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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萧若水(王府的女人)

    王府里经常死人么?单小三蹙眉,并不理解。

    白雅然想要伸手去抓住她的手,但是她的躲闪比谁都快,盯着自己落空的手,白雅然并没有十分的尴尬,“你最好瞧仔细一点,这个人的血迹从这里,弯弯曲曲,最后可是蔓延到了你那里的,这个时候,你要是再去了,不是惹起是非么?”

    听闻白雅然的话,她的视线果然瞄到了地上的那摊血迹上,沿着一路下去,亦如自己来的时候的道路,最后停留在了她的门槛前,思及昨日的那个奇怪的声音,心里不详的感觉愈发沉重,她不发一言,掉头就走。

    “喂,你要去哪里?”白雅然是真的着急了,这个女人怎么大脑就一根筋呢,在这样的时候,她什么反应都没有,掉头就走,怎么,还打算回去睡回笼觉么?

    平常淡定惯了的白雅然此时此刻真的是脸上一阵绿一阵白,她好心好意给点提醒,连句谢谢都不说,还真是惜字如金!

    而单小三想的是,如今,她的屋中还呆着一个重伤的男人,如果有人旨意要查房的话,以那个男人现在的身体,又如何躲得开?她皱着眉头,其实根本就没有否决白雅然说的话,如果她这个时候真的又回到房中,那些有心看见的人说不定就会说她是回去消灭证据。她必须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好。

    前方熙熙攘攘的声音一点一点淡下去了,但是涌动的人头,让她看的不真切,只是隐约可以感受到温湿的空气中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她知道,宇文啸来了。

    此刻的男人,在众星捧月中缓慢的朝着这里走来,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一身的紫蓝色玄衣,将他宽肩窄臀的完美修长的身形给展露无遗,王府的女人,又克制不住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站在池边,稍稍一眼,便会有人故作恶心状的移开眼去,那池面上悬浮着的尸体,还有被蚊虫噬咬过的痕迹,无一不让人作呕,他的剑眉一点一点的拧在了一起。

    王扶带着几个管家跟在他的身后,一挥手,最后面的几个身穿白衣服的验尸的人就纷纷的走上前去,众人自然是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毕竟谁都不希望沾一点点的边。

    刚把尸体翻过来,就有人捂住了鼻子,真是的,一阵恶臭味!

    王扶生怕面前的这个主子有稍稍一点的不愉快,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帕子递在了宇文啸的面前

    。只可惜,他愿意给,某人也未必会领情。

    相处不过几天,单小三也大抵知道那个男人的脾气。果然,他只是低敛了一下眉目,便没了下文。

    验尸的结果快要出来了,所有的人都好奇的望着,不知道那个腐烂的几乎连面目都无法看清的人究竟是谁,当然,除了那身上明显的女装,其余的,一概不知。

    王扶主动上前,和验尸的人交流了几句,单小三站在远处看着,一动不动,白雅然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样的时候也可以这般的淡定。

    她这般淡定那是因为王府中人人皆知的如同咒语一般的魔咒,可她绝对相信,面前这个冷面如霜的女人暂时还不清楚这些。因为,昨天,她忘记告诉她了。

    王扶退回宇文啸的身边,恭敬的回道,“王爷,验尸的结果出来了,是海燕这个丫头。”

    话语之际,夹杂着惋惜还有一些的无奈。

    宇文啸的眉头至始至终就没有舒展下来,海燕。他记得这个名字,一个老实巴交的女子,年龄不过十四岁,算是王府中年岁较小的了。王扶还在伤痛中,不停地摇着头以示叹息,“一个好端端的人咋就没了呢!”

    愤慨之余,眼角竟然也滴下了几滴浊泪,看得出来,这并不像是虚情假意。

    “奴才昨日还唤她去通知一下紫烟将军今个儿早朝的事。谁知。竟然。”

    或许是年龄大了的原因,对于生死,自然看的不如他们小年轻这般的轻描淡写,年纪大的人很喜欢胡思乱想。一点点的哆泣声渐渐小了,王扶忽的抬头,那污浊的眼睛像是要诉说什么一般,“王爷,会不会是。”

    宇文啸一双鹰眸倏然闪过了一道精光,掠过众人的脑袋,他的视线不偏不倚的与那边的一道清澈的视线对视,他当然明白王扶说的是什么。

    紫月阁的咒语。

    每一个住进紫月阁的人,都注定成为天神的祭礼,先后的三个女人,最长的也不过呆了一个月,最后各个都是死相惨不忍睹,大家都将这些归咎于什么狗屁的咒语,他却从来没有信过,明明都是人为的,却非要说的这么的冠冕堂皇。

    所以,他特意让她住在这里,她的智慧与胆识,他见识过,那绝世的芳华,永远不带有任何的色彩,如此不为世事所动心的女子,他欣赏。似乎是感觉到有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谁,他的步伐不缓不慢,侵蚀着每个人的心,跳动在心弦上,她不得不承认,多多少少,她是害怕如此操纵生命的男人的,仿佛稍不留意,她就有足够的能力剥夺你的一切。他的身上散发出的也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昨夜,可听闻了什么动静?”

    沙哑中的成熟,勾引着神思,她几乎都感觉得到那温热的气体扑在自己的脸上,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了,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

    狠狠的掐住了自己大腿上的嫩肉,一阵电流从全身穿过,她的手垂下,脆生生的道,“没有。”

    他的目光犀利的让她都有些难以呼吸,那深邃的视线仿佛来来回回在她的脸上辗转了千回,末了,最后的一抹余光也从那不远处的阁中慢慢的收回,她都不知道他是何事背过身去的。

    “收拾一下东西,早朝的时间到了。”

    不冷不热,不缓不慢的声音,悠悠的传入耳中,他整个人就这么神奇般的出现,然后没有追究事情因果的又挥袖而去,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男人。但是她庆幸的是,好在宇文啸并没有去搜查紫月阁。

    而另一方面,她的心隐隐的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一层雾笼罩着这一切的真相,将所有的人都蒙蔽了。尤其,是每个人最初的那种慌张与恐惧,她到现在还印在脑中。

    她将焦距定点在身旁白雅然的身上,而白雅然却是躲躲闪闪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找了一个理由迅速的离去,这一切都不禁让她怀疑,其中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秘密?

    当然,这些暂时的可以放在一边不谈,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早朝这件事。刚回到紫月阁,她就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就连那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单小三警惕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心也轻松了不少,本来那个男人就对自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与昭容明宜潜在的关系,她根本就不会想要救他,如今既然走了,便也不会给自己添置麻烦。

    她活络了一下筋骨,就走到衣橱边挑衣服,上朝这样的大事,估计是不会允许穿铠甲披战袍的,那岂不是意味着对九五至尊的不尊敬么?选来选去,地上已经被她弄得一团糟了。

    单小三是个本就讨厌繁琐的人,凡事都喜欢简单化,就连现在她住的地方,也不过是一张床,一张凳子,还有一个塞满了快餐的冰箱。地上的衣服她根本懒得收拾,拿着手中最后筛选出来的宝蓝色的衣服,一边将脚下的衣服都踢到了一边,一边身手迅速的将衣服换上,作为一些特工,将这些全部都打理完,也不过区区三十秒钟的时间。

    “吱呀。”

    “谁!”刚打算用来捆绑青丝的蓝色长带子就被她当成了武器,毫不犹豫的袭向了来者,就在直逼心口的那个刹那,她的手又猛地一拽,眉目间都写满了不悦,“怎么是你?”

    玉瓴风的身子僵直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可是自己疼在心窝的女人一个皱眉,他就觉得自己做错了,眼神立刻就受伤了,支吾着,“我看你早上也没有用膳,给你出去弄了一点吃的。”

    他无辜的指了指自己盘子中的馒头,那表情像是受伤的小兽。

    这一瞬间,单小三的心没来头的软了,可是再看看他满身都是伤,怎么避开王府里那么多的耳目的?还真是一大奇事!

    心里软了,嘴上她却不能软,如今她的话都挑的那么明白了,如果这个男人还要这么付出,那她也不会领情,只有让他彻底的认识到,一切都变了,或许他才会死心吧。

    她皱着眉头,淡漠的眼神绕开玉瓴风有些受伤的眼睛,“不是让你走么?怎么还呆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竟然很无奈的耸了耸肩,俨然一副她得收留他的表现。

    真是笑话,他就算是一个亡国之君,单小三也不觉得天下会没有收留他的地方,银子金子总归是少不了的吧?

    有了这些,他哪里不能去?说白了,就是,这个男人还没有死心。

    “玉瓴风。”当她再次的要给他讲述这个问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几声清丽的嗓音,“紫烟将军,您收拾好了么?殿下已经在府外候着您了!”

    她游离的视线看了一眼面色陡得变得有些惨白的玉瓴风,狠心的话甚至都有些说不出口,桌上的馒头似乎都有些凉了,她虽然冷漠,还做不到亏待自己的肚子,顺手拿了一个馒头塞在了口袋里,提起了佩剑,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紫月阁。

    或许,时间久了,这个男人会慢慢的淡忘这一切的吧,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不是么?

    马车内,诡异的气氛,还略显得拥挤,本是二人的马车,此时此刻,还坐了一个精心打扮的颜如雪,虽然她身上的香味并没有那么的刺鼻,但是单小三是一个除了薄荷香味其余所有香都有些排斥的人,为了避免看着心烦,她索性闭目养神。

    一路上,静谧的很,没有谁刻意的去讲很多很多的话,就连颜如雪都一反常态。

    可是事件总会有一些不顺心的地方,本来平稳的马车,忽然像是失去重心了一样,剧烈的震荡了起来,前方的马儿撒泼似得,前蹄一跃而起,整个身子都奔腾了起来,带动着马车向后仰去,几乎盖子都要掀翻了。

    “啊。”颜如雪仓皇之中,手却朝着她的方向袭来,单小三冷眉一横,不着声色的避开了她的手,让受了惯性的颜如雪头部忽然朝前倾去,宇文啸掌心携着风气,牢牢的抓紧了颜如雪的腰腹,才将她整个人又扳了回来,水汪汪的眼眸全然是被吓坏了的委屈泪,直直的盯着宇文啸,“啸哥哥。”

    单小三性子本就沉稳,这些小事压根惊吓不到她,但是想起方才颜如雪有意害她,她的眸子中还是闪过了些许的愠色,只是这个时候,不适合表现出来罢了。

    经过了宇文啸的授意,那藕节般的玉指掀开了车帘,虽然一身男儿装,但是那嫩的吹弹欲破的皮肤,一双银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眉间一弯绯色的月牙印记衬得整张面容显出几分高贵与张扬傲然之气。

    这样的妆容,绝世仅有。比起一般的女子,骨子里的傲气却是十足的,还多了一些的阳刚之气,阴阳结合,看的才为舒心。看着那些一个个觊觎的眼神,单小三的身子依然傲立在马车上,沉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前方赶车的是一个书童,自然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可是他也有他的难处啊,指了指大路的中央,为难道,“回将军的话,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吃的掉到路中央了,他还冲出来捡,这才惊动了马。”

    单小三的视线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确实看见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人儿抱着怀中的东西拼命的啃着,她的脚步刚要挪动,想去一探究竟。

    哐当,几个银块从马车内掉了出来,随后就是宇文啸毫无温度的声音,“拿去给他。”

    想来,方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但是就算是要给人帮助也不该用这样的方法,就像是施舍乞丐一样。

    盯着地面上亮亮的东西,单小三微微的蹙眉,最终直接用手中的剑将其一个个的挑在了手中,再去回头的时候,哪里还有小人的踪影。

    她随手便将手中的银块交给了那马夫,“拿去。”

    对方的惊愕程度可想而知莫名其妙的,就白赚了这一年多的生活费。

    坐回了马车内之后,单小三也只字未提方才的事,有些东西较真了就没有意思了,她不爱说话是冷血的个性,自然没必要多此一举,靠在宇文啸怀中的颜如雪,终于不露痕迹的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上朝,本就是一件比较繁琐的事情,要经过一轮又一轮的通传,人只有站在那偌大的汉白玉铺成道路的广场上面对着前方宏伟的金碧辉煌的古铜色宫殿,才会感觉自己的渺小,可是,等到所有身着红色朝服的臣子都站在了九龙至尊的金銮殿上的时候,还尚未见到皇帝的身影。

    大臣们看向她的眼神中,分明有蔑视女子的感觉,但是那种浑身上下与神俱来的冷意竟然没有人敢主动的戳破这个话题,更或者,她的身侧,还有这个人人皆知而又人人惧怕的阎王爷七殿下,谁敢去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七弟。”嘈杂的金銮殿上,可以清晰的听见这么一声叫唤,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了站在殿门口的这个男子的身上,一身明黄色的蟒服衬托着纤长的身影,勾魂摄魂的瑰丽色眼眸轻轻上挑,增添了一丝撩人的风情。

    “太子殿下来了!臣等叩见太子殿下!”

    对于宇文啸,那是惧怕外加敬重,对于宇文瀚阳,那是君臣之礼,不得不拜,单小三特别的注意了下宇文啸眸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恐怕,他并不想与宇文瀚阳接触。

    但是他不想,不代表宇文瀚阳也会避开他,那妖孽的眸子从进来的一刻就一直盯着她看个没完,单小三羞怒之余却也懒得理他,毕竟,来到这个前朝,她的目的是为了混个一官半职的。

    “自从七弟回京,我便一直念叨着你那酒窖里头的上好美酒,今晚的庆功宴,可别忘记带来。”

    宇文瀚阳无害的眸中闪过了一丝的馋意,虽然看着很真,单小三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虚伪!谁为太子,什么样的佳肴吃不到,什么样的美酒喝不到,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总之,她对这个宇文瀚阳的印象可是一点都不好,还差点害得自己身败名裂。

    “大哥要是真的馋,倒不如直接问臣弟要了来,何苦煞费苦心呢!”

    宇文啸像模像样的拱手,又将目光移向别处,薄唇微微的勾起,“想不到五哥和八弟也来了。”

    看来,东玥国的皇子还真是不少,这么七七八八都可以数出一大把,迎面走来的两个人一个瘦瘦高高的,穿着藏青色的朝服,瘦不拉几的脸上颧骨高的吓人,颧骨高的人,往往野心也是成正比的。

    再看他右侧那个身宽体胖的男子,还真是明显的对比。

    这样算起来,宇文瀚阳和宇文啸,还真是其中的佼佼者。

    互相的寒暄是免不了的,但是宇文啸的话依然少得可怜,大多数还是那个八皇子说得最多,厚实的嘴唇就跟抹了油一样滔滔不绝,宇文瀚阳则在一侧始终保持着和煦的笑容,真真假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时辰到。”

    热闹非凡的大殿中,忽然传来如此软软绵绵如同女音一般拖得冗长的声音,那些细声细语的嘀咕声渐渐的都消失不见了,方才还聚集在中央畅谈的大臣们纷纷的垂下了头去,躬身在两侧,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众人跪拜,声音可震天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苍老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宇文相如一身明黄色的九龙飞天的黄袍,金丝银线,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傲视天下,不可一世的气息,他伸展开了双手,湛蓝色深邃的瞳孔俯视着众人,一一的掠过。

    臣子们谢过万岁,然后高低不齐的站了起来,当那抹妖娆的身影缓缓的直起来的一刻,宇文相如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她的出现,就像是在寒冷冬日中的一抹骄阳,照亮了自己冰冷已久的心,可是朝堂之上,也必须要惺惺作态。

    “北戎之战,大获全胜,朕心慰已,七殿下宇文啸功不可没,众爱卿以为,当赏什么?”

    威仪的声音,在宽阔寂寥的大殿中徐徐的传来回音,一连串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那边的诸葛临渊捋着自己独特的八字胡,波澜不惊的与袁侯明对视了一眼,举着手中的玉牌站出身来,“臣以为,七殿下英明神武,是举朝之典范,金银珠宝乃是俗物,想必七殿下也未必会欢喜,而近来,京城不安,近卫军主帅暴毙,镇北大元帅又下落不明,诸如此类的烦事层出不穷,微臣斗胆,七殿下必有良策,皇上倒不如封一个元帅之职,也好安抚民心哪!”

    一字一句,铿铿锵锵!但是举朝哗然。

    前朝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七殿下宇文啸本就是陛下最为器重的皇子,就算是莺歌燕舞个数日,日日不早朝,那九五至尊也不会有半句斥责。而今,倘若再封一个元帅之值,赏赐个十万大军,那手中的权利,他的身价,岂不是直直的压过了太子?

    所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将目光放在了前排的宇文瀚阳身上,却唯独,那俊美突出的无关,完美的轮廓,长长的睫毛,眼眸底下的深思,任何一处,都毫无涟漪,他的身子,依然挺得笔直,单小三不动声色的瞥向对面明黄色的身影,有些晃神。

    她却没有刻意的去留意,近在咫尺的冷毅面容中,挑起的剑眉,与眼底的寒气。

    “简直是荒谬,镇北元帅,拥兵二十万,即便是普通元帅之位,拥兵少则也有十万,七殿下的手中还握有宫中夜行军的令牌,诸葛右相是在帮七殿下剥夺父皇的江山么!”在这个千金一刻的时候,一声脆生生的谩骂从殿外走来,撒着光艳夺目的霞光,一个男子缓缓走来,稚气与傲气并存,他先是有些不屑的瞥了一眼宇文啸的方向,继而站到了宇文瀚阳的身边。面对帝王,双手一拱,“儿臣参见父皇!”

    “你怎么来了?”看见说刚才大逆不道之话的竟然还是自己较为宠爱的儿子,宇文相如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的难看,他的大手紧紧的捏着那金色案台,只差没有把手中的东西给摔出去。

    大家都屏着呼吸,显然,宇文毅铭这样一番看似是大道理的话惹怒了他的脑子,几乎没有人敢去看宇文相如那铁青的想杀人的面孔,生怕自己成为那掌下亡魂。

    “儿臣进宫来给母妃请安,路经金銮殿的时候,便听闻有人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瞎话,儿臣不服气,便进来道个一二!”

    “混账!”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从上面径直的飞落了一个不明物体,宇文相如几乎是怒发冲冠,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粗大的手指恨不得指着宇文毅铭的头暴骂一顿,可是宇文毅铭一点也不服气,他说的哪一点错了?

    就因为那个死掉了的女人,他所有的父爱几乎都给了宇文啸,他宇文毅铭可以不在乎什么,他本身就是一个位分低的妃嫔生出来的孩子,根本成不了大器,也没有多大的指望。

    但是在他的眼里,宇文瀚阳那是太子,他心目中的大哥,那绝对不能受半点的委屈的!宇文毅铭挺着腰杆,俨然要和宇文相如对抗到底,看着自己这般不争气的儿子,宇文相如指向他的手颤抖了好久才垂了下来,整个人如同瘫软了一般坐在那多人垂涎的龙椅上。

    大殿的氛围,恢复了以往的冷清,纵然有无数的人,却还是冰寒刺骨。老皇帝的无奈,小皇子的赌气,宇文瀚阳的淡然,宇文啸的冷漠,还有那至始至终不发一言的五皇子,那看似恭维的脸皮下隐藏的又是什么?

    皇宫果然是一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地方。

    “其实,末将赞成他的话。”

    在这样的时候,一道清丽的女音打破了这样压抑的氛围,窈窕的身姿从那群臃肿而又惺惺作态的男人们之中挺身而出,如同一道风景一般站在了大殿的中央。她无视了方才宇文啸对她折射出的那种危险的寒光,紧抿的性感朱唇缓缓开启,在众人的惊愕诧异之余,只感觉有这么一席清凉而又芳香的风从鼻尖吹过。

    这个人,就是七殿下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女人?传闻中北戎的昭容贵妃?

    “七殿下正值男儿当立强的佳季,末将以为,所谓的元帅都不过尔尔,真心为国家立功之人,大可以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等凯旋归来的时候,再悉数交出全部的兵力,如此,元帅这般的虚名,不要也罢!”

    “你放屁!”

    前方的宇文毅铭转过身来,便毫无形象的破骂出口,宇文相如终于忍不住了,屁股稍抬,一巴掌啪的打在了金案台上,“逆子!给朕退下!”

    此时此刻,再是英明神武的君主,也几乎要打破惯有的淡漠,以武力来镇压一切!

    面对面前这个在自己眼中不过是个毛孩子的男子,单小三一向犀利的眼眸却忽然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那弯弯的月亮般好看的眸子,更是惹得宇文毅铭的不快,他骂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

    “来人。”

    “陛下,不妨让他将话说完。”三个人,不同的音调,不同的态度,两个人的愤怒,一个人的快乐,她拱手,对着宇文毅铭道,“如若觉得末将哪里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您大可以提出来。”

    这样的谦逊,倒还真不像是她的态度。

    宇文瀚阳的身子侧了一点,当渲染上女子脸上缤纷明媚的笑容的时候,他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自己冰冷依旧的心弦在那短暂的一秒像是被拨动了一般,美妙的有点飘然欲仙。

    宇文相如的神色紧紧的凝结在一起,不动声色的观看着台下,他倒是有点开始期待,这个女子能够给他带来怎样的震惊。而宇文啸,与此同时,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刀刻般俊美无比的五官,散发着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丝毫不比他的父亲差。

    喜怒不形于色,是这个男人最恐怖的地方。

    只是平日里就幽暗深邃的眸子,此刻看起来更如同嗜血一般。被单小三这么莫名其妙的噎住,宇文毅铭气的牙痒痒的,细一想,这个女人话的目的在于不能将这个元帅之位让给宇文啸,而这个意思不是与他不谋而合么?

    他为何要去反对?再想想她中间说的,宇文毅铭忽然觉得自己上当了,上了这个可恶的女人的当了。

    她虽然巧妙的推脱了这样一个棘手的位置,可却又极大的赞扬了宇文啸这样,还暗中贬低了他对于这个位置太过于的在乎,让别人不禁去想,他这般的想让太子殿下坐在这个位置上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而自古帝王,最讨厌的不就是夺嫡之战与臣子间的拉帮结派么?宇文毅铭不说话了,凝眉思索着,然后忽的转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父皇!”

    他想到的,他不相信他的父皇会想不到,这样一番明显的言论,自己却作出了这么大的反响,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是的,宇文相如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简直让他颜面尽失!

    “来人,将他拖下去,关到宗人府十天,面壁思过去!”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宇文相如径直的别开了脸去,真是恬不知耻,还好意思在这上面大发言论,将他的脸都丢光了!

    宇文相如满肚子的火气,帝王向来的沉稳今日一下子全气没了,他感觉自己挫败极了。

    这下,大殿彻底的没有声音了,聪明一点的,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折,笨一点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惹得龙颜大怒了,殿外进来了四个穿着红装的宫人,显然是来“接”宇文毅铭的,他年龄虽小,可却不哭不闹,从始至终,那种骨子里的顽劣竟然让她有那么一点的新鲜感。这场闹剧,终于就这么结束了。

    单小三正色过来,正要退居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去,那一侧的的人群中,另一抹红色出列,“陛下,九殿下年纪上小,如此刑法只怕受不起啊!”

    说罢,眼神还略有所思的看向单小三,“其次,如果微臣没有记错的话,紫烟将军实乃北戎宫中之人吧?”

    刚刚迈出去的腿,在这话刚出的一刻,又悄然的收了回来,精致完美的五官,一抹张狂略现,“大人想要说什么?”

    声音轻轻,却像是大锤子一样的压在心窝上,吏部侍郎张博术手没来由的颤了一下,差一点将手中的玉笺掉落在地,虚惊出一场汗来。

    他赶紧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难道他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需要去害怕么?

    可是他却忘记了,正是眼前这个女子,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勇气率领着大军攻入了敌国的国都。

    但是,这个女人既然站在七殿下那一列,便必然是与太子等人对立,再加上他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的远房亲戚,新晋妃嫔蓝美人的表哥,他又何需惧怕那么多呢!

    “东玥人人皆知,昭容贵妃乃是北戎国君最是宠爱的贵妃,却放弃了所有的荣华富贵,倒戈东玥,还屠杀了自己的国人,让北戎生灵涂炭,陛下!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断然不可相信!”

    果然是斩钉截铁,好一个能说会道的吏部侍郎!

    他的话迅速引起了大家的哗然,纷纷的凑在彼此的耳畔,但是那些污言秽语,就算没有听见,单小三也大概都可以猜到。宇文相如一向锐利的眸子半眯了起来,凝视着堂下临危不惧的女子,心底的赞赏还是溢于言表。

    她的一切,简直与“她”完完全全的重叠在了一起啊,就连一个小小的动作,诸如撇嘴,都是那么的像,尤其,是现在这一副明明大家都在看她的好戏,她却偏偏可以笑的淡然的样子,虽然这个笑并没有深入眼底。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都沸腾起来了,每一个血液都在呼唤着,但是理智又在拼命的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兴奋,如此悬殊的年龄差距,她怎么会是自己一直日思夜想的人呢?

    “呵呵。”

    为何方才还喧闹不已的大殿,在传出了她几不可闻的笑声之后,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宇文瀚阳紧握着的手倏地松了,而宇文啸刚刚舒缓下来的神情骤然绷紧,眼底愈发的深邃。

    单小三的笑是有原因的,她斜睨了一眼这个出言置喙自己的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的全身,张博术被她的眼神看的汗毛竖起,直在心里暗骂“无耻”,可是他不敢骂出来,这个女人太精了,要是他也出言不讳,只怕下场可要比刚才的九殿下要惨多了,毕竟他和皇上可没什么血缘关系。

    “大人以为,不断的揪着别人的小辫子,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么?北戎的贵妃又怎么了?您将这一切都告知一个不记得过去的人,是在不断的提醒北戎曾经给予过我的荣华富贵么?让我不要忘记这样的恩情?嗯?”

    她将自己失忆的事情公诸于众,没有一点点的隐瞒与羞涩,反而是这样,不会让别人感觉到她的虚伪,可是她这么说,不代表有人会信,看着那一张张满脸都写满了“鬼才信”三个字的大臣,她还真觉得有些可笑,真是一群蠢货。

    “不要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诚如大人所言,倘若北戎真的待末将如此之好,那还真没有什么来投奔东玥的理由呢。”

    不知不觉的,反将别人一军,是她惯用的伎俩,张博术的脸一阵红一阵绿,被她堵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她也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的。再次抬眸,将目光放远,诚恳的看着宇文相如,“陛下,至于大人所说的末将另北戎生灵涂炭之言,末将倍感冤屈,北戎亡国,那必然掌权的是东玥,大人所言,岂不是在怀疑陛下的治国能力么?”

    轰,的一声,似乎一道雷电从头顶上空呼啸而过,张博术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说辞,却以如此的手法给驳回去,他只恨自己没有割了自己的舌头,还不如从头到尾不说话呢,这么一开口,简直就是处处得罪人,而他得罪的,却是那九五至尊!

    “皇。”

    他刚想辩解,宇文相如大手一摆,示意他退到一边,张博术巴不得呢,立刻像是龟孙子一样的站回了原地。

    “哈哈哈。”

    爽朗的大笑了三声之后,宇文相如竟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诸葛临渊的错愕,袁侯明的深思,似乎今日的帝王不是一般的反常,尤其,是他对这个女人的态度。这一点,宇文啸不可能感觉不到,宇文瀚阳也不会感觉不到。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埋在心里,因为还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原因,又何须妄自揣度一番呢?

    “老七这次是带回来了一个宝贝啊,如此的能说会道,竟然让朕平日里养的这些文人都说不出话来了,哈哈哈。”

    宇文相如似乎心情大好,并没有被刚才小小的插曲给影响到,或者说,身为帝王,掩藏心思本就是首当其要的事情。

    “嗯。紫烟将军。”

    宇文相如琢磨着这几个字,频频点头,“老七的眼光不错,名符其实!在朕这里,有罪当罚,有功便赏,你立了头功,这个将军名号,是老七赐给你的,不是朕的,和朕说说,你想要什么!”

    如果单小三没有记错,昨天他貌似还对于她颇有介怀,今天,却又表现的这么的亲昵。一下子,她竟然失去了主张,而她也留意的到,那俊眉在逐渐的上扬。

    思来忖去,她还是觉得,帝王的恩情是没有那么容易接受的。

    “为陛下效命,是末将的福气,东玥国力昌盛,末将相信,不久便会鼎立天下!”她的淡然与胆识,正是多年来宇文相如一直所期望的,他想,就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另一番容颜的女子,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也必定会赏识!宇文相如满意的点了点头,什么样的话语都说不清道不明眼前这个女子带给自己震撼的感觉,巾帼英雄!她堪当此名!

    “老七!”宇文相如潇洒转身,不拖泥带水的朗声道。

    “儿臣在!”两道剑眉缓缓舒展开来,薄唇紧抿。

    宇文相如走向自己的帝王宝座,在众人的仰视中,缓缓入座,大手摊开平放在膝上,声音爽朗又带有刚劲,“朕欣赏有胆识有气度的女子!你手中的夜行军分金,银,木,火,土,五军,朕听闻进来木与火有所摩擦,现在,将这两军的令牌交给她,朕倒是要看看,她能够给朕带出怎样的一支军队,才能真真正正的对得起将军这个名号!”

    这是帝王的命令,是九五至尊的不容人置喙的口气,没有问句,而是实实在在的肯定,那金龙座上的男人,久别的鹰眸如今竟然渲染上了一丝的笑意,就是这样的笑容,让那些惊愕不已的大臣根本没有勇气站出来置喙。他们,究竟是有多久没有见过皇上这般放开来的笑容了?

    “儿臣遵旨。”淡淡的语气,敏感的单小三自然嗅出了一丝的不寻常,可她并未多想,因为,在她的眼中,是要在这个朝代里面顶天立地,而并不仅仅,只是屈坐于他之下。

    散朝之后,她就陪同在宇文啸的身后,寸步不离,直到身后的何贵公公前来招唤,说皇上与七殿下有要事要谈。

    宇文啸的神情说不出喜怒,过了好半响,在何贵满心的等待之下,才对着她道,“颜儿在安嫔那里,你去把她接到宫门口,马车边见。”

    何贵似乎被如此的一番话给愣怔了好久,向来冷傲孤清的七殿下何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不可思议。但是宇文啸并没有给他多思考的机会,径直的越过了他朝着内宫的方向走去,而单小三亦是没有多言,转身便走,洒脱!豪迈!

    忽的就变成了一个人的何贵,一个激灵,这个世道,太恐怖了,何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七殿下会径直的将这个女子封为将军,两个人的个性竟然如出一辙!

    想起现代的自己曾经去故宫里面执行过任务,对于内宫的地势怎么说都还是有点印象的,一座座在她眼里都属于古董的宫殿,还有来往统一身着粉色宫装的婢女,空旷的大道上,听不见半丝的响声,只有来往的飞禽。

    红墙古木,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前方的道路,却出现了一个分歧,她并没有思忖多久,在她单小三的眼中,时间就是金钱,与其浪费在考虑上,倒不如亲自去尝试一下,如若不是这条,那便是另外一条道。

    她毅然的向右走去,但是越是向着里头走去,渐渐稀少的人影,自然也让她察觉到了一丝的不正常,正凝眉深思是否要执着的走到底的时候,一声骤然传来的摔碗声打破了这条道路上的寂静,单小三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出现的这个杂草丛生的庭院,凝眉。

    方才的响声,应该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死丫头,你是糊弄鬼呢,这个饭是人吃的么?啊!有本事,你给我吃下去啊,吃下去啊!”

    一声声尖锐而又凄厉的喊叫,再来几声碗筷砸碎在地面的声音。

    不用扳指头去想,也能够猜得到估计是哪家不受宠的主子又在拿着丫头出气了。她掉头,准备从另一条道去找颜如雪,可是身子刚刚转过来,伴随着吱呀的一声,木门开了,一个粉色的身影闪了出来,嘴上还少不了几句怨言,“什么东西,还当自己是当初的宠妃么?能给你吃这些就不错了,要我说,就该让你活活饿死!”

    毫不留情的骂着,一边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脚步一阶一阶的往下来,陵萍今日心情本就不好,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来给一个失宠的妃子送点吃的,还被说三道四,弄得自己一身污渍,她真是绞尽了脑子想要把这间屋子的主人骂一遍,“都住在冷宫了,还期望着吃好的,又不是凤凰!”

    用力的踢开面前这个碍脚的石块,谁知不偏不倚用力太大,伤到了脚趾头,顿时吃痛的蹲下了身子,用力的按着自己疼痛的地方,等到稍微好一点了,嘴又开始念念叨叨了起来,“真是晦气,来这么一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看明天还有谁来伺候你!我呸!”

    她边说,一边一步三回头的咒骂着,这般嚣张的丫头,单小三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她迟迟都没有走动,当陵萍把脸正过来的时候,一个激灵,身子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面前这个长得白嫩嫩的男子,“你谁啊!”

    她本想大发慈悲一下,告诉这个有些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后宫,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来的地方的时候,那门口一把掀开门的人冲着外面就嚷嚷着,“叫什么叫!狗也不带这样狂吠的,再叫,再叫本宫非撕烂了你的嘴不可!”

    单小三这才看清,站在门口的女人,一身大红色的凤袍,头顶着几个金色的发钗,几绺发丝乱糟糟的垂在两鬓,若非是脸上被她抹得如同鬼魅一般,她这样的打扮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胚子,可是当你去看她的脸的时候,才会惊觉,从她的额头上方,蜿蜿蜒蜒,一条狰狞的疤痕纵贯了右半侧的脸,一直蔓延到了嘴边,虽然她已经尽量的用旁边的发丝遮蔽,但是如此明显的疤痕,又怎么会不引起人的注意?再看看那涂抹成大红色的嘴唇,就算那媚眼如丝,男人的心中只怕也激荡不起任何的澎湃,她不知为何,自己的脚步竟然怎么都无法挪动的起来,而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似乎也变得沉默了。

    “撕烂我的嘴?皇上?你以为你这辈子还可能见到皇上么?别做梦了,皇上说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了!”

    看着这人都骂出来了,陵萍索性也把恶话说个尽,歪着脑袋,眼神中的厌恶毫不避讳的看向那站在门口的女子,只是这一下,后面就没有下文了。

    清醒过来的单小三,憎恨自己的多管闲事,迈开纤细的长腿,优雅的转身离开,脚步自然不免的加快了,她还有正事在身,方才的事就当做闹剧,过去就过去了!

    身后的影子飞速的闪过,速度很快,她的腰直直的弯下,避开了来者,手中的长剑并未出鞘,因为她仅仅是用那毫无杀伤力的剑柄就挡住了来人,是她?近距离的接触,单小三才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近看才会更美,那眼睛竟然像是会说话一样,唯独可惜的就是这条伤疤,她用剑柄打落了来人的手,声音冰冷如初,“你想干什么!”

    一字一字,清清丽丽!但是也携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可是这一切都不打紧,都不打紧,她是女子,竟然真的是女子!弯弯的眉因为喜悦而上扬,她的手拼命的搓着,那一汪碧潭之中流露出来的意思谁人能懂?

    总之,单小三是不明白的,她也不想明白,不认识的两个人本身就没有交集,她又何必去因为别人这些细微的表情而殚精竭虑呢?一点必要都没有。

    看着她毫无反应的要离开,女人急了,脏兮兮的手迫不及待的伸了出去,可是还没有碰触到那冰山一角,单小三的身子就迅速的避开了,她站住了身子,也能猜得到此刻身后的这个女人表情该有多尴尬。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这一声,极具忍耐,也有烦躁,不知为何,她一向孤清的性子,就像是被人忽然干扰了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不想深究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她只是一缕孤魂,仅此而已!

    “我。我想要看一下你女装的样子。我。”

    “不可能。”对,不可能,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将她孤傲的性子显露无疑,直到前方的脚步声渐渐的销声匿迹,这个女人还依然站在这里,她名叫段筱冰,一个在这个冷宫一呆便是二十年的女人。

    无数个日日夜夜,七千个昼夜,她亲眼目睹着自己周边的人死的死,病的病,却唯独自己,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出现的这女子,段筱冰真的觉得自己的一辈子真的就这样了,可是,这张面孔,却忽然间让她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就连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气都如出一辙!看着她一路离去的路线,段筱冰笑了,她干涸了多年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的阳光了,一场好戏,是否即将开幕了?看着她那痴痴傻傻的样子,陵萍暗骂了一句“疯子!”然后扬长而去。

    单小三心里也压根就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除了该在乎的人,其余的陌生人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无关的生命,就算是哪一天都死了,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从安嫔那里将颜如雪接出来之后,两个人便一同出了宫,宫外是一片宽阔的天地,在右边的那块地上,一辆低调又不失奢华大气的马车悄然的停在了那里。

    颜如雪看上去心情很好,临走的时候,还从安嫔那里拿走了不少的小点心,此刻正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还拿到她嘴边,扬着眉头,似乎在说,你也尝一点?看着那制作精致的小点心,单小三的眉头皱了皱,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挪走,意思是,你吃吧我不吃。

    她最讨厌吃这些看似很美味的食物,越是好看的,越让人觉得有毒,颜如雪也不跟她客气,小片小片的放入了嘴中之后,满是享受的咀嚼着。

    若说宫中她最喜欢去哪里,那就莫非安嫔的临华殿,临华殿中有各种各样精心准备的点心,每次她去的时候,安嫔都会拿出来给她吃。虽然颜如雪本人喜欢玩弄一些小手段,但是也不能改变她在单小三面前也只是一个小女生的事实。

    “啸哥哥!”

    远远地,看见宇文啸刚出了宫门,朝这边走来,颜如雪就赶忙把嘴擦拭干净,朝着那边跑去,然后一头栽进宇文啸的怀里,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宇文啸搂着怀中的颜如雪一同朝这里走来。

    “上车。”

    他发号了施令,率先将颜如雪的身子抱上了车厢,单小三身轻如燕,足尖一点,整个人就跃了上去。

    马车快速的奔跑了起来,可见马夫赶马的速度是多么的快,一路上,颜如雪的小嘴就没有停下来过,只不停的说着安嫔给她看了哪些稀奇古怪的珍宝,还央着宇文啸明日继续来带她进宫,男人至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单小三坐在他的对面,稍稍抬眼,就可以将他全部的表情一览无遗,他有心事。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啸哥哥,你肯定饿了吧?吃点东西?”颜如雪将方才自己包裹好的小点心再度的拿了出来,像是珍宝一样的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打开,然后讨好的递到了宇文啸的面前,他眸光黯了一下,色淡如水的一双冰眸像是融化了一角,但是很快,又重新建起了一道不让人靠近的高墙。

    “以后去安嫔那里,不要乱吃那里的东西。”他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方才还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颜如雪忽然就停下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可是再看都没有用,宇文啸天性就比较冷淡,更不会觉得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就会伤害到一个女子。

    单小三将视线转移开来,看向别处。

    到了王府的时候,颜如雪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不愉快中,独自一个人跳下了马车,宇文啸和单小三先后下车。

    “跟我一起去书房。”就这样,压根也没有把颜如雪的表情放在心里,径直的擦肩而过,单小三表情淡淡的,却都有些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绝情,怎么说,女孩子还是要哄的,他竟然就和没事人一样,和这样淡漠世事的男人相处,还真是难上加难。

    宇文啸的书房。

    真的就和宇文啸这个人一样,刚进来的时候,她都本能的缩了一下肩,这也不能怪她,这里的气氛诡异而又冷清,总感觉阴风阵阵的,白净的墙面,除了些别具风格的山水画,竟然还挂了各式各样的匕首,他还有这样的喜好?

    这里布置的简洁明了,虽然阴森不减,但是也干净的吓人,处处窗明几净,案台上摆放了几本有关兵法的书,其余,就没有其余了…

    “这是兵符,记得妥善保管。”两个方方正正又闪烁着金光的东西被丢在了桌上,她直直的盯着那两样东西,然后慢慢的握在了手中,兵符上面的图案她也不认识,但是光看那精细的外表,以及真金实木的手感,便也知道分量了。

    他叫自己来书房,就是为了将兵符给她?宇文啸慵懒的斜倚在软椅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细微入至,这个女人从认识她的开始,他就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说不清那样的感情,但是就是觉得非常的温暖,让他冰冷了二十多年的心有些微微的熔化。就连如今,这个认真的模样,都让他会产生一种冲动。

    不可否认,他很厌恶这样的自己。喉咙处似乎有一股热流涌动,他的手掌摩挲着椅背,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动着,慢慢别开了眼去。“玉瓴风躲到京城了。”

    沙哑的嗓音,陡然的在她的心底漾起了涟漪,握着兵符的手一滞,典雅的鹅蛋脸微微上扬,过了片刻,轻溢出唇,“殿下的意思是?”

    她这样细微的动作,若是换做了平常人,或许以为只是惊讶而引起的,但是他看着,便觉得心里堵得慌,她说她失忆了,那么方才眼神中不经意间流溢出来的慌张是什么?

    渐渐地,锐利深邃的双眸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宇文啸当然不会知道,单小三有些诧异仅仅是因为她将玉瓴风救了,还藏在了房中。

    “不急。”忽的,那薄薄得唇扯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身子直了起来,然后站了起来,饶是有些玩味的斜睨了一眼有些晃神的单小三,既然她想要玩,倒不如他奉陪到底。不急。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的奇怪?

    她品味着这两个从他唇中吐出来的字,再看着高大的身影朝着她这一侧斜压过来,她的手本能的握在了自己腰间藏匿的匕首的刀柄上,只等着他再度靠近的时候猛然抽出。

    “哎。”手背上的温度骤然变凉,她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宇文啸的左手已经按在了她不安分的手上,女子的手还未来得及用力,他的大手就将那软软的柔胰给握在了拳中。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阵冰凉的感觉,什么东西似乎从手里脱落。

    “哐当!”一声,匕首掉地,她的脸还没有来得及转到一边,他另一只大手随后而来,从她光滑的下颚处一路上扬,当碰触到那冰凉小脸的时候,单小三的眸中闪过了一丝的厌恶,可是想躲却躲不开,男人另一只手掌则仅仅的贴着她的背部,然后稍稍用力,她的光滑的额头就顶在了她的下巴处,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单小三的心竟然也不可抑制的跳动了起来。

    “我是你的下属!”急不可耐的想要逃脱开这个魔爪,她并非是讨厌宇文啸,而是憎恨她每每的淡然都会成功的被他破坏,只要面对他,她总是无法淡定下来。

    “你应该知道,白雅然也是我的下属。”

    他的手掌爱抚的将她头顶上的发冠取下,于是,三千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径直的垂落在了腰部,还有几绺细细的柔发,紧贴在她的面颊处,平添了一份妖娆。

    “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高挑如她,此时此刻,小脸也慢慢的趋于了平静,凤眉如月,她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什么意思?宇文啸无谓的勾了勾唇,眼底的一抹精光闪过,瞥见窗外忽的一抹黑影的时候,笑容也变得明媚起来,他的嘴唇贴近单小三的右耳,“下属的职责。还应该包括取悦本王!”

    她的眸光一黯,豁然睁大了一双凤目,而他的掌风不带有丝毫的停留,朝着她飞速的袭来。

    外面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的某男,心里一横,就要翻下窗来阻止这一切,但是不巧的是,一个声音打破了所有的一切,“王爷,不好了,颜小姐晕倒了!”

    本身该化为碎片的绸缎依然完好的穿在自己的身上,宇文啸的掌心来去自如,最后在她的余光中,也只剩下了那最后的一个背影,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襟口,一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依然心有余悸。

    在原地又站了几分钟,等到心思彻底的淡定下来了,单小三将自己的装扮重新的搭理好,只是看着地上被他扯下来的发冠,她却并没有心思再捡起来了,披着长发便出了这书房。一滴,两滴,三滴。刺眼的阳光下,她无意的目光被自己手臂上那鲜艳的红色吸引住,然后站远了一些,方抬起头来,这一看,她眯起了眼。他怎么在这里?

    单小三的脑子飞速的旋转了起来,再想了想方才宇文啸的举动,她几乎明白了一大半,他是在利用她引蛇出洞呢!紧紧的攥着自己手中的令牌不发一言,不再看屋顶上那邪魅不羁的小脸,转身便朝着自己的紫月阁走去。

    宇文啸的身影还没有到大厅,就听见了那像是卡在喉咙口处无法叫出来的啸哥哥这三个字,他莫名的加快了脚步。

    那些围在颜如雪身边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变成这样的下人们一见主子来了,赶忙的绕到了一边,有的则继续去忙着自己的事情,王府中的人都知道,这个七殿下最讨厌的就是下人多管闲事。

    “啸。啸哥哥,好难受。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颜如雪蹲在地上,一手拼命的掏着什么,她的喉咙处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根本没有办法顺畅的呼吸。痛苦的眼睛,唰唰的掉着泪水,宇文啸上前一下子将她的身体扶住,然后脸色愈发的难看,“刚才她吃什么了!”

    其余几个留在旁边准备打下手的嬷嬷们纷纷摇头,然后面面相觑。“这。这个。”宇文啸的目光顺着颜如雪手指的方向看去,深邃的目光渐渐的聚焦,这是安嫔给她的点心!该死的!

    “颜儿再坚持一会儿,一定要坚持住!”

    面对这个曾经产生过情愫的少女,方才那小小的不愉快早就抛到了脑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颜如雪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博得他的欢喜而已!

    他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朝着后院走去,狂野不拘的薄唇抿成了一定的弧度。

    “王。王爷”

    刚刚去检查膳食的王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瞧着咱自家主子的那张脸,感觉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得,他的嘴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

    “滚!”嫌着王府碍眼,三步并五步的宇文啸几乎是怒吼出声,“把宫里的太医请来!”一阵狂风刮过。

    王扶的身子僵在原地。

    然后细一想,王府中大大小小的病,不都是找的兰先生么?今儿个,怎么换成太医了?无奈的甩了甩脑袋,不管了,还是赶紧去把人给请来吧,要不然这个脑袋估摸着都保不住咯!

    远处,一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熠熠的阳光洒落在亭顶上,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亮。朱红色的圆柱泛着红光,显得格外耀眼。亭坐落于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上,因着鱼儿欢快的游动,而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等着鱼食从高处洒下,只那一瞬间,像是燃烧起了火焰一般,入眼帘的都是金黄的一片。

    刚撒完鱼食的女子淡然收手,握住下人递来的粉帕轻轻的擦拭了几下,然后走到了石桌边,还念念不忘的回头道,“看着它们那般的欢快,还真是羡慕人呢。”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身碧绿的翠烟衫将少女的清纯都显露了出来,坐在对面的女子眉头皱了皱,然后倾身向前。

    “侧妃娘娘,您难道真的不在乎王爷这般的关怀那个颜如雪么?不管她身后的势力多么微乎其微,王爷对她的无微不至,那也是有目共睹的,就连上朝都随身携带着,可见这宝贝的程度,更何况。”

    一见对面的女子又开始滔滔不绝了,萧若水的耳朵都快要长出茧子来了。“好姐姐,你是又要和我说,更何况他们还有几年的情分摆在那里?”

    萧若水吐了吐舌头,略苦恼的看着对面那个表情很是复杂的女子,终是有些无奈,你说,她一个堂堂的七王府的侧妃,对于王爷宠谁爱谁都不想要去管了,她这个来探望妹妹的,却在这里焦急的不行,还口口声声的叫她侧妃娘娘,听得别扭死了!

    萧家,怎么都算得上是中原的世家,虽然父亲并不在当朝为官,却是在科尔沁草原那边招揽了不少的生意,萧若水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家在中原,她那父亲跑到科尔沁草原上去作甚?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而此时此刻,坐在她对面一直在滔滔不绝的,便是萧家的大小姐,也是萧若水的亲姐姐,萧若云,虽然生的没有妹妹这般的灵气,但是里里外外都有着知书达理的味道,当然,这只是她不说话的时候。

    萧若水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您当然会无所谓,我可是亲眼所见啊,宇文啸见着那颜如雪被东西噎着了,那表情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我可是给您一句忠告啊,再这样下去,这个侧妃之位啊,迟早是要被人夺走的!”

    “是你,不是‘您’”萧若水再次纠正,然后眉目像是舒缓了一些,腮上两个陷得很举动的酒窝也在笑,“那不是更好咯?本来这个侧妃也不是我想要的,谁想要拿去就好了。”

    “你!”萧若水觉得,她这个姐姐估摸着是要开始破口大骂了,赶忙转移了话题,“姐姐,今晚的宫宴本是因七殿下打了胜仗而准备的,那个人肯定会来,要不要去看一看?”

    果然,萧若云的瞳孔变亮了许多,将方才自己和这个妹妹聊到的话题都抛到了脑后,可是才刚刚兴奋了一秒,便又像是气球一样的瘪了下去,“去了也没有用啊,上次我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萧老爷给驳回去了,他应该是反对的吧?”萧若云一向称自己的父亲为萧老爷,若水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当初,萧景光带着她见七殿下的时候,那样子分明就是想要将自己塞给他,一点没有父亲疼爱女儿的感觉,她本以为宇文啸会拒绝的,毕竟像是自己这样的容貌,在美人聚集的王府中根本也谈不上出众。

    游离于花丛的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谁知道他就这般慵懒的躺在椅子上,一脸的不正经,然后大手一指,对着她道,“那就是她了。”于是,莫名其妙的,她萧若水就成了王府中目前来说仅次于宇文啸的萧侧妃。

    但是,姐姐与那个同样至尊的男人…父亲却是半点退让都没有,愣说要是姐姐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他就要将姐姐逐出家门。想到爹爹那张可怕的脸,萧若水就觉得头疼,无奈的摇摇头,“真的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喂喂。”萧若云敲了敲她的脑袋,又推了推萧若水的肩膀,估计是高兴的有点昏了头了,也不在乎那所谓的尊卑了,侧妃算什么?她还是侧妃的姐姐呢,得论辈分!萧若云思维一向比较简单,此刻依然如此,“你都在王府告假了二十多天了,今天,应该破一次例了吧?”

    她这个妹妹,别看长相清纯,有时候狠起来,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也因为萧若水这所谓的病,将近二十多天的病假,让那王府里面的女人也没了尊卑意识,搞得乌烟瘴气。

    萧若水端着茶杯,瞥了一眼姐姐那一副神往的样子,她能够问这话,摆明了就是希望自己带她一起赴宴。好吧,她萧若水也不是如此不近人情之人,茶杯砰得一滞,将萧若云的心思给勾了回来,定定的看着她。

    “舍命陪君子咯!”小女人娇媚一笑。

    “你吓死我了你!”一连串少女的轻笑从亭子上,绕过整片湖水,兜兜转转,每一处都像是被感染了一样,只有偶尔几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女人会在心里暗骂:都失宠成那样了,还笑的出来!当然笑的出来!有些东西,争了,便会流走,不争,得到的更多。单小三低头将包扎伤口的纱带系好,语气有些沉闷,“不要乱动。”

    凝视了一眼那厚实的后背,她也想不通,像是玉瓴风这样妖孽一般的男人,怎么身材竟然也会好的惊人,再看看那英俊的侧脸,她的脸上像是熏过了一样,然后转身,整理着药物,“可以穿衣服了。”

    一边整理,一边对着那雕塑一样的男人说道。玉瓴风的神色从没有像是今天一样的紧张过,当他看见那个禽兽差点就要对她下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豁出这条命了!即便心里跟明镜似得,那个男人这么做,估计目的也是在他。

    “明宜。”叫出这个名字,不知道有多么的费力,也有多么的可笑,曾经相拥在一起的女人,如今没了他的回忆,整天冷眼对他,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亿万只蚂蚁咬噬着心脏一样,痛不堪言。“叫我。”

    单小三低头摆弄着手里自制的棉签,刚想要纠正一下这个名字,什么明宜,她单小三就是单小三,世间独一无二的单小三。

    可是后来,她忽然间有些不忍心打碎这个男人的美梦了,拿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走向柜子,低声说了句,“算了。”

    明宜就明宜吧,估计也就这个男人会这么喊。

    而得到了意外应允的玉瓴风,像是获得了天大的恩准一样,心里和吃了蜜一样的甜。

    他晃着脑袋,看她在这个屋子里面奔波着,如果这个地方,只有她们两个人,那该有多好!他遐思了一阵,等抬起头来的时候,才看见这个女人正扭着身子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怎么,他脸上有东西么?

    除了一些打杀的时候留下来的疤痕,貌似什么都没有啊。

    “这个是什么?”单小三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着那张床走去,径直的绕过了玉瓴风,他有些委屈的盯着这个完完全全忽略了自己的女人,又很犯贱的觉得,她认真的模样简直就是美极了,毕竟,此时的单小三,可是长发飘飘的。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单小三的目光停留在了床边上沾着的几个黑色的皮屑,用最长的中指捻在手中,细细的查看着,然后疑惑的看向玉瓴风,“你身上带什么匕首之类的武器了么?”

    还带武器?他要是身上有武器的话,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了。

    玉瓴风的表情有些无辜,耸了耸肩,然后就有些呲牙咧嘴的,要是他知道这样轻微的动作都会扯痛伤疤的话,他绝对会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单小三给了他一个鄙视的表情,意思是:叫你喜欢在屋顶上偷窥,受伤了活该!

    原先他的伤口本来就没有好完全,之后动作幅度又太大,这下自然也眼中了许多了。

    不过,就算是个鄙视的目光,玉瓴风依然觉得,这比她面无表情要好多了。他继续臆想着,单小三却一声不吭的拿着那一点屑子做对比。她从三岁的时候,就进入了军机处,六岁的时候,就被培养成了一名合格的杀手特工,游走于各种各样的危险之中,谁都不知道,一张绝世无双的小脸下,会是多么冰冷的一颗心,她不能有感情!这是她大小就知道的道理。将近二十年的经验。要是她还不知道自己手上捏着的是什么东西的话,那她还真是白活了。

    一个陈旧的匕首刀柄上掉落下来的屑子。有人来过这里?会是谁呢?再看看这些屑子掉落的位置,她在心里模拟着,假若这里有一个人躺着的话,那这个匕首抬起来的位置,应该是恰巧好与心脏平行的!有人要杀她!当得出的是这样的结论的时候,女子感觉自己找回了多年的战斗意识。

    看来,昨夜死掉的丫鬟,应该只是一个偶然,而这个人真实的目的,是想要杀自己!不过她自然也明白,就算昨晚她并没有到屋顶上难得的去欣赏那夜色,就算她真的躺在这里,这个人只怕也没有那个本事伤害到她,这么一点的警觉要是都没有的话,她这个杀手也就太不合格了。

    “明宜,怎么了。”

    看她着一副魂不守身的模样,玉瓴风担忧的道,刚想挪动一下自己笨拙的身体,单小三却在将那些小小的证据都收起来了之后,转身而去,压根就没有打算搭理他,“明宜,明宜!”

    喊得都有点口干舌燥了,玉瓴风的眼神不愿意离开她的身影,就这样眼巴巴的瞧着她走到了门口,神色慢慢的落寞了下来,谁知,刚走到门口的身影又忽然的停住了,也没有打算转身,“有事?”

    淡的不能再淡的语气。让坐着的某人忽然出现了一抹惊喜的神情,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张着嘴巴,“我。我。”

    这个我,是不是我不出来了?

    “我口渴!”

    “砰”的一声,门关了,世界清静了,玉瓴风忧桑了,开始数着指头,想着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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