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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eclass='BFE554FD'>红|袖|言|情|小|说<eclass='BFE554FDBFE554FD'>小七想不到这么容易见到胡亥,曾经多少大臣为了见胡亥,每天到皇宫询问数次而不得,而他这个无名小卒竟然轻轻易易见到了皇帝。:www.hxsk.net

    秋风凉,木叶萧萧而下,恍若一场急雨。胡亥立于杨林中,黑色的袍服随风而鼓。听到脚步声,胡亥回过头来,小七慢慢的走过来,瘦削却挺拔,黑色的眼睛灼灼的反光,步伐慢却坚定。

    胡亥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小七在他一丈之外站住了,黑色的瞳,紧抿的唇,挺拔的身形,他像一把未出鞘的剑,锋芒未露,却已让人有侵肤之冷。胡亥在他的注视下渐感不耐,小七慢慢道:“我想离开,放我走!”

    胡亥深深的蹙眉,随即冷笑道:“你害怕了?”

    “不是,我想离开,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准备。”小七闭了闭眼,似乎在平息情绪,再睁眼时,眼中的锐利愈发的浅淡,几乎不见,他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我要准备杀你。”

    胡亥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朕会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你!”

    “因为我无能,因为我不足于做你的对手,因为在你眼中,我只不过是飘絮豢养的小宠物,有亦无妨,留着让飘絮开心。”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胡亥看着他,一种古怪的情绪漫起,他已多日未曾拿剑,此时此刻,在小七面前,胡亥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剑客。

    小七手中亦有剑,一把断了的剑,锋锐隐藏在小七的平静里,和小七融为了一体,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小七不哀求,不争辩,静静地在那儿等着,等着任何一句让他转身而去的话。答应,不答应,他都是立刻转身,没有什么可说的。

    胡亥却缓缓地拔出腰间的佩剑,王者之剑,光华漫烁。秋风愈悲,木叶愈急,小七的眼反射着剑华,胡亥的声音在龙吟中模糊飘渺,“若你能活着,就走,若死了,也不必去准备什么了……”

    秋风悲鸣,呼啸而过,裹着杨林中金红的雨,在屋檐间冲撞,在屋脊下翻滚盘旋。小七回去的时候天已正午,正是饭时,准时送进来的却是惊叫。飘絮回头便见小七一手捂着左眼,一手拿着滴血的半截水寒,跌跌撞撞的走过来,鲜血在他身后滴成了一条路。飘絮奔了过来,小七跌跪在房中,飘絮张臂抱住了他,任由他的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轻衫。

    一时天地无言,小七只觉力气随着鲜血流失,双膝累得连跪都跪不稳了。一种温暖却将他紧紧地包围,力量,信念,都还在,他没有倒下,不会倒下。

    飘絮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双腿渐渐地从麻痒到没有了知觉,飘絮清晰地听到小七的呼吸和心跳渐渐地变得平和,在他的沉默和隐隐的愧疚里感觉到他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感受到了这个决定带给他什么样的煎熬。

    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直到小七抬起头,过多的失血让他疲软不堪,他的身体像沙漠中的一块干土,随时可能干裂粉碎。喉咙像是黏住了,以至于他的话没有声音。飘絮却听到了,他说:等我。

    然后他走了出去,踏着他的血路,慢慢走了出去。当时寒鸦绕着皇城,作今年最后一次的喧闹,远远近近的秋叶血一般的红,天空是蒙蒙的灰,咸阳城在天幕下无声而泣。

    从此飞鸟去疾,尽是逃离之意,秋愈凉愈悲,飘絮身上的雪白轻衫抵挡不住寒意。风从大开的窗口涌入,飘絮没有梳拢的长发随风而舞。芫茗看了她许久,方轻声道:“公主。”

    飘絮回过头来便看见她弯弯如小鱼的眼睛,飘絮有些恍惚,面前这个高挑挺拔的少女是谁?随即笑自己糊涂,初遇小七时芫茗已一十二岁,如今三年过去了,当初那个蹦蹦跳跳,讲话爱嘟起嘴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飘絮微笑着让她过来,芫茗高高兴兴地给她披上衣服,立在一旁背着双手看着她。芫茗还梳着双鬟,新月般的额发,亮亮的眼,那套鹅黄宫装穿在她身上已显得短了,只有那懵懂娇憨的神情依旧,仰望飘絮时那敬爱的眼神依旧。飘絮抚着她的发,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小七走了之后,柯函也神秘的消失了,如同她神秘的来。没有人知道小七是怎么办到的,宫卫记得清楚,小七是一个人离开咸阳宫的,还记得他一手捂着左眼,鲜血流经指缝滴到胸前的痕迹。胡亥派了很多人四处寻找,不但柯函没有着落,连小七这个伤痛之身,短短一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宫里因此死了很多人,听说皇帝为此大发脾气,寝宫又被砸的稀烂,还听说外面守候的宫人甚至听到了皇帝的哭声。究竟事实如何,宫人也不敢妄加猜测,只奇怪小七是如何一人之身能带走两个人。

    芫茗小心道:“公主你怎么了?”

    飘絮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可怜你……”

    芫茗脸色一白,虽慌,却刻意压低声音道:“公主又想要芫茗走么?芫茗不想走,芫茗又能到哪里去?”说罢便是一副欲哭的样子。柯函走后,皇帝对昭阳宫的看守愈发的严密,恨不能每日十二个时辰都派人贴身跟着飘絮,飘絮数次提起要芫茗离开,芫茗虽奇怪怎能离开,却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芫茗毕竟是长大了,懂事的多了,靠近飘絮,撒娇一般在她耳边道:“那位夫人无声无息的逃走,小公子已经有所防备了!要走芫茗就和公主一起走,芫茗再消失,那个离开的方法被小公子发现可怎么得了?芫茗不能走!”说罢直起身来,有些得意。

    原来在意这个宫殿的不止她一个人,不管是否有力量,这些都人愿意去守护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守护这些家人。飘絮心中温暖,她知道再也不用劝说他们走了,他们是不会丢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个残破的宫殿的。飘絮望着窗外的飞鸟,飞鸟乌云一般流去,秋叶静悄悄地飘落,咸阳宫里安静的很,安静得能闻到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虽身在深宫,消息不通,飘絮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动荡的气息。始皇帝在位的时候已有动×乱,二世登位不思平乱安民,反倒自削势力,天下的动荡可想而知。

    飘絮心里拥堵着莫名的难受,莫名的兴奋。

    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这一切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从那深入骨髓的恨意中解脱了。虽然嘴硬,其实心里是知道的吧,她已经被那个魔鬼拖进了地狱啊。名为仇恨的地狱。没有哪种痛苦比这种更深切了吧。

    芫茗惊叫一声,扶住了飘絮的身子。飘絮强自定神,迷迷糊糊地看着芫茗,被囚禁的这些日子,日日山珍海味,飘絮却愈发的消瘦了。芫茗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坐一旁,飘絮瞥见一旁架子上的莫邪,心中升腾的是无法遏制的悲哀,现下的她,还拿得起剑吗?还有反抗的力气吗?

    梦呓一般,飘絮缓缓开口,“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太大,芫茗惊咦一声,随即歪着脑袋想了想,脸上是迷惑的表情,试探着说道:“咸阳城么?还是老样子。不过……”按理说芫茗是不可能知道外面的情况的,但出奇意外的是她总能碰巧听到正在闲聊的侍卫们。飘絮知道,这是有人暗中将外面的情景透露给她。飘絮不想去深究其中的深意,也不想去推测是什么人的指使,这样就好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力量去做什么了,只是眼睛能看,耳朵能听而已,谁想让她听到的又有什么分别呢。

    芫茗想了想,有些惊奇的语气,“有一位公子明明失踪了,忽然又出现在咸阳,大家都说那位公子好胆气也。”

    飘絮也有些吃惊,她知道芫茗口中的公子自然不是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需要胆气才敢留在咸阳的,只有皇族的公子。飘絮漫不经心地问道:“是哪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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