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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章 侍道

    闭关苦修八个月之后走出采月楼,迎面一阵山风吹来,看着不凋峰顶终年不败的繁花绿树,段缺只觉神清气爽。

    一份付出一分收获,修为突破灵修八重的同时,更大的收获在于体内灵力总体的平衡与稳定,此前因那古怪乾坤衍机盘的缘故升级虽快,却也使体内灵力来源复杂且混乱。

    依靠乾坤衍机盘得来的灵力毕竟与自己修炼出的有所不同,其间段缺修为突破虽快,但自身修炼灵力却没多少增加。弱主强枝,虽然也做了许多功课却无力将这些“分赃”而来的灵力全部导引融汇一体,这就使得他体内的灵力长时间处于一种杂乱的状态。平时倒还没什么,一遇到需要大量使用灵力的紧急关头,譬如当日松山口法阵与豺妖斗法时的情况,这种杂乱不稳定的灵力结构就变得极其危险。

    琅琊石炼室八个月的苦修,这个隐患算是彻底解决了;与此同时,经过省城斜街的一念为忍及这八月来的潜心苦修,体内那股嗜血嗜杀的狂躁也消退很多,至少现在已经能够控制。

    这几月来早有侍女日日盯着采月楼,见他出来,当即便将这一消息传了出去,当段缺漫步一圈重新回来时,玉蝶已在门口等着他。

    “突破灵修八重了?”,玉蝶脸上带着两人见面时惯常的浅笑,看不出什么异常。

    段缺含笑点头。

    “八个月,挺快的。走,楼说话”,扭头过去向侍女们吩咐了几句之后,玉蝶当先向采月楼走去。

    采月楼建有一个正对着无边无涯荡荡云海的露台,两人就在此说话,坐定之后,段缺率先开口道:“闭关前夜曾听你说及结丹之事,其可有什么门道?”。

    “这才刚过八重就想着结丹,有点早了吧”,接过侍女递过的茶盏,玉蝶虽面朝云海,眼角余光却全在段缺身上,“道修修的就是金丹大道,不管各家法门如何,这都是必然要走的一步。灵修期十重境界的修炼将身体三次洗伐过后,以人身为内丹炉的灵体已备,就此结丹正是顺理成章之事”。

    “那这结丹可有什么法门?”。

    “以人身修道的结丹一种是大多散修走的路,这条路不用特别的法门,灵修十重大圆满之后流转于经脉及五行脏器间的灵力自然凝结成丹;另一种则是道门自己开创并经千年总结传承下的结丹法门”。

    “二者优劣如何?”。

    闻言,玉蝶展眉一笑,“这还用说,道门的结丹法门肯定要好的多。不仅是一次成丹的机会大,进入丹生期后修为增长也快,更重要的是唯有采用这种结丹法门才能运用符术”。

    “符术?”。

    “就像你现在灵修期间所用的术法一样,符术也是术法的一种,不过它的威力更大,上元之夜那两个道士用的就是符术”,玉蝶这话使段缺油然想起那晚的情景,他的灵波盾在道士的符术面前就如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符术的威能固然是大,就是用起来太繁琐了些”。

    “有利必有弊,不过它那施术的速度也还有提高的可能”。

    “这种能用符术的结丹法门就只有道门才有?”。

    “道门对此极为看重,不过也并非没有泄露。据我所知,至少在星辰海就收有这等法门”。

    段缺点点头后没再就此深问,倒是玉蝶饶有兴趣道:“灵修三重以上可用灵术,五重以上可御灵器及施用攻击类术法,八重以上则可御器飞行。如今你已破八重,灵器可修炼好了?”。

    段缺闻问,招手之间身前已多了一柄悬空而停的长剑,木质剑身,全长三尺,通体呈褐红颜色。

    玉蝶眉头猛然一皱,身也微微让了让,“这是道门弟通用的桃木剑”。

    “桃木剑,摄魂铃、阴阳镜正好是一套,只不过那两样实在不能做飞行灵器”,显圣上观,段缺从妙相处讹来的就是这一套东西,并附带有适用于灵修八重以上的运用法门。

    这套东西到手,好歹补了火焰戟被毁后留下的空缺,也算出了一口憋气。只不过这种来历却是没法跟玉蝶说的,段缺因也就一笑道:“这是从黑风老道身上得来的东西,此人盘踞于山南行省省城的花神祠,却没想到竟是个隐藏多年的道门叛逆”。

    上元之夜道士们曾多次提及段缺作祟花神祠之事,并将此定为其重要的罪行,玉蝶亲耳所听,是以也并不怀疑,“既然这灵器已经修炼好了,不妨试试”。

    炼制此器时也曾在采月楼试过,只不过炼室内的面积毕竟有限,听了玉蝶这话段缺心里也是痒痒,依着法门伸手一招,悬空而停的桃木剑应手低飞下来。

    上剑之后继续驱动法诀,桃木剑载着他飞出露台到了茫茫云海之上,初时段缺还小心翼翼,及至熟悉之后,翻飞上下好不惬意。

    对于人类来说,飞翔始终是最大的,憧憬起那些神仙时首先想到的也是腾云驾雾。苦修五载后今天终于有了临空飞行的能力,且是不受空间限制的在这浩荡云海自由施展,段缺的兴奋实无需多言,上下翻飞,进退趋避,随着御器飞行越来越熟练,心那种自由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由此生发出的快意更是如这无边无际的云海一样没有尽头。

    当段缺御剑稳稳当当的停在一处云头上后,低头看着那桃木剑被云团覆盖,他就如神仙般踏足于白云之上而不坠时,累积到顶点的快意奔涌而出化为一声高亢嘹亮的清啸,绵绵不绝回荡于浩淼云海之上。

    相识以来玉蝶还从没见过他如此放松欢喜的样,看着此刻如同小孩得了欢喜玩具般的段缺,玉蝶边感叹着人情感的复杂多样,边也御使着铃索法器飞到了段缺身边,笑颜如花道:“再叫就把飞禽卫招引过来了”。

    话音未落,不凋峰下已有数点黑影疾飞上来,片刻之后他二人已在八只铁背苍鹰的环形包围之。

    “没你们什么事,各回职司吧”,经此插曲,段缺也不再飞行,转身回了露台。

    刚才只顾着兴奋,这一停下来之后才发现御器飞行实在是太耗费灵力,就刚才一会儿的功夫,所消耗的灵力足够施放三十个寒冰刺。而且这御器飞行的范围也太受限制,上下之间只能在十丈范围内活动。

    “术的运用是依托于修为,每一重修为自有其局限,灵生八重的修为还想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成?”,许是受了段缺刚才的影响,素日里一直清冷的玉蝶难得的欢畅大笑,“不过这也就够用了,明日我带你好生畅游断云风光”。

    想着此来的任务及随身携带的墨玉币,段缺点头答应。

    ……………………

    出关之后第二日,段缺就随着玉蝶游起断云山各处胜景。

    此山占尽造化雄奇,种种或险或奇或秀或怪的山景可谓数不胜数。

    段缺本就性好自然,即便不为任务考虑,玉蝶这番安排也足以让他心动,如此一举两得之下真是好不惬意。

    一连十多天,段缺与玉蝶同出同归,须臾不离的共游断云胜境,其间言笑不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都比独自一人时数月的还多,至此,相识已久的两人这才算真正相交。

    这一日,两人游至断云山前峰时,恰好碰到一群十多人从峰下上来,后面的十多个还都是御器飞行,领头的绿袍年却是不借一物,凌空蹈虚的飘然而上。修为之高真让人咋舌。

    绿袍人还不曾过来,玉蝶已先拉着段缺迎了上去,“殷王叔又在忙什么?”。

    “散修界投奔过来的人颇有些出众的人物,我带他们到峻极宫让老祖见见,一并请示赏赐与职司分派的事情”,说完,一脸微笑的年转身过去道:“还不快参见公主殿下”。

    闻言,那一众散修忙向玉蝶见礼,惊诧于玉蝶的姿容之余,好奇的目光也没少着落在段缺身上。

    上峰之前,鹰王还说我等是十年来第一批登上断云峰的人间界道修,这厮又是谁?区区灵修八重的修为便能与玉蝶公主并肩而立,而且看公主的样对他还颇为亲密。

    这些人看着段缺的时候,段缺也在看着他们的一人,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什么异常。

    这是一个身量高挑的红衫女修,她脚下所御之器是一柄比正常剑器要宽上三倍的古铜色巨剑。

    这柄巨剑段缺曾经见过,甚至还见过它一片淋漓血色的样。

    天方现世之夜,沉龙盆地,熔岩湖畔,红衫女修就是用这柄会变色的巨血大剑斩杀了紧随其后而来的狼妖,并将其鲜血一吸而空。

    就在这时,红衫女修迎上了段缺的眼神,脸上似笑非笑的一个表情之后,嘴唇无声的翕动了几下。

    段缺双眼猛然一缩,女的唇形表达出的分明是“侍道”两字。

    这个杀生于顷刻之间,杀完连血都要吸尽的女竟然就是妙相特意交代的侍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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