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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批斗

    好景不长,一身壮志满腔抱负的曲辰,酷似一根秋后的小花,尚未尽放就遇上了寒霜。曲辰在深圳干了不到四个月就被“侦察”员发现了,立刻被“押解”回到了松江市医院。医院不但认为曲辰大逆不道罪不能赦,还认为深圳这家医院目无国法,竟敢采用金钱诱惑的方法挖社会主义墙角,私聘国家医院职工为已有。为了“维护国法保卫社会主义”,纯洁“无产阶级思想”,把深圳这家医院告上了法庭。经过法院的调查,深圳这家医院以败诉而告终。整治曲辰的权力在松江市政府和松江市医院。    医院出现了这样的技术人员,松江市卫生局十分重视,下令松江市医院要严肃对待,认真教育,不能让技术人员在政治上掉队,要求医院把教育的动态及时向局里汇报。于是,批判教育曲辰成了松江市医院的中心工作。医院对这样的中心工作,做起来很顺手,轻车熟路。立刻动员起所有的宣传机构,发动起所有的会批判、会帮助、会教育人的人,展开了强大的攻势,一齐向曲辰扑过来。曲辰事件专案组集中兵力,挑选了高水平专会批判人的人,向曲辰轮翻进攻,组识了大小会议二十多次,每次都把曲辰批得体无完肤。    在挨批判教育的日子里,曲辰没了办公室,没了病房,没了门诊诊察室,没了参加病案讨论的权力,也没了参加学术会议的权力,就连医院的图书馆都不准进去。同志们跟他远了,朋友们跟他远了,就连医院锅炉房里跟他打得火热的小青年也不敢接近他了。有些还不知情的老患者满医院去找曲大夫看病,可是,得到的回答是:“他犯罪了,被停止工作了,不要再找他了,以后他也不能看病了。”    只有曲辰的科主任白小涛和他的老同学王路没有抛弃他,照顾他,安慰他。见他瘦了,白小涛买鱼买肉送到他家里;见他病了,王路亲自找大夫为他治疗。白小涛鼓励他说:“你没错,改革开放谁也阻挡不了,势必要推向全国。曙光就在前头,你一定要挺住啊!”    曲辰眼含泪水点着头:“挺住?谈何容易啊!”    是啊,曲辰虽然在“特殊时期”期间年龄还小,记不得什么了,但是,听人家说,批斗“牛鬼蛇神”无非就是这样。他怕,他怕政治的威力,政治可以使当年那些“牛鬼蛇神”被打翻在地。一想到这些,曲辰就毛骨悚然。尤其是当他想起刚从南方被“押解”回到医院的那四天,被关在空屋子里隔离反省,与世隔绝,差点把他憋死的情景,更是胆战心惊。一天,王路和白小涛从手术台上下来,王路一边檫脖子上的汗水一边说:“今儿个这个手术太难做了,白主任也累得够戗吧?要是曲大夫在就好了,这个患者本来应该由他管,就用不着我挨累了。”    张继红叹了一口气:“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放了他。”    王路说:“哎,白主任,我问过外单位一些人,都说曲大夫没啥毛病,咱这不改革不开放还不行挪动挪动,人往高处走吗。我一个同学从山东来信说,他们那儿还鼓励到南方去发展呢。你说,报纸上、广播里、电视里天天讲改革开放,咱们松江市咋这样呢?好像不是一个国家似的。我看,曲大夫非让他们整个好歹不可!”    白小涛笑了笑说:“你很关心曲大夫是不是?”    王路说:“不光我关心他呀,咱们科里的人都很关心他呀。”白小涛说:“是吗?关心的程度不一样吧?”    王路说:“有啥不一样的?”王路脸红了。    白小涛咯咯地笑起来:“都一样你脸红啥呀?脸红就是有鬼。”    王路说:“看你呀白主任,人家没有脸红,脸红啥呀,没有。”王路有些羞怯,急忙用手去捂脸。    白小涛在王路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有啥害羞的?你现在是光棍一个,爱上小伙子那是正常的。我看曲大夫人很好,也很上进,我要是没结婚我一定追他。”    王路说:“谁爱上他啦,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吗。”    白小涛问:“真的?”    王路说:“真的。”    白小涛说:“那我要给他介绍对象啦。”    王路急忙问:“谁呀?”    白小涛说:“反正和你无关你就甭问了。”    “不吗!我要知道。”王路拉着白小涛的胳膊摇晃着。    “那好吧,要我告诉你可以,我有个条件,你得先告诉我,曲大夫在隔离反省的时候你去看过他没有?”    王路问:“这,你问这个干啥?”    白小涛说:“这么说,你去看过他啦。”    “怎么?有啥说道吗?”王路有点惊慌。    白小涛说:“看把你吓的,没说道。”    “唉!我还以为我也完了呢!”王路松了一口气。    白小涛说:“我再问你,听说你从曲大夫那回来哭了两宿是真的吗?他对你咋啦?”    “这,这······”王路不能说呀,当时曲辰扑到她怀里的情景至今难忘,那情景咋能当别人说呢,尤其是她还亲了曲辰一口就更不能说了,“他见我去看他,还给他带去点儿东西,他对我很感激,我看他在那都要憋死了,很可怜,我就······”    白小涛说:“这么说你哭不是因为你喜欢他,而是因为你可怜他。看来曲大夫这对象我非介绍不可了,不然,没人喜欢他,自己找不到对象啊。”    “你倒底要把谁介绍给他?你说吗,说吗。”王路急切的问。    白小涛笑了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路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说:“你说我呀?我才不找呢。忙啥?我还小,我今年才多大呀,才二十二呀,过几年再找也不晚。再说,我找也不找他,谁找个挨整的呀。我才不找呢。”王路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    这事,白小涛心里有数。王路去探监的第二天晚上曲辰被放出来了,虽然停止了工作,批判教育的大会小会不断,但是,毕竟不隔离了,可以接触人们了。虽然不能大张旗鼓的与人们交谈,但是,私下还可以交谈。从曲辰放出来那天起,王路的眼睛总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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