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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五章 结果

    “看看那双枯槁的手,别因为它的瘦弱而小看它。它苍劲有力,就像法贡森林里牧树人的指头!”

    能用出如此不恰当比喻的也只有nbc的直播嘉宾克拉克先生了。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梅丽尔拆开信封的那只手,他将其比喻成牧树人的指头。好吧,没人喜欢这种比喻,就连直播间外的导播也看不下去了。

    “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用这个胖子!无论谁求情也不会用。”

    他已经彻底失望了,乃至于绝望。在不长的一段直播时间内,nbc的热线电话几乎被打爆,“热情洋溢”的观众用各种别具匠心的词汇嘲讽着那个胖子,他们将其形容成德克萨斯农场里的猪,但有德克萨斯的农场主否定了这个比喻。

    “他连猪都不如!”他是这样说的。

    措手不及的接线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样的质疑,那些个刚刚从大学里走出来,从前只是篮球和棒球啦啦队的少女们只能用“好的”、“知道了”、“我们已经明白了”这类的词汇回应。

    观众又不傻子,当然明白这是敷衍,于是投诉电话也响个不停。就在刚才部门主管已经打电话给你,让他从今以后远离那个胖子——他受够了!

    天啊!nbc的导播厄尔-梅斯先生快疯了,他根本无力决定那个胖子的去留,只能撂下一句,“我再也不要和他合作了!要么他走,要么我消失!”

    有同样心思的还有直播间里,那个来自德州的漂亮金发主播,尴尬的笑容挂在俏丽的面颊上。她觉得胖子正在消磨他的耐性,那简直糟糕透顶。

    “克拉克先生,您不觉得这比喻有些不恰当吗?”她试图提醒克拉克,让话题回归正规。但显然,这没有任何作用。

    “什么?又什么不恰当的,我认为那就是法贡森林里牧树人的主人,你不喜欢《指环王》吗?彼得-杰克逊先生干的太棒了,如果《指环王》在最佳影片中失力,我一定会质疑评委会的公正性的!”

    谁来质疑你的公正性?金发主播翻起了白眼,她彻底打消了将这个胖子引入正规的企图。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无药可救,要知道现在颁发的可是影后,不是最佳影片,《指环王》根本就没有入围。

    天啊!她恨不得大叫着冲出直播间。

    再没有比这更艰难的事情了:你必须和一个什么都不动的“评论家”一起解说,他似乎带有严重的倾向性。

    “安妮不可能得到这个奖的,她太年轻了,演技也不好。看看《朱诺》,里面充斥着虚浮与夸张,毫无特色可言。让我想到了前几年在英国看过的戏剧,实在是糟糕透顶。我甚至不明白评委会为什么会让她入围,难道因为她年轻吗?他们向创造一个噱头。好吧,那他们成功了。”

    胖子的大放厥词让金发女主播几乎晕倒,她用愤怒的眼神牢牢的锁定克拉克。试图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显然,一头口无遮拦的猪,显然看不出人类的眼神。目光?那是什么东西。没人在乎。

    “我想我应该失陪一下,对不起各位。”女主播已经顾不得什么职业道德了,说完这句话,她径直冲出了直播间,任谁也拦不住。

    她跑道合作有几年的导播面前,叉着腰,大声质问:“厄尔,告诉我为什么会找这么一个奇葩来!”

    厄尔微微抬了抬眼皮,苦笑一声:“他可是《纽约时报》塞进来的——”

    女主播打断了他的话:“很好!我们是nbc,是nbc!”

    厄尔还能说些什么,只能苦笑,事实上,他所能决定的事情真的很少很少,少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洛杉矶比弗利山庄,希尔顿大酒店的礼堂里。灯光依旧洒在几名候选女星的头顶,其他地方几乎是一片暗淡。梅丽尔缓慢的抽出卡片,这一次她真的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明白答案尽在她心中,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神秘而妩媚的微笑展现在脸上,与那些核桃纹一般的褶皱交融在一起,丝毫没有突兀的感觉。

    “她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夺得影后的头衔,没人知道应该选人,也没人能够确切的说出谁比谁强。你们不能,我不能,评委们也很难。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影后的桂冠一共有七座——”

    她故意拖长音调,叹了口气:“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外国记者协会的吝啬我早有耳闻,他们会威逼着评委选出一个,因为奖杯只准备了一座。”

    笑声响起,稍稍冲淡了现场的紧张。但对于入围的几位女星来说,紧张从未远离,乃至于梅丽尔说了这个笑话后,她们竟无人发笑。

    梅丽尔的视线扫过了七个女人,七张女人的脸在她眼前掠过,一瞬间她想到了卡片上的那个名字,如此的不可思议,又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争议?黑幕?无论是谁当选都会掀起巨大的波澜。

    “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我想说的是,其他人并不是实力不济,只能说是语气不太好而已。”

    “说起运气,安妮-海瑟薇小姐”,——梅丽尔停了停,用调侃的语气说:“您的运气可能是所有入围者中最好的一个,能够在自己拍摄的前两部电影中都担当主角,并且在第二部电影就入围了金球奖和奥斯卡,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成就啊。”

    梅丽尔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你让我想到了另一个年少成名的女孩,只是她也没有你这么幸运。”

    安妮的呼吸已经急促到了极点,她根本无法用大脑去思考梅丽尔这么说的意思,事实上,她就像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麻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的高贵。她不仅仅是一只——麻雀而已。

    苏颉瞧着梅丽尔,他从老演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答案,但从个字里行间中,却能听出一些别样的味道。

    是安妮?他想,他感觉。他的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

    梅丽尔的感慨仿佛到此为止,她没有继续调侃安妮,而是抬起头,看着前方,用一种宽敞洪亮的声音宣布:“获得第五十九届金球奖剧情类最佳女演员的是——”

    拖长的音调与激烈的鼓点交融,形成了一群错杂有致的变奏。

    苏颉的微笑已经从嘴角蔓延到了眼角,最开始他只是怀疑,现在,当梅丽尔的目光晦涩的停留在安妮身上的时候,所有的疑问都有了最后的结果。

    “恭喜你!最幸运的女孩——安妮海瑟薇!”

    灯光骤亮,掌声响起。

    比弗利山庄的广场上响起了轻松的欢呼,安妮的影迷们高举着女孩的海报,肆意、疯狂、毫不加节制的挥舞着双手。他们在庆祝着偶像的声音,庆祝着一个二十岁的女孩登上金球奖的最高领奖台。

    没人怀疑这一结果,即便是那些阴谋论者,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屈服。安妮用自己的演技征服了所有观众,同时也征服了金球奖的九十六位评委,从其他入围者手中,抢到了宝贵的影后挂冠。

    此刻,即便是哈利和妮可的妮可的影迷也献上了自己最真挚的掌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人们,现在却亲如一家。伴随着欢快的音乐,他们唱着跳着,庆祝着,肆无忌惮着。

    他们中有垂垂老矣的牧师,还有精明强干的白领,以及更多的大学生。几乎每个人都面带笑容的呼喊着安妮的名字。

    这种呼喊仿佛穿越了几千公里,传播到了全美各地。同样的事情,同样的声音还出现在了纽约,出现在了迈阿密,出现在温哥华。所有被安妮的表演打动过的人,都发出了自己的呼声。

    脸书已经沸腾,完全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波士顿大学城脸书工作室里,那群自诩为高人一等的天才们同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们相互击掌、拥抱、甚至亲吻——这可是他们从前不敢干的事情。

    就连马克要想着接着欢乐的气氛占占玛丽的便宜,可还没当触及女人的身体,就被那恶狠狠的眼神设住,只得无奈的挠着脑袋傻笑。

    玛丽-冯丽德同样开心,安妮是她在美国最好最好的朋友,尽管她们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竞争关系,但并不妨碍友谊的发生,或者正是因为这种难得的友谊,才能让她们和平共处。

    玛丽避开欢庆的众人,走到窗口。窗外是码头的灯火,混合着波光在远方闪烁。

    “恭喜你,安妮,你真的做到了。”玛丽喃喃自语。

    纽约,布鲁克林51区的别墅里,朱诺-麦高芙感觉很是怪异。安妮夺得影后,她应该开心,但那个角色的名字却与她相同。好吧,从很久之前她就明白那是个美丽的误会,但正是因为这个误会,她才深陷其中,才认识了苏,认识了安妮,认识了玛丽;甚至是因为这个误会,她才有机会和自己的父亲缓和关系。

    麦高芙现在的心情是负责的,欣喜、失落、还有一点淡淡的忧伤,特别是看着镜头前苏开心的拥抱着安妮的模样,一种淡淡的心痛更是撕扯着她的心。

    女孩按下遥控器。阴影从屏幕的边缘出现,快速聚合,直到汇集在中央,变成一条闪烁的光线,放射出最绚烂的光,然后彻底的暗淡。她离开已经坐了几个小时的沙发,走到窗口,窗外是51区庆祝的烟火,映红了半边天空。

    “恭喜你,安妮。”麦高芙喃喃自语。

    纽约,圣帕特里克大教堂里,凯特已经热泪盈眶。她的身体蜷缩在杰拉德的怀里,不断颤抖。

    “赢了!安妮赢了!”从她口中发出了这样含糊不清的句子。那是她的梦想,现在安妮代替她实现。

    泪水模糊了杰拉德的镜片。在孩子面前他是一个严谨的、不苟言笑的父亲。当孩子们取得成就的时候,他总是会在一片泼冷水:这样就够了吗?你准备继续努力了吗?

    他总是这样说,让孩子们知道,他们越过的不过是一个小小障碍而已。但实际上,在背后的时候,杰拉德同样为安妮和米歇尔的每一次进步而欢呼鼓舞。

    “安妮,你成功了。”杰拉德喃喃的说,不知为何,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不光有女儿的泪水,还有那个男孩——

    杰拉德摘下眼镜,笑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当初放掉安妮和苏颉“私奔”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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