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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出发金陵

    鬼彻他们出发的时候。刚好是覃金前被凌迟处死的日子。

    刑场上。大理寺卿站在高台之上宣读着覃金前一伙人的种种恶行。天气异常阴沉。满天是厚重压低的灰黄色浊云。

    多数镇民的神情复杂。他们很清楚良吉镇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和他们这些镇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可以说是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果他们稍微反抗一下覃金前恶势力的话。可能结果会完全不一样。如果都能像前镇长宋向荣那样坚持的话。可能在这屈辱的几十年中。他们也不会只是单单的怀念过去。怀念曾经平淡美好的日子。

    言如郁站在马车顶上。嘴里咬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來的绿草。眼都不眨一下盯着覃金前被刽子手的利刀。不带任何犹豫的片儿下皮肉。东北风呜呜的叫着。伴随着凄厉的一声声惨叫。刑台被血染上一层刺目的红色。

    不到最后一片肉。绝对不让覃金前断气。这样的凌迟处死在沧月国本是极少在使用。但对于杀人魔头的覃金前算是轻的了。在旁边等候处刑的其他罪犯。看着眼前心惊胆颤的惨烈死状。连连呕吐。

    死不是最可怕的。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赵兴发极度恐惧的盯着嘴里一直沒停歇咒骂的覃金前。或许他还要为覃金前庆幸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会少挨几刀。第一时间更新 仰头对着高台之上面色冷峻的大理寺卿。祈求的喊道:“大人。我只求速死。求大人开恩啊。”

    “速死。”

    鬼彻从马车里探出头。一只手死死按着想要探头观看的白溪月。哼声说道:“我就等着看今天的这场好戏。才沒舍得杀掉他们。十恶不赦之人哪里有这么好的事。速死。做梦吧。”

    言如郁从马车车顶跳下。依旧咬着那根新鲜的草叶子。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就知道大理寺卿一定会给他们凌迟处死。”

    “这些人每人身上最少背着十条以上的人命。覃金前少说也有百条人命。这理由还不够么。”鬼彻再次关上车窗。悠悠的说道:“你要是看够的话。就可以进马车了。我们后面的车队可都等着出发呢。”

    言如郁抓住马车顶篷。翻转身子抬脚将鬼彻刚才关住的车窗踢开。像入水的鱼儿。轻巧的滑进马车里。站稳身子坐到鬼彻他们对面。爽快的说道:“我看够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他这么突然的举动。反倒是把白溪月吓了一跳。钻到鬼彻怀里怎么都不敢抬头。马车外面的喊叫实在太让人毛骨悚然。

    鬼彻一边安抚着白溪月。一边无奈的说道:“有门不走。非要钻窗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踢坏了马车你有银子赔偿。这么野蛮带坏我家的傻子可不好。”

    言如郁抬起二郎腿。无所谓的拨弄着额前卷曲碎发。咬着青草。撇嘴说道:“我本來就是在山中长大的粗野之人。”

    今天全镇的镇民都來看覃金前被处死。道路略显拥挤。果真不一会的功夫。车队开始缓缓的行驶了。言如郁透过车窗看着那些已经纷纷被查处的赌坊。好奇的问道:“听说你在这里置办了产业。”

    鬼彻也看到已经属于自己名下的赌坊地产。浅笑的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就是个等着拿钱。坐享其成的人。对做生意这方面一窍不通。但和尹春花合作一定是稳赚不赔。良吉镇多少是要换新面貌喽。”

    说着他从宽袖中掏出一张地契。放在掌心轻轻一吹。地契刚好悠悠荡荡落在言如郁怀里。淡然的说道:“这是來福村那座四合院的地契。是我和尹春花商量后决定送给你的礼物。以后方便你回來祭奠你爹娘。”

    言如郁看着地契上户主的名字已经变成他自己。小心放置在绢帕之中。这才塞到怀中。坦然接受的说道:“嗯。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连句感激的话都沒有。鬼彻看着言如郁吊儿郎当的样子。嘟喃道:“还真是不客气。”

    静默片刻。“你真的要去金陵城。”言如郁突然开口问道。

    鬼彻挑眉看着言如郁别扭的担忧神情。好笑道:“为什么不去。你不会是也担心我会被说成是妖道之类的东西。然后被皇族杀害。”

    “确实。”言如郁不避讳的说道。毕竟沧月国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

    鬼彻闭起双眸。笑着说道:“不会。指不定他们会把我和傻子供养起來呢。”

    言如郁看着鬼彻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的状态。叹气的说道:“你还是这么自大。我师尊给我留下的连弩呢。”

    “给你。”鬼彻从宽袖中掏出那把连弩递给言如郁。睁开眼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言如郁最近的脸上从未露出过大仇已报的快意。自己到底是沒能亲自杀了仇人。

    他接过东西。无力的躺仰在马车的靠垫上。看着手里小巧精致的连弩。似乎很久沒有这么放松了。双目空洞的思忖片刻。脑中闪现的第一个记忆竟然是他拜师时的情景。

    年幼瘦小的言如郁一步一步的踏上登山的天阶。凌云峰。这座让人望而却步的险山。炎炎的太阳。高悬在山崖的当空。

    红光如烟花坠落散射到石阶。明明是青石制成。双脚踩踏上去似着火的灼热。这座山被施妖法般。冒着沸煎的火焰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蒸腾。窒息。暴晒。闷热。每一寸的皮肉随时都有可能被撕裂。

    起初要为复仇而信心满满的状态。越爬越觉的扶摇直上的天阶像是在无尽的循环。为何还不到山顶。为何怎么也爬不到山顶。

    困惑迷惘漫上心头。仅仅才十岁的言如郁。咬紧牙关。汗水淋漓的继续向上登高。感觉双腿仿佛不是生在自己身上。疲乏的失了知觉。

    若是今日拜剑仙失败了。谁來为他们言家报仇。

    不甘啊。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拜师的天阶之上。拜师路的崎岖坎坷到令人孤寂。

    当言如郁气喘吁吁的仰躺在天阶最后的台阶上时。第一时间更新 一道黑影刚好遮住了投射在他身上的毒毒日头。他慌乱的站起身。伸手拍了拍沾染的尘土。作揖一拜道:“在下是前來寻顾秋水仙子拜师的言如郁。”

    “我就是顾秋水。”只听如山中泉水般清冽的声音传入耳中。瞬时消除了心中的烦闷。

    言如郁抬眼望去。虽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女子绝世容貌吓一跳。白衣诀诀。双眸中透着与世无争的清冷。仿佛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与她无关。这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凌云峰仙子么。

    小小心中顿生仰慕。何时的他也能拥有不受世俗干扰的清净。

    这一世大抵是无缘了。第一时间更新

    想到这里言如郁当即决然的跪在地上。伏地不起虔诚的说道:“顾仙子。请你收我为徒吧。我想和你学剑术。”

    顾秋水双眉紧蹙的看着她脚下的孩子。如果不是这瘦小身形的坚持。她绝对不会撤去对凌云峰的幻境。淡淡的开口道:“我从未想过收徒。更可况看你也就只有十岁左右。尚且年幼。入了我的门。沒我命令不得下山见亲友。现在后悔还來得及。”

    言如郁握紧双拳。抬头时的双眸透着遮掩不去的痛色。望着顾秋水犹豫的神色。坦然又绝决道:“我的亲人已成他人剑下魂。若师傅愿意收我为徒。从今日起师尊就是我的亲人。我不后悔。”

    “师傅。师傅······”言如郁神思归來。不再回忆那些往事。再次盯着自己手中的连弩。这时候他才能笃定。顾秋水在开始收他为徒弟时。一定知晓他所背负的血海深仇。才会说出沒有她命令不得下山的话。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她早就知道自己会为了徒弟而丢掉性命。

    此时在外面驱赶马车的树魅和山精相偎在一起。树魅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龙鳞玉佩。皱眉问道:“林萤。你说大理寺卿最后发给我们的这玩意到底有什么作用。”

    山精专心驱使着马车。斜睨了一眼那做工精美的玉佩。在良吉镇忙活那么多天。先是假装镇长又是给整个案件做证人。最后却只给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凡人出手就是小气。应该说比鬼彻神君还要小气。笑呵呵的说道:“我哪里知道这玉佩的作用。说是拿着覃金前的画像和玉佩可以到金陵城领取赏钱。”

    言如郁听着外面一对可爱恋人欢闹的声音。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一阵悲凉的心境。低声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声音依旧那么清澈的好听。只是带着稍许无奈和悲沧。

    马车队伍在离开镇子中心后。开始快速行驶。萧索的良吉镇消沒在浊雾之中。來福村的层迭田地渐渐的模糊。

    细小如沙的风雪满天飞扬。渐渐洗澈蒙蒙混沌的天空。显露出浅蓝色的颜色。风里还夹着潮湿的新鲜的泥土气息。似乎是个好兆头。

    所有人都无法猜测出在金陵城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等着他们。

    尹春花还在为自己的婚事愁苦。鬼彻还在设法接触言如郁多听听关于他师尊的事情。而紧随在他们身后的花南容。坐在马车里。看着刚刚到手中搜集來的资料。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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