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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我的身价不可能那么低(修改)

    趁着祭司阿卢在水中无法用力,祭司阿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心中暗藏已久的憎恶和怨恨全都发泄出来。

    他死死摁住阿卢的头,感受着那一点拼命挣扎,渐渐变得剧烈,又慢慢虚弱下来。一串串气泡接连不断地打在手臂上,噗噗噗地炸裂,带来别样病态的快感。

    大权在握,生杀予夺。

    任凭从前如何强硬精明的人,如今也只牢牢系在一段脆弱的呼吸之上。

    不知什么时候,公主殿下指引的手已经悄悄离开了,祭司阿土却是两眼发直,不能自制。

    逐渐衰弱的阳光透进水面下,依旧晃得人眼花。

    祭司阿卢仰着头,透过亮堂堂的水层和纷乱的气泡,死死盯着从前唯唯诺诺不起眼的同僚。他眼睛慢慢瞪大,眼球微微凸出。尚存的理智让他在吐出了所有空气之后,竭尽全力不再吸入,于是胸腔下沉,肺叶疲倦地皱缩在一起。

    阿卢的心也同肺部一样,紧紧皱缩在一起。

    贪财好权的他,做起凛然不可侵犯的神使姿态来总是十分娴熟,所以从前一直如鱼得水、顺风顺水,不管是在水中畅意游泳,还是在平日里嚣张跋扈、欺压他人。阿卢从来没想过:水是如此的可怕,一向任凭揉搓的公主会如此冷酷,阿土这个窝囊废也有勇气主宰自己生命的时候……溺死的感觉这么难过。

    深切的绝望和恐惧油然而生。快要闭不住气了!

    ——谁来救救我!他每一分心思都这样呼喊着。

    仅仅片刻而已,在两位祭司眼中,时间却流动得无限缓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清晰可辨。

    直到阿卢伸出水面疯狂挥动的手,触到了阿土的手臂,于是他死死抓住唯一的支持不放。

    手背被狠狠掐出了痕,突然吃痛,祭司阿土才从那种恍恍惚惚的执拗境界中猛然醒过来。他仿佛被吓了一大跳,急忙一挥手,挣脱开濒死之人抓握的手,慌慌张张向后一退,狼狈地坐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摆脱了钳制,祭司阿卢猛力一扑,从水中撞出来,扒住圣池光溜溜的边缘,哗啦一声吐了一口水。他迫不及待地大张着嘴,拼命呼吸,却把最后一点没控干净的水一起吸了进去,吭哧吭哧地剧烈咳嗽起来。

    “停下来做什么!”回到长廊下斜躺着享受阴凉的克里奥,看此情景,冷笑一声,厉声呵斥道,“半途而废是个坏习惯。”

    本来还有点犹豫的祭司阿土,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有着无数陈年的痕迹,其中少不了阿卢虐待自己的“功绩”。脑中又回想起阿卢对自己的嘲笑和辱骂,阿土把手掌合在一起搓了搓,再度跃跃欲试地上前。

    “别、别过来!殿下,我错了!我诚心悔过!请饶恕我的罪孽!”刚刚经过濒死体验的祭司阿卢,恐惧极了,死死扒着圣池边缘,连声哀求道。

    “那么请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谋害王裔的事情。”克里奥漠然道,“不,不仅是王裔,而且是至高神亲自指名的神妾。”

    祭司阿卢立即哑了口。他原本还想着眼下暂且蒙混过关,等离开了被监视的范围,就赶紧联系上埃及理事总督府的人,哭诉事情败露,哀求解决方法。

    但是现在恐怕就要死在当场了!还谈什么后续!

    他犹犹豫豫着,正想删删减减,只说出部分真相来搪塞。

    不料公主殿下轻笑了一声,平静地说道:“你眼中有着不驯服。作为祭司,这样的态度,不足以侍神,甚至不能在神之领域充任仆役。只怕一旦不小心,将会触怒了神祇,导致埃及被诸神抛弃的结局。”

    所以——

    哗啦一声,祭司阿卢又被摁进了水里。手刚探出水面,就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哀嚎了一声,只吞进一口水,无声地消散:原来是被奴隶崽子们拿了石板守在周围,专心致志地拍打着;一旦手胆敢搭在池边,就是尖锐的边角处伺候。

    所以阿卢只能毫无凭依地,在水中挣扎。

    从新鲜空气的世界再次强制窒息,祭司阿卢好不容易等到头顶的压制减了几分力道,再次无力地浮出水面:“我什么都说!再给我一次机会!——”

    哗啦,又被摁了下去。

    如此几次三番。

    手中空空抓不住,只有凌乱的水流嘲讽似的自由穿梭,心中同样也被冲刷得空空如也,无法思考,一切脾气、杂念都被打得粉碎。

    再一次奄奄一息地从水里冒出个头,新鲜丰沛的空气已经不能安慰他。

    ——大概不能被饶恕了吧。可是真的不甘心啊,只要能活下去,不再受这样的罪……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祭司阿卢心中想着,却止不住万念俱灰,恹恹地说道:“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别再这样折磨我!” 整天没有进食的胃部,本来是瘪瘪的,现在几乎要喝水喝到饱。

    口中好像很是颓丧,但是当克里奥的手指点在他光溜溜的头顶时,阿卢还是下意识浑身战栗,恐惧到胆寒。不知道这个铁血的公主是要像昨晚一样,卯住他的脑袋在石板上用力撞,还是又要把他沉到水里去。

    祭司阿土一面甩着手上的水,一面冷眼瞧着:从前一直作威作福的那人双眼无神,目光涣散,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拼着最后一口气把上半身搭在池子边上,险险地又要坠下去。

    ——这个人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好畏惧的。

    “因为你的不驯服,我们不得不做出了艰难的决定。这都是为了拯救你污秽的灵魂。”只听见公主殿下遗憾又悲悯地宣布道。

    ——不要!不要!那种感觉,再也不要重新体验!

    “我改悔!我认罪!”祭司阿卢死死扒着圣池边,努力展开嘶哑的嗓子,呼喊道。

    克里奥平静而安详地提示道:“你曾经是个渎神者。”

    “是的,我曾经犯下了大错!但是现在——”一点点精明渐渐回笼,他立即从重读的“曾经”一词中回过了味,诚恳地剖白着自身,不料却被再次打断。

    他的新主人庄重宣布道:“现在你已经获得新生,成为了我们的同伴。”

    隔了一步远,克里奥对他伸出手。西斜的日光在他身后,为他镶嵌上一圈耀眼的金边,虽然轮廓看不分明,却因此更像是掌管太阳的拉神降临世间,傲然而立。

    “收回去吧,你的财产。”

    克里奥把阿卢装钱的陶罐塞给他,心中想着:这个人脑子灵活,装起神棍来很像回事,面前可以一用。只不过他十分贪恋财势……这是他的缺点和弱点,也是对症下药、方便掌控的地方。

    ——只要像在驴子前头吊着的胡萝卜一样,许给他似乎伸手可及的滔天富贵。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种呼吸被夺走、屡次濒临窒息的绝境,无比真切地体会到生的美好,祭司阿卢感激涕零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半生积蓄,痛哭流涕、拼命挣扎,俯着身子想去吻身前殿下雪白的脚背,就被小哑巴板着脸,用棕榈叶编成的扇子挡在了面前,最终也只能趴在地上,吻那人经过的土地。

    “对了——”

    高高瘦瘦的祭司阿卢,趴在地上像一根干枯的草茎。他听见殿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茫然地抬起头来。

    “先前雇佣你的人——那些渎神者,还余款尚未结清。”克里奥一本正经地问道

    看见祭司阿卢还是一脸茫然,他挑了挑眉,微笑着提示道:“‘杀死’我的报酬。”

    阿卢心虚地埋下头,口中嗫嚅,抬起手指了指殿下手臂上的金环。

    “好歹同时兼任了公主和神妾,我自认为身价应该不低……这么一点可怜巴巴的金子,就把你给打发了。”

    克里奥很不满意,默默扶住前额,难得言辞激烈,但也只能叹了口气。

    ——这个人按理说看着还挺精明的,在这种大事上居然如此拎不清!

    他垂眸望向趴在地上的祭司阿卢,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下次再与他们联系——别这么无辜地盯着我,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方法与那些人联系——的时候,记得稍微提一提,就说事情有些棘手,严重打击了做事的积极性,你需要后续的物资援助和资金奖励。

    “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件事,相信你的能力,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听见殿下激励的话语,偷偷瞥着他纯洁无暇的恬静微笑,祭司阿卢若有所思,回味着他刚才是怎么从自己这里把钱抠走,半晌后郑重地点点头:“我一定会努力敲诈勒索的!想要我保守肮脏的秘密,总得大出血拿出封口费才行!”

    ——其实不妨含蓄一点。而且他也未免想得太简单。那边很有可能会派人前来灭口……见机行事吧。

    想到他一口大黄牙,克里奥强忍住心中的嫌恶,认真地说道:“为了保持祭司的体面,请先将脸梳洗干净。……千万别忘了刷干净牙。”

    他随手合上用来解闷的底比斯地方志,用纸莎草纸书拍了拍默不作声的胖祭司阿土,担心他心怀不满,于是淡淡说道:“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工作,共同侍奉神祇,希望都能开诚布公、摒弃前嫌。……我的瓦吉特到哪儿去了?”

    银白色的宠物眼镜蛇沿着墙根,慢悠悠地游了回来,肚子上鼓了个瘦长的大包。它试图顺着主人纤长笔直的腿爬上去,无奈几次尝试都失败了,只能围着克里奥脚下,一边吐信子,一边转圈圈。

    而小神庙外院大厅的方向,似乎传来了喧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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