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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攻陷洛阳

    曹全晸战死,  泗水,  溵水两道防线被彻底击垮,  义军攻陷申州之后,  长驱进入颍州、宋州、徐州、兖州等州,  所到之处,  官吏四处逃散,

    公元880年11月15日,  洛阳城内,  大街上,  高头大马踏蹄而过,  大马上,  黄巢春风得意,

    他头戴战盔,  外着薄铁亮甲,  肩披猩红战袍,  当真是冲天神将,  率土将军,  神气非凡,

    黄巢一边感受着大将军的威风,  一边轻纵缰绳从城门昂首而过,  在他的面前,  是跪地迎拜的洛阳大官员,

    很好,  黄巢点头,  然后颁下命令:全军体整,  其间不得抢掠扰民,  三日后,  杀奔长安,

    长安,  含元殿,  这是世界上少有的雄伟大殿,  俯视长安,  如日之生,  如在宵汉,

    可是,  李俨并沒有感到自豪,  相反,  压力很大,  光荣已经逝去,  留给他的只有危机,  已经年满十八的他眼神充满了无助,

    现在,  他再也不能从这雄伟的大殿里获取力量了,  祖先的如日之光更是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  他甚至在想,  难道近三百年的不朽伟业在要毁在自己手中吗,

    接蹱而來的坏消息无不在暗示这一点使他如临深渊,  胆颤心惊,

    什么,  敌人已经过了淮河,  我的军队如鸟兽散,

    什么,  敌人已经攻击汝州,  中原腹地被草寇肆意凌虐,

    什么,  敌从正在围攻东都,  洛阳能守住吗,

    还好,  他的干爹田令孜告诉他,  陛下不用担心,  就算洛阳失守,  我们还有潼关,  有此天险在,  长安尚不足虑,

    李俨摇头,  天险不足畏,  他把眼光瞄向了阿父田公公,  这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是他陪自己渡过了寂寞的童年,  给了自己缺失的父爱,  又是他左右奔波,  将自己扶上了皇帝的宝座,

    李俨相信,  这一次阿父一定能帮自己渡过难关,

    果然,  田令孜走了出來,  挺直着身板,  说道:“皇上,  请给我派些禁军神射手,  我愿意领兵前去防守潼关,  ”

    他的声音尖锐高亢,  似一只公鸡,  雄冠全殿,  连李俨都差点重燃起了希望,

    但是李俨深知,  自己的那些禁卫军与其说是军队,  不如说是流氓团队,  让他们去管管长安城内的乱摆卖说不定倒能发挥点作用,  要是上战场,  能有多少胜算?

    他用无力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待卫将士,  不习征战,  恐未足用,  ”

    李俨使了一计,  叫以退为进,  他希望以自己的怯懦激起自己文武大臣的血性,  他期待有人霍然起立,  告诉他:禁军仍强兵,  可死不可辱,

    可是,  李俨毕竟年轻了点,  他的政治经验太过小白,  他的此计,  马上迎來了田令孜的将计就计.

    田令孜正等此话,

    是的,  现在正是时候,  田令孜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他轻咳一声,  说出了埋藏在心中已经数月的计划:“当年安禄山造反,  玄宗曾经出幸过蜀地,  ”

    说完这句,  田令孜又适时打住了,  话不可说尽,  让皇上弃国都而西奔,  舍群臣而活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说不定要被后人唾骂着数百年的,  田令孜不愿自己一个人把坏人做尽,

    自己开了一个头,  其它的事情且让他人做吧,

    果然,  有不少人都在心里盘算临阵脱逃,  弃都西奔的想法,

    “是啊,  皇上,  当年安禄山不过才五万兵,  比黄巢差远了,  ”这是宰相之一崔滇的发言,  言下之意,  五万兵力的安禄山能攻破潼关,  黄巢自然也攻得进來,

    “沒错,  陛下,  当年哥舒翰以十五万兵仍然守不住潼关,  何况今天黄巢有六十万,  潼关又沒有了哥舒翰之兵,  我们何以守住,  ”这是另一宰相豆卢瑑的发言,  他在说完这句,  不失时机的往田令孜进行了靠拢:“若令孜为社稷计,  三川帅臣皆令孜腹心,  比于玄宗则有备矣,  ”

    当豆卢瑑说完,  田令孜发现,  自己的小朋友李俨已经泪流满面了,

    是的,  李俨从來沒有如此失望伤心过,  他虽然说出了担心禁军战斗力的话,  可是他的心底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希望他的阿父,  他的宰相们能告诉他,  大唐禁军深受皇恩,  一定会浴血奋战,  守住潼关,  保卫长安,

    可是,  众人的七嘴八舌都在打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摧毁着他最后的希望,  似乎眼前只有三十六计,  走为上策,

    李俨心中莫名的悲哀,  眼泪已然在眼中打转,  特别当自己听完豆卢瑑的话,  他的内心更是受到了极大的耻辱,  再也忍不住委屈气愤,  眼泪夺眶而出,

    若令孜为社稷计,  三川帅臣皆令孜腹心,  比于玄宗则有备矣,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的命运早就被人安排,

    他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发生在今年三月的事情,  自己举行了一场马赛,  参与人员是禁军将领陈敬瑄,  杨师立,  牛勖,  罗元杲,

    当时,  他们玩得很痛快,  参赛人员表现了高超的球技,  让李俨拍手叫好,  在赛后,  李俨举行了颁奖礼,  前三名俱有丰富的奖品,

    第一名陈敬瑄赏西川节度使职,  杨师立赏东川节度使,  牛勖赏山南西道节度使,  这一下,  四川三镇俱在一场马赛中重新分了蛋糕,

    陈敬瑄能得第一,  不是球技高,  他以前是一名卖烧饼的个体户,  要是搞个烧饼大赛,他倒能得第一,

    但是,  他拿冠军也不奇怪,  因为他是田令孜的亲哥哥,  这位成都武大听到自己的弟弟舍根入宫,  荣华富贵了,  连忙跑到长安,  靠着弟弟弃商从政了,

    当时的李俨龙颜大悦,  到了今天,  他才知道,  那是自己的阿父早就定下的退路,

    那时,  草寇还只是在江东一带流窜,  这位自己称阿父的人原來沒有为大唐思考平乱之策,  却打了逃亡的主意,

    李俨用泪眼仔细打量着田令孜,  这个人,  陪伴了自己十多年,  现在的他仍然跟以前一样低头弯腰,  皮光肉滑,  慈眉善目,

    可是,  李俨突然感到莫名的陌生感,  他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吗,  他所作一切真的是为朕着想吗,

    他有无数的话想质疑田令孜,  可是,  他不敢说出口,  他已经长大了,  知道了世间有许多东西不能深究,

    他也知道禁军兵权全在田令孜的手里,  自己眼下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强忍着愤怒,  用乞求的声音对田令孜说:“阿父,  请为朕发兵守潼关吧,  ”

    田令孜一如既往的点头称是,  他是个聪明人,  已经将计划说出,  这就够了,  毕竟,  弃国逃奔,  不是一件容易下的决定,  他需要给自己的小朋友时间,  他相信不用多久,  这位小皇帝就会哭着求他奔赴蜀地,

    田令孜低头退下去布置防守任务去了,  此时,  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想念自己的家乡四川,

    当年幼冠离家,  投身长安,  认了太监做父亲,  自己也去了势,  成了宫人,  多少个岁月过去了,  孤苦的孩子已经成了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  项羽说富贵不归故乡,  如衣锦夜行,  谁知之者!

    11月18,   洛阳失守的三天后,  长安,  章信门,

    洛阳失陷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长安城,  人们一时陷入到了恐慌中,  眼下,  朝廷只有发兵潼关,  依靠天险以拒敌,

    李俨正在章信门楼检阅他的禁军,  受阅方阵不大,  三千多人,  他的阿父告诉他,  这些人都是精灵神箭手,  一定可以发挥奇效,

    领头的将领是禁军教头张承范,

    深冬的北风刮过城门,  如箭一样射在张承范的脸上,  可是,  张承范的心还要冷上三分,

    他接受的是一份死亡任务,  在前方传來的消息里,  黄巢的大军据说有百万之众,  他打了对折,  再打个对折,  也有二十多万.而李俨只给他派了三千人,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

    潼关是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  有三千人加上原潼关守军,  如果粮草充足,  士兵善战,  也不是完全沒有守住的希望,

    只可惜,  张承范的三千多禁军,  全是临时拼凑的残兵,

    就在黄巢攻破洛阳的同一天,  长安城里,  贴出了招募士兵的告示,  让李俨相当心慰的,  是阿父还算是自己人,  在江山欲倾时仍在想尽办法,

    可是,  他不知道,  田令孜使了一个偷梁换柱之计,

    在李俨调遣禁军守潼关的命令下來以后,  长安城内富户们一片慌乱,  禁军军营一片哭嚎声,  父子在哭儿子,  妻子在哭丈夫,

    当然,  古來征战几人回,  沙场如刑场,  特别是对于这些禁军官兵们來说,  他们不是普通的士兵,  而是长安城内的富二代,

    唐未年间,  长安城内,  再也找不到比当禁兵更好的工作了,  禁军们穿上军服,  骑上快马,  驰骋于大街小巷,  吃个霸王餐,  调戏良家妇女那是何等快意,  何等洒脱,  更不用提禁军首领是朝中当红的公公,  要是公公哪天高兴,  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  少不得要赏赐下來,

    所以,  他们拿出积蓄找关系走后门参军入伍,  进入禁军编制,

    可是他们沒想到,  禁军除了耀武于长安,  也要出去打战的,  这如何使得,  听说那帮草寇都是狼头虎爪,  杀人如麻,  吃人肉喝人血,  这些细皮嫩肉的富二代去跟草军干架,  这不是去送死嘛,

    这些情况,  张承范是知道的,  可是,  他敢得罪当朝第一红人田公公吗,  所以,  他看着自己的这一帮酒囊饭袋,  除了苦笑,  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张承范有些心灰,  他只怪自己平时沒跟田公公搞好关系,  不然也可调到四川了,

    现在他只有求救于李俨:“皇上,  听说黄巢的数十万大兵,  敲着大鼓,  从西面雷行而來,  现在臣要领三千兵去应战,  可是,  我还沒听到谁來为我们调拔粮草,  这般下去,  我们怎么守得住啊,  希望皇上尽快调兵遣将,  运输粮草以为支援,  ”

    李俨点头,  他给张承范开了一张空手支票:张将军且去,  援兵马上就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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