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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噩梦

    夜雨初歇。(更新最快读看看小说网)夜阑忽然惊坐而起,满头冷汗。

    “夜阑,你醒了?”千素坐在床榻旁,感觉到夜阑的动静立即拂去脑中睡意。

    夜阑刚要开口回应,却挡不住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千素轻抚着夜阑后脊,疏导夜阑混乱的气息。

    “咳~~~大师姐,我没事~~~我只是~~~只是有点饿。”夜阑慢慢平复下来,苍白的脸上扯出淡淡笑意。

    “你在屋内歇着,师姐这就去取些粥来,你睡了整整一日,定然饿坏了。”千素替夜阑披上衣衫,从火炉上去下茶水摆放在床榻旁的案几上。临出门又叮嘱了几句,方安心离开。

    屋内烟雾袅袅,空气被烘得异常干燥。夜阑饮了口案上的茶水,闻着满室木炭味和草药味,不免又一番剧咳。火炉内火苗四起,夜阑的体内却无半点暖意。

    夜阑刚欲起身打开门窗透口气,一想到大师姐百般嘱咐,只好慢慢地躺了回去。屋内一片沉寂,夜阑闭目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她知道很快这颗心就不会再跳动了。在完全睡去之前,她会让那人尝到痛失亲人的苦痛,让那人失去所有的一切。夜阑心中默念心法,刚一运功,体内寒气受外力推动迅速四下流窜,心肺间的寒气被牵动,蚀骨的痛从身体里传来。一股气息上涌,夜阑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夜阑明显感动肺腑中的寒气不再聚成一团,身子渐渐感受到屋内的暖意。自我强行运功驱寒的方法,无异于慢性自杀,稍有差池则会心脉断裂。

    夜阑拭去嘴角的血渍,将沾满血渍的丝帕藏于枕下。(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左手刚要探出枕下,一股温润的气流触动指尖。指尖向前一摸,是一块石头,解语石。

    夜阑精神一震,将解语石放在手心中把玩。忽然想起前夜那位落魄的青衣人,那个送自己解语石的人。那人神情孤傲冷若寒冰,像一匹荒漠的狼。

    “花有解语花,石头当然也有解语石啦!”夜阑握着石头,学着当年阿馒一脸得意的模样

    适才的梦里,也有一块解语石,它掉入湖中,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岸边的女孩纵身跳了下去,想要伸手捞出解语石。可她不知道水底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女孩一直往下沉落,惊恐地挣扎着,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她无声地大哭双手乱拍。最后她只有绝望地闭上眼,任由身子下落。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周身的湖水变成了一池莲花。女孩从池中爬起,一步步走向院墙旁的大石,大石上方满树银杏叶闪着金色的光。

    “尘儿!你快上来呀!”阿馒爬在树干上,身子来回摇晃。金黄的叶飘然而下,一片片落在女孩头顶。

    “尘儿,你刚刚跑去哪里了,你看你的衣服都脏了,你阿爹肯定罚你抄写经文。”阿馒继续向上爬着。

    “我掉在~~~”女孩刚吐出三个字,感觉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再也发不出声。女孩内心恐惧,拼命地在石上乱跳,向阿馒求救。

    “尘儿,树梢那有个鸟窝,你快上来啊!”阿馒没有察觉树下女孩的异样,大声催促道。阿馒爬至树顶,松开右手向鸟窝探出,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阿馒将整个身子倾向鸟窝,“砰”地一声足下树枝折断,鸟窝和阿馒瞬间砸了下来了。

    女孩吓得忘了躲闪,只见阿馒落在了石头中心。女孩慢慢上前一望,阿馒面部血肉模糊,鲜血涌动。女孩手足无措地跌坐在石头上,泪水直流。一股股鲜血奔涌而出,染红了雪白衣裙,将女孩吞没其中。

    一阵狂风吹得门窗吱吱作响,夜阑猛地回过神,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身子。这梦境中的景象,虚假难辨,无助、哭喊、绝望、惊恐的情绪却那么真切。阿馒哥哥,死了吗?

    夜阑快速地打消这个念头,阿馒哥哥还在尘世,快乐地活在某个地方。这两年四处打探,在陌南河下游遇见一白发渔翁,他说十年前的某夜曾见一白衣男子从河中救起一少年,白衣男子带着少年一道向青峰山脉方向走了。夜阑曾和二师姐苍黛翻越青峰山脉横穿随州取东南道直入埃洛古城。古城中的一村妇恰巧在八年前破城之时,遇见白衣男子和少年,并和他们一起躲过皇军屠城。

    埃洛古城,这是最后的线索。由于近两年来寒症频发,才没能留在埃洛古城继续寻找下去。阿馒哥哥定然玉树临风风流不羁,迷倒埃洛城中万千女子。或许,阿馒哥哥早已娶妻生子,娘子温婉贤淑子女聪明淘气,过着祥和恬静的日子。

    头晕目眩,宛若有一根针扎进头顶,夜阑浑然无力地靠枕上,不再任思绪沉下去。半梦半醒之间,夜阑感觉到千素拉着自己的手,隐有哭声。夜阑慢慢睁开眼,见千素侧身拭泪,便起身浅笑道:“大师姐,阑儿可被你饿坏了,快将那热粥端来与我!”

    千素从瓮中盛出一碗粥,舀起一勺轻吹一下,细心地喂给夜阑。夜阑含了口粥,心中寒意稍去,笑着张开嘴等着千素喂食。两人仿佛回到栖雪山的日子,每次夜阑被师父责骂之后,夜阑都会来找千素,撒娇打滚地让千素做点心给自己吃。

    “这粥可欢喜?”千素再舀起一勺粥放入夜阑口中,见夜阑边吃边傻笑,便问了一句。

    夜阑连吃了数口,才慢慢道:“淡淡的枸杞、当归味,细细品去,还有一丝蜜糖的甘甜。”

    “似你这般狼吞虎咽的,还品得出其中味道?”千素从另一个瓮中倒出一碗浓汤,慢慢放在案几上。

    只见碗中汤色微黄,浮着细小的糯米团子,闻之清香四溢。夜阑伸手盛了团子放入嘴中,酸中带甜,似是加了梅子酒。夜阑端起碗,三两口将团子和糖水倾入腹中,心满意足地放下碗,拍手道:“大师姐,这可是人间美味,阑儿太有口福了,阑儿宁愿日日躺着,日日食之!”

    “你若日日躺着,你二师姐就会拆了这床榻,将你我灌醉了放在酒窖里。”千素见夜阑神色渐好,嘴角也露出笑意。

    “大师姐,你明日一早让二师姐到我屋子来一趟,大当家的要查账了!”夜阑侧身支着头,佯装一本正经道:“我这做大当家的卧床数日,保不准二当家的私藏银两,你可得让二当家的一大早拿着账本在屋外候着。”

    千素收拾完食具,宠溺地笑道:“大当家的,请早些歇下,奴婢先行告退!”

    夜阑摆了摆手闭目假寐。千素轻轻放下床幔,走至火炉旁挑了挑木炭,又侯了片刻方安心离去。

    窗外,雨声骤大,寒风萧瑟,树影婆娑乱舞。直让人喟然问天:君可许我艳阳日,不教落红随风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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