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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天涯路

    “今天的云很漂亮,我最喜欢那朵,好多人都爱说它像棉花糖,但我觉得它更像是泡沫,很丰盈、很细腻、很干净,你知道吗?逍遥顶上的云,是我见过最美的云,因为这是云海之上的云,它高高在上,是我从未见过的。(www.dukankan.CoM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八旗中文网 www.87zw.coM)”

    清脆的声音飘荡在苍茫的逍遥顶,“瓷娃娃”一般的温若依躺在铺着被子的大石头上,她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个小脑袋,冷冷的风吹散了刘海,露出一双如皎月般灵动的眸子,流动着的云倒映在其中,顾盼间,便迷了心。

    温若依侧过头看向了五米多高的梅花桩,眼中是满满的幸福,梅花桩上面站着一个纹丝不动的男孩,那是南忆,她的南忆。

    南忆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外衫,袖口紧束,前面的下摆侧掖在腰带上,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挽了个髻,颈间的碎发纠缠着随风飞舞,虽然只有十来岁的年纪,但那风华绝代之姿却已浑然天成。

    南忆凝视着眼前的茫茫云海,听着温若依自言自语,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虽然有很多话他听不懂,可是他愿意听,听着就感觉踏实而温暖,即使是在冬天。

    时间就这样在静止中流淌着,平静、安详、自由自在,似乎还洋溢着那么点小小的幸福。

    “忆,时辰到了,我们回家吧。”温若依嘴上说着却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南忆闻言看也没看,嘴角的浅笑就变成了无奈,可是他眼中却流露着宠溺。

    “我叫南忘。”话音刚落,南忆已经潇洒的飘落在温若依身边,一伸手拉起她,熟练的将她背起来,然后又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用被子四角缝着的绳子在身前系成一个“X”型。

    这是温若依亲手设计的,因为从逍遥顶到“陋室铭”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而且山路崎岖、荆棘满布,她认为这样既保暖又安全,南忆还可以省很多力气。

    温若依温顺的任由摆布,乖巧的趴在南忆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似的撇撇嘴纠正道“那是你自己取的名字,不好听!我不喜欢!我喜欢叫你忆,你就叫南忆,知道吗?”

    南忆既不理会也不争辩,他心里知道温若依不喜欢“南忘”,他也知道她叫他“南忆”的理由。

    虽然“忘”是忘记的意思,但是前面加了个“南”字读起来就成了“难忘”,难忘、难忘就是难以忘记的意思。

    “忆”是记住的意思,但是加个“南”字读起来就变成了“难忆”,难忆、难忆就是难以记住的意思。

    这是温若依告诉南忆的,她希望他能够忘记,可是他有太多东西是不想,也不能忘记的。

    耳边又传来了温若依的哼唱,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南忆背她回家,她唱歌作为报酬,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换一支不知名的曲子,今天的这个南忆也一样没有听过,但是无所谓。

    南忆从来不问温若依曲子的出处,也不问她为什么会唱,无论她的行为有多怪异,无论她的言谈有多离奇,他都不在乎,他只要知道她是他唯一的依儿,是无数个夜晚为他擦干泪水的依儿,这就足够了。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

    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温若依两岁半那一年的某夜,当南宫云昭第三次从梦中哭醒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哥哥,我可以叫你忆吗?”那时的他已经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南忘”。

    南宫云昭的泪水还挂在眼角,可是心已经停止了哭泣,因为身边的那个稚嫩却又沙哑的声音,因为那声“哥哥”,哥哥,这个他一直期盼却从未听到过的称呼。

    面对这突然降临的幸福,南宫云昭激动的不知所措,噌得一下坐起来,将依儿抱在眼前,受宠若惊的问道“依儿?你叫我?依儿,你会说话了?太好了!太好了!依儿终于会叫哥哥了!”

    南宫云昭真的很高兴,已经一年半了,温若依听得懂他们说话但是从未开口说话,玄风给她检查过,说她的声带是正常的,已经到了可以说话的年龄,她不说话的应该是不想说话或者是排斥什么,所以他只能等,等到她自己愿意的那一天。

    在南宫云昭的眼中,温若依不但懂事聪明,而且从来不哭不闹,无论他去哪里、做什么,她都静静的陪着他,脸上永远挂着可爱的微笑,每天夜里,她不是缩在他怀里就是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一旦他做噩梦或者哭泣,她就会用肉呼呼的小手轻轻的拍他,然后再悄悄的抹掉他的眼泪。

    这些南宫云昭都知道,每当她把他从梦魇和痛苦中拉出来,他就会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即使他没有了父皇母后,他还有依儿,他知道,依儿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可是,温若依就是不肯说话,她只是用自己的眼神、动作与南宫云昭交流,他曾经非常害怕,害怕她一辈子不肯说话,害怕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声音的寂寞和孤独,所以,现在他高兴的快要疯掉了。

    “我可以叫你忆吗?”温若依的声音唤醒了沉溺于幸福中的南宫云昭,他不加思索的用力点头,生怕她会不高兴“可以!可以!依儿叫什么都可以!”

    温若依笑眯眯的样子说明她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跪坐在南宫云昭的面前,她很认真的说“那,嗯?嗯……忆,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了,温若依的嗓子异常干涩,非常的不舒服,说话的声音也极其怪异,她不停的清嗓子,调试了好一会儿才可以正常说话。

    南宫云昭一直焦急的盯着她,可是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急切的等待,见她舒服了起来,他也跟着松了口气,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乐呵呵的回答“好,你说,哥哥都答应。”

    温若依凝视着南宫云昭久违的笑容,心中懊悔不已,你有多久没有笑过了?这个笑容是我最最喜欢的,手慢慢摸向他的眼角,柔声说道“忆,今晚你可以尽情的哭,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我陪着你,明天睡醒以后,你就是南忆,是个只能流血不能流泪的男子汉,是我的哥哥南忆,你能做到吗?”

    温若依说着就把沾了泪水的手指放在了他的唇边,酸涩的笑道“是咸的,我不喜欢,我喜欢你笑,笑的那个才是我哥哥。”

    下一秒,温若依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感受着南宫云昭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听着他语不成声的哽咽“依儿,依儿,我好难过!为什么娘不要我们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家?为什么?依儿,我好想娘,好想父皇…”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南宫云昭的衣服上,那是温若依的,她也想回家,也想妈妈,她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她本来想就这样安静的等待,等待命运的安排,她不想和任何人扯上任何的联系,温若依认为也许只有如此,她才能顺利的离去。

    可是,人有五感、与心相通,这一年多来,六岁的南宫云昭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保护着她,因为练功太拼命,他嫩嫩的小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给她洗手洗脚时,明明已经疼得咬牙切齿,却还仍然笑着对她说话,这样的南宫云昭,温若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南宫云昭单纯的以为每夜哭喊挣扎的只有他自己,却不知道,如果没有他单薄却很温暖的怀抱,温若依根本无法渡过那数不清的漫长黑夜。

    南宫云昭与温若依是彼此给予温暖和救赎的人,用“相依为命”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这个时空里唯一能让她信任的人就是他,因为他是温若依这具身体的亲哥哥,能将妹妹视为生命的哥哥,是值得她信任的。

    温若依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守护南宫云昭的笑容,可是她却没说过一句安慰的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敢说,她担心南宫云昭会发现真相,害怕他会因此而讨厌她,甚至憎恨她,因为她所得到的一切呵护都是从南宫云依那里“偷”来的,如果有一天,知道妹妹已经不在了,他会怎么样?

    是去挽救这个孩子的心灵给他美好的生活,还是继续沉默的等待命运?摇摆的心在这个哭泣的夜晚安定下来。

    虽然没有确实的依据,但温若依相信她的到来绝不是“偶然”,不管那个“必然”的背后隐藏了什么,它都总有现身的一天,所以,既然无法摆脱,不如潇洒面对,做过了、试过了,走了也不会遗憾。

    看着南宫云昭熟睡的模样,温若依擦干泪水,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南忆,好好睡吧,明天开始你将有崭新的生活,一个让你没有时间去哭泣的生活,等着吧!我要给你一个“充实”的童年!

    如果想让一个人忘记一件事情,那就给他成百上千件事,他便会知道,世界上除了那件事以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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