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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郑畋愤怒了

    送走李俨后,  郑畋回到了驻地,  此刻,  他的内心充满了希望,  他相信,  大唐气数仍存,  只要四方响应,  战士云集,  一定可以重振大唐军威,  夺回国都长安,

    他马上将所有的将领召集到了一起,  准备商量一下行动计划,  所有的人都來了,  这些军队将领已经听说长安失守,  也知道节度使大人到外面去接皇上去了,

    壮志在我心,  郑畋咳嗽一声,  使会场安静了下來,  接着抛出了好消息,  他有把握自己把这个消息说出來后,  大家绝对会十分兴奋,

    郑畋说:皇上已经把临机专断权交给了我,  现在,  我们可以召集关中兵马,  号召天下藩镇,  齐攻长安,  到时,  就是各位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了,  想想看,  到时候,  你们便可永垂青史了,

    郑畋高兴的看着手下的将领,  他希望能听到三呼万岁的声音,  然后群情激烈,  大有立马出征之意,

    可是,  他听到了一片唏嘘声,

    什么,  皇上让我们去收复长安,  这不是笑话吗,  我们凤翔能有多少兵力去与草寇的六十万大军抵抗,

    他们全部摇头,  表示质疑,  然后,  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草军现在气焰正盛,  我们不要当出头鸟,  等别的兵马动了再说,

    还有的说:咱们得学个乌龟,  得缩头时且缩头,

    在众将士的怯懦里,  郑畋的心一点点在变凉,  他本來以为自己的这些将领可以倚重,  在这些日子里,  他领着这些人训练士兵,  演练阵法,  不就是为了今天能救国于将倾吗,  可是现在到了用兵之时,  所有的人都在打退堂鼓,

    他一急之下,  猛然站立,  大声说道:难不成你们要我投降贼寇吗,  (诸君劝畋臣贼乎,  )

    郑畋的愤怒如火山喷发,  更是在说完这句后,  发生了让大家措手不及的事情,

    郑畋昏倒了,

    大唐老了,  郑畋也已经老了,  在这一年,  他已经将近六十,  做为一位下过乡,  流过放,  受过刑的人來说已经是垂暮之年了,

    愤怒和悲伤会同热血冲上脑门,  他感觉头昏目眩,  哄然倒地,  倒地时,  还砸在了栏杆上,  将脸跌得血淋淋一片,

    郑畋这一昏,  错过了一场重要的宴会:在他昏了沒多久,  凤翔來了一群客人,

    这是从长安來的大齐政治工作团,  他们给凤翔将领们带來了齐国皇帝黄巢的赦罪书,  上面写着:朝廷无道,  如今,  天下是我黄巢的了,  也是诸位的,  我们可以齐心协力的共创一个属于大齐的新天地,

    黄巢的圣旨打动了很多人,  这些政治工作团所到之处,  唐军无不纳款投降,  现在,  他们要來收服凤翔了,

    这是一个关键的地点,  占领凤翔,  就等于堵住了李俨的回路,

    所以,  他们來了数百人,  一來就把凤翔将领给镇住了,  一切,  都是那么的自然,  凤翔军队立马同意,  何苦呢,  打打杀杀的破坏和平,  影响和谐,

    可还有一个问題,  谈判方的最高将领郑畋已经昏倒在床,  沒办法鉴署合同,

    这难不倒他们,  他们商量之后,  找了一个善于模仿郑略笔迹的人,  替郑畋在合同上签上了名字,

    谈判取得圆满成功,  接下來当然要举行庆功会,  为了助兴,  凤翔的军官们请來了音乐班子,

    当音乐响起,  欢乐的气氛弥漫了开來,  最快乐的当是长安的來客,  任务顺利完成,  唐军都是软羊羊啊,

    他们笑了,  得意的笑了,

    这笑声很刺耳,凤翔的军官很伤心,  史书上记载他们是听着音乐开始悲伤起來,  庆功的音乐应该是欢快的,  可是,  正是这欢快的音乐触动了这些军汉的心灵,

    这些华丽的乐章是大唐盛世的见证,  现在,  他们却要用來取悦低劣的反贼,  要用她來埋葬伟大的唐朝吗,

    他们终于从内心深处唤醒了自己的羞耻心,

    他们忍不住哭泣出声,  低头挥袖抹泪,

    大齐使者莫名其妙,  这是干什么呢,  刚刚气氛还那么好,  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他们问这些流泪的大汉有什么不对,  对方告诉他:我们的节度使大人突然得了重病瘫痪在床,  不能参加如此盛会,  所以想起來有些伤心罢了,

    草军使者放心了,  原來如此,

    他们吃完饭又匆匆上路,  天下,  还有许多沒有臣服的地方,  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第二天中午,  郑畋醒了过來,  他摇了摇昏沉的头,  步出了府邸,  大脑里空白一片,  茫然的不知所措,  又似堵满了东西,  说不出口,  倒将不出,

    这时,  他的随从前來问候,  顺便向他报告了昨天齐国使者前來招降的事情,

    郑畋的内心无比绝望,  我的将领们已经做了降兵,  我还被投降了,  悲呼,  大唐的恩泽已经被人遗忘,  再沒有人愿意为它流血奋斗了,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是不是该追随刘瞻前辈而去呢,

    正当他在想是饮毒酒好还是上吊好时,  他又听见随从无意加了一句:将领们都哭了,

    郑畋奇怪,  哭什么,  这些懦弱而不知忠义的混蛋哭什么,  难不成草寇在为难他们不成,

    接下來,  这位随从的每一个字都在拨动着郑畋的心弦,  随从说:将领们听着当年李龟年做的曲乐都不禁哭了起來,

    什么,  ,  他们是因为这个哭泣吗,  他们是因为想起了我大唐雄风而哭吗,  郑畋紧紧抓住这位随从的手,

    最后,  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郑畋仰天长啸,  尽宣胸中积蓄的闷气,  随从不解,  大人刚刚还是一个蒌靡不振,  行将就木的迟暮老人,  怎么突然间就如雄师初醒,  气冲云宵呢,

    随从不知道,  自己的上司已经看到了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郑畋沒有理会随从面若呆鸟的惊诧样,  他大叫,  拿纸墨來,  随从连忙去办,  却是行至半路,  郑畋就唤:慢,  不用了,

    随从回头,  只见郑畋摆开衣角,  扯住一撕,  撕下一块长布來,  紧接着,  郑畋将手指伸进嘴里,  牙关一闭,  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那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

    郑畋裂衣为纸,  以指代笔,  用血行墨,  不过一会,  他的才华,  他的激情,  他的忠义尽在那白如雪的衣绵上,

    郑畋将血书交给随从,  吩咐道:迅速送到皇上的行宫,

    他给李俨送去了希望,  他写道:人心尚在,  大唐有望,

    公元880年12月中旬,  骆谷小道,

    在郑畋写血书的时候,  李俨正在骆谷狂奔,

    骆谷,  是进川数道中最难走的路之一,  但它却是最近的,  离长安只有一百公里,  整个长度亦只有二百多里路.

    逃亡之路,  唯近不破,  唯快不破,  李俨在谷口应付了郑畋,  就一头扎进了这条密林中的羊肠小道,  他马不停蹄,  食不厌粗,  夜不安寝,  现在时间对于他來说,  就是生命,

    可如果李俨知道死敌黄巢并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就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  那位长安新皇帝正在忙着安排登基事宜,  压根就沒有派兵前來追杀,

    丧家之人素來可怜,  现在的李俨头发零乱,  面目被流下的汗水冲出黑一道白一道,  如果把他身上那快被乱草荆刺割裂的衣服除下,  大唐皇帝就活脱脱的像一四川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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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走了,  冬天又來临了,  只是这个冬天,  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就像黄巢的登基,  來的那么突然,  整个华夏大地,  终于迎來了千百年來最最悲催的时代:盐商黄巢登基做了皇帝,  而李家那个纯正血统的皇帝,  却逃往了蜀地,

    蔡州,  忠武军营地,  王浩刚从黄巢登基的消息中回过了神,

    什么,  黄巢那货竟然当皇帝了,  尼玛,  这也太变态了吧,  操练场上,  王浩彻底的凌乱了,

    那个自负又自大,  喜欢装逼的黄巢,  竟然赶走了大唐的皇帝,  在王浩看來,  这太不现实了,

    鹿三的失忆症,  总算好了,  这会儿,  听说黄巢登基做了皇帝,  又开始八卦了,

    “嘿,  真沒想到,  二哥竟真做了皇帝,  王八,  咱们还等什么,  不如咱们这便动身,  去长安,  好歹也是磕过头的,  想必二哥定会重用于我们……”

    “咻,  鹿宴弘,  你这撮鸟,  老子待你不薄,  为何生此贼心,  ”身后,  一身暴喝打断了鹿三的话,

    众人回头,  只见秦宗权正一手叉腰,  宛如恶神般死盯着鹿三,  让王浩不禁为那货感到了揪心,

    鹿三见状,  立刻笑成了一坨屎,  满脸堆笑道:“嘿嘿,  将军,  俺只是随便说说,  莫要生气……”

    看着那货毫无一点节操,  王浩对那货仅有的一点好感,  瞬间又烟消云散了,

    秦宗权狠狠的啐了一口痰,  白眼一翻,  算是原谅了鹿三,  一边感叹着世事无常,  一边纠结起了忠武军的前途,

    “将军准备怎么办,  ”王浩抬头,  一脸平静的问道,

    “哼,  黄巢那厮,  果然有些本事,  如今,  皇上已经逃往蜀川,  这天下,  怕是要热闹了,  我们何不妨静观其变,  等到天下英豪四起,  再做抉择也不迟,  ”

    秦宗权的话,  并沒有让王浩感到多大的兴趣,  望着阴霾的天空,  王浩的思绪,  早已飘到了那个从未谋面的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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