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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姻缘本是前世修,不是冤家不聚首。妻若有政策么,那夫必定有对策。

    陈季云一听可以吃饭了便立刻放下砖头,开心的往桌前跪了几步取下粥,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

    柳言兮见状顿时鼻子酸了起来,从床上站了起来扶起陈季云嗔道:“你不会坐到凳子上吃?哪有人跪着吃饭的!”

    “你不是让我跪着反省吗?”陈季云坐在凳子上美滋滋的喝着粥。

    “你陈季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哪次不是左耳进右耳出。”柳言兮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陈季云裤子上的灰尘。

    “哎呦,娘子轻些,膝盖,疼!!!”

    柳言兮闻言心中自然心疼起来,忙轻轻的揉着。

    陈季云歪着头看了一会,得意洋洋的喝起粥来,这样的待遇可不曾享受过,喝完粥的陈季云不由的勾起嘴角欣赏起贤惠的妻子来。

    柳言兮抬头一见陈季云得意劲,手下暗暗使力捶了几下站起来道:“我与娘有事出去一下,至于你么,接着跪好了。”

    “啊,还要跪呀!”陈季云顿时恹恹的,不禁哀求了几句。

    “好娘子,你可是我的嫡亲娘子啊,我若跪坏了成了废人,你不是也得心疼吗?吶,吶,吶,为了避免娘子你心疼,你就不要让我跪了。”陈季云讨好道。

    “你明知我会心疼,就该一门心思读书才是,整天惹我发火,你就不心疼吗?上火伤肝可是你说的,你且不来疼娘子,那娘子自然要给点教训呀,不然长此以往,你心中便没有娘子,你说娘子说的对与不对呀?”柳言兮手轻轻摸着陈季云的耳朵问道。

    “听起来是有道理的,娘子的话总归是不会错的。”陈季云的耳朵被轻轻抚摸着,心下一怕愣是憋出一句讨好的话来。

    “这样才是好相公嘛,如此娘子才会怜你一二分呀!”柳言兮说着凑到陈季云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伯母,晚生有礼了,不知季云师兄在家否?”屋外何寄文谦逊的话语传了进来。

    “娘子,寄文来了,就免跪了吧!”陈季云扯了扯自家娘子的袖子央求道。

    柳言兮闻言一笑,随即道:“她与你可是同窗,又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看点笑话也没有什么!”

    “碰,碰,碰!”敲门声响了起来。

    “师兄,嫂嫂!”

    柳言兮瞥了眼跪在地上不安的陈季云,轻轻皱眉,她从很久前便向陈季云灌输惧内大理,倘若陈季云觉得这丢人那就大大的不妥了,柳言兮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开门一试。

    “寄文来了啊,你家师兄在屋里,进来吧!”柳言兮说罢便给何寄文让了路。

    “额,这是?”眼前的一幕让何寄文呆住了。

    “哦,没事,她做错了点事,我罚一罚她。”柳言兮说的云淡风轻,随即手提裙边往门口走。

    “对了,寄文,帮嫂嫂看着你家师兄,别让她偷懒哦!”柳言兮说完便走了出去。

    “哎,寄文,你找个地方坐吧!”陈季云说完认命的老老实实跪在床前。

    “师兄,嫂嫂走了,你不用跪的这般直。”何寄文回过神来道,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在她家,她娘可不敢这般对她爹。

    “不可能!”陈季云不信。

    “真的,从窗户上看伯母与嫂嫂出门了。”

    “嘘,你不懂!”陈季云依旧一动不动的跪着。

    何寄文闻言便寻了个凳子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热,便听见柳言兮的声音,吓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前又折回来的嫂嫂。

    “相公,我与娘出门了,你好好看家啊!”

    “恩,晓得了。”陈季云高声回道。

    何寄文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对夫妻,久久回不了神。

    片刻后,陈季云将砖头放下,坐到床上看着一脸惊吓的何寄文道:“看吧,我就晓得她会折回来。”

    “看来世上果有惧内的,嫂嫂看起来不像悍妇之辈,师兄你何必这般惧怕?”何寄文稳了稳心神道。

    “惧内挺好的,惧内的也不一样啊,我博览杂史,总结了一下,这惧内者大体分为三种,一曰势怕,二曰理怕,三曰情怕。势怕又分三种,畏妻之贵,仰其阀阅;畏妻之富,资其财贿;畏妻之悍,避其打骂。理怕么也分三种,敬妻之贤,景其淑范;服妻之才,钦其文采;量妻之苦,念其食贫。”陈季云坐在床上盘着腿慢悠悠道。

    “那师兄可属这两种?”

    “这个,我有点怕她打我,也有点佩服她的文采,可更多的应该是情怕吧!”陈季云皱着眉头沉思道。

    “那这情怕又是怎么个怕法啊?”何寄文来了兴趣,陈季云所说的她前所未闻,觉得新鲜又觉得有理。

    “这情怕亦有三种,爱妻之美,情愿奉其色相;怜妻之少,自愧屈其青春;惜妻之娇,不忍见其颦蹙。我这势怕,理怕,情怕,都沾了点,你说我还能不惧内吗?”陈季云两手一摊道。

    何寄文闻言点了点头,陈季云果是惧内的,可自己的娘那是惧夫的,家中的两位姨娘和长嫂都是惧夫的。

    “不过么,我也有我的诀窍啊,常言道,常在深山暗虎性,常处沧海识潜流。我与她成亲一年有余,她的脾气秉性我可是摸了个透。就说这次,我惹了她,自以为是要挨戒尺的,可她依旧雷声大雨点小,最终也没忍心打我。”

    “师兄,可你被罚跪了呀!”何寄文很震惊,在府上,她生怕犯错被父亲知晓到祠堂罚跪,一跪就是半天,也不让吃喝的,因而罚跪对她来说那绝对是恐惧的一件事情。

    “罚跪有什么呀,大女子能屈也能伸,我膝盖上的功夫早就练成了哦,这夫妻间么,逆来顺受能消怨咎,我以柔克刚啊,可就是快乐逍遥无烦恼了哟。”陈季云乐呵呵的拍了拍何寄文的肩膀道。

    “师兄高论,寄文愚钝了。”何寄文说着抬手抚了抚手中的竹箫又道:“对了,师兄,你可晓得书院的蹴鞠比赛?恩师的意思是让我们俩个上。明天回书院,你我脚上得绑着沙袋了。”

    “啊!绑个沙袋,那还走的动吗?”陈季云一屁股坐在那里。

    “恩师说,要练脚力。”何寄文说着后怕的动了动肩,那几天她这两个肩膀可是酸痛的紧。

    “她这是要累死我啊!”陈季云心慌了,那么远的距离再绑上个沙袋还能活吗?

    “师兄,本想叫上你去寻恩师呢,既然你走不开,那我独去了啊,昨夜恩师教了个和鸣曲的一小段,我还没有领会到呢!”何寄文说罢便手执竹箫站了起来。

    “等会,和鸣曲不是禁曲吗?”

    “是啊,所以恩师只会一小段。”何寄文觉得颇为遗憾,“师兄,你接着跪吧,我走了哦!”

    “寄文,这是要走了?”柳言兮扶着陈母踏进自家院里,见何寄文要走便打了个招呼。

    “是,回见了伯母,嫂嫂。”何寄文说完便匆匆离去。

    “那个,娘子,寄文要走,我才站起来送送。”陈季云咧嘴道,随即拍打石凳上的灰尘道:“娘,你坐,娘子,也坐。”

    “哎,你看,刚才那个何寄文,多有礼,说话不紧不慢的,你再看你。”陈母摇了摇头道。

    “娘,你怎么在我娘子面前这样损我,我闺阁中都没地位了都。”陈季云埋怨道。

    “本来也没有多少。”陈母丝毫不给自家女儿面子。

    “我与娘去看了店面,决定做点布匹买卖,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也得出点银子是不。”柳言兮巧笑焉兮道。

    “我可没有银子。”陈季云急道。

    “恩,我怎么记得相公你还有私房钱呢!”

    “我就剩下一百两了。”陈季云急的站了起来。

    “一百两就一百两,为妻与娘难道还会嫌弃你吗?”柳言兮说着便向陈季云伸出了手。

    陈季云皱紧眉头想寻个油头躲过去。

    “娘,今天我瞧见街上那些女子头上戴的钗子手上戴的玉镯羡慕不已呢,人家的相公都肯买,我嫁与季云这么久了,她除了初婚那会送了一次便没有再送过,是不是有移情别恋的节奏了?或许背着儿媳在外面养了个小的也不一定呢!”柳言兮手执帕子佯装擦着眼泪。

    陈季云顿时瞪大了眼,两只手忙摇个不停道:“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相公可否把一百两给我,以示清白呢?”柳言兮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相公,好言相要你不给,自然有法子让你给。

    “娘,你倒是说句话啊!”陈季云拉了拉自家娘的衣袖,她那一百两是存着,等中了进士后好去买只大公鸡回来的。

    “季云啊,兮儿嫁给你后确实没怎么置办过首饰,你就把那银子交出来吧,再说,兮儿戴还不是给你看的吗?”陈母好言劝道。

    陈季云闻言低着头,最后到底回房取了银票,她哪里是不想给她柳言兮挑买首饰了,是她柳言兮老早把她的银子盘剥掉了好不?陈季云亲眼瞧着自家娘子将银票藏进怀里,不禁哀叹,为什么她娶的妻子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为什么她的妻子一定要惦记她那少少的银子,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骨气,为什么逆来顺受这个计谋会变成习惯。陈季云想到此,猛然惊醒,糟糕了,貌似她骨子里也越来越惧内了,都怪柳言兮,每晚睡前都要给她讲讲古往今来惧内的典故。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抱歉了,各位,谢谢大家的支持与鼓励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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