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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引壹 妖珀

    如果你现在正在以一个天神的角度俯瞰这世间,你一定会发现在这人妖鼎立对峙,僵持不下的时候,在妖界的正中央的祭坛上,供奉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琥珀。那琥珀不和寻常物件一般,确实具有一片幽蓝的光泽,深邃得仿佛光线闯入便可以在转瞬间吞噬一般,周围一派重兵把守,丝毫不敢有一丝疏忽。忽地从入口处掠过一道白影,侍卫神色一凛,大声喝道:“谁?”只见一白狐缓缓步出,莹白的毛发亮如人间上好的绫罗绸缎。阳光透过林间的叶斑斑点点的映在它的身上,似有种扑朔迷离的美丽。那白狐身上紫红色的妖气开始丝丝的漫出来,团团围了上来,瞬间包裹住了它的身体,带妖气消散,一个女子郝然站在那白狐原来的位置。那女子白发紫袍,雍容华贵,神色精明。举手投足间那媚气仿若浑然天成。侍卫松了口气,略躬身道:“祭司。”那女子点了点头,道:“妖珀可无虞么?”“一切正常。”“很好。最近可要看紧些,可到了关键时候了。”“遵命。”

    祭司慢慢踱入祭坛,右手旁举,掌心中紫色的妖气逐渐凝成型,渐渐越来越大,逐渐凝成一个囚笼的样子,如果邻近些,你会骇然发现,那团囚笼似的妖气中竟然困着一个人,那人无比地惊恐,想努力的逃脱但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做无用功。他绝望地大喊、尖叫,祭司充耳不闻。就在离那琥珀约十尺时,琥珀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只听“嗡”的一声,琥珀发出幽蓝的光,琥珀中的光芒熠熠流转,漆黑的妖气围绕着琥珀上下纷飞,一道慵懒高贵的声音从琥珀中溢出:“你来了啊。”

    祭司颌首,“是的,大人。”

    “那么,他就是今天的供奉么?”

    “是的。”

    “放他过来吧。”

    那人刚刚得到自由,却又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身体,向妖珀飞去。他满心都被恐惧沾满,脚下一个不稳便不小心伏在了那妖珀上。

    “嘻嘻……你……弄痒孤了呢……”那少女的声音听上去邪魅却含了几分俏皮,旋即撒娇似的,“唉,你说,你想死么?”

    那人类倏地瞪大了双眼:“饶命!饶命!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可是……”那声音有些惋惜,“你若不死,孤便要一直困在这琥珀中了。呐,孤跟你说,孤要出去的,孤要出去把人类杀个精光,让妖界称霸千载……你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早晚的事儿罢了。你若死了,孤就可以出来了……”

    那人类眼中通红,心中只有求生的意念:“那你困在里面好了!我不管什么,你在里面好了!我要活着,你在里面啊!你永远别出来好了!永远别出来!”

    那声音顿时一冷,冷笑道:“不自量力。”

    瞬时,从妖珀中钻出来几股妖气,把那人团团围住,那人还未觉得疼痛,尖叫也未至喉口,已魂飞魄散。只留下一颗血红的心脏腾在半空,仿佛还在犹自跳动。忽的出现一个影,那是一只手的形状,只一抓,那心脏便落入那手中,而那影也渐渐沿着手的投影慢慢向上延伸,不过须臾,一个少女的投影便出现在妖珀上方,那少女一袭蓝衣加身,手腕脚踝处皆有极重的拷,拷上系着重重铁索,使少女无法移动分毫。她黑发如瀑披散直至脚踝,肌肤胜雪,仿若吹弹可破,一双眸子漆黑,细看之下,仿佛还有一团幽火跳动,粉唇似樱,但上面却沾着嗜血的痕。她举袖擦了下唇边尚在流淌的血迹,轻巧的坐在祭台上,凝若白脂的手中把玩着那个人的心脏,那神情仿佛在端详一个雕琢得精致的艺术品。

    “人类怎么会有‘心’这种东西呢?从古至今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全然毁在心这个东西上。”她轻轻地说,仿佛在问祭司,又仿佛在问自己。

    “心脏是人类血液供给的基础。”祭司回答,“没有心脏,人类无法存活。”

    “是么。”她淡淡地回答,“真是脆弱呢。”说罢一拂袖把那心脏随便一丢,转身便化作一团黑气钻入了妖珀中。

    祭司看向在地面静静沉默的心脏,手在空中一虚抓,心脏便出现在她手中。她神情复杂的将那心脏送入嘴中,手上残留的血迹被她手中的一团暗火蒸发殆尽。她正想离去,那本来已经暗淡的妖珀中忽然发出“呲呲”的响声。她惊愕的回头,刚刚出现在妖珀上方的投影再次出现,逐渐变得凝实,那个黑发蓝衣的少女扬着恶魔般的微笑,缓缓昂头,迎着这夏末初秋的阳光。她手脚处的枷锁已尽数不见,只遗一双白足,轻轻踏下供奉着妖珀的台面,右手指尖夹着一抹漆黑的妖气从腿侧虚抓至胸前,她身后的幽蓝色妖珀似乎被瞬时融化,飞至她手间,凝成一个佩玉似的蓝色琥珀,垂下一缕轻盈的流苏在风中被徐徐吹散。

    “呵……”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好久没呼吸了呢。”

    祭司顺势跪下:“臣,参见妖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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