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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2013年

    一

    下车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因为一个人实在是不能够把一大堆的行李搬回家,所以给家里打了电话,其实特别喜欢从车站到家的这条马路,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不管拖多少行李都愿意走这段路的。记得小时候经常沿着这条路去上学,那时候这条路上还是铺满了红色的小石子,下雨时很少有积水,两旁是高大的白杨和白桦,夏天的时候,繁盛的绿色连绵不断,遮天蔽日。泽的家离学校特别近,所以他不用花大量的时间在路上,不过我们总是在放学后一起去这条路上玩耍。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是一个特别听话,特别让父母放心的孩子,除了成绩倒数外其它都不会让父母担心。泽的成绩好我很多,我很怕老师,他好我很多,我不喜欢和其他人说话,他好我很多。

    是父亲来接的我,他从远处看见我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激动,只是微笑着,走近后提起我的包说“走。”我没说一句话,从后面跟着父亲。一路上很少有话,只是简单的答问,他问我答。记得初中时在很多书上读到作者突然就发现了自己父亲的头上多了一根白发。我也已经记不起父亲的头发何时有了白发,可当我现在看到父亲数不清的白发时我也是知道,父亲老了。就像爷爷说的人终究是会老的,也终究是会死的。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爷爷已经不行了,他告诉我他走了之后不要为他哭,我答应了!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我像往常一样来看望他。他没有交代我什么事,我跟他告别然后离开。次日早晨他便走了,我在被窝里听见爸妈以及族人的吵闹才知道他走了,我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平静。第三日钉棺我看到了爷爷的遗体,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当我看到这个世界上和我最亲的人离开时我没有痛哭流涕,我说不出一句话。他安静地离开,我安静地看他离开,我为此愧疚。许久日子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花白的头发的长胡须,样子慈祥清晰,梦中的我一时间竟知道了自己是在做梦,我看见他时便扑到他面前大哭了一场,此后便很少梦见爷爷了。过了多年,我忘记了他的很多事,甚至他的样子都记不清了。所以我总是在想这就是时间给我的最残酷的疼与痛。

    父亲的话向来是不多的,我总是和父亲有诸多的分歧,父亲是个倔强的男人。很多地方我都是不认同父亲的,可我也是习惯了他,不会与他吵个不停,也不会去告诉他他是否错了。我向来知道有些错我们终究是不会去谈及的。

    有时候看着父亲的身影我都会觉得父亲是个让我可怜的人。时间让我长大了,也让他老了,有时候我会突然发现自己像是完全不认识父亲了,就像我突然不认识自己了一样。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为家庭劳累的男人,我像是看到了时间背后的一切,一切孤独,一切苦痛,一切没有止境的行走。

    二

    假期生活并不觉得快乐,也不觉得抑郁。我每天都会看书,从早到晚,自己心里却十分清楚,我几乎什么也看不进去,从小学的时候自己就学会了不在假期学习的习惯,已是根深蒂固,无法自拔了。

    下了几场雪,都很小,次日遇见阳光就都不见了踪影。想起了初中时的最后一个冬季,我因为一首歌而泪流不止。站在空旷的地方看远处的灯火,从未想过那个冬季的大雪竟埋葬了我几乎所有的幻想。

    偶然在一书中看到,得了抑郁症的企鹅会离开群体,一直行走然后疲劳致死。我想我必然是很羡慕的。行走让我动容,时常问自己如果要我一直行走,我会去哪儿,答案也许很简单,也许连我自己也不会知道。但这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我渴望行走,愿意远行的人是不会在乎自己会去往何处的,因为不管多远,心在方向就在。

    和泽常见面,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很少提起以前的事,泽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笑起来很好看。只是他瞒着我交了一个女朋友,他们在初中时就已经对彼此有了好感,几年后竟走在了一起,实属不易。泽问我对此怎么看时我只说了句“你过好就行。”他开心地看着我便不再说话了。

    春节没几日就到了,我去商店里买了大量的烟花,已经很久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大肆地放烟花了,突然很想看一看。

    除夕夜,我把大量的烟花点燃,当烟火窜上天空时我看见花火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可我看见的微笑却如同烟火瞬间就变成了灰烬。有人说幸福总是短暂的,应当好好珍惜。我想是对的。幸福不长,藏在记忆里,终成记忆。

    在外面待了许久,远处不断地有烟火照亮天空,我抬头看着夜空,星光萎靡,看不穿的黑色遮盖住了整个世界。冷风灌满了衣服的所有空隙,我抵挡不住寒冷,于是决定进屋。

    二姐在看春晚,爸妈已经睡着了,我看了会电视便也睡去了,想起很久以前的日子,那时我还是小孩子,每次过年家里总是有很多人,我喜欢拿着烟花到处跑。每年都会收到很多压岁钱,但都给了爸妈,本以为他们会在某个时间再给我,可过年后就不再提起了。现在想起来,觉得他们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每年我们都会在除夕的后半夜起来,围着篝火,看烟花,看冲上天空的火光。三姐每年都因为懒床而不起来,我和其他两个姐姐总是以此调侃她,她每次都只是开心地笑。今年三姐因为工作不能回来了,晚上时听见爸妈与她讲电话。爸妈很开心。三姐找了一个男朋友,我不曾见过,却听爸妈说是一个老实的男孩子,戴眼睛。我想想也许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三姐发来照片,果然如此,一身灰色运动服,安静地站着,姐在一旁很开心地笑。不过我盼望的也只是他们能够幸福就好。

    幸福不易,苦难更不易,行走是一场美丽的梦,如果走到尽头也没人叫醒你,那么自己也应该知道这场梦无论醒着与否都是残酷无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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