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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崩溃边缘

    一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灭了,仍处在昏迷当中的唐凌嫣被推了出來,那张小脸苍白的几近透明。

    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褚南思沒有说话,只是觉得眼眶滚烫一片,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眶而出,沒有让任何人探望,在将唐凌嫣送到休息室后,摒退医生和护士,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十指相扣,他一遍又一遍的轻吻着她的手背,目光胶在那张小脸上,嘴唇不停的蠕动着,却什么声音都沒有发出來。

    被子下的小腹依然平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沒人相信那里曾经有一个孩子温暖驻足。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夜,更深了,窗外的街灯发出一道道苍白的光芒,褚南思始终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曾有片刻的松开。

    许久许久,久到仿若再世为人,唐凌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室内只留一盏床头的小灯散发出一道道晕黄的光芒,睫毛忽上忽下的眨着,有片刻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手轻轻一动,却发现被紧紧的握在另一双手中。

    “嫣儿,你醒了,有沒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褚南思连忙看向她,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看着他,唐凌嫣摇了摇头,就在这时,突然看到了他包着纱布的手,眉头不自觉的拢了起來,“手怎么了?”

    “沒事,刚才不小心磕了一下。”笑了笑,褚南思将那只手缩了回去,另一只手则是轻轻的理了理她额前的发,“嫣儿,对不起。”

    “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唇角微扬,唐凌嫣微微的笑了笑,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我很快就会好起來的。”

    “嗯,很快就会好起來。”两只手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褚南思在上面用力的吻了一下,“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巴厘岛,你不是喜欢那里的环境吗?我已经让人在那边买好了房子,等你休养一段时间,我们就去。”

    “为什么突然想起去那里?”唐凌嫣一下子愣住了,说话依然有点少气无力的,感觉整个人都提不起一点力气。

    “也不是突然,其实上次我就想留在那里了。”一边说着,褚南思给她轻轻地掖了掖被角,“乖,别说话了,闭上眼睛睡一觉。”

    “你也上來躺一会吧,反正床够大,你看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唐凌嫣轻声说道,沒有去问他自己到底怎么了,心中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却始终都不敢去求证。

    “好,我陪你一起睡。”说完,褚南思将身上的外套脱下來然后在她身侧躺了下來,手臂以一种环抱的姿势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睡吧。”

    “嗯”,应了一声,唐凌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整个人被他身上的气息团团包裹,在这种熟悉的气息下,她又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躺在那里,褚南思的手不停的颤抖着,许久许久,他才慢慢的将手掌贴向了她的小腹,然后任由钝痛在心中蔓延开來。

    他突然不知道,当她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时,又该如何去承受。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最后,褚南思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睡着了,一只手臂搂着她,另一只手则是贴在她的小腹上。

    一整晚那僵硬的姿势让唐凌嫣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随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侧过头,就看到褚南思依旧在沉沉的睡着,那长而卷的睫毛有着一抹明显的湿意。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轻轻的打开,护士拿着点滴瓶走了进來,看到那相拥而眠的一幕,脸不由得红了起來,“少奶奶,该打点滴了。”

    “嗯。”轻应了一声,唐凌嫣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侧依然在沉睡的褚南思,她低低问道,“是不是打完点滴我就可以回家了?”

    “这个……”看了她一眼,护士轻轻的摇了摇头,“可能不行,刚刚流产的人因为害怕感染要打几天消炎针的。”

    “你说什么?流产?”唐凌嫣一下子愣住了,挣扎着想要起身,那巨大的动作登时将褚南思惊醒了。

    “是啊,流产过后是要打消炎针的。”小护士依然一头雾水的看着她,难道她不知道吗?

    “滚出去。”还沒等唐凌嫣说话,褚南思已经开口了,那声音如同在冰水里浸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浑身一激灵,也顾不得打点滴了,小护士快速的冲了出去。

    依旧维持着要起身的动作,唐凌嫣怔怔的看着褚南思,脸上是一种茫然的神情,“南思,你听见她刚才说什么了吗?”

    “乖,沒事了,來,你先躺下,我慢慢给你说,好不好?”褚南思轻声的诱哄着,看到她异乎寻常的平静,他的心更是高高的提了起來。

    她太安静了。

    须臾,唐凌嫣突然笑了起來,然后很乖巧的躺下窝在了他的怀中,“南思,这个小护士一定是被你给吓傻了,她竟然说……竟然说我……”说到这里,她顿住了,犹记得昏迷之前小腹传來的那种怪怪的感觉,下意识的,她的手贴向了小腹,“我怎么可能会怀孕呢?对不对?”

    “嫣儿,别说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褚南思的脸贴向了她的脸,“相信我,孩子还会有的。”

    “什么意思?我不懂。”唐凌嫣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那副茫然的神情更甚。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罪该万死,嫣儿,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会担心的。”褚南思喃喃的说道,下意识的将她搂的更紧。

    “我怎么可能怀孕呢?不可能的对不对?医生都说我很难怀孕的,你看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也沒……”越往后说,唐凌嫣的眼睛越红,一句话还沒说完,一滴泪就这样顺着眼角滑落下來。

    “乖,现在不能哭,要不然以后眼睛会坏掉的。”褚南思轻轻地擦去了她眼角的泪,纵使心里也是痛到麻木,可是他也只能佯装无事的安慰她。

    这之后,唐凌嫣再沒有说一句话,只是眼泪不停的流,任凭褚南思如何哄劝都沒有一点用。

    无奈之下,褚南思只能起身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离落风驰电掣般的冲了进來,可是当看到唐凌嫣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生生的咽了下去。

    “丫头,沒关系的,沒了咱们再怀吧,多大的事啊,到时候你一下子怀对双胞胎,你养一个,给我一个,正好我也省事了。”在床边坐下,离落沒心沒肺的笑了。

    躺在那里,唐凌嫣依然沒有说话,眼泪却落得更凶了。

    “行了,再哭眼睛该哭瞎了,本來就是个臭丫头,你这样岂不是变得更丑了。”扯过纸巾,离落胡乱的在她的脸上擦着,“别哭了,我告诉你一件事。”

    看了她一眼,唐凌嫣依然沉默着。

    “我昨天见到厉天启了,就在那家医院门口,我见到他了。”说到这里,离落在她的身侧躺下來,“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两个都特二,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好久不见。”

    看着天花板,唐凌嫣无声的咽了一口唾沫。

    “妈蛋的,以前我还想要是让我见到他,我一定二话不说先揍他一顿再说,他凭什么就那样一声不吭的走了,把我当个傻子似的撩在那里,可是你知道吗?我昨天看到他的时候,脑海中却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抱着他,再也不松手,我认了,真的,这一辈子就算是死,他也只能死在我的身边。”离落咬牙切齿的说道。

    看了她一眼,唐凌嫣无语了。

    “可是他还是走了,在我的眼前走了,我想要拉住他的,却感觉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所以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说到这里,离落一脸苦涩的笑了,侧过头看了一眼,看到她不再流眼泪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丫头,你比我幸运很多,就算这个孩子沒了,你们还年轻,只要你们不嫌烦,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孩子,退一万步讲,就算沒有孩子,你们还有彼此,可是我呢?这一次过后,我不知道到哪里再去找他。”

    “落落,我的孩子沒有了。”许久许久之后,唐凌嫣说了这么一句,本來已经停歇的眼泪又一次狂涌而出。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抽出纸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离落一迭声的说道,“小姑奶奶,你别哭了行吗?你要是再哭干脆直接拿把刀捅了我算了,你知不知道刚才褚南思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一米八多的男人哭的跟个什么似的,丫头,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他的难受不会比你少一分。”

    听到她的话,唐凌嫣一怔,这才发现褚南思并沒有在屋子里。

    “听话,别哭了好不好?就当这个孩子和我们都沒有缘分,一切都会好起來,瑟琳娜说了,这段时间她会留在这里,直到你身体完全康复为止。”离落说道。

    “落落,我要见南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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