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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两个灵魂

    夜已深,天空深蓝,不见月光,连星星都仿佛失了踪迹,只有那么浅淡的湖光粼粼的似在暗地汹涌着什么。床上的陈木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看时辰,已是子时,该开始修习了,修习完就直接去换血,因为每次都是博子让他沉睡之后才带他去换血,所以只要安心修习,等博子出现就好。

    只是今天他半死不活的盘好腿,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刚一打坐头顶的冷汗就呼哧呼哧的往外冒,但是他努力凝神屏息,不让心思外漏。想来他除了娘亲,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所以渐渐的就进入了修习的境地。周遭一切都是混沌不堪的,什么东西在体内横横冲直撞,好像身体是一个束缚,它要破体而出。这个东西是陈木修炼了一个月后突然出现的,开始只是安宁的守在丹田附近,可是随着他修习的时间加大,这东西开始不安起来,好几次,他都觉得那东西躁动的厉害,让他心神不宁,无心打坐,可是一想到娘亲和博子,他就紧咬着牙拼命练习,只是今日这东西好像要爆发一样,撞得好厉害,让他的心扑通的都想要跳出嗓子眼,整个人浑身发热,生不如死的感觉。忽然,这东西狠狠的撞向了自己的心口,他的呼吸猛地凝滞,就在这一刻,一团幽幽的白光蓦然亮起,包裹住他的心脏,那东西蓦然也停止了攻击。

    这是什么?他疑惑的看着胸口的白光。难道这是幻源初聚的形态?陈木心中一喜,可是博子说没个十年半载的自己是不可能有成就的,而且,而且书上说凝聚成的幻源不是该在丹田和经脉各个交点吗?

    他心中一阵奇异,想等博子来了询问,可刚一想到博子,那胸口的白光忽然抽动了一下一阵剧痛猝然如电,走过全身,让他蓦然睁开眼,一睁眼便立刻发现,自己又坐在木桶里了,痛,涟杉水又在吸附他的血液,他紧紧的咬着牙,只觉得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疼。是不是要死了?恍惚的他竟冒出这个念头,这念头一出,他立刻醒悟般强令自己醒神。不可以,不可以死,死了娘要怎么办,哥哥的承诺要怎么办。他决然的打起精神,却听到轰隆隆,轰隆隆……

    打雷了?要下雨了?陈木一愣,接着他立刻听出了不对,一般打雷都是伴着闪电,可是这明明开着窗却没有闪电,而且连风都没有,干打雷也不能干成这样吧?就在他忍痛疑惑的时候,格拉一声,整个屋子忽然剧烈的晃动起来,涟杉水剧烈的溅出木桶,撕拉,陈木惊愕的发现,水滴溅落处的地面竟然腐蚀一般变成了一个洞,陈木一时大骇,摇晃却没有停止,整个房屋咯吱咯吱的竟然像是经不起这摇晃,要坍塌,无数灰尘从屋顶落下,陈木咳咳的捂着嘴,想要跑,却发现整个身子动不了。该死!他心中暗骂着,还是努力的在水中扑通,忽然撕拉一声,陈木一愣,接着就感到自己在下沉,他低头就发现溅落的涟杉水竟然把木桶周围的地面都腐蚀了,好像挖了一个洞,而这木桶也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丝毫腐蚀的迹象,只是不断的随着周遭的腐蚀程度下沉。

    不对,不对!一般地面下沉,不是整个下沉么?为什么只有这被腐蚀的地方下沉?难道这不是真的地面,或者说这屋子是个双层,底下还有一层?看多了书,陈木对房屋的结构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看似平常的屋子底下竟然好像有着秘密。还来不及多想,轰隆一声,他整个人连木桶狠狠的塌陷了下去。

    疼,四肢百骸要残废了,陈木悲哀的想着,可是却比涟杉水的疼好多了。他这样想着缓缓的睁开眼,一间密封的石室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石室和博子在山洞的石室一样,只是宽大了很多,整个石壁爬满了枯萎的植物,使得这个石室莫名的有一种荒凉和死亡的感觉,他浑身疼痛,鲜血都快流尽,只能拼命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他感到身下有什么东西,奇异的湿润,他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到那湿润的东西嗖的一下转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疼痛忽然再次加重,仅存的鲜血突然逆流一般朝着那个闯进身体的湿润物体冲去。

    疼!不,已经不能说疼了,而是死亡,他亲眼看到死亡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甚至清楚明白的看到自己的最后一滴鲜血被那一团湿润的东西吸附着靠近,他忽然在瞬间有了明悟,这明悟多么可怕,多么的残忍,让他幼小的心灵仿佛五雷轰顶。他深切的感受着死神的脚步就踩在自己的头顶,只要一秒钟那黑色的大脚就会踩下。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生下来就可以作威作福,而自己却永远都要这样被人踩在脚下,受尽屈辱和欺骗,为什么别人可以高床暖枕。而自己却要被送来受死,为什么天地如此不公,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剥夺他的所有,先是声音,然后是生活,现在终于忍不住要来结果自己的性命了吗?他要的从来都不多,在被父亲抛弃之后,被王府的人欺负之后,他都没有想过要害他们,都没有对他们过分的怨恨和嫉妒,他只想分分做一个文人,不要多么能耐,只要能让娘亲衣食无忧就好,只要一辈子平平淡淡就好,这样卑微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还是说,就是因为太卑微,才被天地这样踩在脚下!火,熊熊的怒火沁满了他失去了血液的身体,他紧紧的咬着早就惨白成纸的唇。

    “你不甘心吗?“

    “你不甘心吗?“

    有个声音忽然在身体里响起,他一愣,体内的最后一滴血却在这一刻被那湿润所吸收,死就要降临。

    不,我不甘心

    凭什么都是我

    凭什么倒霉悲剧的都是我

    我也是人

    凭什么我要受这样的罪

    陈木的心疯狂怒吼,身体却早已瘫倒在地,紧闭的双眼一点点的丧失生机

    “因为你太渺小,太卑微,太无能。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因为所以,一定要说也就只能说你自己不够强大!”

    一个声音在他身体里缓缓的游走,却闪电一般响彻他的世界

    谁?你是谁?

    陈木登时警觉起来,自己的世界为什么忽然多出一个声音,难道是那一团湿润之物?可是他命之将死,却将身体内看的一清二楚,那湿润之物吞完最后一滴血只是静默的在自己左腿骨侧待着,微微发出红光好像是在消化,而体内再无一物。

    “你不甘心吗,想要反抗吗?”

    “谁?你是谁?”陈木奇异的在心中询问,但是他亦深刻的感受到这个声音没有威胁,反而很是亲切,莫名的竟然有一种安全感。

    “呵,聪明如你早该猜到,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又为何一直要假装看不见呢”

    陈木的心忽然亮了起来,有刺目的白光自他心中亮起,不正是他近来修炼时那团白光吗?这光那样纯洁温柔,抚慰他缺失鲜血的身体,那缩在左腿骨的红光显然是受到惊吓,蹭的一声向脚跟逃去,几滴血珠洒落在陈木的血脉内,那血珠一入陈木体内,立刻欢快的游荡起来,这游荡给他濒死的身体带来了生气,同时也让他麻木的感官突然清晰起来,疼,别抽血还疼的痛感洪水猛兽般袭来,他想要挣扎,却只能头脑昏昏,忽然他感到他的头顶头什么东西被掀开了,导致太阳明晃晃的刺伤了他的身体,让他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的要睡去,在睡前他隐约听到惊呼看到许多许多的人影……

    火,白色的火,满天满地的火像是空气一般,那样无处不在的将他包裹,他的全身滚烫灼伤的没有一丝完整,却没有一丝的惊慌和反抗,他只是正视着这些白色的略显诡异的火焰好像在看着某个人,多少年来,真真正正的,正视着那个人——那个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人。

    大片的火焰微微炼形,一双空白的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睛便幻化而出,只是那眼神太空,空的好像天下之物都入不得他的眼,所有人都不过草芥白云。

    从八岁那年看到出生时的画面,他隐隐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但是那时他小不曾注意,但是在去博子那里的时候,那种霸道的气息让他隐隐觉察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当自己压力太大,直到前一阵发现体内的白光,只是那时他浑身虚弱,根本不及细想,只有此刻,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好像全都明白过来了——他的体内住着另一个人。

    “我要变强!”陈木张口,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能说话了,一惊,随即明白这是自己的意识世界,自然是能说话。

    “呵,你倒是对我放心的很,只是这放心用在别人身上只怕会送命吧。”那声音嚣张狂放,懒懒的竟然有一丝幸灾乐祸。这话正中陈木下怀,陈木不禁面色一变,但是他迅速镇定心神,孩童的面容成人般的坚毅,目光灼热的盯着那双眼睛。

    “我要变强,你能使我变强对不对!”

    “也许吧。”那声音懒懒散散的说着,陈木灼热的眼眸欣喜的兴奋着,却在兴奋的瞬间沉静了下来。

    “代价,是什么?”他从小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算当年这想法不强烈,但是博子的这次教训,却让他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有得到必有付出。

    “要什么代价,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有什么好交换。”那声音说的随意,陈木却微微寒起了眼眸。

    “你不是我,你只是躲在这里而已。”他自己的身体他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人一直躲在自己体内,若是以前他断然想都不敢想自己身体里居然还有一个人,但是,他遇到了博子,看到了幻士的道路便自然而然的就能想明白一些事,从某些地方来说他是聪明的,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所以他虽然觉察但是也还是不敢相信,一个身体居然可以居住两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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