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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眠之夜

    太古悠然,一笑过风云,

    再生天地,一念千万年!

    源自太古,早已没落的破败位面逆天坠落人界,自成海岛,已不知不觉地改变了诸天万界的微妙平衡。

    当今天地失色,人界大陆亦正处于巨变的前夕。此时此刻,原来向大陆的东海岸进发的,并不只有灵慧可爱的小海鲸……

    夙夜繁星,黯淡无光;

    雨尽金滩,惊涛拍岸。

    无眠的夜晚,东大陆的海傍金滩,呈现出一道庞大魁梧的身影,从远也能听到战士发自灵魂深处的慑人吼声。

    「……听到吗?我等了四千年!」

    「还以为几个月就能回去,结果一等四千年……四千年啊!」

    雨点轻轻洒落,战士两对金钢箍套着筋肉手臂,金色曲卷长发随风乱舞。他透发着最原始的战斗气息,此刻对海高亢嘶吼,煞气尽现,光是眼神就可杀人。

    他是一名西方族战士,修为应已达到「封仙」境界,在人界极为罕见。

    一阵急风雷鸣,暴雨复至,这注定是一个不凡的日子。

    当今天宇间的三大主流位面—人、妖、仙三界之间,由一片混沌鸿沟相隔,并存在着强大的禁忌封印力量,纵是法力通天亦难以踰越半步;自古以来,唯一适合跨界的,要算是人、仙两界大陆交汇的时机了。可是即使等到这个契机,修练者的自身功力也必须达到「封仙」级数,才能突破结界、武破虚空进行跨界。

    仙、妖两界内由于灵气充盈,达到仙阶修为的修士们尚且不在少数,然而人界则由于先天灵气不足,因此能够自我修练破界入仙者,千万年来屈指可数;唯有像金发战士这种被仙界流放的异客,才有可能残存「封仙」境界的逆天修为。

    放逐异乡的悲情战士苦候回家之路,已经足足四千年了;今天,仙、人两界将再次接合,一旦错过了今次罕世机缘,又不知要等上多少年,战士焦急、悲怆交集的心情此刻跃然脸上。

    仔细一看,原来战士的武体已经千疮百孔,**裸的全身都在淌血,雨水溅在他伤口上;苦撑伤重被惫之躯,他机警地环视四周,准备迎战随时出现的未知敌人。一路以来,他已经历太多的生死搏斗,最终逐一绝杀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才咬牙蹒跚赶到海边。

    海边,他到达终点了。

    长滩上空旷无人,只有一所残破的客栈,这里应该没有人埋伏,战士暂时安全了。筋疲力竭之际,他还是发出了一声慑人怒吼,原始的战斗气息需要最后一次爆发。

    「……四千年了!我的理想还能够回去吗!?所有害过我的人渣,我回来杀你们,等四万年也等!!」

    「我回来,因为我是战神侯加利亚,啊!!!」

    没想到,战士的一阵嚎啸,还是自客栈引出了一位打扮惹火的东方族红衣舞娘。

    雨夜之中,舞娘只身穿鲜红薄纱,袒臂露腿,此际袅娜而来,极尽妖媚;跟侯加利亚相反,她透发着另一类的「战斗」气息。

    战士真没想到,他一路披荆斩棘,浴血搏命,竟有这种甲级待遇在终点等待他。

    只见舞娘衣袖一舞,其曼妙曲线,教人醉魂酥骨。「哟,侯加利亚是吗?来到终点了,恭喜恭喜啊,要不奴家陪你贺上一贺?」

    「你是谁?杀我的吗?」侯加利亚却不认为火辣舞娘带着任何友善动机。

    事实上,他一路上的索命客不乏名门修者,却统统是鬼崇闪缩的缩头龟,唯独这个绝世尤物来得光明正大。

    舞娘笑道:「肌肉男,我知道你想去哪儿,但你流落人间多年,修为必已大减,还有本事突破结界吗?不如留下来,陪姐姐玩上一晚……」

    「还能。」舞娘妖娆的姣声,更令侯加利亚提高警惕。「我只是在等人,要向他们解释一件事。」

    「是『天河五煞』其余的四个人吗?他们不会来了。」

    「妳杀了他们?」

    「因为他们以为你死了,我通知他们的,呵呵。」舞娘忽然妖媚的一扭蛮腰,掩嘴娇笑。

    「哼,正因我是侯加利亚,乃『天河五煞』之首,我不会死!」

    「你发现我的一刻开始,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舞娘自信的邪笑着,至此侯加利亚已经明白,她决不是自己一路破关后的战利品,她才是终极一关的老大。侯加利亚不禁冷哼一声:「女人,你要跟我决斗?」

    「呵呵,人家说你身为『天河五煞』之首,乃战神级的存在,凡界只有你一人达到『封仙』境界;要是谁得到你的战魂,凡人破界入仙不是梦啊。」

    「哼,你认为你有资格?」侯加利亚双目放光,臂上金钢箍当当作响,又准备要杀人了。一路上他饱受各大势力追杀,无非都是觊觎自己战神级的真元,没想到连眼前这个自称人畜无害的「小女子」,也是彻底地坏心眼。只是眼前这件尤物春风满面又极度自信,甚至比那些名门修者还要危险。

    舞娘咬着唇娇笑道:「你们臭男人总爱动手动脚,动不动就跟这个决斗那个决斗;我们女人哪,有更文明点的方法呢。」

    她早已在客栈准备了两坛美酒,一坛给自己,一坛递给侯加利亚;舞娘说过今晚是来庆祝的,这两坛酒,便是她与侯加利亚决斗的武器了。

    她纤手揉动着自己的绝美曲线,似在嗤笑眼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肌肉猛男。「怎么了,不敢喝我的『毒酒』吗?」

    「哼,我早已练成金钢宝体,就算下毒也害我不了!」

    侯加利亚的鹰眼同样带着不屑,他是个豪爽的人,转眼就劈手抢过酒坛,咕噜咕噜的全灌下去。

    虽然如此,他亦未敢轻敌,当下闭目凝神,准备随时运使玄功逼出酒毒。不过侯加利亚凝练了一段时间,还是感应不到体内有任何异常;这反而令他稍感不妥,莫非这舞娘看似凡人,却会使出什么天下奇毒?

    想着想着,侯加利亚两颊忽然开始发热,本来是微微的烫,后来慢慢蔓延全身,及至他明白发生什么事时,他全身都像火烫一般,血液沸腾到了极点,大有欲火攻心之感;再加上他来负伤不轻,这下子倍感难受。

    侯加利亚怒道:「竟……竟是春露!?」

    他浑身像有团烈火燃烧,本来也想运功逼出药力,只是眼前的火辣舞娘雨中飘近,湿漉漉的曲卷长发,古铜色的诱人美肌,修长的曼妙曲线,再加上药力发挥,就连「天河五煞」的上古战士亦也要渐失理智……

    「你……你以为我不敢?不必吃药,你也是我的玩偶!」侯加利亚就像原始森林里受伤的野兽,仰天怒吼,一下子扑到舞娘身上,雨夜之中,蒙眬之中,两件物体誓要激情缠绵一番。

    霎时间的亢奋,侯加利亚意乱情迷、心神惑乱,顷刻间浑忘身上所有痛楚,也没再注意安全……

    但也是在这种浑忘一切的激亢状态之间,侯加利亚突感一刻剧痛。剧痛却并非源自先前的几场大战,他感受到一种很陌生的刺痛。

    侯加利亚本能的抬头一望,眼前是一道庞然身影,此人黑布蒙脸,手中握着一件非常奇特的东西。

    很明显,神秘人跟舞娘是一伙的。

    「你……你是……你偷袭我?!」侯加利亚骇然。

    他认出了神秘人,这个人散发着一股很悠远、沧桑的气息,勾起了他一些尘封的回忆;侯加利亚露出惊异之色,尽管想出手还击,但对神秘人手中的物件却甚是忌讳;也只有他才晓得这是一件兵器,以及它的秘密。

    「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哼!」神秘人的语调十分冷漠。「我原本只打算透过这个女人来试验你,若你不再为美色所惑,我们还是兄弟。没想到……你还是令我失望,早肯定你是个色鬼,杀你就不必等几千年!」

    「兄……兄弟,我……我也等你很久了,我们之间是有点误会,让我解释……」

    「有什么要解释的,几千年前就解释了,真相不需要四千年时间来证实!」神秘人开始激动起来,不禁仰天笑道:「哈哈哈,四千年前你栽在一个女人手上,四千年后亦然!今天,你的战魂归我炼化,助我破凡封仙!」

    他没有再犹豫,马上向侯加利亚施以重击,掌风拍落他的背上;侯加利亚的修为看似要比对方强上一点,但此刻负伤不轻,又与舞娘交缠一起,脱不了身,危急关头之际,只能勉强将真气汇聚到背上。

    神秘人正要再下杀着,罡气却忽然自侯加利亚伤口激射而出,就像喷泉爆发,片刻间铺天盖地,四围都弥漫白雾。神秘人被抛出几丈之远,几番吐血,咳呛不停。

    他却没有收手之意,他晓得侯加利亚的战斗力已跌至历史低点,千载良机不容错过,侯加利亚几经搏斗,亦终于「抽身而出」,可是他的药力还没完全挥散;今晚注定不能平静,除了仙、凡两界再次交汇,「天河五煞」的一位战神级存在还即将殒落……

    天雷怒轰,电光劈射–

    一名金发壮士倒于血泊之中,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金钢宝体已经残碎不堪,四周围都是血水;战士身边拖着一条血迹斑斑的路,路上满是残骨、脑浆,如果沿这条轨迹,也许可在沙滩尽头发现另外一人。也许不能……

    因此,红衣舞娘才是今夜的唯一赢家。

    她已经重新披上衣袍,正在滩上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企图炼化金发战士的战魂。她心里十分明白,只要得到侯加利亚战神级的真元,自己作为凡人修练的种种桎梏将可彻底打破,潜力无限度上升,破凡入仙不再是梦。

    舞娘闭目凝神,纤纤十指慢慢移近战士躯体,今天她要逆天而行,不能有丝毫闪失。

    这时战士已经毫无血色,鼻窍之间却渐渐幻化出一道蓝色光束,原先这蓝光黯淡无华,接着又凝聚成一枚璀璨夺目的鲜蓝晶球。

    「轰隆……」一道天雷当即轰下,与晶球彷佛形成了某种连系。

    暴雨忽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沧茫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了整片海岸。舞娘正暗暗心惊,一首上古战歌彷佛自天际响起,剎那间号角齐鸣,天地同泣,似乎一位战神级的英魂殒落,苍天要为他哀恸;战矛金戈,并列要为侯加利亚送行。

    这一夜,战士带着太多遗憾,将要随着远古悲歌葬埋黄土,他的战魂要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苍凉的歌声响彻云霄,几道天雷陆续轰落,电光只差数寸便要击中舞娘,她几番稍微再接近侯加利亚,雷声便要加剧,吓得她连忙退缩。

    「轰轰—」

    凡人欲炼化仙阶元神,实乃僭越欺天之举,必遭天讉形神俱灭!

    舞娘却不甘心放就此放弃,她打算将残躯拖回客栈,再行炼净,不过结果还是一样,只要她稍有寸进,便立刻被电光吓退。

    就在这时,舞娘「啊」的一声,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从泥沙中挖出一块方形石刻板。她匆匆抹去上面沙尘,便将之对向侯加利亚残躯,口中谂谂有词。

    这块石板相当玄奇,上面刻画着一名弓箭手弯弓射鹰,弓箭手下面还有一行玄秘难懂的古字;舞娘尽管将它对向侯加利亚,起初不以为意,原来石板正缓缓的吸啜那道鲜蓝光束,仔细一听,就如淙淙流水,神奇的向石刻板汇聚而去。

    随着石板破空而出,电光开始远离海岸,云霄间的歌声止息,一切又渐趋寂然。

    这片上古瑰宝似已尘封多年,隐藏极多玄奥之处,与侯加利亚也有某种连系,不过舞娘自己却搞不清楚;但她眼见天雷止住,还是松了口气,慢慢回过神来,连呼「刚才好险」,只是双手依然攥紧石板。

    她凝视侯加利亚残躯,又要继续炼化他的真元。「……你本就是一出悲剧,苦候四千年,还是回不了去,悲啊。」

    侯加利亚绝对是个逆天的人物,舞娘虽则本身修为不凡,此刻要完全炼净他的真元,还是要耗上一个月的时间。

    战魂炼化完成后,舞娘将其植入自己体来,她必须趁目前仙、凡两界仍然汇合,尽快找个隐蔽的地方修练,极速提升至「封仙」境界,武破虚空。

    舞娘能赶及「破凡入仙」吗?

    她开始隐世潜修。一天,舞娘发现自己身体正发生剧变,只见她脸色忽然苍白,大吐起来。她不禁疑惑的自言自语起来……

    「成功了吗?我没有时间了,一旦错过这次两界接合,又要等上千年、万年不成?」

    侯加利亚的战魂,又发出了微弱的精神波动:「……我要重生……即使再等四千年、四万年……也不会灰飞烟灭……终有一天……我会浴火重生……」

    同时,当长滩上的烟硝逐渐消散,灵慧的小海鲸悄悄地在岸边出现。

    夕阳如血,染红了天际尽头,旷世激战已经落幕,长滩上不见人踪。

    小海鲸看来有些胆怯,数次将头冒出水面,又迅速缩了回去。

    「咿呀—」

    良久,小海鲸终于确定长滩上激战的修者已经死的死,走的走了,这才将背上的神秘少年卸了在金沙上。

    神秘少年体虚血弱,在小海鲸用尾鳍相助下艰难的站了起来,但当他闻到血腥的味道,血液间还是燃起了战意。

    「很剧烈的大战,很爽,我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咕唧、咕唧—」小海鲸比划着双鳍,似在提醒他是重伤之身,别要太过亢奋。

    「你的好意,我怎会不明白……只是在这片缺乏仙机之地沉睡,我怕我将一睡不起,必须做些事情,唉……」想当年,神秘少年必曾功参造化,诸天万界罕逢敌手,再看目前糟糕的状态,他的一字一句都显得无尽沧桑。

    落魄的昔日雄主,在人间界挣扎求存,实在叫人无奈、唏嘘。

    「唧唧、唧唧」

    灵慧的小海鲸继续拍动着尾鳍,似在鼓励神秘少年忘记感伤,咬牙前行。

    少年人相当虚弱,在金滩上跟跄前进,举步维艰,几次差点倒下,但当他愈接近大战的遗址,血腥的味道,似能将这位太古强者的灵觉重新激活。

    「噢,有灵宝……我感应到仙家的气机,必定是这些家伙遗下的兵器……」

    少年人的眼神,瞬间闪现出一缕奇光,但他马上又失望了。

    以他目前的状态,连走路都感觉艰难,更何况要翻寻沙堆中的埋宝。更糟糕的是,灵兵一般有兵魂入主,只忠于主尊,别人很难抹除烙印,夺为己用。少年人也了解到这个情况,却没有轻易言弃。

    「再认主的兵魂,也有夺舍之法……还是用最后一口气将它们挖出来…...我将沉睡,我的分身长大后用不用得上,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少年人已经无比虚弱,难注意到九天之上,有双神秘的眼睛似乎还监视着此处的一举一动。

    是刚才的入侵者吗?还是他的另一缕分身,弟子!?

    这大概无从得知了。但当少年人终于吃力地挖出了一件重宝时,天际间却彷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轻语着。

    「嗯,很好、很好,继续下去……」

    ******

    一座宏伟宫殿的密室内,价值连城的象牙床上安躺着一名贵妇。

    仔细一看,原来这名少妇大着肚子,即将要生产了,旁边侍侯的是接生婆和她最尽忠的婢仆。

    然而,这位衣衫华丽的少妇,却没有一般母亲可期的欣喜,她的眼神只有临产痛苦,甚至还隐含一种杀气。

    少妇将接生婆召到身边,以命令式的语调喝道:「你、听着,孩子出生后,马上将他杀了!」

    「哎,如果不想要孩子的话,之前早就可以打掉他嘛。」接生婆脸上满是疑惑:「既然孩子生了出来,为什么之后却这么狠心下手呢?」

    「我自有我的原因,总之这个孽障不能面世!」

    「连……送给别人领养都不行吗?」

    「不行,杀!」

    「实在没别的办法吗……」就在她俩争论之时,忽然「哇」的一声哭声,将两人打断了。

    「哇、哇……」

    孩子出生了,

    她哭了,

    之后还不断在哭;

    那就是说,

    接生婆没有依从命令。

    少妇看来是个修练者,但刚刚生产完后,气虚血弱,又不敢妄自运功,只得有气无力的瘫软床上。

    同时,接生婆一边「忙碌」着,一边却在喃喃自语:「啊……是个女婴……女婴来的,一个……两个!天啊,是对孪生姊妹来的……」

    「杀……」床上再次传出了贵妇微弱的声线。

    「造孽啊……连一个我也下不了手,何况是两个呢,真是造孽啊……」当接生婆正想抱走婴儿之时,她有了一个更惊人的发现,不禁失色大呼:「啊……天啊……这两个孩子怎么手背连在一起的!?」

    这一双孪生姊妹,似乎……是连体婴来的!

    接生婆心怀慈悲,一见孩子是连体的怪胎,更加担心她们的妈妈会借口打掉。于是,她无视了贵妇的命令,立即叫人抱走婴孩,逃得越远越好。

    「找一个修为强绝的修士,不然谁也保护不了孩子。」接生婆忧心冲冲的目送婴孩离开。

    「可恶!抗命者,必死……」贵妇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力阻止事情发生。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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