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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一念之间

    朱温战胜王重荣的半个月后,  宜君寨,

    在朱三以一挑二拖住王重荣诸葛爽时,  尚让正在行军,  他的部队才是这次军事行动的主力,

    做为齐国的二号人物,  在革命形势日渐险恶的时候,  他义不容辞,  责不容怠的要完成这次战略意义上的军事出击,

    占据了河中,  粮食有了,  更能打破敌人的包围圈,  退一万步,  就是要撤出长安,  也有个可撤的方向,

    河中,  志在必得,  更何况朱温同志这次干的漂亮,  极大的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馅,  尚让从长安出兵以來,  连战连捷,  一直打到了黄河边上,  就等拿下宜君,  就可过河发起最后进攻,

    可是,  在朱温觉得发凉时,  尚让同样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感觉是冷,  特别的冷,

    他抬头望了望天,  天灰蒙蒙的像油浸的青布,  突然,  上面飘下一个东西,  尚让一探龙爪手,  将天來飞物抄在了手里,

    摊开手掌,  看清了这个从天而降的东西后,  尚让大惊:雪,

    这是初秋,  怎么会突然降雪,

    尚让百思不得其解,  内心更是不安,  九月飞雪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可过了一会,  就不是封建迷信的问題了,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冷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从心里慢慢彻骨,

    疾风知劲草,  岁寒见衣薄,  初秋出阵的草军根本沒有准备御寒的衣物,  不过一两天,  积雪盈尺,  冻尸遍地,  (大雪盈尺,  贼冻死者什二三)

    尚让望着冻成雪人的部下,  仰天长叹:天不开眼啊,

    朱温日盼夜等,  却等來了尚让退兵的消息,  那一刻,  朱温有些绝望了,

    进攻河中的计划被老天爷阻止,  在黄河北岸开辟根据地的希望已经落空,  可这还不是全部的问題,

    朱温也遇到困境了,  因为苦等尚让,  他的军粮已经所剩无几,  长安附近这块地皮,  本來就不是产粮大区,  更何况不多的农民要么是被拉了壮丁,  要么是逃进了深山以避兵祸,

    事实证明,  沒有农民,  什么事情都玩不转,

    朱温给长安城打了无数的报告,  要求调些粮草过來,  可是,  长安的黄巢虽然是大地主,  可眼下地主家也沒有余粮了,  黄巢给朱温回复:自己想办法,

    怎么想,  就是去抢了,  也得有可抢之对象啊,

    不过,  凑巧的很,  倒霉的人來了,  朱温接到探子报告:在黄河之上,  有三十來条大船顺江而下,  看样子是唐军给河中敌军准备的军粮,

    好哇,  朱温拍案而起,  上回被你们抢了那么多物资,  这回是到了还帐的时候了,

    朱温点起一千骑兵,  直奔黄河渡口,  终于在河中府的上游不远处截住了粮船,

    沒有枪沒有炮,  敌人给我们造,  沒有吃沒有喝,  敌人给我们送,  这是何等快意,

    正当朱温得意时,  一个不好的消息传來,  王重荣已经领兵前來抢粮了,

    怎么办,  再让船顺流而下,  正好碰到敌军,  往上逆流,  肯定也逃不过王重荣的骑兵,

    朱温望着眼前这三十条装的满当当的大船,  从嘴里吐出二个字:凿沉!

    部下大惊:城内的兄弟都在等这些粮食开饭呢,  咱们不能搬一点?

    朱温摇头,  王重荣大军前來,  自己却是轻骑突击,  要是管这肚子里的东西,  脑袋上的事情就管不了了,

    在一阵刀斧声中,  三十条粮船沉于黄河,  朱温不知道,  此时,  长安洛阳之地每天都有无数的人饿死,  可这救人性命的粮食却白白付之东流,

    朱温再一次展望了他的流氓气息,  我得不到的,  别人也休想得到,

    等王重荣赶到时,  只能看到河上的碎木,  他对着河那边怒吼:泼朱,  我要你的命,

    王重荣不知道朱温的别号,  他只是愤怒之下,  随口而出,  很巧的就说中了朱温以前的浑名:泼朱三,

    气急败坏的王重荣点起大军,  渡过黄河,  杀到同州城下,  将浪费粮食的泼三围了个结实,

    十二月初,  朱温被围一个月后

    ,  同州,

    朱温的形势很不乐观,  他凿沉了船粮,  终于惹怒了王重荣,  现在,  对方把他围成了饺子,  摆明了要他粮债肉偿,

    一开始,  朱温并不在意,  对于王重荣这种层次,  他有无数个办法可以耍弄对方,

    可是朱温远远的低估了王重荣的能力,  等他开始组织了数次出击后,  却发现屡中埋伏,  损兵折将,

    他知道,  王重荣的军中來高人了,

    朱温爬上城头,  仔细观察,  终于发现了那位真正的敌人,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人,  此人白白净净,  面容柔弱,  身体单薄,  但这个人坐在马上时,  却有大将风范,  他立于阵前,  指挥攻城,  毫无惧色,

    朱温吃了一惊,  他认识这个人,  大概半年前,  他就在这个人手下吃过苦头,

    要是只有王重荣,  朱温不会太惧,  可是眼前这个人喜欢玩阴的,  与勇猛有余,  智谋稍欠的王重荣正好形成了互补,

    这个人他认识,  叫杨复光,  回想两年前,  尚君长就是死在了此人手上,  当然,  对于尚家两兄弟的死活,  朱温才懒得关心,  只是眼前这个人,  的确够阴,  撇开尚君长不说,  就连王仙芝也差点着了他的道,

    想到这,  朱温又有些发凉,  连脊背骨,  都起了汗,  此人什么时候加入到河中府的军队中了,

    朱温來不及考虑这个问題,  他连忙叫人偷溜下城,  给长安城内的黄巢送去了求救信:同州告急,  为光荣的大齐之利益计,  皇上,  请你快点出兵吧,

    朱温不知道,  此时长安城内也是人心惶惶,

    大齐的形势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黄巢的号令也就在三个地方管用,  一个是长安城,  一个是同州,  另一个是长安与潼关之间的华州,

    可真正的危机却是來自草军内部的不和,  朱温与尚让,  孟楷之间的明争暗斗,  黄邺和自己外甥林言的貌合神离……

    这些,  黄巢都看在眼里,  只是疤结的已经太深,  自己已无力去揭,  弄不好,  反而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像华州的李详,  上个月因为自己数落了几句,  就要投降唐军,  幸亏发现的及时,  被黄邺斩首示众……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黄巢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眼下,  草军的成功不如说是一次偷机,  他们占了唐军各自为战,  号令不一的便宜,  现在,  他们也开始染上了这种症状,

    三人行,  必有两帮也,  这句话放之四海皆准,  它不但适和唐朝,  也适合大齐,

    仔细观察草军的领导阶层,  就会发现,  他们有两大派,一是元老派,  比如起事之初的那些盐帮香主们,  二是新锐派,  比如朱温,

    一个大公司总有那么一些人,  他们跟随大老板一起创业,  在艰苦的初期,  他们不要加班费,  不苛求待遇,  任劳任怨,  在克服了无数的困难,  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后,  终于打下了一片天下,

    可过不了多久,  元老们就会发现这个天下是老板的天下,  自己永远是配角,  于是,  最初的激情开始退去,  他们以前是以公司为奋斗的寄托,  现在是以公司为家,  准备占一个好位置,  养养老,  可是,  公司还要前进,  元老们又有些懒,  那只好再输入新鲜的血液了,

    就这样,  新锐派出现了,

    元老们过着快乐的日子,  可是下面的新锐们有无穷的精力和欲望,  依然是他们当年的影子.

    这些人干活不计较,  加班不嫌累,  通宵也可以,  业绩更是越做越好,  位置越來越高,  直到爬到元老的脚下,  还准备踩着元老们的身体更上一层楼了,

    元老们的第一反应是捍卫自己的地位,  对于这些不敬老的毛头小伙,  他们准备一脚将他踢下去,

    现在就有一个人,  准备将朱温踢到泥沟里,  这个人叫孟楷,

    论辈份,  孟楷是王仙芝的盐帮香主,  在王仙芝壮烈牺牲后,  领部下投奔了黄巢,  算是大齐的第一批革命党人,

    此人以前很少出现在史书,  他可能属于那种实干派,  虽然不像尚让那样经常有戏份有台词,  但他以自己的努力蠃得了黄巢的信任与器重,  在大齐政府成立后,  他位列三公之一,  地位仅次于二号人物尚让,

    在朱温占领同州以前,  曾经与这位元老孟楷一起联同作战过,  在那次合作中,  朱温同学有些年少气盛,  对前辈不太尊敬,  这让孟楷极为不满,  他决定以后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样的机会到处都是,  眼下就有一个,  等朱温的求救信送到长安,  孟楷做为朝中主管军事行动的委员,  直接将此信扣押,  为了更进一步的让朱温知道历害,  他还写了一封回信,  狠狠的批评了朱温的胆怯,  让他不要指望求援,  自个想办法固守下去,

    信是在五天后送到了朱温手里,  朱温只看了几眼,  早已勃然大怒,  将信撕的粉碎,  连同昔日的满腔热血,  一齐撒向了空中,

    寒风呼啸,  朱温一手按刀,  站在城楼上,  望着城下黑云蔽日,  再次对自己的后半生,  做了最后的抉择,

    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  唯有小人与君子难养也,

    继续效忠于大齐,  还是自留,  朱温在脑海里,  做着激烈的斗争,  突然,  远处天际间,  一道亮光闪过,  朱温的心,  豁然被劈裂……

    投降,

    这个念头,  仿佛一股电流,  在朱温的身体内迅速流过,  随即又荡然不见,

    我朱温岂是薄情薄义之人,

    朱温仰头大叫一声,  打消了这个可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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