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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严词凿凿皆指证 横生枝节又添据

    “睿亲王到!”

    随着一声尖亮的嗓子,门被推开。

    只听声音,那众人便是,奶奶小姐拂身,丫头婆子跪地,乌央乌央一屋子人都屏着气儿,没人敢瞄一眼那来人什么脸色,一个个的只顾盯着眼前的地皮儿,瞥着那寻常富贵人家都难得一见的精致锦靴一步上步朝里屋儿走去,又在那褴褛男子面前停住。

    “就是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头顶传来,那丰生竟吓的不知回话,直哆嗦了好半晌,才猛地跪地求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王爷饶……”

    碰——

    一声闷响,混着吃痛的哀嚎。

    等众人再抬头时,那丰生已被那睿亲王的一脚踹翻在地下!

    “天子脚下,王爷面前,怎容的你这獐头鼠目之辈信口雌黄!”一同而来的果新厉声喝道,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唤道,“拉下去!给我打!”

    接着,也不管那丰生如何连哭带求的被拖走,果新只怒目瞪着那儿媳齐佳氏,“愚蠢妇人!还在这丢人现眼!这般胡闹,王爷不怪罪你已是万幸!还不快滚!”

    说罢,又指着满屋子的人怒喝,“还有你们!一帮丫头婆子不知分寸就往福晋屋里头进,我府上难道没有家法了不成!都给我滚下去领罚!每人五十个板子,主子奴才同罚!”

    一片倒抽气声儿,却无一人敢言语!

    这明白人谁瞧不出来,这老太爷发怒是假,要尽快拆了这台闹戏才是真!

    可偏生齐佳氏是一个糊涂人。

    “阿玛,儿媳不服。”齐佳氏半蹲在果新面前,气不过的辩解,“儿媳并没有胡闹,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若只那丰生一面之词,儿媳断不会糊涂至此,可白大夫可是在我们府上看诊几十年,从无一例断错症的时候,才刚诊脉后,他也说叔荆确实曾经有孕!”

    “糊涂东西!胡说什么!”果新勃然大怒,恨不得拿块抹布堵住她的嘴!

    “我没乱说!”齐佳氏甩着手帕指了一圈儿,“这屋里头的每一个人都听着了!她们都能作证!”

    果新被她气的一口气没导上来,连连咳嗽——

    这蠢妇!

    “白大夫是哪个?”

    这时那打从被奉上了座便不发一语,也不瞧自个儿福晋,只漫不经心转着大拇指上那颗玉扳指的延珏乎得抬头道。

    片刻,一老头儿背着药箱边走边拭汗的进了屋儿,朝延珏打千儿问安。

    “七爷吉祥。”

    延珏轻哼了一声,也不抬头,只轻飘飘的道,“说说吧。”

    “老朽……。老朽……”

    “结巴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延珏失笑,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瞄了一眼一几之隔的遮挡着半张脸的石猴子,“我福晋的身子,我又怎么能不知?说吧,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福晋脉滑而虚浮,委实……委实小产后体弱的症状。”

    “你确定没瞧错?”延珏再抬眼儿时,周身以开始散了凉气。

    那熟悉他性子的几个奴才,无一不在心里敲着木鱼儿求着,‘你个糊涂老头!甭再说了!主子要怒了!’

    那白老头只鞠着又道,“老朽只问七爷一句,初与福晋行得房事,可有血崩?”

    延珏停了手上转扳指的动作,只盯着他,不语。

    “以福晋如今的身子,根本无法行房,若强行行房,那必会造成血崩。”

    劈——

    除了那离延珏只有一几之隔的石猴子,谁也没听见那主儿指甲断裂的动静儿。

    “就福晋目前的脉象来开,老朽推断,那胎儿小产时已经足月成形,所以福晋如今身子始终虚弱。”

    那白老头才说完,那齐佳氏便故意溜着缝儿,“这就难怪了,这才八月里的风,吹一下便生的一脸的疹子,这身子委实虚了些。”

    “额娘!”伯鸢偷扯着齐佳氏的衣襟,挤眉摇头示意她别在火上浇油了!

    就算瞧不透那睿亲王是疑是怒,也该瞧得出爷爷现在已经是怒极了!

    可到现在这地步,齐佳氏又怎么可能收手?

    只瞧着那个才刚还牙尖嘴利威胁她的那个死丫头,这会儿一声不敢吱的低头抠着手指头,齐佳氏只觉得满心得意。

    她道是要看看,今儿这残局她要如何收!

    屋内,针落可闻。

    屋外,哀嚎声声。

    那板子砸在肉上的“啪啪”声,听得屋里头每个人都胆战心惊。

    乎的——

    “我不服!我不服!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那像是拣了救命药似的大吼声传到里屋儿时,果新一个眼神儿示意下人赶紧出去封口,可延珏倏的一句话却给那人拦在门前。

    “带他进来。”

    少时,两个人拖了那下身血迹斑斑的丰生进来,才一松手,他便像一摊烂泥似的软在了地上。

    “你最好是有证据,若是为了一时自保胡诌出来的,那就不是挨一顿打能了事的了!”于得水上前说着狠话提醒他,不要胡乱嚼舌根子!

    可那丰生哪听的出那话外音,被打的半死的他,现在满脑子只一门心思——

    “不是!不是自保!是真的,是真的!”

    他拖着残败的身子从地上爬起,边像哈巴狗似的连连点头,边从脖子里解下一样物事呈上去。

    那是一个已经脏的几乎看不出原样的红布包小三角。可从外型上辨别,还是能瞧出是满族人惯用的护身符,里头包着萨满用朱砂写的符纸,一般写的是保平安或是吉祥的咒语。

    于得水拿着那护身符来回瞧了几遍,喝道,“不过是寻常人家都有的护身符!又能证明什么?”

    “不,你看那后面绣的字!”丰生急道。

    于得水把那护身符翻过来,只见那满是泥垢的布隐约瞧的见那‘叶赫’二字,他反复瞧也没瞧出什么门道,可在坐的果家人却都变了脸。

    “你太过分了!”只听那季娇倏的怒目瞪向石猴子,“奶奶留给我们的东西,你竟送与了他!”

    “是啊!这老夫人送与你们几个的贴身物件儿,怎能送与他人!”齐佳氏得意的火上浇着油,那‘贴身’二字她还故意拉的老长。

    这下,原本是存着怀疑的也好,一头雾水的也罢,这满屋子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那半晌一句话都没说的七福晋身上。

    只见她这会儿扑弄扑弄手,站了起来,挑眉道。

    “你们介戏唱完了?”

    众人瞧着她,一怔,只听她道。

    “那接下来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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