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7 大结局
</span>
“那又如何？呵呵……”严韶轻笑道，“还没到最后一刻，三哥就认定自己赢定了么，三哥以为登上皇位本王就是输了么。就算司儿现在记不得。”
定远王用温柔的眼神爱怜地看着心爱的女子，明明她近在咫尺，却如身处天涯，明明爱着她的心情没有变，对方却变了，严韶用嘶哑的语调述说着：“就算司儿现在不记得了，有着什么原因让她把本王给忘了，三哥做了手脚、巫术、武功、还是失忆，这都没关系，但本王深知，司儿和本王的过去不是不真实的，既然本王记得，终有一天，本王相信司儿会记得起来的，记得她是本王的王妃，先皇永嘉帝下旨赐婚的定远王妃，记得我们相爱的誓言，记得所有的一切。到那个时候，本王再来接你司儿，这爱从一开始都没有改变，从一开始本王见到你的第一眼，本王就爱上你了，你是那么迷人，宛如下凡的仙女，你永远是本王心中最爱的女人，这一点，就算本王死了，也不会变的。”
严韶的话可真是让听着动容闻者落泪的煽情表白，陈妩夜当场就愣在那儿了，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悸，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自己又为何成为了另一个男人的皇后呢？
究竟是为什么？
她不明白。她想不明白。
“八弟的真情告白还真是催人泪下，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那好吧，遗言说完了话，来了这皇宫，料你插翅也难飞了，放心，朕不会给你再见爱妃的机会的，你就抱着遗憾去代本王向父皇下去问好吧。作为朕最疼爱的弟弟，永别了。”
在严悦的示意下，侍卫就能将严韶围得水泄不通，怎么说，如果严韶能够全身而退的话，那也是不科学的，他当皇宫的守卫是吃干饭的么，严悦再怎么粗心大意也不会对自己的安危掉以轻心，何况他足够睿智。
严韶就好比被蜘蛛网缠住的猎物，挣扎都是无用的。
“啊啊，这果然很冒险啊。”
自嘲了一番，严韶赶紧溜了，禁卫队当然穷追不舍。
“真是的，王爷你要任性到何时啊。”及时出现帮严韶断后的史康很快开辟了一条生路，他们暂时躲在后花园的一座假山上，严韶这就听到了史康的抱怨。
“本王只是想试试女娲娘娘是不是真的倾心于我，若是如司儿那般迷人的话，女娲娘娘倒是让人喜欢啊。”
“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王爷就不怕就女娲娘娘降罪啊，真是的，这太冒险了。”
“这可是子建自己说的不管王爷做什么决定都会誓死追随的，这可是子建自己的决定，所以不准抱怨，而且明白了司儿的情况也算是有收获了。”
“王……王妃究竟如何了？”
史康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记得本王。”严韶叹了口气，“本来还认为咏垩王做了手脚，但如果真这样，三哥也不是那种死活不承认的人，现在看来应该是什么意外造成了失忆，也不排除直接选择性失忆本王相关的内容也说不定。”
“居然是这样吗？”
“嗯，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司儿会跟着三哥，不然按照司儿的性子不会就这样委身于他人的。司儿的这一切所作所为，可让本王的心都碎了。”
“要属下现在就去解救王妃么？”
严韶摇摇头，对史康的这个建议表示了否定：“就算现在强行带走司儿，她的心也一定在三哥那儿，她会想方设法回到三哥的身边的，所以完全行不通的，而且，现在这种状况三哥应该不会杀了司儿，毕竟司儿还是有用处的。”
“这样啊，属下明白了，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吧。不好……那边的追兵发现我们了！”
于是又是一番死斗和追逐游戏了，好在一起跟来的卫士不光光就史康一个人，蝉微和乐师一骑当千，身手自然了得，这为严韶他们争取了很多时间。组织还是严密的，虽然是严韶自己的鲁莽行事，但王显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于是，他和周炳游商量着，设计好了计划，这才勉强同意放严韶去见陈妩夜，虽然没人认为这是明智的行为。说起来，定远王的行为还真是足够疯狂的了。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陈妩夜也当然明白是在干什么了，听到那样的表白还能镇定自若的话，常人都是做不到的吧，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真的不明白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了，自己究竟爱着谁自己又是谁，陈妩夜已经分不清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她就落下了晶莹的眼泪。
“爱妃这是何故？”推门进来的明炎帝严悦退避了众人，那些对自己行礼的奴仆们就恭敬地退出了去，男人径直走到陈妩夜面前，将她搂在怀中，温柔地问道。
“臣妾不知，臣妾不明。”
“那就不必知道了。有朕在身边，还有什么好不安的呢。朕说过真心待你，朕说过的话就是圣旨，朕一言九鼎。”
“皇上。”陈妩夜止住了泪水抬头看着英俊的男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想要把心中的不解吐露出来，“臣妾之前真的是八王爷的妃子么？”
严悦对这样的问话是感到不悦的，就算她真的是又如何了？身为皇帝想要个女人还有可商量的余地么？邻国可就有皇帝娶了儿子的妃子当宠妃的，身为儿臣还不是乖乖把妻子交出去了？公主也可以改嫁，姑侄可以共同伺奉同一个丈夫，姐妹可以共事一夫，还可以离婚呢。相比较邻国，庆燕国算是保守的了。
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呢。应该怎么回答才能挽回美人的心。这是严悦在考虑的事。
“确实。”严悦据实回答，他倒是没有必要去隐瞒，因为可能会适得其反。
“原来……原来臣妾真的是，那臣妾又怎么……”
严悦看得出陈妩夜心中的动摇，他要将这种萌芽扼杀掉，是他的女人就该完全属于她，心里决不能有第二个男人。
“不错，是父皇下了圣旨让八弟娶了爱妃，但，是作为侧室。因为八弟此前已经成婚，定远王妃另有其人。是朕不好，没有及时向先皇表明心迹，让八弟抢了先，朕为此万分后悔，生恐爱妃在定远王府受委屈，朕日思夜想，夜不能寐食不能下咽，后来，朕斗胆向先皇说明此事，这才能和爱妃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吗？都是臣妾不好。”
“无碍。只要现在和爱妃在一起，朕也无憾了。”
在这个男人怀里会很安心，是的，这不是自己一直要的吗？可是……
可是，陈妩夜在心底仍然不知不觉就在挂念那个男人，几乎是无意识地，让她无法呼吸。
“那么，皇上真的弑君了吗？”
“得这天下有时需要鲜血和白骨，就算是朕的鲜血也是一样的。”
“这样啊。”
男人把弑君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怎么那个人都是他的父亲，在皇家六亲不认才是正常吗？陈妩夜不是不明白权力斗争的残酷性，她为那个可悲的先帝哀婉，也为这个男人和定远王感到可惜，如果他们可以不兵戎相见的话，如果他们可以和普通的兄弟一样的话，那该有多么好啊，陈妩夜是这么想的，不管是失忆前还是现在，她都这么认为，天真地认为。
“皇上可以饶了八王爷么？”
陈妩夜恳求道。
“为何要为他求情，还是说爱妃对他余情未了？”
严悦挑起眉毛，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表情就是了，但就算激怒严悦，她也要说，这是原则问题。
“臣妾不想看到皇上和兄弟自相残杀。放了他吧，给他一条生路吧？皇上也是有手足之情的吧？”
爱妃啊爱妃，你可知这愚蠢的决定会有什么后果啊，如果人人都那么天真愿意放弃的话，那么朕如此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啊。你真的以为只要朕放了他，他就会感恩戴德从此不找朕的麻烦。那是一匹狼，而不是温顺的绵羊，不可能放弃对朕这皇位的窥视的。
那么，如果是你的愿望的话，至少，一定要拔掉他的獠牙。
“爱妃这是希望将朕置于险境么？八皇弟想要朕这皇位你不是看不出来吧？即便这样，爱妃还要朕放了他吗？朕做不到。不除去八皇弟免除后患，朕这皇位坐不安稳。”
如果八王妃愿意待在本王身边的话，本王可以考虑不杀定远王。
——谁的承诺不是镜花水月？
明明是不可信的。
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不是感情问题，而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的两人敌对的立场导致，一山不容二虎。
“是臣妾妄言了，请皇上恕罪。”
“爱妃是有情有义之人，朕不怪罪。今日爱妃有些受惊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臣妾领命。”
“那朕就先走了。”
“皇上不留下来吗？”
“爱妃希望？呵呵。”
严悦笑了笑，挑起陈妩夜的下巴给予了女子一个深吻，唇齿，银丝缠绕，让人不自觉就沉醉于温柔乡之中，男人的吻具有掠夺性，惹得陈妩夜娇喘连连呼吸困难，满脸绯红，可严悦放开了她，用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动听的耳语：“朕待会会再来看爱妃的，你就先休息吧，今日可不是累坏了么，还有昨夜要了爱妃的身子，已是劳累了吧？”
这么一说让陈妩夜更加害羞了。
她点点头，便应下了。
而严悦走出皇后的寝宫来到正厅里，便对着铃铛小声命令道：“给朕看紧皇后了，有什么情况立刻和朕汇报，要怎么做，想必铃铛你是明白的。”
“奴婢遵命，皇上请放心。”
“那便好。”
接着他听了侍卫长的汇报，最后只说了一句：“见到定远王不必顾忌他的皇子身份，不用活捉，就地正法都没关系。只要看到了定远王，杀无赦。明白么？”
“属下遵命！”
说着，侍卫长就领命退出去。
严悦的眼神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凶狠，绝对无法和他对视，凛冽的眼神如被冰雪，实在是太可怕了。
疲于奔命有些狼狈，但这是自己冒险不计后果的必然。
“爷，听说了，三皇子已经下了命令，见到爷就是杀无赦。”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子建，不是这样的命令才奇怪呢，就算是换了本王，也会是一样的决定。”
应该说你们不愧是兄弟么。史康在心底吐槽，可眼下去不是自己能够好好吐槽有这种闲心的时候，他们是四面楚歌。
“好了，爷就是这里了。”
那是个秘密据点，应该说是在建造皇宫时候的秘密通道，用来逃命的，一般，贵族家会有这种逃生通道也是平常的，严悦那么聪明却没有去排查皇宫的这些通道，或许真如严韶所说他是刚愎自用的，也或许是因为严悦得到了天下一时得意不去管这些小事，对于这种小纰漏却足以致命恐怕也是命中注定了。
“事不宜迟，爷，赶紧离开这里。”
“嗯。”
而这时，没有预兆便在此处的女子却绊住了严韶的脚步，当日思夜想的心爱的女子出现在眼前，他怎能安然离去。
这么近这么远，我愿为你摘取天上最美的星辰。
“雪鸢你为何在这里啊？还有……”
“司儿。”
再也抑制不住的思念控制了严韶的行为，在思维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作出反应了，他大步走上前，抱住她，紧紧地，陈妩夜完全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看雪鸢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就过来看看，谁知……
直至她被严韶亲吻她才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想推开却推不开，然后当她看到那双眸子里深沉的悲哀的时候，她却又搞不清了。
“皇后是想在这阻止王爷的离开，好向那个篡夺了皇位的咏垩王去邀功么？真没想到被誉为神姬子的女子是这样的人，王爷还真是有眼无珠，爱上这样的女子。”
“你少说两句啊乐师，看看现在都什么形势了。爷，赶紧走吧再不走禁卫军就要追过来了，我们恐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然而乐师的话却刺痛了陈妩夜的心，她原本就不希望严悦杀了严韶，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想辩解：“臣……臣妾才不会那么做呢，为何明明是兄弟却要刀剑相向呢！”
“因为是皇家。”严韶轻描淡写地说，“因为身处皇家啊，司儿，因而三哥也会利用你，得到青石和得到你便可得到天下的隐喻，想必三哥不是不明白，就算你把本王忘了，本王也不会忘了你，我爱你，希望你记着。如果本王可以妄想的话，司儿，愿意跟本王一起走吗？”
严韶伸出了手，但……
她会拒绝的吧。一定的。他是这么想的。
陈妩夜颤抖着双手，这是怎么回事？好想和他在一起，想要离开，想要到他的身边？不，不能这样的，不可以这样的。明明自己是爱着当今圣上的。
爱？爱吗？不……
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皇后。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啦，快点快点啦，再不快点那些坏蛋都追来了，赶紧走了。”终于摆脱追兵来到这个会合地点的蝉微叫叫嚷嚷，然后看见了陈妩夜就毫无顾忌地说道，“啊，王妃姐姐你也在这里啊，好奇怪？你不是回王府了吗？啊，对了，玉瑱说把王妃姐姐弄丢了，真是的，玉瑱怎么办事的。大家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王妃姐姐，王爷，史队长还有乐师，都走啦，不走的话就要砍头啦，王大人要骂蝉微的耶……”
蝉微大大咧咧的话却让陈妩夜犹如当头棒喝，她开始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遗忘了有什么不对了。
“你又是……”
“这位姑娘，王妃……啊不，皇后失忆了，不记得了，为了皇后好，王爷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雪鸢，你现在是听命于三哥还是本王？”
“雪鸢是王爷府中的人，自然是听命于王爷。”
“你也是当日和爱妃已经玉瑱一起的吧，能够活着真是太好了，当日轩……”
“轩大人殉职，吾等首先遭遇山贼而后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率众解围，但轩大人死于皇上之手，轩大人让王妃……哦皇后先行逃跑，之后雪鸢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雪鸢才听人说皇后遇到埋伏落入水中，然后失忆……”
“等等。雪鸢，你说的是真的吗？臣妾……臣妾真的是失忆了吗？”
雪鸢点点头。
“那么……究竟是……”
“雪鸢你好大的胆啊，居然敢和外人私通啊，定远王奴婢看您还是束手就擒乖乖听候皇上的发落吧。”
“铃铛……”
那宫女带着一众人尾随陈妩夜找到了这里，一场激战不可避免，碎语严韶来说形势可以说是压倒性不利，但他还是没有死心，想让陈妩夜跟他一起走，看到陈妩夜动摇的样子，铃铛毫不犹豫地命人把她给拖住。
“皇后，你可是想清楚了，若是您私自出宫，皇上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
“你是皇上派来监视臣妾的吧？他不信任臣妾呢。不过，放心，臣妾可以不走，但铃铛，必须让定远王离开这里，臣妾不想看到兄弟相残的画面！”
“这可不行，皇上已经下了‘杀无赦’的命令，恕铃铛无法答应。”
“很好！”面对已经渐渐聚集过来的禁卫军和铃铛的一众人等，陈妩夜以从未有过的坚定挡在了严韶等人的面前，他们的身后就是地道，女子目光坚毅，义正词严地说道，“既然尔等准备执行‘杀无赦’，那么连臣妾一起杀了罢了吧，反正也不在乎多杀一个人吧。”
“司儿……别这样。”
“快走！你们快走！”
“不行！本王就是死也不会走的！怎能让司儿以身涉险！！”
“王爷，快走！”
“王妃还有利用价值，不会这样被杀的，但王爷你就不一样了！一定会被杀的！赶紧走！”
“不……”
“爷，对不住了！”
史康一记偷袭，顶尖高手的他们就这样把严韶给拖走了，留下弱女子的陈妩夜挡在那里，而可怜的雪鸢却被铃铛杀害了。陈妩夜忍住泪水，绝对不能退后一步，她若是离开了，他们一定一定会追上去的，那么严韶就会被……
她的内心在动摇。她不忍心看到他被杀，也不愿看到他的悲伤。如果一切真如雪鸢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自己当初是以怎样的心情成为定远王的王妃的呢，自己究竟有没有爱着他啊？
心里好像被绞肉了一样疼得厉害，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只是觉得一定要这样做，不做的话，什么都保护不了。
“皇后请让开！皇命不可违！”
“那么，李统领，你便从臣妾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末将不敢！”
宫中的人谁不知道严悦宠爱陈妩夜啊，借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动陈妩夜一根寒毛的，这可急坏了铃铛。
怎么办才好呢。这时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李统领，带着你们的人去翠苑宫一代，如果推算正确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通往那边，然后离开宫中的，去吩咐京兆尹关闭所有城门，还有宫门也全部关闭，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飞出这个京城的，一定要快！以最快的速度联络各个城门！”
还是铃铛的脑子转得快。
李统领立刻就领命了。
而得到手下禀报的严悦就看到心爱的女子挡在地道前忍住泪水。
“是么，爱妃因为这个小小的婢女而落泪吗？朕可是听闻爱妃放跑了定远王，真的那么爱他吗？就算朕将这后位给予你，给你母仪天下的荣耀，给你朕的爱，都满足不了你吗？都还要想着八弟吗？和八弟相比，朕难道还不如他吗？这么想要背叛朕吗？你可真是伤透了朕的心，你以为是谁都可以随便得到朕的恩宠？竟是如此不知检点！”
严悦的巴掌惹得陈妩夜的脸地疼。
啊，自己让他失望了。
陈妩夜坐倒在地，抽泣着，无言面对着严悦。
“那么，皇上就把臣妾打入冷宫吧。”
“不。朕不会这么做的。朕会继续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予你，让你明白自己何德何能配享受这一切，直到你爱上朕为止，朕是不会放手的！不会遂了你的愿，更不会让给八弟的。”
“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
不过是深陷到一种名为爱情的毒药之中而已，即便聪慧大智如严悦，也无法逃离。他已经深深爱上了这女子，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她的心，输给了时间也输给了严韶。在这五年间，陈妩夜不得不作为严悦的皇后在一旁看着他了解他，随着对他的了解，女子也渐渐无法自拔，无法将严悦当成陌生人看待，无法完全舍弃这个用情至深的男子，只是，最后，谁愿意和谁分享谁，谁又才是为了谁得了天下还是失了天下。
命运的转轮不过是神的玩笑话，你我的命运也不过是转瞬的事，关于那个男人，关于这个男人，被夹在皇位斗争中的陈妩夜终究为了彼此作为对手的两人而叹息，最终，她看见那个男人的血和自己的泪，也看见了那个男人安详的笑。
【终于，爱妃，你愿为朕落泪了吗？】
【终于，爱妃，你明白朕的爱了吗？】
陈妩夜的泪水却簌簌而流，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让人爱怜不已。
【司儿，本王来接你了。为何要哭了呢？】
【臣妾一直说过，不愿看到你们兄弟自相残杀。也许这是臣妾的一厢情愿，或者说是愚蠢也不为过，也明白这是你们彼此之间不得不对立的立场所定，臣妾也一定是愿意相信，不管是皇上还是王爷都还彼此挂念对方，明明是可以彼此认同的兄弟，刀剑相向是何等悲哀。】
【可是司儿，本王为你夺了这天下，你不开心吗？】
她目光灼灼看向严韶，她都知道。
【也利用了臣妾吧，王爷。这天下不光光是为了臣妾夺取，也是王爷自身的所愿吧。王爷想要证明自己是有才能的，才夺去这天下。但，皇上是为了作出一番伟业才夺去这天下的。王爷，若是王爷做不到皇上的政绩的话，就算清君侧的理由多么正当，百姓也不会称颂为先帝报仇的王爷你的。】
【司儿，你变了。待在三哥身边五年，你变了。当初本王就应该……】
陈妩夜摇摇头。
【司儿全部都记起来了，司儿是爱着王爷的，司儿从来没有变，只是，这一场争斗司儿并不是因为失去皇上会感到伤心，司儿失去了最疼爱的兄长，失去了雪鸢失去了轩失去了许许多多人，那些人的名字，王爷不见得都记得了吧。战争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事，却因此有多少人丧了命，生灵涂炭，家园不保。始终，王爷都没意识到吗？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有多么可怜！燕妃娘娘在临死前告诫了皇上要勤政爱民，不要再出现和她姐姐一样因为贫穷而被卖掉的小孩，不要让民食不果腹，路有饿殍，然后皇上铭记于心做着这些事。可司儿阻止不了王爷的野心，也阻止不了你们相斗的必然，想要好好治理这个国家的皇上却因为王爷为着皇位的争斗而丧了命。司儿不会责怪王爷的，王爷也是逼不得已，你死我活的戏码想要两全的确是司儿太天真了。但，也请王爷别污蔑皇上，只是这一点，希望王爷能够看在司儿的薄面上网开一面。这天下已经是王爷的了。】
究竟是陈妩夜变了还是严韶自己变了，恐怕谁都说不清楚，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人心总是会变会成长，谁又能轻易明白谁。
【司儿，你还愿和本王一起吗？】
他喃喃地说，却带着哭腔。他失去她这么久，他却无法确定他是否还能带走她，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罢了。
【司儿爱着王爷那，王爷你说呢。】
【这是世上最动听的语言了，司儿，请成为本王的皇后吧。】
是年明炎帝贺甲四年，先帝皇八子煦率众以弑君之名讨伐明炎帝发动政变，战争持续整整一年，双方损失惨重，共计死亡三十五万人，包括军士二十三万，民众十二万，政变最终以明炎帝的死亡为结束，翌年，皇八子煦登帝，史称崇成帝，改年号正元，是为正元元年，重封明炎帝后秦氏为后，追封亡故王妃若烟为孝义贤皇后，数年后，秦司亡故，谥号妩元，是为忠悌文皇后。封硕玉郡君玉瑱为贞贵妃。正元二年，册封皇后陪嫁丫鬟云黛为广宁郡主，赐婚信平侯及骠骑大将军周渭。
忠悌文皇后仙逝之后，崇成帝再无立后，后宫以贞贵妃为长，代行后宫之主之权统领后宫。
民间有传闻，忠悌文皇后貌美天下，皇子为之倾倒，士子为之仰慕，聪慧过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古往今来无一不精，更有神姬子美名。又有传闻言，忠悌文皇后乃是仙子下凡，指引庆燕国政。又语，忠悌文皇后乃女祸，是女娲娘娘派下来扰乱朝纲的。总之，人们总不乏妄自揣测的。说书人总会添油加醋，朱旌们更是广为传播演绎着，很快就能变为一桩传奇了。
“爹爹，莫不是在说娘的事啊？”小女孩好奇地小声问道，小脑袋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是啊，夜儿可想见见你娘？”
“想啊。爹爹不告诉他们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啊？”
“不必了，这些和我们无关么不是吗？”
“是么。可蝉微姐姐都好些日子不曾来看望夜儿，难道蝉微姐姐不喜欢夜儿了吗？”
“恐怕蝉微分身乏术了吧。羡之兄危矣，蝉微不可能坐得住的。”
“啊，爹爹你自言自语什么啊。”
“没……没什么……”
这时，打尖住店的这酒楼迎来了一位黑衣的客人，发色带着褐，倒是让那一身的黑显得活泼了，用白布条包着的包裹长长宽宽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像是武器之类的。
“客官是住店呢，还是打尖？”
“打尖。”
那青年冰冷的声音没有调子，有些浸泡在水中的清冷感，眼睛却是少见的青眸，身形修长。
“看来是江湖人士。”
“爹爹这么认为吗？”
然后那男子又询问了店主黎阳国怎么走。因为是毗邻黎阳国的州县，遇到这样来问路的倒是常见，店家也习惯了。
“啊，经过鲤城，再往前走个十公里到达郧县便是两国交界之处了，客官可往那个方向行去。”
“谢了。”和男子冷若冰霜的相貌不相符合，和他冷若冰霜的语调不相符合，褐发的男人相当礼貌地回了一句，然后坐下吃酒，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被人注目也是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么，爹爹，去给夜儿买风筝啦，之前爹爹答应的了。”
“好好好，就去。你这小丫头可真调皮。这就去买。”
男人带着女孩儿离开了那家酒楼，朴素的装束也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若不是那块玉佩暴露了身份还有那把金箔包裹的扇子的话，恐怕没人会联想到男人或许会有高贵的身份，确实，又有谁知道他是当今的崇成帝，又有谁明白那调皮的小丫头是雪阳公主呢。
【那个男人身上有将死之人的味道，恐怕身边有亲密之人命不久矣了。】
男子眯起了青眸朝着崇成帝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吃他的酒去了，他也没有在意这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还有正经任务去办，可没有那么多闲情去游山玩水，面容冷峻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个行侠仗义的美男子，风度翩翩不苟言笑，连感情都包藏在最深处，然而谁又知道黎阳国一行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身心，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哇，青烷，你又在这里偷懒啊！居然是喝酒！太不够意思了，喝酒竟然都不叫上我！”
青眸褐发的男子连看都没看上蹿下跳的男孩，然后只是放下银两拿好包裹径直走了出去。
“叫你不理我！太可恶了！就一个人喝酒！”
“和小鬼没什么好说的，小鬼就不要想着喝酒。”
“你你你……死青烷！”
吵吵闹闹的，男子甩掉这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包袱用了三个时辰。
三日后，忠悌文皇后病逝。
<span>
“那又如何？呵呵……”严韶轻笑道，“还没到最后一刻，三哥就认定自己赢定了么，三哥以为登上皇位本王就是输了么。就算司儿现在记不得。”
定远王用温柔的眼神爱怜地看着心爱的女子，明明她近在咫尺，却如身处天涯，明明爱着她的心情没有变，对方却变了，严韶用嘶哑的语调述说着：“就算司儿现在不记得了，有着什么原因让她把本王给忘了，三哥做了手脚、巫术、武功、还是失忆，这都没关系，但本王深知，司儿和本王的过去不是不真实的，既然本王记得，终有一天，本王相信司儿会记得起来的，记得她是本王的王妃，先皇永嘉帝下旨赐婚的定远王妃，记得我们相爱的誓言，记得所有的一切。到那个时候，本王再来接你司儿，这爱从一开始都没有改变，从一开始本王见到你的第一眼，本王就爱上你了，你是那么迷人，宛如下凡的仙女，你永远是本王心中最爱的女人，这一点，就算本王死了，也不会变的。”
严韶的话可真是让听着动容闻者落泪的煽情表白，陈妩夜当场就愣在那儿了，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悸，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自己又为何成为了另一个男人的皇后呢？
究竟是为什么？
她不明白。她想不明白。
“八弟的真情告白还真是催人泪下，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那好吧，遗言说完了话，来了这皇宫，料你插翅也难飞了，放心，朕不会给你再见爱妃的机会的，你就抱着遗憾去代本王向父皇下去问好吧。作为朕最疼爱的弟弟，永别了。”
在严悦的示意下，侍卫就能将严韶围得水泄不通，怎么说，如果严韶能够全身而退的话，那也是不科学的，他当皇宫的守卫是吃干饭的么，严悦再怎么粗心大意也不会对自己的安危掉以轻心，何况他足够睿智。
严韶就好比被蜘蛛网缠住的猎物，挣扎都是无用的。
“啊啊，这果然很冒险啊。”
自嘲了一番，严韶赶紧溜了，禁卫队当然穷追不舍。
“真是的，王爷你要任性到何时啊。”及时出现帮严韶断后的史康很快开辟了一条生路，他们暂时躲在后花园的一座假山上，严韶这就听到了史康的抱怨。
“本王只是想试试女娲娘娘是不是真的倾心于我，若是如司儿那般迷人的话，女娲娘娘倒是让人喜欢啊。”
“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王爷就不怕就女娲娘娘降罪啊，真是的，这太冒险了。”
“这可是子建自己说的不管王爷做什么决定都会誓死追随的，这可是子建自己的决定，所以不准抱怨，而且明白了司儿的情况也算是有收获了。”
“王……王妃究竟如何了？”
史康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记得本王。”严韶叹了口气，“本来还认为咏垩王做了手脚，但如果真这样，三哥也不是那种死活不承认的人，现在看来应该是什么意外造成了失忆，也不排除直接选择性失忆本王相关的内容也说不定。”
“居然是这样吗？”
“嗯，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司儿会跟着三哥，不然按照司儿的性子不会就这样委身于他人的。司儿的这一切所作所为，可让本王的心都碎了。”
“要属下现在就去解救王妃么？”
严韶摇摇头，对史康的这个建议表示了否定：“就算现在强行带走司儿，她的心也一定在三哥那儿，她会想方设法回到三哥的身边的，所以完全行不通的，而且，现在这种状况三哥应该不会杀了司儿，毕竟司儿还是有用处的。”
“这样啊，属下明白了，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吧。不好……那边的追兵发现我们了！”
于是又是一番死斗和追逐游戏了，好在一起跟来的卫士不光光就史康一个人，蝉微和乐师一骑当千，身手自然了得，这为严韶他们争取了很多时间。组织还是严密的，虽然是严韶自己的鲁莽行事，但王显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于是，他和周炳游商量着，设计好了计划，这才勉强同意放严韶去见陈妩夜，虽然没人认为这是明智的行为。说起来，定远王的行为还真是足够疯狂的了。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陈妩夜也当然明白是在干什么了，听到那样的表白还能镇定自若的话，常人都是做不到的吧，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真的不明白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了，自己究竟爱着谁自己又是谁，陈妩夜已经分不清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她就落下了晶莹的眼泪。
“爱妃这是何故？”推门进来的明炎帝严悦退避了众人，那些对自己行礼的奴仆们就恭敬地退出了去，男人径直走到陈妩夜面前，将她搂在怀中，温柔地问道。
“臣妾不知，臣妾不明。”
“那就不必知道了。有朕在身边，还有什么好不安的呢。朕说过真心待你，朕说过的话就是圣旨，朕一言九鼎。”
“皇上。”陈妩夜止住了泪水抬头看着英俊的男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想要把心中的不解吐露出来，“臣妾之前真的是八王爷的妃子么？”
严悦对这样的问话是感到不悦的，就算她真的是又如何了？身为皇帝想要个女人还有可商量的余地么？邻国可就有皇帝娶了儿子的妃子当宠妃的，身为儿臣还不是乖乖把妻子交出去了？公主也可以改嫁，姑侄可以共同伺奉同一个丈夫，姐妹可以共事一夫，还可以离婚呢。相比较邻国，庆燕国算是保守的了。
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呢。应该怎么回答才能挽回美人的心。这是严悦在考虑的事。
“确实。”严悦据实回答，他倒是没有必要去隐瞒，因为可能会适得其反。
“原来……原来臣妾真的是，那臣妾又怎么……”
严悦看得出陈妩夜心中的动摇，他要将这种萌芽扼杀掉，是他的女人就该完全属于她，心里决不能有第二个男人。
“不错，是父皇下了圣旨让八弟娶了爱妃，但，是作为侧室。因为八弟此前已经成婚，定远王妃另有其人。是朕不好，没有及时向先皇表明心迹，让八弟抢了先，朕为此万分后悔，生恐爱妃在定远王府受委屈，朕日思夜想，夜不能寐食不能下咽，后来，朕斗胆向先皇说明此事，这才能和爱妃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吗？都是臣妾不好。”
“无碍。只要现在和爱妃在一起，朕也无憾了。”
在这个男人怀里会很安心，是的，这不是自己一直要的吗？可是……
可是，陈妩夜在心底仍然不知不觉就在挂念那个男人，几乎是无意识地，让她无法呼吸。
“那么，皇上真的弑君了吗？”
“得这天下有时需要鲜血和白骨，就算是朕的鲜血也是一样的。”
“这样啊。”
男人把弑君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怎么那个人都是他的父亲，在皇家六亲不认才是正常吗？陈妩夜不是不明白权力斗争的残酷性，她为那个可悲的先帝哀婉，也为这个男人和定远王感到可惜，如果他们可以不兵戎相见的话，如果他们可以和普通的兄弟一样的话，那该有多么好啊，陈妩夜是这么想的，不管是失忆前还是现在，她都这么认为，天真地认为。
“皇上可以饶了八王爷么？”
陈妩夜恳求道。
“为何要为他求情，还是说爱妃对他余情未了？”
严悦挑起眉毛，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表情就是了，但就算激怒严悦，她也要说，这是原则问题。
“臣妾不想看到皇上和兄弟自相残杀。放了他吧，给他一条生路吧？皇上也是有手足之情的吧？”
爱妃啊爱妃，你可知这愚蠢的决定会有什么后果啊，如果人人都那么天真愿意放弃的话，那么朕如此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啊。你真的以为只要朕放了他，他就会感恩戴德从此不找朕的麻烦。那是一匹狼，而不是温顺的绵羊，不可能放弃对朕这皇位的窥视的。
那么，如果是你的愿望的话，至少，一定要拔掉他的獠牙。
“爱妃这是希望将朕置于险境么？八皇弟想要朕这皇位你不是看不出来吧？即便这样，爱妃还要朕放了他吗？朕做不到。不除去八皇弟免除后患，朕这皇位坐不安稳。”
如果八王妃愿意待在本王身边的话，本王可以考虑不杀定远王。
——谁的承诺不是镜花水月？
明明是不可信的。
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不是感情问题，而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的两人敌对的立场导致，一山不容二虎。
“是臣妾妄言了，请皇上恕罪。”
“爱妃是有情有义之人，朕不怪罪。今日爱妃有些受惊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臣妾领命。”
“那朕就先走了。”
“皇上不留下来吗？”
“爱妃希望？呵呵。”
严悦笑了笑，挑起陈妩夜的下巴给予了女子一个深吻，唇齿，银丝缠绕，让人不自觉就沉醉于温柔乡之中，男人的吻具有掠夺性，惹得陈妩夜娇喘连连呼吸困难，满脸绯红，可严悦放开了她，用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动听的耳语：“朕待会会再来看爱妃的，你就先休息吧，今日可不是累坏了么，还有昨夜要了爱妃的身子，已是劳累了吧？”
这么一说让陈妩夜更加害羞了。
她点点头，便应下了。
而严悦走出皇后的寝宫来到正厅里，便对着铃铛小声命令道：“给朕看紧皇后了，有什么情况立刻和朕汇报，要怎么做，想必铃铛你是明白的。”
“奴婢遵命，皇上请放心。”
“那便好。”
接着他听了侍卫长的汇报，最后只说了一句：“见到定远王不必顾忌他的皇子身份，不用活捉，就地正法都没关系。只要看到了定远王，杀无赦。明白么？”
“属下遵命！”
说着，侍卫长就领命退出去。
严悦的眼神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凶狠，绝对无法和他对视，凛冽的眼神如被冰雪，实在是太可怕了。
疲于奔命有些狼狈，但这是自己冒险不计后果的必然。
“爷，听说了，三皇子已经下了命令，见到爷就是杀无赦。”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子建，不是这样的命令才奇怪呢，就算是换了本王，也会是一样的决定。”
应该说你们不愧是兄弟么。史康在心底吐槽，可眼下去不是自己能够好好吐槽有这种闲心的时候，他们是四面楚歌。
“好了，爷就是这里了。”
那是个秘密据点，应该说是在建造皇宫时候的秘密通道，用来逃命的，一般，贵族家会有这种逃生通道也是平常的，严悦那么聪明却没有去排查皇宫的这些通道，或许真如严韶所说他是刚愎自用的，也或许是因为严悦得到了天下一时得意不去管这些小事，对于这种小纰漏却足以致命恐怕也是命中注定了。
“事不宜迟，爷，赶紧离开这里。”
“嗯。”
而这时，没有预兆便在此处的女子却绊住了严韶的脚步，当日思夜想的心爱的女子出现在眼前，他怎能安然离去。
这么近这么远，我愿为你摘取天上最美的星辰。
“雪鸢你为何在这里啊？还有……”
“司儿。”
再也抑制不住的思念控制了严韶的行为，在思维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作出反应了，他大步走上前，抱住她，紧紧地，陈妩夜完全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看雪鸢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就过来看看，谁知……
直至她被严韶亲吻她才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想推开却推不开，然后当她看到那双眸子里深沉的悲哀的时候，她却又搞不清了。
“皇后是想在这阻止王爷的离开，好向那个篡夺了皇位的咏垩王去邀功么？真没想到被誉为神姬子的女子是这样的人，王爷还真是有眼无珠，爱上这样的女子。”
“你少说两句啊乐师，看看现在都什么形势了。爷，赶紧走吧再不走禁卫军就要追过来了，我们恐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然而乐师的话却刺痛了陈妩夜的心，她原本就不希望严悦杀了严韶，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想辩解：“臣……臣妾才不会那么做呢，为何明明是兄弟却要刀剑相向呢！”
“因为是皇家。”严韶轻描淡写地说，“因为身处皇家啊，司儿，因而三哥也会利用你，得到青石和得到你便可得到天下的隐喻，想必三哥不是不明白，就算你把本王忘了，本王也不会忘了你，我爱你，希望你记着。如果本王可以妄想的话，司儿，愿意跟本王一起走吗？”
严韶伸出了手，但……
她会拒绝的吧。一定的。他是这么想的。
陈妩夜颤抖着双手，这是怎么回事？好想和他在一起，想要离开，想要到他的身边？不，不能这样的，不可以这样的。明明自己是爱着当今圣上的。
爱？爱吗？不……
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皇后。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啦，快点快点啦，再不快点那些坏蛋都追来了，赶紧走了。”终于摆脱追兵来到这个会合地点的蝉微叫叫嚷嚷，然后看见了陈妩夜就毫无顾忌地说道，“啊，王妃姐姐你也在这里啊，好奇怪？你不是回王府了吗？啊，对了，玉瑱说把王妃姐姐弄丢了，真是的，玉瑱怎么办事的。大家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王妃姐姐，王爷，史队长还有乐师，都走啦，不走的话就要砍头啦，王大人要骂蝉微的耶……”
蝉微大大咧咧的话却让陈妩夜犹如当头棒喝，她开始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遗忘了有什么不对了。
“你又是……”
“这位姑娘，王妃……啊不，皇后失忆了，不记得了，为了皇后好，王爷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雪鸢，你现在是听命于三哥还是本王？”
“雪鸢是王爷府中的人，自然是听命于王爷。”
“你也是当日和爱妃已经玉瑱一起的吧，能够活着真是太好了，当日轩……”
“轩大人殉职，吾等首先遭遇山贼而后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率众解围，但轩大人死于皇上之手，轩大人让王妃……哦皇后先行逃跑，之后雪鸢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雪鸢才听人说皇后遇到埋伏落入水中，然后失忆……”
“等等。雪鸢，你说的是真的吗？臣妾……臣妾真的是失忆了吗？”
雪鸢点点头。
“那么……究竟是……”
“雪鸢你好大的胆啊，居然敢和外人私通啊，定远王奴婢看您还是束手就擒乖乖听候皇上的发落吧。”
“铃铛……”
那宫女带着一众人尾随陈妩夜找到了这里，一场激战不可避免，碎语严韶来说形势可以说是压倒性不利，但他还是没有死心，想让陈妩夜跟他一起走，看到陈妩夜动摇的样子，铃铛毫不犹豫地命人把她给拖住。
“皇后，你可是想清楚了，若是您私自出宫，皇上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
“你是皇上派来监视臣妾的吧？他不信任臣妾呢。不过，放心，臣妾可以不走，但铃铛，必须让定远王离开这里，臣妾不想看到兄弟相残的画面！”
“这可不行，皇上已经下了‘杀无赦’的命令，恕铃铛无法答应。”
“很好！”面对已经渐渐聚集过来的禁卫军和铃铛的一众人等，陈妩夜以从未有过的坚定挡在了严韶等人的面前，他们的身后就是地道，女子目光坚毅，义正词严地说道，“既然尔等准备执行‘杀无赦’，那么连臣妾一起杀了罢了吧，反正也不在乎多杀一个人吧。”
“司儿……别这样。”
“快走！你们快走！”
“不行！本王就是死也不会走的！怎能让司儿以身涉险！！”
“王爷，快走！”
“王妃还有利用价值，不会这样被杀的，但王爷你就不一样了！一定会被杀的！赶紧走！”
“不……”
“爷，对不住了！”
史康一记偷袭，顶尖高手的他们就这样把严韶给拖走了，留下弱女子的陈妩夜挡在那里，而可怜的雪鸢却被铃铛杀害了。陈妩夜忍住泪水，绝对不能退后一步，她若是离开了，他们一定一定会追上去的，那么严韶就会被……
她的内心在动摇。她不忍心看到他被杀，也不愿看到他的悲伤。如果一切真如雪鸢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自己当初是以怎样的心情成为定远王的王妃的呢，自己究竟有没有爱着他啊？
心里好像被绞肉了一样疼得厉害，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只是觉得一定要这样做，不做的话，什么都保护不了。
“皇后请让开！皇命不可违！”
“那么，李统领，你便从臣妾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末将不敢！”
宫中的人谁不知道严悦宠爱陈妩夜啊，借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动陈妩夜一根寒毛的，这可急坏了铃铛。
怎么办才好呢。这时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李统领，带着你们的人去翠苑宫一代，如果推算正确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通往那边，然后离开宫中的，去吩咐京兆尹关闭所有城门，还有宫门也全部关闭，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飞出这个京城的，一定要快！以最快的速度联络各个城门！”
还是铃铛的脑子转得快。
李统领立刻就领命了。
而得到手下禀报的严悦就看到心爱的女子挡在地道前忍住泪水。
“是么，爱妃因为这个小小的婢女而落泪吗？朕可是听闻爱妃放跑了定远王，真的那么爱他吗？就算朕将这后位给予你，给你母仪天下的荣耀，给你朕的爱，都满足不了你吗？都还要想着八弟吗？和八弟相比，朕难道还不如他吗？这么想要背叛朕吗？你可真是伤透了朕的心，你以为是谁都可以随便得到朕的恩宠？竟是如此不知检点！”
严悦的巴掌惹得陈妩夜的脸地疼。
啊，自己让他失望了。
陈妩夜坐倒在地，抽泣着，无言面对着严悦。
“那么，皇上就把臣妾打入冷宫吧。”
“不。朕不会这么做的。朕会继续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予你，让你明白自己何德何能配享受这一切，直到你爱上朕为止，朕是不会放手的！不会遂了你的愿，更不会让给八弟的。”
“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
不过是深陷到一种名为爱情的毒药之中而已，即便聪慧大智如严悦，也无法逃离。他已经深深爱上了这女子，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她的心，输给了时间也输给了严韶。在这五年间，陈妩夜不得不作为严悦的皇后在一旁看着他了解他，随着对他的了解，女子也渐渐无法自拔，无法将严悦当成陌生人看待，无法完全舍弃这个用情至深的男子，只是，最后，谁愿意和谁分享谁，谁又才是为了谁得了天下还是失了天下。
命运的转轮不过是神的玩笑话，你我的命运也不过是转瞬的事，关于那个男人，关于这个男人，被夹在皇位斗争中的陈妩夜终究为了彼此作为对手的两人而叹息，最终，她看见那个男人的血和自己的泪，也看见了那个男人安详的笑。
【终于，爱妃，你愿为朕落泪了吗？】
【终于，爱妃，你明白朕的爱了吗？】
陈妩夜的泪水却簌簌而流，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让人爱怜不已。
【司儿，本王来接你了。为何要哭了呢？】
【臣妾一直说过，不愿看到你们兄弟自相残杀。也许这是臣妾的一厢情愿，或者说是愚蠢也不为过，也明白这是你们彼此之间不得不对立的立场所定，臣妾也一定是愿意相信，不管是皇上还是王爷都还彼此挂念对方，明明是可以彼此认同的兄弟，刀剑相向是何等悲哀。】
【可是司儿，本王为你夺了这天下，你不开心吗？】
她目光灼灼看向严韶，她都知道。
【也利用了臣妾吧，王爷。这天下不光光是为了臣妾夺取，也是王爷自身的所愿吧。王爷想要证明自己是有才能的，才夺去这天下。但，皇上是为了作出一番伟业才夺去这天下的。王爷，若是王爷做不到皇上的政绩的话，就算清君侧的理由多么正当，百姓也不会称颂为先帝报仇的王爷你的。】
【司儿，你变了。待在三哥身边五年，你变了。当初本王就应该……】
陈妩夜摇摇头。
【司儿全部都记起来了，司儿是爱着王爷的，司儿从来没有变，只是，这一场争斗司儿并不是因为失去皇上会感到伤心，司儿失去了最疼爱的兄长，失去了雪鸢失去了轩失去了许许多多人，那些人的名字，王爷不见得都记得了吧。战争是这么理所当然的事，却因此有多少人丧了命，生灵涂炭，家园不保。始终，王爷都没意识到吗？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有多么可怜！燕妃娘娘在临死前告诫了皇上要勤政爱民，不要再出现和她姐姐一样因为贫穷而被卖掉的小孩，不要让民食不果腹，路有饿殍，然后皇上铭记于心做着这些事。可司儿阻止不了王爷的野心，也阻止不了你们相斗的必然，想要好好治理这个国家的皇上却因为王爷为着皇位的争斗而丧了命。司儿不会责怪王爷的，王爷也是逼不得已，你死我活的戏码想要两全的确是司儿太天真了。但，也请王爷别污蔑皇上，只是这一点，希望王爷能够看在司儿的薄面上网开一面。这天下已经是王爷的了。】
究竟是陈妩夜变了还是严韶自己变了，恐怕谁都说不清楚，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人心总是会变会成长，谁又能轻易明白谁。
【司儿，你还愿和本王一起吗？】
他喃喃地说，却带着哭腔。他失去她这么久，他却无法确定他是否还能带走她，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罢了。
【司儿爱着王爷那，王爷你说呢。】
【这是世上最动听的语言了，司儿，请成为本王的皇后吧。】
是年明炎帝贺甲四年，先帝皇八子煦率众以弑君之名讨伐明炎帝发动政变，战争持续整整一年，双方损失惨重，共计死亡三十五万人，包括军士二十三万，民众十二万，政变最终以明炎帝的死亡为结束，翌年，皇八子煦登帝，史称崇成帝，改年号正元，是为正元元年，重封明炎帝后秦氏为后，追封亡故王妃若烟为孝义贤皇后，数年后，秦司亡故，谥号妩元，是为忠悌文皇后。封硕玉郡君玉瑱为贞贵妃。正元二年，册封皇后陪嫁丫鬟云黛为广宁郡主，赐婚信平侯及骠骑大将军周渭。
忠悌文皇后仙逝之后，崇成帝再无立后，后宫以贞贵妃为长，代行后宫之主之权统领后宫。
民间有传闻，忠悌文皇后貌美天下，皇子为之倾倒，士子为之仰慕，聪慧过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古往今来无一不精，更有神姬子美名。又有传闻言，忠悌文皇后乃是仙子下凡，指引庆燕国政。又语，忠悌文皇后乃女祸，是女娲娘娘派下来扰乱朝纲的。总之，人们总不乏妄自揣测的。说书人总会添油加醋，朱旌们更是广为传播演绎着，很快就能变为一桩传奇了。
“爹爹，莫不是在说娘的事啊？”小女孩好奇地小声问道，小脑袋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是啊，夜儿可想见见你娘？”
“想啊。爹爹不告诉他们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啊？”
“不必了，这些和我们无关么不是吗？”
“是么。可蝉微姐姐都好些日子不曾来看望夜儿，难道蝉微姐姐不喜欢夜儿了吗？”
“恐怕蝉微分身乏术了吧。羡之兄危矣，蝉微不可能坐得住的。”
“啊，爹爹你自言自语什么啊。”
“没……没什么……”
这时，打尖住店的这酒楼迎来了一位黑衣的客人，发色带着褐，倒是让那一身的黑显得活泼了，用白布条包着的包裹长长宽宽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像是武器之类的。
“客官是住店呢，还是打尖？”
“打尖。”
那青年冰冷的声音没有调子，有些浸泡在水中的清冷感，眼睛却是少见的青眸，身形修长。
“看来是江湖人士。”
“爹爹这么认为吗？”
然后那男子又询问了店主黎阳国怎么走。因为是毗邻黎阳国的州县，遇到这样来问路的倒是常见，店家也习惯了。
“啊，经过鲤城，再往前走个十公里到达郧县便是两国交界之处了，客官可往那个方向行去。”
“谢了。”和男子冷若冰霜的相貌不相符合，和他冷若冰霜的语调不相符合，褐发的男人相当礼貌地回了一句，然后坐下吃酒，因为他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被人注目也是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么，爹爹，去给夜儿买风筝啦，之前爹爹答应的了。”
“好好好，就去。你这小丫头可真调皮。这就去买。”
男人带着女孩儿离开了那家酒楼，朴素的装束也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若不是那块玉佩暴露了身份还有那把金箔包裹的扇子的话，恐怕没人会联想到男人或许会有高贵的身份，确实，又有谁知道他是当今的崇成帝，又有谁明白那调皮的小丫头是雪阳公主呢。
【那个男人身上有将死之人的味道，恐怕身边有亲密之人命不久矣了。】
男子眯起了青眸朝着崇成帝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吃他的酒去了，他也没有在意这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还有正经任务去办，可没有那么多闲情去游山玩水，面容冷峻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个行侠仗义的美男子，风度翩翩不苟言笑，连感情都包藏在最深处，然而谁又知道黎阳国一行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身心，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哇，青烷，你又在这里偷懒啊！居然是喝酒！太不够意思了，喝酒竟然都不叫上我！”
青眸褐发的男子连看都没看上蹿下跳的男孩，然后只是放下银两拿好包裹径直走了出去。
“叫你不理我！太可恶了！就一个人喝酒！”
“和小鬼没什么好说的，小鬼就不要想着喝酒。”
“你你你……死青烷！”
吵吵闹闹的，男子甩掉这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包袱用了三个时辰。
三日后，忠悌文皇后病逝。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