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辩才须待七年期（2）
一个明明白白的警告式奚落，一个借题发挥的旁敲侧击的软钉子，一个喜笑怒骂、句句点穴的闷心棍，致使在场之人愕然不知所措。两次重音提到“副书记”，为何加重语气，小视嘛！尤其，史光明脸面拿不下来，由红变黄，由黄而白，从白到灰，不停的变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久才恢过神来。
须知，这是当着对他无限崇敬的部下的面，毫不留情的打脸啦，一点面子也不给啊！非但不给面子，简直是侮辱，无异于蒙受了一次奇耻大辱！而且，分明是了解他这位史厅长的，换言之，她是作了充分的准备，有的放矢！史光明不免不寒而栗，老半天才恢过原气来，还在不断地下意识的敲击着玻璃台面……那表明，他愤怒了，怒火烧红了双眼！他有一股坚韧的毅力，强压着、克制着山洪暴发般的冲动。宦海生涯的摸爬滚打，痛彻心脾的教训，甘饴心田的经验，使他明白：为官者任何时候都要做到*辱不惊，任何情况下都不可冲动，更不可暴跳如雷。挂在人们嘴边上的一句名言：冲动是魔鬼！他说：错！因为：魔鬼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人不可与之敌，神也不敢轻易与之战，谓其为常胜将军也不为过。他的口头禅：冲动是醉鬼！因为：醉鬼失去心智，举措失常，里外不是人，若作决策，十有九错，必败无疑！所以，史光明虽内火烧胸，外表却异常的冷静，犹如火山暴发前的平静，更似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扑食前的蹑手蹑足。
苏主任见状，赶紧的打来了热手巾把子递上，又替他添了茶水。
金、孔、苟、张等人张望着史光明，谁也不敢吭一声。
史光明呷了口茶，往纱发后背一仰，拔了口烟，喷吐，又拔一口，再喷吐，如是而三，然后慢慢的直了腰杆，微现冷峻而阴森的笑意，问道：“你们什么看法？有什么良策，好的建议？”
面面相觑，羞愧与惶悚交织。他们之所以如此不安，是因为心里十分清楚一个事实：老领导与他们关系虽然铁，视他们如腹心，毕竟天高皇帝远，远水救不了火；新领导尽管年轻，却是官大一级重如泰山，不怕官就怕管，直接管着你，而且她在电话里的一番话，无异于拉开战幕的一篇犀利檄文，非但没有丝毫的示弱，反而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做暗地里的小动物，捣捣戳戳，他们比谁都精明能干，一旦放到阳光下去战斗，则立即失去了勇气，张惶不知所措了。因为公开战斗，连城狐社鼠的庇护也没有了。怯了，他们该何去何从，终究站在哪一边，决定头上的乌纱的去留啊！
史光明目睹几位大员那种“高第良将怯如鸡”的表情，暗然神伤。然而，他明白，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表现强大不可战胜的气慨，才能鼓舞士气，又不得不唱独角戏，由他一人包揽话题了。于是，先点兵点将：“金书记呀，你有什么看法？不要紧，天塌不下来！”
金杰这才猛然醒过来，结结巴巴的说：“老领导，我哪有看法啊，一向唯您马首是瞻，您怎么讲，我怎么做，还是听您老的示下！
史光明呵呵一笑，冷漠的面孔直如变色龙一般的转换，瞬息万变地换成了平和、热忱、慈爱的颜色，且手一挥，大气地说：“没什么大不了，几点小雨，彩虹又出现了。清水江的势，清水江的权，仍旧在你们手里，她是空空如也一个人，这才是根本，只要你们仍旧抱成一团，坚持固守，谁也摧毁不了的堡垒！一个黄毛丫头，除了讲几句莫明其妙的话，还能有什么作为！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正表明她嫩了嘛，不知山高水远嘛！而且，我听出来了，她的色厉内荏！当然，我们也不能高枕无忧，马放南山。我猜得不错的话，她将孤注一掷，张开了弓弦，我们想退让也不可能了！如果她的背景是红二代，那么她绝不是入关后的八旗弟子，而是入关前的八旗弟子，有一定的能耐，有那么一点小小手段，必须认真对付……”
苟雄受鼓舞，急不择言地插话：“老领导的分析，千真万确，常言道，龙入浅滩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即使是龙是虎，到了我们清水江，也无用武之地，怕什么呢！”
史光明眯眼一笑：“理是这么个理，比喻欠妥！”
孔劲草说：“是呀，我们不成了虾与狗了么，不会讲话，不要乱叉乱岔！”
史光明仍然眯笑着，继续说：“假使继续视其为中看不中用的洋娃娃，一支银样蜡头枪，我们势必要犯极大的错误，甚至是无可挽回的致命错误。这一点，你们要有清醒的认识！从她的话里，我恍然大悟，原来打着了解情况，搞调查研究，完全是障眼法，是幌子，实则是有的放矢，目标明确地调查我们的黑材料，为掌控清水江市准备炮弹！应当承认，我们太小瞧她了，麻痹大意了，先失一着棋。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既然打出了大战的信号，那么只有应战，别无二途。我们必须做到毛主席讲的，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打则必胜，并且一举歼敌！”
孔劲草听了，吓得毛孔直竖，未战而心惊肉跳，心理上已经胆怯畏葸，乘史光明换支烟的空隙，放胆建议：“老领导，还是按您的老办法，软顶，软磨，软拖；或者合理反驳，众口对一，使其讲话失去约束力，致使话语权的实际丧失，要决议，也是议而不决，形成不政策；或者讲东倒西，南辕北辙，即使形成了决议，也决而不行。这样，就真正架空了，其在与不在，都是无害的偶人！若是撕破脸，公开对阵，必然两败具伤，甚至鱼死网破，不好看，上面追查，都推脱不了干系，她伤只伤一，我伤则伤众，划不来呀！”
史光明直勾勾的睹视孔劲草好一阵子，直睹得他汗毛直竖，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诸位怎么看，赞同，反对？”
众皆无言，不知如何应对，因为揣不透老领导肚子里藏着什么样的金银财宝。
史光明直摇头：“啊呀，群策群力嘛，你们就是老一套，非叫我来坐而论道，难道你们只是带着耳朵当听众的？”
苟雄嬉嬉的说：“不一直这样的么！
“好好——”史光明呵呵一笑：“怪我怪我，养成了你们不动脑的坏习惯！老法子嘛，对稍有血性之人生效，对没血性的人无效。男人多有血性，女人多没血性。她就是个没血性的女人，就赖着不走，你拿她没辄！如果她真的有背景，有无政绩又无所谓，那你又怎么办？对了，你们注意了没有，新来的省委书记走遍了全省各个地市，唯独没来清水江市，为什么？知道她没政绩汇报嘛，却又听之任之，这就蹊跷了啊！而且，时过境迁，老法子不灵了，再用老法子，必犯经验主义错误。你诸事顶着干，逢会就驳，讨论则异，遇事则拖，短期内还可以，时间久了，正好授人以柄，拿出会议纪录，或者再查一查你的职效，你的所作所为，定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尸位素餐不作为，你就有口莫辩了。何况，她讲的都是上面交办的任务，你讲，你讨了什么好，上方宝剑在手，撵你滚蛋，你怎么办？记得不，列宁讲过一句名言，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具体对待——”
众皆点头，张惶着不知所措。苟雄窃窃地问：“那怎么办，等死？”
史光明胸有成竹，嘿嘿两声后说：“瞧你们，没见过世面，没经过风雨，这么的失魂落魄，没出息！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况且我们并不困难，办法有的是。第一，老法子继续，但更需讲求巧妙，做得天衣无缝。第二，立即停止东明公司所有引起群众不满的行为。哎，敬东，哪个叫你们收保护费的呵，能收几文？收得鸡飞狗跳，民怨沸腾，秃子头上的疮疤，这不是白白送把柄给人么！那个，强行征地，强行拆迁，强行夺标，强行霸市，都得停；小虎你们胡作非为，欺男霸女，必须马上收手。这些事，民愤极大，若不是我们构筑了一道拦水坝，适时截访，全都捅到上面去了。娱乐场所，商务会所，要加派人手，层层设防，明的暗的，要防得水泄不通。第三，设法夺回姓裴的搜集到的黑材料，此事刻不容缓，由为民同志负责完成。第四，以大毒枭的名义抓捕盛泽人，未抓获，即使抓获了，又怎样呢？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反咬一口。捉贼捉赃，捉歼捉双，得有赃哪！得给姓盛的，姓李的，就是长航那个警察，下点赃，做成贩毒的事实，这样就能把姓裴的与贩毒集团捆绑一起，到时跳到黄河就洗不清了。此事，也由为民同志负责办理。三、四两件最为关键，只能成功，不可失败——”
（20141121王圣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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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这是当着对他无限崇敬的部下的面，毫不留情的打脸啦，一点面子也不给啊！非但不给面子，简直是侮辱，无异于蒙受了一次奇耻大辱！而且，分明是了解他这位史厅长的，换言之，她是作了充分的准备，有的放矢！史光明不免不寒而栗，老半天才恢过原气来，还在不断地下意识的敲击着玻璃台面……那表明，他愤怒了，怒火烧红了双眼！他有一股坚韧的毅力，强压着、克制着山洪暴发般的冲动。宦海生涯的摸爬滚打，痛彻心脾的教训，甘饴心田的经验，使他明白：为官者任何时候都要做到*辱不惊，任何情况下都不可冲动，更不可暴跳如雷。挂在人们嘴边上的一句名言：冲动是魔鬼！他说：错！因为：魔鬼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人不可与之敌，神也不敢轻易与之战，谓其为常胜将军也不为过。他的口头禅：冲动是醉鬼！因为：醉鬼失去心智，举措失常，里外不是人，若作决策，十有九错，必败无疑！所以，史光明虽内火烧胸，外表却异常的冷静，犹如火山暴发前的平静，更似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扑食前的蹑手蹑足。
苏主任见状，赶紧的打来了热手巾把子递上，又替他添了茶水。
金、孔、苟、张等人张望着史光明，谁也不敢吭一声。
史光明呷了口茶，往纱发后背一仰，拔了口烟，喷吐，又拔一口，再喷吐，如是而三，然后慢慢的直了腰杆，微现冷峻而阴森的笑意，问道：“你们什么看法？有什么良策，好的建议？”
面面相觑，羞愧与惶悚交织。他们之所以如此不安，是因为心里十分清楚一个事实：老领导与他们关系虽然铁，视他们如腹心，毕竟天高皇帝远，远水救不了火；新领导尽管年轻，却是官大一级重如泰山，不怕官就怕管，直接管着你，而且她在电话里的一番话，无异于拉开战幕的一篇犀利檄文，非但没有丝毫的示弱，反而吹响了战斗的号角！做暗地里的小动物，捣捣戳戳，他们比谁都精明能干，一旦放到阳光下去战斗，则立即失去了勇气，张惶不知所措了。因为公开战斗，连城狐社鼠的庇护也没有了。怯了，他们该何去何从，终究站在哪一边，决定头上的乌纱的去留啊！
史光明目睹几位大员那种“高第良将怯如鸡”的表情，暗然神伤。然而，他明白，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表现强大不可战胜的气慨，才能鼓舞士气，又不得不唱独角戏，由他一人包揽话题了。于是，先点兵点将：“金书记呀，你有什么看法？不要紧，天塌不下来！”
金杰这才猛然醒过来，结结巴巴的说：“老领导，我哪有看法啊，一向唯您马首是瞻，您怎么讲，我怎么做，还是听您老的示下！
史光明呵呵一笑，冷漠的面孔直如变色龙一般的转换，瞬息万变地换成了平和、热忱、慈爱的颜色，且手一挥，大气地说：“没什么大不了，几点小雨，彩虹又出现了。清水江的势，清水江的权，仍旧在你们手里，她是空空如也一个人，这才是根本，只要你们仍旧抱成一团，坚持固守，谁也摧毁不了的堡垒！一个黄毛丫头，除了讲几句莫明其妙的话，还能有什么作为！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正表明她嫩了嘛，不知山高水远嘛！而且，我听出来了，她的色厉内荏！当然，我们也不能高枕无忧，马放南山。我猜得不错的话，她将孤注一掷，张开了弓弦，我们想退让也不可能了！如果她的背景是红二代，那么她绝不是入关后的八旗弟子，而是入关前的八旗弟子，有一定的能耐，有那么一点小小手段，必须认真对付……”
苟雄受鼓舞，急不择言地插话：“老领导的分析，千真万确，常言道，龙入浅滩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即使是龙是虎，到了我们清水江，也无用武之地，怕什么呢！”
史光明眯眼一笑：“理是这么个理，比喻欠妥！”
孔劲草说：“是呀，我们不成了虾与狗了么，不会讲话，不要乱叉乱岔！”
史光明仍然眯笑着，继续说：“假使继续视其为中看不中用的洋娃娃，一支银样蜡头枪，我们势必要犯极大的错误，甚至是无可挽回的致命错误。这一点，你们要有清醒的认识！从她的话里，我恍然大悟，原来打着了解情况，搞调查研究，完全是障眼法，是幌子，实则是有的放矢，目标明确地调查我们的黑材料，为掌控清水江市准备炮弹！应当承认，我们太小瞧她了，麻痹大意了，先失一着棋。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既然打出了大战的信号，那么只有应战，别无二途。我们必须做到毛主席讲的，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打则必胜，并且一举歼敌！”
孔劲草听了，吓得毛孔直竖，未战而心惊肉跳，心理上已经胆怯畏葸，乘史光明换支烟的空隙，放胆建议：“老领导，还是按您的老办法，软顶，软磨，软拖；或者合理反驳，众口对一，使其讲话失去约束力，致使话语权的实际丧失，要决议，也是议而不决，形成不政策；或者讲东倒西，南辕北辙，即使形成了决议，也决而不行。这样，就真正架空了，其在与不在，都是无害的偶人！若是撕破脸，公开对阵，必然两败具伤，甚至鱼死网破，不好看，上面追查，都推脱不了干系，她伤只伤一，我伤则伤众，划不来呀！”
史光明直勾勾的睹视孔劲草好一阵子，直睹得他汗毛直竖，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诸位怎么看，赞同，反对？”
众皆无言，不知如何应对，因为揣不透老领导肚子里藏着什么样的金银财宝。
史光明直摇头：“啊呀，群策群力嘛，你们就是老一套，非叫我来坐而论道，难道你们只是带着耳朵当听众的？”
苟雄嬉嬉的说：“不一直这样的么！
“好好——”史光明呵呵一笑：“怪我怪我，养成了你们不动脑的坏习惯！老法子嘛，对稍有血性之人生效，对没血性的人无效。男人多有血性，女人多没血性。她就是个没血性的女人，就赖着不走，你拿她没辄！如果她真的有背景，有无政绩又无所谓，那你又怎么办？对了，你们注意了没有，新来的省委书记走遍了全省各个地市，唯独没来清水江市，为什么？知道她没政绩汇报嘛，却又听之任之，这就蹊跷了啊！而且，时过境迁，老法子不灵了，再用老法子，必犯经验主义错误。你诸事顶着干，逢会就驳，讨论则异，遇事则拖，短期内还可以，时间久了，正好授人以柄，拿出会议纪录，或者再查一查你的职效，你的所作所为，定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尸位素餐不作为，你就有口莫辩了。何况，她讲的都是上面交办的任务，你讲，你讨了什么好，上方宝剑在手，撵你滚蛋，你怎么办？记得不，列宁讲过一句名言，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具体对待——”
众皆点头，张惶着不知所措。苟雄窃窃地问：“那怎么办，等死？”
史光明胸有成竹，嘿嘿两声后说：“瞧你们，没见过世面，没经过风雨，这么的失魂落魄，没出息！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况且我们并不困难，办法有的是。第一，老法子继续，但更需讲求巧妙，做得天衣无缝。第二，立即停止东明公司所有引起群众不满的行为。哎，敬东，哪个叫你们收保护费的呵，能收几文？收得鸡飞狗跳，民怨沸腾，秃子头上的疮疤，这不是白白送把柄给人么！那个，强行征地，强行拆迁，强行夺标，强行霸市，都得停；小虎你们胡作非为，欺男霸女，必须马上收手。这些事，民愤极大，若不是我们构筑了一道拦水坝，适时截访，全都捅到上面去了。娱乐场所，商务会所，要加派人手，层层设防，明的暗的，要防得水泄不通。第三，设法夺回姓裴的搜集到的黑材料，此事刻不容缓，由为民同志负责完成。第四，以大毒枭的名义抓捕盛泽人，未抓获，即使抓获了，又怎样呢？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反咬一口。捉贼捉赃，捉歼捉双，得有赃哪！得给姓盛的，姓李的，就是长航那个警察，下点赃，做成贩毒的事实，这样就能把姓裴的与贩毒集团捆绑一起，到时跳到黄河就洗不清了。此事，也由为民同志负责办理。三、四两件最为关键，只能成功，不可失败——”
（20141121王圣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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