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喜忧难知
时近傍晚，春寒随着日薄西山而悄然袭来，正沉浸在兴奋喜悦之中的宇文衍不由打了个寒颤。(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他放下已经看了好几遍的韦孝宽的飞鸽奏书，还不禁为老将军的驱虎吞狼一箭双雕之计而拍案叫绝，或者说是在为他一系列环环相扣精妙之极的连环计而大呼过瘾。今天才到的这封奏书首次全面地揭示了整个淮南战役在对外作战的同时对内防范的始末，让宇文衍一窥全景豁然贯通，惊叹之情比之穿越前的小时候第一次读《三国演义》赤壁之战还要强烈得多。
淮南战役伊始，韦孝宽就将早已策反的陈王卧底司徒咏明派到了宇文亮身边，以备不测。宇文亮攻占黄城后授意下属大肆劫掠，初现叛乱的端倪。韦孝宽睁只眼闭只眼用的是欲擒故纵之计，同时遣奇兵过江散播谣言，用离间计致南陈君臣反目，并使第一支将用于平叛的生力军大摇大摆地安在了宇文亮身后。周法尚的出现令老奸巨猾的宇文亮也防不胜防，终于被韦孝宽将计就计，在蝎谷请君入瓮。其后，韦孝宽既未追剿也未招安宇文亮残部，目的就是要借刀杀人，利用他们吞灭残梁。萧岿一死，残梁彻底覆灭，韦孝宽进占江陵不仅是平叛，还成了替残梁臣民报仇的英雄。看这一系列妙到毫巅的招式之下，并淮南、残南陈、收良将、斩逆贼、灭残梁、平叛乱，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真叫人叹为观止。
赞叹之余，冷不丁有一个念头忽然在宇文衍脑中一闪而过，让他又打了一个寒颤，兴奋之情顿熄。韦孝宽如此之才、智、胆、识，会不会有功高震主之虞啊？武帝宇文邕何等英明神武，灭齐之战就硬是不带韦孝宽玩，看来也必是有这样的远虑吧。如今自己急于丰满羽翼、培植势力，想方设法让久违战阵的韦孝宽重掌大军挥洒疆场，建立了如此危乎高哉的大功，是不是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副作用呢？想到这里宇文衍已是冷汗湿背。
又一阵凉飕飕的晚风从暮色的窗外吹进来，宇文衍回到了现实中，才意识到晚膳时间将近，怎么皇后还没回来吗？正待要问小末，这时燕骏急匆匆地来到书房，一进来就双膝跪地叩拜道：“陛下，臣罪该万死！”
宇文衍奇怪了：“好端端的请什么罪，有话起来说。”
燕骏却并未起身，抬起头神色惶愧地说：“陛下，皇后殿下她……丢了……”
宇文衍一愣，重复道：“丢了？什么丢了？”
“陛下，派去跟随保护皇后殿下的四个侍卫回报，皇后殿下找不到了。（!.赢话费）”
“什么？！”宇文衍这才反应过来，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燕骏再次叩头道：“微臣已加派二十多名侍卫出宫寻找，都是微臣无能，罪不可赦，请陛下降罪。”
宇文衍稍稍冷静了一下，急切道：“先别说罪不罪的，怎么丢的？在哪儿丢的？”
小末也一脸惶急地跟着问：“是啊，咱小皇后乘着马车，这怎么能给跟丢了啊？”
燕骏一张黝黑的脸涨得发紫，回道：“据报，今日皇后殿下午后出了趟城，还在道上与离京去相州就职的尉迟大人说了一会话。殿下在回城的路上忽然骑上了自己的小红马，那马脚程太快，眨眼间就把马车和暗中保护的几个侍卫都给甩开了。侍卫们只远远看见皇后骑马跑进东门外的集市之中，集市上人流密集，等他们赶到就……就再也没有见到皇后的踪影了。直到散集，也未能寻到……”
小末见宇文衍半晌不语，急忙宽慰道：“兴许……兴许皇后殿下她自个儿回娘家了呢？”
燕骏摇头道：“已去荥阳公府暗查过，皇后不在府中。”
“那……那……”小末见宇文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继续道，“没准儿是咱皇后殿下跟他们捉迷藏呢！”
宇文衍没有搭这个茬，皱眉道：“肯定出什么意外了，皇后她虽贪玩却断断不会此时还不回宫，她清楚以省亲为由出宫玩耍的事一旦张扬出去，后果极其严重，怎敢儿戏？”
燕骏、小末均哑然无语，只听宇文衍冷静地说：“此事切勿声张，正阳宫内也只可我等三人及心腹侍卫知晓，对皇**里只说皇后今晚歇在在娘家荥阳公府了。燕骏，再增派人手连夜查访，是暗查密访不得露了马脚！小末，在宫门下钥前速将司马泳召来见朕！”
二人领命退下，刚要出门，宇文衍忽然叫道：“小末，先请千金公主过来，不可惊扰了母后。”
与此同时，在晚霞笼罩的长安城另一头，毕王府门窗紧闭的书房内，两个年轻的亲王正在兴奋地窃窃私语，他们就是同为北周第二任皇帝明帝宇文毓之子的毕王宇文贤和酆王宇文贞。只听宇文贞狞笑着说：“真是种豆得瓜，收获之大出乎意料啊！这小皇后既然进了河南郡公府，这事就必定要闹翻天了，何况她今晚多半是回不了宫啦。”
宇文贤淫笑道：“最好咱们青春萌发的小韦公一时色动，非礼了皇后这个小美人，那才更加精彩！”
原来，今天下午发生在城外集市斗鸡场的一幕，是他们兄弟二人一手策划的。自从他们二人加入了代王除天元立新君的同盟之后，就一直在寻找兴风作浪的机会。只可惜此二人资质平庸，又年轻缺乏历练，始终不知从何下手。本来热望的宇文亮叛乱，却三下五除二就被韦孝宽平息了。直到前不久无意中发觉小皇后司马令姬隔三差五的就要微服出宫玩耍，感觉这是个机会。若能让朝廷乃至百姓都知道贵为皇后居然不守礼制、无视宫规，必然引起大哗，便能破坏天元帝和小皇帝的威信，最好触发废后的物议，制造混乱。
他们经过合计，最终由长得阴柔，心性也阴毒的宇文贞定出了一条所谓“十全十美”的妙计。要使得司马令姬的皇后身份在广庭大众之下暴露，还要不着痕迹，不能牵扯到他们身上。如此就必须找个替罪羊，选来选去他们选中了韦孝宽的长房长孙韦国成。韦国成年方十五，便已是河南郡公的爵衔，只因其父也就是韦孝宽的长子韦总早亡。韦总颇肖其父韦孝宽，聪明好学有文武之才，随同武帝灭参加齐战争中，在并州战役中战死。武帝追封其为河南郡公，由年幼的韦国成承嗣了爵位。韦国成因过早失去父爱，又过早获得爵位尊荣，加之韦孝宽寄以厚望，爱之深就责之切，使他的性格扭曲了，行事乖张，有些玩世不恭，尤爱斗蟀斗鸡之类的玩意。
小皇后既然喜欢市井中民俗工艺、耍猴卖艺之类的把戏，想必斗鸡也一定能吸引她的目光。只要让韦国成的斗鸡能转向攻击小皇后，那么暗中保护小皇后的侍卫们必定出手相救，众目睽睽之下再有人当场叫破其身份，必定引起现场骚动，瞬间就能震动京师。这样不仅危害到了皇家体面，还直接让韦孝宽和司马消难这两个现在被天元帝倚为左膀右臂的人物扫了威风，引发的可能将是一场大风波，可谓十全十美。
如何让斗鸡会去攻击人呢？邪门之法总是有的，宇文贞通过宫内宦官打听清楚了小皇后惯常喜用的何种香粉，然后在找专门驯养斗鸡之人，重金令其驯养一只名贵彪悍的斗鸡，只要闻见这种香粉味道，就会疯了一般地去攻击散发出此香味的人。驯养成功后又遣人将其低价卖给了到处搜寻名鸡的韦国成。剩下的就要看运气了，看何时小皇后出宫正好碰上韦国成斗鸡。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吧，这样的运气很快就碰到了。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小皇后当场撞晕了，而跟随小皇后的侍者和暗中保护的侍卫竟迟迟没有出现。一开始还以为此计弄巧成拙已然不成了，谁知韦国成不知发了哪门子的善心，竟叫仆人将小皇后抱上了马车，拉回府中替她寻医问药去了。是故，宇文贤、宇文贞兄弟俩认为事态的发展将更具轰动效应，喜出望外地准备摆酒庆贺了。
恰在此时，有心腹内侍来报：“王爷，宫中传来消息说，天右太皇后诞了个龙子。”
本来一脸轻松快活的宇文贤骤然变色，急问道：“元……元皇后生了？母子都平安？”
“是，母子平安。”
宇文贤愣愣的仿佛有些神不守舍，宇文贞摆摆手示意内侍退下，待内侍退下掩上门后，他阴阳怪气地说：“恭喜啊王兄，你终于有了第一儿子，不过小弟能体谅王兄的感受，自己的儿子不是王子却成了皇子，不知是喜是悲。”
宇文贤没有理会弟弟的揶揄，表情复杂，自言自语道：“今日才生产，这日子可是晚了将近一个月啊……”
“王兄不想认这个儿子么？”宇文贞接口道，“前些日子就听太医是说元氏要晚产，早产、晚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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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战役伊始，韦孝宽就将早已策反的陈王卧底司徒咏明派到了宇文亮身边，以备不测。宇文亮攻占黄城后授意下属大肆劫掠，初现叛乱的端倪。韦孝宽睁只眼闭只眼用的是欲擒故纵之计，同时遣奇兵过江散播谣言，用离间计致南陈君臣反目，并使第一支将用于平叛的生力军大摇大摆地安在了宇文亮身后。周法尚的出现令老奸巨猾的宇文亮也防不胜防，终于被韦孝宽将计就计，在蝎谷请君入瓮。其后，韦孝宽既未追剿也未招安宇文亮残部，目的就是要借刀杀人，利用他们吞灭残梁。萧岿一死，残梁彻底覆灭，韦孝宽进占江陵不仅是平叛，还成了替残梁臣民报仇的英雄。看这一系列妙到毫巅的招式之下，并淮南、残南陈、收良将、斩逆贼、灭残梁、平叛乱，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真叫人叹为观止。
赞叹之余，冷不丁有一个念头忽然在宇文衍脑中一闪而过，让他又打了一个寒颤，兴奋之情顿熄。韦孝宽如此之才、智、胆、识，会不会有功高震主之虞啊？武帝宇文邕何等英明神武，灭齐之战就硬是不带韦孝宽玩，看来也必是有这样的远虑吧。如今自己急于丰满羽翼、培植势力，想方设法让久违战阵的韦孝宽重掌大军挥洒疆场，建立了如此危乎高哉的大功，是不是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副作用呢？想到这里宇文衍已是冷汗湿背。
又一阵凉飕飕的晚风从暮色的窗外吹进来，宇文衍回到了现实中，才意识到晚膳时间将近，怎么皇后还没回来吗？正待要问小末，这时燕骏急匆匆地来到书房，一进来就双膝跪地叩拜道：“陛下，臣罪该万死！”
宇文衍奇怪了：“好端端的请什么罪，有话起来说。”
燕骏却并未起身，抬起头神色惶愧地说：“陛下，皇后殿下她……丢了……”
宇文衍一愣，重复道：“丢了？什么丢了？”
“陛下，派去跟随保护皇后殿下的四个侍卫回报，皇后殿下找不到了。（!.赢话费）”
“什么？！”宇文衍这才反应过来，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燕骏再次叩头道：“微臣已加派二十多名侍卫出宫寻找，都是微臣无能，罪不可赦，请陛下降罪。”
宇文衍稍稍冷静了一下，急切道：“先别说罪不罪的，怎么丢的？在哪儿丢的？”
小末也一脸惶急地跟着问：“是啊，咱小皇后乘着马车，这怎么能给跟丢了啊？”
燕骏一张黝黑的脸涨得发紫，回道：“据报，今日皇后殿下午后出了趟城，还在道上与离京去相州就职的尉迟大人说了一会话。殿下在回城的路上忽然骑上了自己的小红马，那马脚程太快，眨眼间就把马车和暗中保护的几个侍卫都给甩开了。侍卫们只远远看见皇后骑马跑进东门外的集市之中，集市上人流密集，等他们赶到就……就再也没有见到皇后的踪影了。直到散集，也未能寻到……”
小末见宇文衍半晌不语，急忙宽慰道：“兴许……兴许皇后殿下她自个儿回娘家了呢？”
燕骏摇头道：“已去荥阳公府暗查过，皇后不在府中。”
“那……那……”小末见宇文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继续道，“没准儿是咱皇后殿下跟他们捉迷藏呢！”
宇文衍没有搭这个茬，皱眉道：“肯定出什么意外了，皇后她虽贪玩却断断不会此时还不回宫，她清楚以省亲为由出宫玩耍的事一旦张扬出去，后果极其严重，怎敢儿戏？”
燕骏、小末均哑然无语，只听宇文衍冷静地说：“此事切勿声张，正阳宫内也只可我等三人及心腹侍卫知晓，对皇**里只说皇后今晚歇在在娘家荥阳公府了。燕骏，再增派人手连夜查访，是暗查密访不得露了马脚！小末，在宫门下钥前速将司马泳召来见朕！”
二人领命退下，刚要出门，宇文衍忽然叫道：“小末，先请千金公主过来，不可惊扰了母后。”
与此同时，在晚霞笼罩的长安城另一头，毕王府门窗紧闭的书房内，两个年轻的亲王正在兴奋地窃窃私语，他们就是同为北周第二任皇帝明帝宇文毓之子的毕王宇文贤和酆王宇文贞。只听宇文贞狞笑着说：“真是种豆得瓜，收获之大出乎意料啊！这小皇后既然进了河南郡公府，这事就必定要闹翻天了，何况她今晚多半是回不了宫啦。”
宇文贤淫笑道：“最好咱们青春萌发的小韦公一时色动，非礼了皇后这个小美人，那才更加精彩！”
原来，今天下午发生在城外集市斗鸡场的一幕，是他们兄弟二人一手策划的。自从他们二人加入了代王除天元立新君的同盟之后，就一直在寻找兴风作浪的机会。只可惜此二人资质平庸，又年轻缺乏历练，始终不知从何下手。本来热望的宇文亮叛乱，却三下五除二就被韦孝宽平息了。直到前不久无意中发觉小皇后司马令姬隔三差五的就要微服出宫玩耍，感觉这是个机会。若能让朝廷乃至百姓都知道贵为皇后居然不守礼制、无视宫规，必然引起大哗，便能破坏天元帝和小皇帝的威信，最好触发废后的物议，制造混乱。
他们经过合计，最终由长得阴柔，心性也阴毒的宇文贞定出了一条所谓“十全十美”的妙计。要使得司马令姬的皇后身份在广庭大众之下暴露，还要不着痕迹，不能牵扯到他们身上。如此就必须找个替罪羊，选来选去他们选中了韦孝宽的长房长孙韦国成。韦国成年方十五，便已是河南郡公的爵衔，只因其父也就是韦孝宽的长子韦总早亡。韦总颇肖其父韦孝宽，聪明好学有文武之才，随同武帝灭参加齐战争中，在并州战役中战死。武帝追封其为河南郡公，由年幼的韦国成承嗣了爵位。韦国成因过早失去父爱，又过早获得爵位尊荣，加之韦孝宽寄以厚望，爱之深就责之切，使他的性格扭曲了，行事乖张，有些玩世不恭，尤爱斗蟀斗鸡之类的玩意。
小皇后既然喜欢市井中民俗工艺、耍猴卖艺之类的把戏，想必斗鸡也一定能吸引她的目光。只要让韦国成的斗鸡能转向攻击小皇后，那么暗中保护小皇后的侍卫们必定出手相救，众目睽睽之下再有人当场叫破其身份，必定引起现场骚动，瞬间就能震动京师。这样不仅危害到了皇家体面，还直接让韦孝宽和司马消难这两个现在被天元帝倚为左膀右臂的人物扫了威风，引发的可能将是一场大风波，可谓十全十美。
如何让斗鸡会去攻击人呢？邪门之法总是有的，宇文贞通过宫内宦官打听清楚了小皇后惯常喜用的何种香粉，然后在找专门驯养斗鸡之人，重金令其驯养一只名贵彪悍的斗鸡，只要闻见这种香粉味道，就会疯了一般地去攻击散发出此香味的人。驯养成功后又遣人将其低价卖给了到处搜寻名鸡的韦国成。剩下的就要看运气了，看何时小皇后出宫正好碰上韦国成斗鸡。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吧，这样的运气很快就碰到了。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小皇后当场撞晕了，而跟随小皇后的侍者和暗中保护的侍卫竟迟迟没有出现。一开始还以为此计弄巧成拙已然不成了，谁知韦国成不知发了哪门子的善心，竟叫仆人将小皇后抱上了马车，拉回府中替她寻医问药去了。是故，宇文贤、宇文贞兄弟俩认为事态的发展将更具轰动效应，喜出望外地准备摆酒庆贺了。
恰在此时，有心腹内侍来报：“王爷，宫中传来消息说，天右太皇后诞了个龙子。”
本来一脸轻松快活的宇文贤骤然变色，急问道：“元……元皇后生了？母子都平安？”
“是，母子平安。”
宇文贤愣愣的仿佛有些神不守舍，宇文贞摆摆手示意内侍退下，待内侍退下掩上门后，他阴阳怪气地说：“恭喜啊王兄，你终于有了第一儿子，不过小弟能体谅王兄的感受，自己的儿子不是王子却成了皇子，不知是喜是悲。”
宇文贤没有理会弟弟的揶揄，表情复杂，自言自语道：“今日才生产，这日子可是晚了将近一个月啊……”
“王兄不想认这个儿子么？”宇文贞接口道，“前些日子就听太医是说元氏要晚产，早产、晚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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