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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雨如瀑

    姚北凡乘热打铁,“借件衣服穿呗?”

    重华立马拿起包袱往他手里一塞,“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姚北凡嘴角抽了抽,伸手一拍他肩膀,“大嫂一个人洗衣服怎么好意思,你赶紧陪陪她去啊!”

    于是重华愣在原地,满脑袋“大嫂”两个字,越听越爱听。{请记 住我}

    姚北凡摇着头进屏风后边换衣服,一打开包袱,暴躁了,“他***怎么都是白片?!”

    重华皱眉,“男人当然要穿一身白,你没听过白衣如雪啊?”

    “如雪个头啊,你干脆给我件血衣不是更好?”

    重华一拍桌子上的短刀,“要不要我捅你几刀染红它?”

    姚北凡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选一件,不死心又问了一句,“没黑的啊?”

    “就白的。”重华一笑,“你爱穿不穿,实在穿不惯干脆光着出去吧,我去看你大……嫂,洗衣服!”

    说完,乐颠颠开门出去了。

    剑飞回房拿了些银子又拿上了红纸伞,天空阴沉沉的,不晓得一会儿会不会下雨。

    刚到院子里准备等姚北凡,就见重华打开门,一脸“我心情很好”的样子走了出来。

    剑飞傻乎乎看他。

    重华精神饱满地对她点头打招呼,剑飞心说——晓月亲他了还是怎么着?转念一想不对,重华属于她娘常说的那种痴情种,而且还是痴到发傻的那种,晓月直接亲他一口的话,他估计当场就死过去了。

    “嘶,重华那小子衣服上是不是放虱子了,穿着浑身不对劲。”

    剑飞正想心思呢,身后传来姚北凡骂骂咧咧的声音,一回头……

    剑飞张了张嘴,姚北凡穿着一身白,跨过门槛往外走来。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两个好看的弧圈,里边一圈是帛、外边一圈是纱,底子是硬的,外头却是软的。剑飞愣了半晌,觉得姚北凡好像变了一个人,不认识了,怪怪的。【.  更新我们速度第一】只是衣服的缘故么?也对哦,一下子从黑变成了白,如果重华突然穿了一身黑,也会叫人认不出来……吧?

    “喂。”姚北凡在剑飞面前打了个响指,“走呗?”

    剑飞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一扯他袖子,“坐下!”

    “干嘛?”姚北凡不解。

    “笨死了你,两襟都没对好!”剑飞走到后边帮姚北凡扯了扯衣服,对准两襟,腰带也正了正,按他坐在石桌边,从随身的腰包里拿出梳子来。

    “你干嘛?”姚北凡紧张地看着剑飞手里的梳子,“想用梳子戳死我?”

    剑飞被他气得不轻,伸手拍他脑袋,“你就不能正经点,别总嬉皮笑脸的。”

    姚北凡一脸委屈,“我长的就是欢喜脸啊,你让我苦大仇深难度太高了。”

    剑飞不跟他说话,将他略显凌乱的发束解开,梳理一下,再束好,从背影看,和那一身白衣很相配了……吧?

    剑飞又站在他身后发呆,姚北凡忽然回过头来,两人就不经意地对视了起来。

    良久,姚北凡问,“对齐了没?”

    “唔……”剑飞回神,有些局促,姚北凡忽然笑了,伸手轻轻摸她的头。

    剑飞就觉姚北凡的手心温热、干燥、很大、很温柔……

    赶紧拍开他手,剑飞整了整衣服,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姚北凡,撅个嘴,“你等着。”说完,跑屋里去了。

    姚北凡莫名,坐着等,顺手拿起桌上那把小梳子看。这梳子应该是桃木刻的,已经用了很久了吧?磨得很光滑。仔细看,就见梳脊上刻着一行小小的字——颜剑飞。

    字迹歪歪扭扭的,很稚气的感觉。姚北凡挑起嘴角,该不会……左右看了看,将梳子揣进了怀里藏好,挖到宝似的。

    没一会儿,剑飞从屋里出来。

    姚北凡可算明白了,原来颜剑飞回屋换衣裳去了,这会儿也是一身白色长裙。这裙子姚北凡没见剑飞穿过,白色的纱裙样式十分简单,腰间一根略款的腰带束着。与剑飞平日的活泼不同,一身素白倒是恬静了不少。姚北凡第一次从这疯丫头身上看到了一些淑女的样子。

    剑飞走到他身边,仰着脸等着。

    姚北凡跟她对视。

    剑飞仰着脸接着看他。

    “要我亲?”姚北凡顺势低头,剑飞一掌挡住,抽回手用力搓手心。

    姚北凡摸着鼻子一脸无辜,“你仰着脸不是让亲是让什么?”

    剑飞气哼哼就往外走,姚北凡在后头笑着摇了摇头,“咳咳。”

    剑飞走到门口,就听后头那人说,“姓颜叫剑飞的姑娘。”

    剑飞脚底下顿了顿,转过一点点脸,给了他个侧面再加个斜眼。

    姚北凡笑得更开怀,“很好看。”

    剑飞转回脸,轻轻揉腮帮子,顺便按下翘起来的嘴角。正想出门,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到桌边找起来。

    “还不走?天都快黑了。”

    “我的梳子呢?”剑飞一脸着急。

    “这个?”姚北凡拿梳子在剑飞眼前晃了晃。

    “啊!还给我。”剑飞伸手夺,姚北凡赶紧收了,一挑眉,“我的!”

    “谁说的!”剑飞拿尖尖的手指头戳他鼻尖,“还我,不然打你!”

    “这字真难看啊。”姚北凡坏笑,“小时候自己刻的?”

    剑飞脸皮子红了红,“你还我,我最喜欢这把了!”

    “你要用的时候找我来呗。”姚北凡顺势要揣进怀里,“正好我也没把梳子。”

    剑飞跺脚,“我爹留给我的!”

    姚北凡一愣,见剑飞神色,赶紧乖乖还回去了。

    剑飞抓了梳子藏进腰包里,对他做鬼脸,“骗你的,笨蛋。”说完,欢欢喜喜就往外跑了。

    姚北凡在后头,想了一会儿也“噗”一声笑了,摇着头跟出去,自己也实在有趣,被这丫头一个表情一晃,立刻脑袋都不听使唤了。

    出了门,两人晃晃悠悠走在闹事的街上。

    姚北凡很感兴趣地问剑飞,“你会用毒酒试你未来的相公么?”

    剑飞看了他一眼,反问,“你会为了你未来娘子冒险喝毒酒么?”

    姚北凡也没作答,接着反问,“这不公平吧,一个没风险,一个要冒死。”

    剑飞点点头,“为什么不说,女王把情爱看的和生死一样重?”

    “这题看来无解了。”姚北凡叹口气,“你娘在的话,说不定能想到法子。”

    “我娘也想不到法子的,这种事情。”剑飞伸手戳戳姚北凡的心口,“因为人心是个无底洞,在外边的人看不到底,里边的人也瞧不见洞口。”

    姚北凡沉默了良久,“这么悲观?也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恩爱夫妻。”

    “嗯。”剑飞点头,“知道为什么有些夫妻能到白首么?”

    姚北凡摇头,虚心示意剑飞解惑。

    剑飞轻笑,“因为两个无底洞,要往一个坑里填土,就要渐渐把自己那个掏空。”

    姚北凡沉默。

    “有些中途放弃了,就越沉越低,也有一些齐心协力的,将地底都挖通了,于是到了一起。”剑飞生出一根手指轻轻摆了摆,“还有一种情况却是其中一个特别拼命,将自己彻底掏空,填进了另一个坑里。接过那一头的人出来了,要么跳下去陪他,要么就自己走了,留另一个孤孤单单等在黑暗的洞底。”

    姚北凡见街上的行人似乎脚步匆忙了起来,风中也带了些寒意,低头看剑飞,“你是说,女王想找一个肯掏空自己的人?”

    “一种可能而已。”剑飞拿出红纸伞,“又或许,女王之前已经掏空过一次,坑里早就没了土,只能等人舍命跳下来救了。”

    话音落,抬手轻轻打开红伞,

    姚北凡仰起脸,鲜亮的红色遮挡了头顶阴沉的天空。低下头,剑飞仰着脸,笑眯眯往他身前走近一步……哗啦一声,大雨如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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