾的,跟嫡妻或者小妾斗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妻妾争斗,照样是你死我活。死活不单单关乎自己,还包括自己子女甚至娘家人的生活以及性命。

    国,有武则天,萧太后之流。以女人之身玩转与男人的战场,甚至最终夺取了胜利果实,屹立数十年不倒。

    家,更有许多默默无闻的人士,在丈夫忽然辞世后,以纤弱的肩膀挑起一家甚至一族人的担子,成为世所称道的铁娘子。

    商场,战场上同样会出现女人的身影,花木兰,不就是一位巾帼女英雄吗?

    其实,想来,能走出世人为女人设定的狭小天地的女人,大多是不幸的女人。她们要么没了爹爹,要么没了丈夫,要么没了儿子,孙子。她们都是在历经磨难之后,坚立不倒的女人。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不经历风雨何以见彩虹的道理吧。

    而她呢?爹爹的忽然离世,她的世界立马崩溃了!

    没了爹爹的守护,他们一家赖以生存的家产被人谋夺了,不同的是,有的直接,有的婉转,有的强势,有的剑走偏锋,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把你的家产给骗走。

    没了爹爹的压制,哥哥自有了,散漫了,狂躁不可收拾了,甚至草菅人命了。人命于大家族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哪家没打死打残打伤过几个奴才?哪家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不沾一滴血立世。没有,就是有,也是造势、宣扬的。

    没了爹爹的庇佑,她,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i,其实不单她,娘亲、哥哥也是。送了无数钱财,摆脱了无数人也没办成小选的事儿。当然,许多年以后,她知道,这事儿,就是她跟她娘亲最为信任的人,她的姨娘插手断了她的前程的。目的,大抵是为了他们家的万贯家私,为了她这个人,合了她的心意,可以替她看着她那个一事无成成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子。不为国是为不忠,不纳父母之言是为不孝,不顾昔日青梅竹马是为不仁,抛弃妻子出家是为不义。

    她的前半生在薛家。前半生的结束及后半生,在贾家。当然,贾家败落以后,她似乎无处为家了。

    后来的后来,成了她婆婆的王夫人疯了以后,她才从她的风言风语中明了,毁了她一生幸福的,居然是她的婆婆和她婆婆的婆婆,也就是贾家这对极品婆媳。

    她怎么也没想到,爹爹的性命是她们联手结果的,同样联手的,还有林妹妹的爹。只是,林妹妹的爹很幸运,不知道是没有中招,还是中招了后找到了解决的法子。相比起来,林妹妹比她幸福太多太多。对了,林妹妹的娘的离世,也还有她婆婆的手笔呢!

    她还真不明白,婆婆为何这般算计贾敏,就因为出嫁前给她添了些赌吗?睚眦必报,也难怪,不得善终,大儿子,女儿都一一离开了,小儿子又出家了。而她百般算计来的家私,却被朝廷抄了去。最后的最户,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呢!可是,雪地下就真的干净吗?不,绝不,它,只是掩盖了一切肮脏,让人们暂时看不见罢了。指不定会在将来的某年某月某一天,全面的爆发出来呢!

    她知道贾宝玉衔玉而生,知道林黛玉应花儿诞。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知道,关乎了她一生的悲喜。

    其实,她从来都是羡慕林黛玉的:她没有了娘亲,可有个百般疼爱她的父亲,当然,她不是说她娘亲不疼自己。娘亲其实很疼自己的,只是,局限的眼光和没多少的能耐,娘亲,不能给予自己以庇佑。而林黛玉的爹爹可以。她的爹爹可以为了避免她受后母的虐待而从此不去,可以给她撑起一片天空,让她活得无忧无虑,可以给她一个完美的婚姻,保障她下半辈子的幸福。可是娘亲,她的娘亲,是怎么也办不到这些事的。想办,得有求于人,事事件件都要求人。就是嫁人,人家也会看自己没个爹爹,没个能支撑起家业的能耐哥哥而把自己摒除在婚姻之外。

    至于哥哥,她也是羡慕林黛玉的。她的哥哥怎么样就不用说了,而林黛玉的哥哥,几乎从来都在为她庇佑,为她谋划,为她挡开一切骚扰,为她守护住家业,开创一片新天地,就是嫁人了,她哥哥也能事她的骄傲,她的后援,她的支撑。

    午夜梦回,她常常会想,为何她的哥哥不是自己的,为何自己的哥哥不能是她哥哥那般摸样呢?

    她知道,林家的家业,她哥哥小小年纪就开始经营管理了呢!而自己哥哥,那个年纪的时候,似乎除了会闯祸就是会打架罢了。

    宝钗想到自己,脸忽然红了,红头了。

    她怎么能这般比较,这般说道自己的娘亲和哥哥呢?她是多么不孝啊!可是,她真的打心眼里羡慕啊!

    看了贾元春的结局,有时候,她甚至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通过小选。

    贾元春通过了,然而,被放在弘历阿哥的院子里,后来还跟了弘历阿哥。相比嫡子,弘历阿哥是没有厚望的。贾元春此后堙没在弘历阿哥的后援争斗中。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封了格格,可转眼就落了胎,丢了命。

    她,并没有给荣国府带来多少荣耀,一个还没上玉牒的格格而已,宝亲王府多的是呢!她的到来激不起多少礼花,她的离开也带不走一片云彩。日子慢慢过去,她仿佛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般,唯一的证据不过是一具枯骨而已。

    贾府是黑暗的,破落的,甚至比他们薛府还要不堪。相比之下,薛府的人员单调多了,日子简单多了呢!

    住在梨香院,她从小道消息和自己的观察,知道了大宅门里头许许多多的龌龊事儿。及至吵架的时候,她甚至知道,端坐贾府的贾老太君其实早已被他人取代,自从贾史氏的夫君魂归地府之后,贾史氏也被迫追谁,她,是被后来的贾母,一个反清复明分子所取代。目的,不过是搅乱朝纲和获取钱财。

    她爹爹,只是贾史氏的一个目标之一罢了。林如海同样是其中一个。不同的是,她爹爹去了,而薛家的财产大半落入了贾府,或者说贾母说中。而林府,比她家好得多,在这般混乱的局面中能守住自己。真是不错!

    也正因为此,假的贾史氏在算计秦可卿,她,似乎是想通过秦可卿获取她背后废太子藏匿的金银财宝,只是不知为何,秦可卿居然走到了人前,成了雍亲王的义女,以至于贾史氏再也插不上手。不过,就是格格也得事贾家的媳妇不是?这,也是那一次,红花会,天地会,白莲教等等反清复明人士一夜之间共同散步着一个谣言,秦可卿只能嫁给贾蓉的谣言。当然,谣言本身也许并非谣言。

    只是,嫁过来的秦可卿似乎半分也没有卖国假的贾史氏的账,甚至都未曾见过贾史氏一面。

    她,是乎知道些什么,是乎有些不屑跟贾史氏接触吧。

    而贾元春,贾宝玉早已不是原来的人物,甚至根本不是贾家人。他们二人,都是反清复明人士的子弟冒充顶替。更是前明血脉的呈递,是反贼后代。王夫人的子女,再在出生那一刻,就被贾史氏派人残杀了。未成功,不折手段,是他们的座右铭。

    可笑的是姑姑,为了不是儿女的儿女奔波拼斗了一辈子,最后只落得疯癫的下场。元春的出生日子,宝玉衔在口中的玉都是贾史氏的顺势而为。

    不然,贾史氏为何在元春和宝玉呱呱落地的时候就报在身边养着?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孩子,不是当日出生的呢,当然,都是一个月生的,这样,也不至于差距太大不是?

    贾史氏的手段,算计了不少人家,钱财,源源不断地流入反清复明人士手中,贾府,最后几乎亏空个精光呢!然后再抄一抄,不就什么都没了?

    贾宝玉好不容易打入敌人内部呢!本来可以玩个风生水起,可是,由于贾史氏的不善教导,好好的一个前明余脉,几乎被弄成废子,什么作用都没有起,直接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也好,消失了,总算保住了性命不是?

    贾家,在贾史氏胡乱指点之下,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宅。迎春嫁了,由着他父亲嫁给一个山中狼,反正也不是她嫡亲孙女,更是个没有的,管它做什么?探春,居然被封为郡主和亲缅甸,不错不错,总算还有点儿用。贾史氏兴奋着。可是想到另一颗可以用的棋子,惜春,贾史氏只能落寞一笑,罢了,有那女人护着,这惜春丫头能为我所用吗?换取利益都做不到呀!

    贾史氏是个妇人,无知无能的妇人,讲究的是竭泽而渔。

    贾府的产业,她并不会经营,能过的,不过是卖了换钱罢了。这些个钱,一花就光。后来,她算计上了薛家,算计上了林家。有成有败,贾史氏也不太计较。

    当然,在她心里,她的贾宝玉可以值得世界上任何女子,林黛玉该嫁给他,她薛宝钗也该嫁给他,甚至史湘云,宝玉想要的话,也是可以的呢!左拥右抱才是宝玉该过的日子呀!她的宝玉值得最好的。想要谁就可以要谁。

    这,才是贾宝玉时常会去林黛玉跟前嚷嚷的根本原因。

    女人,尤其是无知无能的女人,到底是无法持家。这贾史氏无能,也就由着王氏、王熙凤二人弄权了。换来的小钱还是不够填反清复明的窟窿呢!

    抄家的时候,贾史氏放抗了,可多年养尊处优的抵抗,半分不得力。再说了,抄家的理由也很充分不是?

    于是,整个贾家西府尽数被投进监狱。而贾史氏,已是风烛残年,那些个花拳绣腿几下就被侍卫们了解了。贾府随着贾史氏的离去而堙没。

    她,带着娘亲和哥哥回到了江南,回到生她养她的地方,过起了平凡的日子。自己的孩子,也被以斩草除根之明儿杀掉。

    自己,却还不能恨,不能彷徨,不能悲观,不能无望。自己还要撑起这个家,为哥哥和娘亲打造一片新天地。

    女人,走出了大宅门的女人,破釜沉舟的女人,应该可以活得很好吧。曾经许许多多的人都能活得好。

    相信,她也一样,一样能行!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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