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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 山中品茗(下)

    水汽氤氲,茶香四溢,山色空蒙,更感到这峨眉山真是修仙的胜地,而此时此刻我们也过着逍遥的神仙般的日子。一杯清茶,一方山水,加上好心情,更是人在画中游,天上人间。茶气芳香,香气袅袅,佛家有语: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沙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不正应了此时之境吗?顿感禅意无穷,神清气爽。

    我悄然对小飞说:“此时感觉宋徽宗赵佶说得很妙——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闲洁,韵高致静。”小飞傻乎乎的问道:“那么你说的庸人不会指的是我吧?”我拍手叫好,“你可真有自知之明,我说的就是你。”

    我接着说:“还有道教南宗五祖之一的白玉蟾在《水调歌头·咏茶》一词中写得最妙——二月一番雨,昨夜一声雷。枪旗争展,建溪春色占先魁。采取枝头雀舌,带露和烟捣碎,炼作紫金堆。碾破春无限,飞起绿尘埃。汲新泉,烹活火,试将来,放下兔毫瓯子,滋味舌头回。唤醒青州从事,战退睡魔百万,梦不到阳台。两腋清风起,我欲上蓬莱。”

    加菲猫摇摆着脑袋,表示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这个自然,他是南宋的,不过见我引经据典,更是投来无比赞赏的目光,而那灼热的目光中似乎还夹杂着旁的什么情愫,不过这女人间还能有些什么?惺惺相惜吗?不大可能,那准时羡慕嫉妒恨吧,我心中暗想。

    小飞想了半日,也若有所思的说了出来:“这茶生于天地之间,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茶里藏河,茶中有山。一壶茶在手,如天人合一,如抚日托月,如捧着千山万水,一生喝茶,品尽人生。郑板桥品茶曾邀一片青山入座,一条大河作陪。真是大气开阔,气势磅礴!”

    加菲猫拍手叫好:“这郑板桥是谁人?果真大气奔放,好想认识这位帅哥一下,好一睹为快呢!”我心中暗想那你可得和我们穿越到清朝之后才能看见了,你生人家未生呢!他应该叫您加菲猫老人家为老老老。。。。奶奶吧,而且这郑板桥长得如何我都没有见过,你如何知晓?反正我只看见教科书上是个清瘦的老头儿,这是中学教材的一贯作风,历史人物,大多数如此模样,早已习以为常,所以我也好奇这才高八斗的人物究竟相貌何如?不过从他所花所写来看,定然不是玉树临风,也一定气质如兰吧!

    小飞得到了这加菲猫佳人的赞赏,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更是一鼓作气,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又洋洋洒洒的说起来:“这品茶,品的不仅是茶,品的更是心情,品的是花香,品的是晨露,品的是清风,品的是明月,品的是黄叶地,品的是碧云天,品的是落日余晖,品的是静夜月明,品的是春色,品的是夏草,品的是秋风,品的是冬雪,品的是岁月,品的是心品的是大江东去,品的是月涌西流,真是美不胜收呀。”

    我们在青山绿林之中谈古论今,谈笑风生。而那层层叠叠,或曲或卷的若干茶叶在一方绿水间飘摇,如金戈铁马般驰骋纵横。如天上的云卷云舒,又似闲庭漫步,宛若芸芸众生,沉浮于世,又如同名士骚客,淡泊飘逸,宠辱不惊。

    加菲猫突然诗意大发,高兴的说:“我突然想起了几首不错的古诗,你们听听看,其一是灵一的与《元居士青山潭饮茶》——野泉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岩下维舟不忍去,青溪流水暮潺潺。

    其二是刘兼的《从弟舍人惠茶》。曾求芳茗贡芜词,果沐颁沾味甚奇。龟背起纹轻炙处,云头翻液乍烹时。老丞倦闷偏宜矣,旧客过从别有之。珍重宗亲相寄惠,水亭山阁自携持。

    其三是刘禹锡的《尝茶》——生拍芳丛鹰觜芽,老郎封寄谪仙家。今宵更有湘江月,照出菲菲满碗花。

    其四是吕岩的《大云寺茶诗》——玉蕊一枪称绝品,僧家造法极功夫。兔毛瓯浅香云白,虾眼汤翻细浪俱。断送睡魔离几席,增添清气入肌肤。幽丛自落溪岩外,不肯移根入上都。

    其五是皮日休的《茶中杂咏·煮茶》——香泉一合乳,煎作连珠沸。时看蟹目溅,乍见鱼鳞起。声疑松带雨,饽恐生烟翠。尚把沥中山,必无千日醉。

    其六是钱起的《与赵莒茶宴》——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尘心洗尽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

    其七是郑愚的《茶诗》嫩芽香且灵,吾谓草中英。夜臼和烟捣,寒炉对雪烹。惟忧碧粉散,尝见绿花生。

    其八是郑谷的峡中尝茶——蔟蔟新英摘露光,小江园里火煎尝。吴僧漫说鸦山好,蜀叟休夸鸟觜香。合座半瓯轻泛绿,开缄数片浅含黄。鹿门病客不归去,酒渴更知春味长。

    其九是张籍的《夏日闲居》——多病逢迎少,闲居又一年。药看辰日合,茶过卯时煎。草长晴来地,虫飞晚后天。此时幽梦远,不觉到山边。

    其十是白居易的《即事》——见月连宵坐,闻风尽日眠。室香罗药气,笼暖焙茶烟。鹤啄新晴地,鸡栖薄暮天。自看淘酒米,倚杖小池前。好不好听?”

    她气贯长虹,一气呵成,真是了不得!“这家伙刚才准是对我羡慕嫉妒恨,”我心中暗想,“果然没有猜错,不过听得我瞠目结舌,这家伙,不仅人长得如此美貌如花,还是个如此风雅的女人,这个女人不得了!敢情真穿越到了现代社会,准是个文科状元加美女学霸呀!”

    我以为她抢了我的风头,准会得意洋洋一番,这可是小飞的一贯表现,可是她却居然还不好意思的说:“这些都是前朝的诗歌,恕小女子才疏学浅,这许久不温书,太远的年代的诗词有些生熟了。”天啦,原来唐诗里还有这些诗歌,这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呀,而且她这般坦诚相待,更让我有无地自容之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

    小飞也听得傻愣愣的,呆住了,心想:“这姑娘可比语文老师还厉害,人家老师是照本宣科,她是脱口而出,还不带电脑,这记忆力,谁敢娶呀?结婚之后,绝对不能说假话呀。”

    这深山之中品茶,人也变得风雅起来,此情此景,美,真是太美了,美得让人心醉,美得那么自然惬意,那么逍遥自在,那么出尘脱俗。人生沉浮,如一盏清茶,漂浮不定,摇摆几许,许多事,许多人,如同清茶中的片片茶叶一般,茶在水中,叶不由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是浮生若梦,浮生如茶,在这青山绿水之间,古道翠竹之中,更是情趣万分,喜从中来。人生苦短,而我们饮茶这一刻,所有的美便定格在这一瞬,凝固在这一瞬间,仿佛是永恒,仿佛没有了,刀光剑影,生离死别。突然想就这样说说笑笑,把一辈子的时光浓缩在一杯茶盏里面。

    小飞窃窃私语的对我说:“你这个一直喜欢咖啡的家伙居然也品出茶的细腻,芳香,余味无穷,芳香四溢了,没有想到你紫月大小姐也见异思迁,现在居然喜欢喝茶了。”

    我诚恳的说:“是呀,现在才发现还是老祖宗的东西好呀,又抗癌,又解毒,所以千百年来大家都说柴米酱醋茶嘛!茶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上路了——”加菲猫果断的说,我们意犹未尽的继续出发了,依依不舍的道别,这山中简陋的茶店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呀。

    “各位客官,慢走——下次一定得再来老头子这里喝茶——”老大爷摇着破帽热情洋溢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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