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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秦淮河畔

    烟月寒笼,薄雾袅纱。彩舟结伴,莺歌燕舞,撩拨心扉。画船朱阁,雕椽屋栋,勾魂落魄。柳巷王孙,流连陶醉,怡然自得。江天风月,美姬歌妓,胭脂粉泪,盈乏河水。四处琴箫,八面玲珑,迁客人骚,悱恻难还。

    潺潺流水,淡绕秋月。满眼屋宇,鳞次栉比,扣人心弦。阅江楼帆,蛟龙抱珠,灯火璀璨。水影粼粼,波光灿烂,浑然天成。林木稀稀,峭立朱鹮,寒鸦归鹫,颉颃落幕。倩巧佳人,绯玉皓首,凝眸多情,流转顾盼。

    “桃复桃,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姣喉婉转,清吟侧畔。桃临渡,江口冷落。身长倩影,傲立孤魂。月光下,青丝乌黑,随风飘荡。袅起的裙裾,翻飞的心绪,一字一句的念着那首王献之的《桃歌》。

    秦淮河,美女如云,王孙公,左拥右抱,嬉戏作乐。唯有桃渡口,清凉寂静,为佳人独伤往事,疑惑有万千思绪,萦绕心结?

    修长的苗条的身影对着河心,听那远处的歌声,曾经也有值得留念的快乐。而此刻,那个人儿,迟迟未到,一颗纠结跳动的心再也不能平静。

    冷风随月吹来,打在脸上,眼眸间飘起一缕发丝,传来阵阵清香。忽然,水影黑影一闪,一条高大宽阔的身影将美人的倩腰一揽,美人连忙挣开,但见那熟悉的身影,模糊的轮廓,不禁微微一笑。嘴角边泛起一丝的酒意,轻轻一倒,靠在来人的怀里。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美人幽幽的有些失落地道。

    “今晚爹爹又喝醉了酒,又不提政事,让我兄弟俩陪着他多坐了一会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的心肝?”说着,双手不停的抚弄着美人的一团青丝。

    美人顺势滑开,噗哧一声笑道:“你爹爹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不理政事,却有点让人琢磨不透。而且此次匆匆回来,定是要把全部职务辞去,你这个浪荡公,不好好陪陪衡阳王,他要是一狠心,真辞官归隐,你兄弟俩日后怎么在秦淮河畔立足?”话音显也对眼前男的家事颇为了解。

    男轻轻一叹道:“如今只有明哲保身,且能太过招摇?月娥,要是爹爹真辞官离去,你愿和我同去吗?”

    “我姜月娥生是你刘五岳的人,死是你的鬼,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与你同去,只望公贵人莫忘月娥对你的一片痴心。”姜月娥轻启朱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道。

    刘五岳搂过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道:“月娥,就算五岳今生天打……。”姜月娥伸出纤巧的手,捂住刘五岳的唇,那缕幽香,传到刘五岳的鼻孔,使他难以忘怀眼前的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

    他本想说就算“天打雷劈我也要保护好你”,感觉到姜月娥柔若无骨的手按住自己宽厚的唇时,对她的情爱又增添了几分。

    姜月娥没有说话,松开了按住刘五岳唇的手,双手贪婪地掉在刘五岳的肩上,两只明亮的眼睛深深的盯在刘五岳的脸上,一掂莲足,吻住了刘五岳的唇。

    月光如洗,照在秋天的秦淮河畔,萧清自有它的温柔。

    刘五岳望着姜月娥柔情似水的眼睛,那种清纯和着她袅娜多姿的体态,勾煞人魂。那深深的一吻,她体内的余香,发间的气息,全都留在了刘五岳的心里。

    良久,姜月娥放开掉在刘五岳身上的手,口吐兰香道:“我不要你的誓言,只希望你知道,我爱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是风月场的漂泊女,哪里我都和你去。”

    刘五岳伸出硕大的手,握住姜月娥娇小的葱根,感激地道:“月娥,你是我今生的唯一,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待你。”他拉着姜月娥,走向渡桥,月影将两人拉得很长,很长,似是一生的路也如此漫长。

    走到渡桥的尽头,两人相视坐到桥墩上。姜月娥埋着头,靠在刘五岳的怀里,望着远处的山,西斜的月晕。

    宁静的夜,河的船,夹着清亮的歌声,河畔永远也没有今晚这般寂静。

    突然,一只蓬船朝两人滑来。姜月娥笑道:“我们到船上去,今晚我带你去看醉云坊的姐妹们,她们可能歌善舞,更是多少风流人物追逐的。”

    刘五岳道:“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

    姜月娥伸长粉颈,朝他送上香吻道:“她们要是知道衡阳王府的公驾到,定高兴万分。”

    刘五岳豪气一生,拍拍,向船家道:“船家,把船摇过来。”

    船那边将灯笼一照,认得是刘五岳,忙道:“刘公,好雅兴。这就来。”

    姜月娥挽着刘五岳的手,踱上蓬船。划船的槁见姜月娥坐进船窗,忙堆满笑容到:“月娥姑娘能到小船,小船几辈修来的福。”

    刘五岳笑道:“船家,你就甭贫嘴,又少不了你的船钱?”

    船家忙道:“刘公,你就是白坐小的船,小的也觉面上有光。再有秦淮河的第一美人光顾,日后传将出去,来坐小船的人也不知会多了多少。”

    刘五岳从怀掏出银,放到船家的手里道:“这个你拿着。”

    船家伸手接在手里,定睛一看,顿时讶道:“公,你这……。”

    刘五岳淡淡地道:“怎么?还闲少么?”

    船家道:“您给的钱,够我们活一辈了的,怎敢闲少?”

    刘五岳笑道:“要不是陪月娥姑娘去醉云坊,到可多赏你些。等我回去后,再取些送到船上。”

    船家忙呵腰作揖地道:“这些就够消受的了,不敢再劳公。”

    过了几条航道,转过几座牌坊,姜月娥携着刘五岳的手道:“你没来过这里,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姐妹们的多娇风流,她们的裙下是不会让才溜走的。”

    刘五岳笑道:“我可不是风流才,可不会你的姐妹们的意的。只要有你陪伴,她们又哪能留得住我?”

    两人手拉着手,走过几个牌楼,早见三五佳丽,站在楼头,朝刘五岳招手微笑。刘五岳常在这种胭脂粉地游玩,早熟了这一套,只做不理。姜月娥朝他笑道:“你就对她们笑笑,蹦着大马脸,耍猴给谁看?”

    刘五岳轻轻一笑,道:“对这些人,就得这样。看见我与秦淮河的第一美人在一起,还不死心?”

    姜月娥冲他一瞪眼,眉毛弯成豆角,虽是盛怒,却如海棠花般娇艳,变化万千,惹人喜爱。

    刘五岳见她秀眉一蹩,忙道:“就算她们千娇百媚,我也绝不动心。”

    姜月娥似有所触,脸色黯然道:“其实她们也很凄惨。”

    刘五岳拉着她的手,不自然地走向巷道。只听几声狗吠,四处灯火,通明如白昼,霓虹彩灯,高悬楼阁。远远地便见一华屋,高耸云端,虽处在巷道深处,弯弯曲曲却伸向水乡。刘五岳笑道:“我到过不少牌坊,却没有一家及得上此处的。”

    姜月娥笑着道:“这可算得上秦淮河上最华丽的地方了,连当今圣上,也在此流连难返,还是正宫皇后干涉,才硬迫回了宫。”

    刘五岳心道:“她说的是真,可我面见皇上的时候,他却是一本正经,精神奕奕,大不像流连烟粉地的主。要是如她所说,那衡阳王早登大宝了,爹爹也不会醉酒梦乡,终日郁郁寡欢。”

    姜月娥见他似信非信,也不理睬,才门口立着的两名俏脸丫头道:“快与你家妈妈说知,刘公驾到。叫姐妹们都出来,他可是风月场的好主儿。”

    两丫头见姜月娥亲自陪着,她可是秦淮的明月,谁都另眼相看,忙走了进去,大呼小叫的唤了几声。刘五岳陡见走出五个绝色佳人,与姜月娥姿色相当,可谓难得之流。

    暗道:“月娥算得上极品,可没想道此处金屋藏娇,美不胜收。天下间美人,至是一个比一个出色,一个又与一个不同。难怪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难求佳人,都比不上风月地里的女。她说的,自应有几分是实,不过那恐怕也是很多年以前吧!”

    刘五岳心忖间,几个俏丽的美女簇拥过来,围在两人身旁。有姜月娥在,几美女也不好与他亲近,刘五岳也自有了一番顾忌。

    姜月娥朝刘五岳笑道:“她们都是我的好姐妹,今晚公可要好生侍候好她们。”刘五岳听了她的话,暗自好笑,她们不侍候我,你倒要我侍候她们,心里愤愤不已。

    但见一老妈,急急忙忙的奔了出来,见刘五岳高贵华服,生得面如白玉,魁梧倜傥,风流俊美。朝姜月娥笑道:“姑娘好福气,有了这么个主儿,也来照我们了。刘公,可别说老妈话多,这些年多亏了月娥,记得我老婆。才有了如此多的好处,今日我老婆请客,管待二位贵客。”

    姜月娥笑道:“妈妈去忙,不劳您费心。刘公可是出了名的正人君,有您在,他会不自在的。”

    老婆白了刘五岳一眼,会心的一笑,朝一旁走开招呼客气去了。

    刘五岳放眼四望,处处娇娥粉女,香脂腻鼻,风流少俊,把酒饮欢。偌大的深院,顿时热闹非凡。又见三五登徒,歪歪斜斜,大踏步而出。刘五岳虽非武林的高手,可他看得出,这群人武功见底非一般江湖的下三烂之流。

    秦淮河畔,常有各地的异士能人出没,都不足为奇。

    刘五岳端详几人,一个穿得破烂,手里拿着酒葫芦,不停的朝嘴里灌着酒,唾沫横飞地骂着穿戴整齐的白衣汉。又一人解劝地道:“况神仙,您就大发慈悲,放了我兄弟四人吧?今后我们再不敢为非作歹了,您老在风月场一泡,不与我们一样了吗?”

    “哎哟,哎哟!……。”一片声地响个不停。

    刘五岳同姜月娥等人朝刚说话那人望去,只见那人左脸颊上多了五条血痕。几人面面相觑,没见任何人出手,可他的脸肿如猪身上的肥膘,再减不下来。是谁出的手?刘五岳向场一扫,并不见有其他人,除了破烂衣服的旬老者外,恐再无如斯高手。

    姜月娥拉了拉刘五岳的手道:“我们走,难得今晚雅兴,姐妹们,多陪陪刘公。”

    几个妖娥听姜月娥发话,纷纷缠住刘五岳。不须臾,也摆上上好的酒席,几人让刘五岳坐了主席,姜月娥陪在一旁,指着身旁的一人向刘五岳介绍道:“这位是醉云坊的月二姐,人称三笑佳人。她一笑回眸,倾倒众人。”

    月二姐站起身,朝刘五岳一福道:“小女这厢有礼了。”

    刘五岳见她芙蓉为面,尼龙为裳,婉转姣喉,娇娆身一歉一收,顿觉万种风情,袭扰心灵。

    姜月娥又指着右手那人道:“这位是秦淮声名最响的福三姐,面若冰霜,却赢得了众人的倾慕,大家送了她个雅号‘娉婷香君’。”

    福三姐朝刘五岳微一起身,算是以礼作答。刘五岳见她娉娉袅裊,不过十七岁,却生得绰约多姿,仪态万方,令人有种不敢接近的傲人气质。

    姜月娥又指着下首的一人道:“她人们都叫她万婉儿,在秦淮河边,都是被达官贵人包的主儿,今晚是我特意挽留,才没出去营生。”

    刘五岳朝她笑了笑,一瞟眼,见她莺声燕语,齿若瓠犀,秋波微转,脉脉含情,让人如痴如醉。

    姜月娥轻启皓齿,还未说出半个字来,坐在万婉儿旁的美人抬头一声娇笑道:“奴家秦笑笑,大倮儿都叫我笑快嘴。”

    姜月娥端着满满的一碗酒,走道秦笑笑身边,笑道:“就凭笑笑姐这几句话也该饮了此碗。”

    秦笑笑推道:“要是刘公亲送过来,我还一饮而尽,你端来我倒不能饮了,免得刘公笑奴家不知礼数。”她边说边瞟着刘五岳。

    姜月娥笑道:“五岳,你就满足笑笑姐吧!你看把她馋得?”

    万婉儿笑道:“月娥姐,你叫刘公叫得好亲切,没想道你们发展如此之快。”她转向刘五岳道:“刘公,什么时候替月娥姐赎身呢?”

    刘五岳朝姜月娥相视一笑道:“她现在天天陪着我,不怕她飞了。等爹爹离开京城,我就会接月娥回去。”

    万婉儿一听,嗔道:“刘公,这可是你说的,在场的姐妹们都听到的,可别反悔。”

    刘五岳道:“我刘某人说话算话,到时候还请各位作个见证呢!”

    秦笑笑接着道:“月娥姐,就冲刘公这句话,先喝交杯酒。”

    月二姐和福三姐一听,都赞同地道:“月娥姐,这交杯酒我们看得喝。”

    风月场历惯了的人,逢场作戏,倒也没什么,但两人山盟海誓,却不愿草草。相互推挤了一番,才各自举着大杯,手挽着手,含情脉脉地饮完。

    秦笑笑见两人饮毕,似不过瘾,又笑道:“久闻刘公乃秦淮河边的才,此情此景,须得作诗一首,才算对得住月娥姐。”

    姜月娥忙道:“笑笑姐,你就别为难五岳了,他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你们折腾得……。”

    月二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月娥姐,还没过门,就帮着人家说话了。”

    两句话说得姜月娥脸颊绯红,低头弄着裙裾上的腰带,不再说话。月二姐见她不说,调侃地对刘五岳道:“刘公,月娥姐可是从来没这般害羞过的,就凭着她脸泛桃花,你也该表示表示吧!”

    刘五岳虽久混牌坊,却没有真正同姜月娥发生过别的关系。此时听月二姐一说,不由得踌躇起来。

    福三姐冷艳的脸突然闪过一丝喜色道:“刘公,月娥姐少不得也作的,你就别小家气,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情意。”

    刘五岳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将桌上的酒端起,一饮而尽,惺忪着眼,仔细大量着姜月娥。见她穿着貂裘白绒小袄心,敞胸露出几片的,两个馒头似的随着呼吸来回不停的颤动,既是,又衬托着她不可多得的美丽的面庞。那柳般的秀眉,樱桃般嘤咛的小嘴,红晕的脸蛋,酒不醉人人自醉。刘五岳从未觉出她今晚的美艳,一手衬在桌上,一手玩弄着酒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姜月娥道:“深秋锁寒春意闹,迎面桃花笑春风。天宫仙曲极行乐,樽酒杯前不倒翁。”

    他把玩再三,突然将酒杯伸到秦笑笑面前道:“都是你出的馊注意,罚你给我斟酒一杯。”

    秦笑笑笑道:“你就不怕月娥姐吃醋?”

    姜月娥啐道:“笑笑姐,我才没那么小家气呢,是你不愿意倒吧!”

    秦笑笑提起酒壶,满满的替刘五岳斟了一杯,道:“刘公,你的诗还没作完吧!月娥姐可是等着的,我们也洗耳恭听。”

    刘五岳似是成竹在胸,笑道:“有了笑笑姑娘的美酒,刘某且只一诗?”

    福三姐嗤道:“还没作完,就吹起牛来,我们姐妹们也输不了你。你作完了,我姐妹五人,也每人作一首,娱乐娱乐。”

    刘五岳将酒饮尽,笑道:“好。喜鹊枝头攀朝露,冷霜误笑坐隆。相拥绣衾添香润,隔桌遥望沐清风。”

    秦笑笑追着刘五岳,作势要打道:“月娥姐,刘公该打,她把你比作清风。”

    刘五岳忙告饶道:“笑笑姑娘,清风比喻高洁,不可亵渎了月娥。”

    秦笑笑嗤地一笑道:“刘公还真是呆,罚他一杯。”

    月二姐斟了满满一杯酒,递到刘五岳唇边。刘五岳只觉一阵香风袭来,不自觉地将满满一杯酒饮得一滴不剩。

    秦笑笑道:“刘公好酒量。”

    刘五岳见福三姐话少,忙道:“三姐可是要作诗的,大家听她作一首来。”刘五岳说着,已抢过酒壶,替福三姐斟满一杯酒。

    姜月娥笑道:“三姐,这杯怎么你也得喝了。”

    福三姐抓起酒杯,一吸而尽。刘五岳见状,赞道:“三姐果然名不虚传。”

    秦笑笑道:“刘公,三姐可是出了名的角色,不但琴棋书画,还会几手好武艺。”

    刘五岳心道:“看她刚才的那一手,也绝非寻常女。”

    几人正说间,忽听哐啷一声,秦笑笑身后的门板砰的朝她飞来。刘五岳见状不妙,伸手一抄,将门板掷了出去,腾身护在姜月娥身旁。

    只听得哎哟几声,门外两人互相搀扶着立了起来,骂道:“奶奶的,哪个养的不长眼睛,有种的站出来。”

    刘五岳正待走出,姜月娥忙拦在刘五岳身前道:“五岳,忍一忍,这种事经常发生的。”

    刘五岳从未受过如此大的窝囊气,但在姜月娥面前,尽量的表现得大肚。朝两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只觉两人好生面熟,一人左脸颊上长着颗大黑痣,精神抖擞,一副内力充沛的模样;另一人鹳骨高耸,头发斑白,精瘦骨头,沐风欲倒。两人虽长相不一,但谁都能感觉到,两人的是跑江湖的好手。

    脸上长痣那人见刘五岳环眼一瞪,顿时凑上前来。“哟,好货色。师父,老八婆骗我们,说醉云坊没有绝好的货色,原来都在这里陪着小白脸。刚就他扔的门板,待我上去收拾了他,余下的美人师父慢慢享受。”

    白发老者朗声道:“他奶奶的,真他娘的晦气,没想到漂亮的女人都躲到了这里。立志,别伤着了娇滴滴的女娃儿。”

    长痣的男忙应声道:“是,师父。”

    说罢,长身而起,左手成爪,抓向刘五岳。

    刘五岳见他身手不凡,忙将五人朝一边拔开,五人虽见得多了,却见那人说打便打,不由得吓得一呆,惊叫出声。

    唤立志的男眼见一爪抓住刘五岳的领口,正想往外一掷,只觉手心一阵冰凉,连退数步,倒纵出门去。

    白发老者一声清啸,喝道:“臭小,还是会家。”

    立志朝白发老者道:“师父,他的功夫好像有点邪门。”

    白发老者喝道:“闪开,待我会会他。”说着,双手将门框一抓,两声脆响,门框的碎屑翻飞,几股嗤鼻的木香味传到刘五岳的鼻。刘五岳深感到此人内力雄厚,绝非年轻男那样庸弱无能。当下一晃身,闪到门外。

    白发老者喝道:“别让他跑啦!”

    立志一纵身,拔出腰间悬着的佩剑,飘身追上。

    其时刘五岳也跃到院的开阔处,醉云坊的众人听得打闹之声,都挤到楼上的护栏处探个究竟。白发老者见立志拦住刘五岳,飘身一驰,追到院。暴喝道:“奶奶的,老行走江湖,还没人敢公然触老的霉头。”

    当下有识得那人的轻声道:“这不是江湖上声名远播的长白飘渺怪客丘剑平,曾一剑刺死泰山秦王剑的五柳剑客司马无极,由是名声大振,又贪杯好色,江湖上没人敢惹。”

    又有一人拥着个美女朝刚说话那人道:“你可知道飘渺怪客追的是谁不?那可是衡阳王的爱,飘渺怪客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休想在武林上立足。”

    先说话那人冷笑道:“衡阳王的爱,就算是皇帝老的儿,他也动得。”正说间,只见立志手一扬,一招鹞翻身,扑上刘五岳。刘五岳见他来势凶猛,头一偏,躲过他拍来的一掌。

    飘渺怪客丘剑平见立志不是他的敌手,咆哮一声道:“退后。”

    立志见机一溜身,躲到师父身后,远远的观战。醉云坊内,一时喧声震天。四围的木栏上都站满了醉云坊的美女和来坊的风流公,也有武林的高手,对两人突然的打闹甚是关注。只要有热闹,他们都会凑上去看,能让彼此挂彩,那更是不可多求的好戏。

    飘渺怪客见立志两度出手落空,怎容他不怒?双手突然由掌变拳,朝刘五岳脑门拍出。刘五岳见他来招挟如山劲风,震得长衫随风飘起,暗道:“好强的内力。”

    忖毕,左手向后一引,右手迎上飘渺怪客丘剑平的左手,猛力一捏。在场众人,看得一惊。要是刘五岳迎上去的手被丘剑平翻腕抓住,他的一只手顿时就会骨折碎裂,都暗自替他捏着把汗。

    但刘五岳知丘剑平乃武林少有的高手,使的一招却是虚招,意在迫得丘剑平翻腕来攻,他却将手指缩成爪,攻向丘剑平的左边面颊。丘剑平见他手型突变,猛悟他使的乃是诱敌之招,冷哼一声,手指轻弹,使出两成内力,一股凌厉劲风,袭向刘五岳的右太阳穴。

    众美女一声尖叫,想象着刘五岳尸横当场的惨剧,不寒而栗。

    刘五岳陡见他招式一转,脚下虚移足尖点地,滑出数丈,方拿桩站稳。他虽撤招撤得笨拙,却躲过了飘渺怪客致命的一击。又见丘剑平紧追不舍,左手一攀,抓住不远处的廊柱,一翻身,右手捏个剑诀,朝丘剑平攻了过去。丘剑平见他狼狈不堪,本想趁机攻他下盘,没想到他楞是机警,不但护住要害,还回招相攻。

    飘渺怪客丘剑平一声长啸,双手向上平举,朝刘五岳攻来的方向拍出两掌。但见掌影云集,震得牌坊的廊柱摇摇欲坠,众人慌忙闪过一边,楼上来不及闪的顿时摔下几人,一片声的疼痛辱骂不停。

    飘渺怪客见刘五岳身形一晃,轻易地躲开了猛力的一击。他身经千余战阵,还没有人能躲过他趋雾若霜的袭击,但眼前的无羁少年,竟能躲过一招,他哪能受此气愤,攻出的招如排山倒海般罩向刘五岳。

    刘五岳见他招式精纯,丝毫不乱,确是武林少有的剑法名家。手里虽未握剑,但他的每一招一式,都融入了长白剑法的精要。

    正要出招还击,陡见姜月娥奔了过来,轻柔地道:“五岳,少惹是非,我们走。”

    刘五岳被姜月娥如此一说,双掌一收,立在姜月娥身前。

    飘渺怪客见姜月娥国色多姿,邪笑一声,伸手朝她抓去。立志一旁见师父对秦淮第一美人下手,晃身挡住刘五岳,不让他去追飘渺怪客。

    刘五岳见姜月娥被丘剑平挟走,又见立志攻了过来,情急之下,脚成弓步,双掌向外一吐一推,但闻啪的一声,一条身影躺在地上,再没爬起来。

    众人一阵慌乱,尖叫声,吵闹声响成一片。飘渺怪客见爱徒血肉模糊,扔下姜月娥,回身来战刘五岳。

    刘五岳见丘剑平来战,将手一抄,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段木棍,朝他攻了过去。但听得几声轻响,从醉云坊的屋顶,飘下数十黑衣蒙面人,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将刘五岳团团围住。刘五岳一声怒吼道:“敢在天脚下撒野,可知道本公是谁?”

    飘渺怪客丘剑平退到一旁,冷笑道:“天脚下,就算是皇帝老儿在此,老也要修理了你。”

    数十黑衣人见丘剑平一使眼色,大刀在昏暗朝刘五岳不停的挥舞。此时月光如洗,从斜刺里照在院众人身上,杀气蒸腾。

    刘五岳看不出黑衣人的武功套路,也不知他们和飘渺怪客丘剑平到底什么关系,丘剑平既敢无法无天地朝他施招,定大有来头。每使出一招,都集毕生的内力,逼得数十黑衣人不能进身。

    飘渺怪客丘剑平见众人胜不了他,一声怒骂道:“奶奶的,都一群饭桶。”说罢,大手一挥,拔开围在圈的两名黑衣人,双手成掌,攻向刘五岳的气愈穴。

    刘五岳只见掌影袭来,化作万道剑光,和月晕交相辉映,不由得吃了一惊,倒退几步,怔怔的道:“羞月涩影掌。”

    众人听他一说,顿时鸦雀无声。

    羞月涩影掌乃长白玉龙飞云剑派的独门奇招,飘渺怪客虽名振长白一带,却并非玉龙飞云剑派的弟,刘五岳叫出声时,在场的武林人都是一骇,没想到这老头竟会不少武林绝学。刘五岳晃身之后,不知心里一急,不知如何拆解他这一杀招。众黑衣人见飘渺怪客一招甫毕,又接一掌,拍向刘五岳的左肩。

    刘五岳狼狈地闪过羞月涩影掌,猛见他使出王龙垂爪,情急顺手抓起一名黑衣汉,朝飘渺怪客掷了过去。

    掌影过处,一声闷哼。

    丘剑平见伤了自己人,忙一撤招,还是没能挽救黑衣人的性命。

    忽听一声娇喝道:“久闻羞月涩影掌威震四方,今晚一见,果真不凡。”那人说着,一飘身落入院,裙裾飘飞,如仙似鹤,落在刘五岳身旁。她右手掩面,左手慢慢移开遮住脸的右手,娇羞地朝丘剑平一笑。

    众人但闻冷香飘来,沁人心脾,乍看那一袭白衣,令人心醉。

    丘剑平擦亮色眼,笑地道:“娉婷香君,失礼,失礼。”

    刘五岳一见是福三姐,脸有喜色。

    福三姐冷哼一声,却没答话。

    丘剑平满脸堆笑道:“刚才是场误会,误会。能得美人一见,丘某三生有幸。来南都时,就冲着秦淮四大美人而来,今晚一见,四人齐集,想我丘某,几生修得的好福气。哈哈……,哈哈……。”笑声充斥在醉云坊内,令人作呕。

    福三姐淡淡地道:“烟尘女,多下贱之流,慕名而来,当比不如。”

    丘剑平虽知福三姐在骂他,可他并不生气,反觉福三姐的话非常悦耳动听,人间难得的仙曲。仰天打个哈哈,冷傲地对众人道:“我丘剑平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没有今晚这般潇洒自在,有美人就不能没酒。只要一亲娉婷香君香泽,老就饶了这小不点。”

    福三姐冷笑一声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丘剑平啧了啧嘴道:“老见过的,数不甚数,却从来没见到过有你这般心高气傲的。老就和你比划比划,看是老的枪挺,还是你的盾硬。”他打着荤话,全不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

    众人见福三姐出手解救刘五岳,都有些另眼相看,此时又听她要与大名鼎鼎的飘渺怪客丘剑平切磋,不禁瞪大眼睛。

    但听福三姐戏虐地道:“盾虽不硬,也足把你个糟老头折磨死。”她的脸,比在屋里时更加苍白,更加冰冷若霜。

    刘五岳忙上前道:“三姐,不关你的事,我不能连累你。”

    福三姐啐了一口道:“你问问醉云坊哪次染上事,不是我福三姐出来摆平的?你还是快去护着你的心上人吧!”

    刘五岳一愣,心道:“难道醉云坊是你开的不成?还是你和醉云坊的老板……?秦淮河畔的牌坊,没有一个幕后无主照着的,飘渺怪客公然闹事,恐怕不熟悉此地的行情,才胡乱叫板。可他带来这么多人,也足见早有准备,难道是故意来砸牌的?福三姐要出来平息,可见她是醉云坊的半个主,就让她了结此事便可。”

    转念又一想:“要是我让福三姐出面,日后传了出去,我刘五岳堂堂衡阳王之,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怎么在秦淮河边混下去?”

    他正忖间,福三姐也和丘剑平动上了手。抬头一望,只觉福三姐那双纤手,如雨覆云般缠卷在丘剑平身上。丘剑平额间斗大的汗珠涔涔直下,在场众人都只能看清两人一来一去的递招,却没人能看清两人的招式。

    刘五岳心惊道:“没想到两人都是武林少有的高手,看两人招数套路都似一个模里刻出来一般,说不定真是蓄谋已久的阴谋,还是不出手为妙。”他一窜身,从两名黑衣人的头上跃过,扶起姜月娥,慢慢的走到众人跟前。

    姜月娥担心地道:“今晚给你添乱了,我们走吧!”

    刘五岳道:“可福三姐是因我而同飘渺怪客过招的,我不能说走就走。”

    姜月娥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妙,福三姐可是玉龙飞云剑派的人,丘剑平是冲她而来的,并不是因为你杀了他的弟。”

    刘五岳道:“不管怎么说,我不能离开。玉龙飞云剑派的武功奇招迭出,令人防不甚防,刚要不是福三姐出来解围,我几乎命丧黄泉。”

    姜月娥勉强应道:“那好吧,我陪你,我们死也不分开。”

    刘五岳伸出宽大的臂膀,将姜月娥搂在怀里,她的体温传到刘五岳的身体里,让他心血沸腾。刘五岳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彷佛眼前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他和姜月娥。两人抵死缠绵在一起,望着飘渺怪客和福三姐的出招撤招。

    猛见福三姐一个踉跄,被飘渺剑客丘剑平掀翻在地,重重的荡起一阵尘土的气息。刘五岳双手一松,大踏步抢上,将福三姐一拖,从飘渺怪客丘剑平的掌影下拖出。

    福三姐顺势足尖点地,一弹而起,冷艳的脸朝刘五岳微微一笑,双手捏成剑诀,朝飘渺剑客丘剑平的眉心攻去。她的那一笑,印刻在刘五岳的心里,甜蜜而又让人感到凄凉。刘五岳晃身闪到姜月娥身旁道:“看样,丘剑平真是来找三姐的晦气,可三姐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尽让他们千里迢迢,不辞辛劳地赶到这里?”

    姜月娥叹了一声道:“他们的过节还得从几年前说起,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刘五岳好奇地道:“从几年前说起?”

    心里一惊,忖道:“你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你也是玉龙飞云剑派的吗?你了解福三姐,知道她的很多事,我是不是不该问不该管?”

    姜月娥见他不再说话,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五岳,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她话音刚落,忽听得一声猛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刘五岳只觉衣袂一凉,一柄大刀擦身而过,要不是他闻风一闪,那柄刀已插入他的身体。姜月娥见大刀攻至,脸色惨白,惨呼道:“五岳。”

    刘五岳闪过一招,还未看清来人,又闻刀锋袭来,猛见两黑衣人单刀一架,劈向姜月娥,自救不及,再想救身旁的姜月娥更是不能。刘五岳脸色惨变,顿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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