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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回 计中计测水深浅 醉王爷闯小猴门

    忽的一阵狂风,又得一阵细雨。

    这老天说变就变,正如这世道复杂多变,人心诡谲无常。

    是夜,雷雨闪电,老天突如其来的下起了暴雨,把这京城的一层薄泥儿翻了个稀巴烂。

    睿亲王府,小后门,只见一披着蓑衣带着草帽的小丫头递给了那门外之人一个信封。

    “给你,小心收着,务必在天亮前送到,府里要出大事儿了。”

    那门外人道,“姑娘只管放心。”

    “主子在那儿可好?”银扣儿的声音不无担心。

    “好,一切都好着,那静水庵虽鄙陋,可这阵子因为皇贵妃也在那小住祈福,主子日夜伴着皇贵妃诵经,这回可真是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好就成,好就成,你转告主子,这府里有我和姐姐替她盯着,只等她平安回来。”

    “诶。”应了声,那人又道,“主子格外吩咐过,烦请姑娘二人务必照顾好春禧那丫头。”

    “春禧?”银扣儿一楞。

    那人点头,“是,春禧姑娘。”

    银扣儿蹙眉,半晌道,“知道了,天不早了,路上又滑,你快去回了主子吧。”

    “是。”

    待那人消失在雨中之后,银扣儿一脸疑窦的百思不得其解,压低了草帽,边走边琢磨这侧福晋为什么指名要照顾那个傻丫头,却不知她经过的那堵墙之后,有两个人已经站在那里许久。

    待那银扣儿走远,但听那油纸伞下,一天津味儿啐着,“真他妈是耗子尾巴长疮,没有多少脓水,介主子奴才还真他妈奏是一窝里奶出来的猪,介么下三滥的戏码儿都他妈能上套。”

    “谁有你这猴子精!竟弄这几道弯弯肠子的事儿。咋样?这演了一晚上的戏,又冻了半个时辰,到底是抓着人了,可满意了?”谷子噙着笑,给猴子整着大氅。

    猴子转悠着眼珠子,却道,“嘛满意?介中计的不过奏是个小毛贼,那没中计的才是个贼精。”

    思忖片刻,谷子恍然大悟,斜眼儿瞧她,“嘿,我说小爷儿,合着你这是……”

    ……

    却说这雨,一下便是一整夜。

    到了第二天雨停的时候,那是一个屋檐儿淌水,满地泞。

    才用过了早饭,石猴子便出院子拉着胳膊,抻着腿儿,摇晃着脑袋,全当锻炼。

    您问了,要说咱小猴爷儿大小也是一混星子,那她究竟练过何派功夫,有哪门子的把式?

    嘿,我劝你别遥想了。

    咱这猴爷儿跟那小说传记里头的那些个女侠没有星绷儿关系,她拳没招式,脚没路数,会得不过是混星子讲究的那些使横逞凶,耍狠拼命。

    “待会儿给我拆了,介么包下去,里头快生蛆了。”摇晃着那粽子手,石猴子一脸不耐烦。

    一旁也跟着扭头的谷子压低声音,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动静儿咬牙切齿的道,“就该生几窝蛆,捂烂你那轴性子,让你长长记性!”

    “嘶——你介丫头欠板砖吧你!”石猴子才要一脚踢出去,却听得那院子外的一阵熟悉的笑语,由远及近。

    来者是一身端庄旗装的婧雅,今儿的她身后除了跟着小丫头珊瑚之外,还有那雷薇和讷敏。

    “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几人先后给石猴子请了安之后,石猴子只哼哼一声儿,爱搭不希里的就甩头回了屋儿。

    “两位庶福晋千万别吃心,我们主子就是这性子。”谷子浑和的跟脸色不太好的雷薇和一脸受气样儿的讷敏解释着。

    一旁的婧雅也道,“就是,我们主子就是这外冷内热的……”

    “不用说了,人家是福晋,怎么对我们都是应该的。”雷薇一口切断,刚毅的五官压根儿掩饰不住不满。

    谷子尴尬的陪着笑,转而笑意盈盈的问着婧雅,“姐姐刚才笑什么,笑的那样开心?也说与我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婧雅捂绢笑眼儿瞧着讷敏,“我们是在笑哪个大姑娘头回上轿,紧张着呢。”

    才一说完,才刚还不高兴的几人都捂着手绢儿跟着笑起来,一旁的讷敏那面黄肌瘦的脸一红,做样子捶那婧雅,“你这蹄子,就知道打趣我!”

    “诶,讷敏,你这话不对了,我打证言,婧雅可没冤枉你。”雷薇煞有介事的道,讷敏脸更红了,一跺脚,“就知你跟她是一伙的!”

    瞧她们几个说的热闹,谷子直跺脚,“几位好姐姐,可急死我了,快说于我听听吧。”

    “这不才刚一早,七爷儿叫于得水来报,说是一年多没吃过讷敏姐姐的一手好菜了,叫她备上一桌,下晚儿回来吃,你说说,这明明是大好的事儿,偏生这讷敏姐姐懊恼了一早……”婧雅这话才说一半儿,讷敏红着一张脸捂住了她的嘴,娇羞道,“蹄子!不许再说了……”

    “奴才恭喜庶福晋。”谷子眉开眼笑的拂着身,几个人笑做一团儿。

    却说几人顽笑了一会儿之后,管婧雅和谷子怎么圆说,那雷薇和讷敏也不愿进屋儿再碰福晋那一冷钉子,遂二人先走。

    只剩婧雅一人进了屋儿。

    “主子,后日便是那归宁的日子,原本大婚时做的那些衣服也就够穿了,可如今主子的手……”说道这儿,婧雅顿了顿,接着转了话锋道,“婧雅想,如今就算是几个裁缝连夜赶制,怕是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衣服,莫不如就在原本的衣服上改动一下,把这绣花的袖子边儿换成稍长一些的,主子瞧这法子可好?”

    石猴子笑笑,举起那才拆了布,遍布血痕的肿手,来回摆弄着,似笑非笑,“咋,怕我那‘阿玛’怪罪到你头上?”

    这阿玛二字,石猴子咬字极重。

    婧雅微低着头,谦恭依旧,“奴才只是希望主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猴子也不瞧她,只瞧自个儿那烂的极丑的手,漫不经心的道,“我不管你介是威胁,还是嘛别的,小爷儿我也告诉你个道理,介连环船,排连排,若是那一把火烧到我介船上,别的船它也留不下。”

    “主子教训的是,奴才一定谨记。”

    ……

    却说那讷敏,自打槐暖轩回去之后,便一头扎进那灶房里,除了两个切菜洗菜的婆子,不许任何人插手帮忙。

    想那自打自个主子继福晋死后,七爷儿可从未踏进过她这院子一步,如今这突然说要来尝尝她的手艺,她竟觉得像梦一样,整个人连走路都是软绵绵的,那般不真实。

    “李婆子,盯好那西洋钟,等那个最长的针转满三圈儿之后,那屉必须得揭开!”

    “徐婆子,那黄瓜要最后切,不然会杀了水份!”

    讷敏一边儿操心着那几个灶台上的菜儿,一边儿拿着小刀儿仔细的雕着萝卜摆盘儿,她抹了把汗,忽的两眼一抹黑儿,若不是身子栽到那桌子上,差点儿就摔到在地上。

    讷敏苦笑着摇摇头。

    她的身子,已经这么虚了么?

    “辛苦庶福晋了。”于得水不知道何时进了灶房。

    讷敏一见他,蜡黄的眉眼间难掩喜色,“可是爷儿回来了?”

    “主子跟几位爷儿多吃了几杯酒,醉的厉害,怕是今儿是来不了了。”

    什么?来不了了?!

    于得水走后,讷敏一阵猛咳嗽,只跟后头一直不敢言语的婆子道。

    “去打听打听,七爷去哪儿了?”

    半晌,那婆子回来报。

    “回主子,七爷儿去了福晋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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