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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你要把它埋起来?

    苏傲雪一路静静的带着颜妃的赏赐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推上房门,便听见身后的秦晓天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现在才回来?咦,你手里的是什么?”

    苏傲雪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把手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眼睛一眨悄声吩咐,“先别说话。大文学”然后她快速把东西放在柜子里藏好,又抬起一旁的窗子用支柱稍稍打起一条细缝,弯下腰仔细的从里向外瞄着。

    秦晓天不知道她葫芦里的主意,只能静静的坐在一旁,同时竖起耳朵......

    这时他听见院子里响起一阵尽管很轻却仍然逃不过他听觉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想示意苏傲雪,却见她似是早就料到般的脸上露出满意的一笑,然后直起身子从窗前返身踱步坐回桌旁,略略的等了等才在秦晓天迷茫的眼神下开始敲桌自言自语起来,“太奇怪了,那些逗的颜色怎么会是黑紫色的?...应该不是衣物等这些外在的因素造成的啊...难道是食物?可是这方面御膳房应该会注意的啊...到底...到底是因为是什么...黑紫色,黑紫色...”

    苏傲雪一边喃喃一边用眼角斜视着窗外的那半个头影,唇角微弯...突然她恍然大悟的猛一拍桌面,惊呼道,“啊!是床榻旁的那簇鲜紫色的花!我记得医书上记载它名叫醉蝶,散发的香气性属寒,若只是单闻花香并无大碍,但如果配合着误食了墨鱼的话就是剧毒。症状先是浮起黑紫色的毒痘,接下来很快就会出现四肢麻痹,直到最后僵硬而死!唯一的解毒办法就是把醉蝶的花根熬成药汁喝掉才行...不好,我得赶紧去告诉皇后!”

    苏傲雪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她有实际动作,窗外便传来砰的一声东西打碎在地上的闷响,苏傲雪听了脑子一转,暗叫不好。秦晓天已经一个窜步扑到窗子旁,正好从缝隙里看到南承恩拼了老命向院门口跑去的背影,他奇怪的转过头来看着苏傲雪,“你是故意把这些话说给那个老家伙听的?为什么?”

    苏傲雪没有回答,她只是一脸悲伤的摇着头,然后站起身子,步履蹒跚的打开房门走到屋外的窗户边蹲下,只见一大堆泥土花盆碎片被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蕙兰啊蕙兰,我不辞辛苦小心翼翼的照顾了你几个月,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你快要开花了,你怎么就狠心丢下我而去了...”

    秦晓天一脸紧张的跟到外面结果看到的就这么一副凄惨又好笑的画面,他不禁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光伤心有个屁用,你还不赶紧再找个花盆把你的蕙兰腾过去。大文学”

    凤栖宫里。

    皇后脸色阴沉的看着跪在眼前的福喜,“跟去的人怎么说?”

    福喜缩着脖子跪在地上,生怕主子因为自己之前在路上停下来让春鹃有机可乘这件事来怪罪自己,所以见木兰婉问便赶紧把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倒豆子般的倒拉出来,“奴才派去的人回来说,那个苏子香果然一从咱们离开就被春鹃那个小贱人叫去了魏紫宫,呆了好久才出来,据他看到说,那个苏子香出来的时候袖袍里鼓鼓囊囊的,应该是装了东西的,就是不知道...”福喜吞了吞口水,抬眼观察了一下木兰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接着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赏赐...”

    皇后听后玉手猛地一拍桌子,嘴里的银牙几乎咬碎,“颜妃那个贱人欺人太甚!还有那个苏子香!上次就是她坏了本宫的大事,不然那个贱人早跟着她的逆种消失了,哪还能轮到现在来跟本宫猖狂!”

    “是是,谁能想到那个苏子香竟然是和颜妃一伙的,早知道奴才路上就...”福喜本想附和着替主子出气,但是他刚一开口就猛的打住,在心里自恨的狂抽自己嘴巴,主子的注意力好不容易转移了,现在自己又作死的把她往这方面带,这不是上赶着讨打嘛!

    果然福喜刚说完,木兰婉的眉毛就挑起来了,正想冲他发火,这时殿外传来通报说是南太常急着求见,就又硬生生的压了下来。大文学福喜不由偷偷松了口气,在心里感激这个南承恩来的真是时候。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纳福千岁!”南承恩头发略显凌乱,可见在殿门口只是稍稍整理了一下,额头上带着汗水,嘴里明显还喘着气。

    “平身吧,南太常这么急匆匆的求见本宫所为何事?”木兰婉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打量着慌慌扑扑的南承恩,不急不缓的问道。

    南承恩抬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缓了一下气后才快速回道,“回娘娘,微臣回去后一心念着七殿下的病情,便连忙翻看饮安殿里的医书查阅典例,不曾想,竟然真的让微臣查到了!微臣自知道七殿下的病因后就不敢稍有耽误,微臣恐娘娘为七殿下担急,所以这才顾不得仪礼的赶了过来想要向娘娘汇报,唐突了娘娘,望娘娘恕罪!”

    开什么玩笑!自从自己在那小子的窗户下偷听到原因后,他就拼了老命的往这里赶,生怕那小子会抢先自己一步,什么礼仪体表的统统滚蛋!他绝不能再让他那小子压着自己出风头!

    “什么?!”皇后一听他的话,眼睛刷的一下亮起来,“太常不要急,尽管仔细的向本宫慢慢道来。”

    苏傲雪的卧房里。

    秦晓天从苏傲雪那里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么说来你是故意在颜妃面前示弱的?”

    “当然,虽然第一次时我表现的是迫于权威才向她低了头,让她把我划为自己人,但是以颜妃的性子,如果我接下来猛的转变太大,谄媚的紧了势必要引起她的怀疑,毕竟通常来讲,一个一直都表现的廉正不弯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会心甘情愿的任她摆布呢?所以我这个时候的反抗非但不会引起她的不快,正正相反,只会减少她对我的疑虑,因为她会觉得我的反抗是合乎常理的,不出她所料的,然后她再出面对我进行近一步的威逼引诱,让我迫于内心想要出宫的渴望而向她低头。这样一来,她就会觉得完全控制住我了,因为像颜妃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是从来只相信利益之间的合作的。”

    秦晓天听了苏傲雪的解释,赞同的点点头,接着又提出自己的疑问,“所以你才会引那个老家伙过来偷听,想要通过他去救那个七皇子,因为你既不能违背颜妃的意思又不想见死不救。可是你就不怕这样做会被颜妃知道吗?我总觉得这样太冒险了,而且你既然决定这么做的话为什么要选择告诉南承恩那个老家伙?我总觉得他不太可靠,万一哪天他说出去的话,后果...”秦晓天没有把最后一句说完,只是眉头紧紧的皱起,脸上透着一股浓重。

    对于秦晓天的担心,苏傲雪没有急着表态,她静静的喝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的反问道,“你觉得南承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南承恩?秦晓天回想着摸了摸下巴,“心胸狭隘,自私自利,最主要的就是死要面子...大概就这些,反正不是多么磊落的人,你不回答我的问题问这个干嘛?”他说完自己的想法不解的看向苏傲雪。

    苏傲雪微微一笑没有再开口解释,她懒懒的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抬脚向门口慢慢踱去,嘴里一边喃喃自语着,“唔,今天太阳正正好,我要带着蕙兰去找一些更好的新的泥土。”

    秦晓天眼看她说走就走,不禁在身后不满的瞪她,“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气死他了,天天就是一副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死样子,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担心,她到底明不明白这个皇宫里有多么危险?

    走到门口的苏傲雪听到秦晓天的嚷嚷,无奈的抚门转头一笑,“你刚刚说的话不是说明你都明白了?还要我再说什么?”说完便抬步出去了。剩下秦晓天自己留在屋里,一脸的迷茫。

    “奇怪,我什么时候明白了...我刚刚说什么了?...你不回答我的问题问这个干嘛?不对,应该不是这句...”突然,他眉头倏的松开眼睛一亮,难道是...他恍然大悟的跟着跑出去,对着正向院门外走去的苏傲雪轻喊道,“我明白了!你选择南承恩是因为你知道以他自私自利又狭隘的性子是肯定不会说出去他是从你这里知道的,他一定会把这个功劳算在自己头上的对不对?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会被那个人知道了!”

    走到院门口的苏傲雪听后洒然一笑,头也不回的回了句,“聪明。”...然后她一个抬步,便跨出院门一个转弯,身影就不见了。

    秦晓天仍然回味的立在房门前,脸上一片的沾沾自喜,“没想到我这么聪明,嘻嘻...”接着,他表情一变,不满的叨叨,“讨厌,既然知道干嘛刚才不清楚的说出来,非要我费神的猜,天天就会故作神秘...”只是不满的表情只维持一秒,就又转回到之前的自喜状态,他眯起眼睛,抬起轻松的小步伐转身向屋里走去,“哈,没想到我这么聪明...”

    阳光穿过两旁的树枝,斑驳的洒在苏傲雪的脸上,她一边漫步一边伸出指尖轻轻抚弄着怀里的花叶,唇角微弯,有时候治疗不安感的最好方法就是提升他对自己的自信,晓天,你知道了吗?

    靠近饮安殿有个极为幽静的御花园,此刻正是晌午,园子里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苏傲雪找到一处土质较为泥软的竹根旁,小心的把蕙兰放在脚边,然后从宽袖里掏出帕子和小铲认真的挖了起来。可惜浅处的泥土还不够肥沃,她只能尽力的再挖深一些,幽绿的竹子在她的侧脸投下一片凉凉的阴影,苏傲雪细腻翘挺的鼻尖上浮起几粒细细的汗珠,嫣红的唇因为手上的用力而微微紧抿着。

    不知不觉身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不能算小的凹坑,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在她头顶轻轻的响起,“挖的这么深...你不会是想着,要把这盆兰花埋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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