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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上善若水,荡万物尘埃。

    他们说,水,乃世间至纯至净。

    万物入水,皆可洗去浑浊。

    那么,泪,也可这般纯净么?

    千年来,我一直在找,找一个正确的答案。

    没错,我来自一滴泪。

    承上天垂怜,化行成人,成了这世上第一个泪妖,也是唯一一个。

    至少,在我存在的这几千年,我还未曾见过同伴。

    我生性冷淡,不喜热闹。但,我喜欢听故事,更喜欢讲故事。因而,我的职业是——一名大学老师。

    至于为什么会喜欢听故事,很抱歉,我也解释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每听一个故事,便会让我明白一个道理罢。

    我的第一个朋友是我刚幻化成人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准确的说是我很没出息的被他的茶所吸引。

    记得刚幻化成人形的我在一个竹林中,见到周围皆是竹子,未经人事,懵懵懂懂的我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尤其是耳边若隐若现的琴声以及那浓郁的茶香。

    虽然很想走到那头看看琴声和茶香的来源,但由于身子虚弱,我只好先休息。

    那琴声仿若离我很远,但茶香却又仿佛离我很近。

    每日,我都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生怕那琴声离开。

    几日下来,我的身子不似原来那般娇弱,心急的我连忙找寻茶香。

    那茶香虽每日都在,可是气息每日愈来愈淡,琴声也时有时无,我怕,怕琴声。茶香的主人就这样离去,我还未说声谢谢。

    我慌乱的在竹林里寻找着,呼喊着。

    可回答我的,就只有竹叶瑟瑟、摸不到的风声。

    而那琴声,茶香仿若更细微了。

    我静立在溪边,望着水中的我发呆,就这样离开了么。

    泪,不自禁的下落,与溪水相溶。

    仔细想想,那琴、那茶,仿若真的可以疗伤。琴为药,茶为食。不禁闭眼仔细回想。

    仿若周身并非竹林,在没有竹叶瑟瑟,溪水潺潺。

    心中,就只有那琴声,茶香。

    心中有,耳边也有!

    琴声!茶香!

    幻觉么?

    不,是真的琴声,茶香。

    呵、这般戏弄,原只是想让我学会用心去感受。

    我“循”声而去,远远地便望见一竹屋,说它是竹屋,却又不是。

    整个屋子都由竹子建成,却又立于水上。

    竹绿、水绿、屋绿。

    似画,胜画!

    不禁对竹屋的主人充满了好奇,我已经离得很近了,可琴声、茶香仍旧不增不减。

    脚边的路皆由竹子构成,竹下水面静平,偶有竹叶轻落水面,泛几番涟漪,只散数尺,便清消不见。近瞧水下清澈见低,圆石稀疏密布,偶有鱼儿清游自得。竹屋前男人轻抚琴弦,修长手指,棱骨分明,蜷膝而坐;一袭白衣,黑发轻飘,神情自得。

    呵、好一番快活景象!

    走近,那男人仍旧抚琴,没有招呼我的意思,倒是竹桌上摆着两杯茶,还散着热气。

    这男人是变态!这是我的第一直觉!琴声一直在我耳边,可这茶明显是新泡的,我很确定这竹屋除了他绝对再没有第二个人。难不成他有第三只手?两手抚琴,一手泡茶?我很不愿相信这个想象。

    “多谢公子相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句话,呵呵,感觉还不赖。

    “我未曾救你,何来多谢之说?”他仍旧抚琴,仍旧未曾看我一眼。

    “以琴疗伤,以茶喂食。”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琴弹了七天,这茶煮了七天!

    “你这泪妖,倒也不笨!”他终于肯抬头了,唇角微微上扬,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很美!“。。。”

    “急着找我,可是有事?”见我不语,他主动说话。

    “我以为公子要走,便来说声谢谢。”

    “谢过就可以离开了,不送。”他仍旧抚琴,不过,琴声加重了。

    “我。。。我。。。那个,公子,我刚幻化,无亲无友,公子可否收容我几日?”我才不走,他的琴那么好听,茶那么香,我才不走!

    琴声戛然而止,他起身背向我,望着水面。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十分忐忑。如果他不同意,那我就天天来闹!恩,就这么办!

    令我意外的是,他竟同意了!

    “姑娘如果愿意,那便住下吧!这片竹林也送与姑娘了。”

    “你要去哪儿?”我怎么感觉我逼迫一男人把家让给我,然后我害的人家无处可归?

    “暂时不会。”

    还好还好,不走就好!暂时不会?暂时不会是几个意思啊?那是不是以后就会?我想问他,可他却已经进了竹屋。

    我望着他抚过的琴,不禁走到琴边,手指轻动。

    弹着他弹过的曲子。

    “倾雪!”他疾驰而来,紧紧的抱住我。

    “倾雪,你回来了,是么,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好辛苦。”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不似第一声激动,我感觉到肩头的凉意,他,哭了。

    “那个,抱歉,我。。。。”我想着解释的话语,想告诉他我。。。。

    是啊,我为什么会碰那个琴?

    还没想好怎么说,他已经回到屋内,身边的温度还在,可人却在已不见。

    静静感受他的泪,泪里,有怀念,有思念,有责怪,有宠溺,有情爱,有。。。。。。

    “抱歉,是我失态了。”他的声音在屋内想起。

    “不,是我不该碰你的琴,以后不会了。”

    “无妨,即是缘分,那把琴,便送给姑娘了。”我苦笑,我原本是泪啊,世间的泪,我怎么会猜不透?

    我望着琴发呆,为什么骗我呢,那首曲子,怕是你所爱之人做的吧,我的衣服也是在溪边捡的,怕也是她的吧,我的背影怕是与她相似吧。

    可是,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与我猜测的那个她不一样,他送我琴,仅是因为我能够弹起那把琴。因为自我之后,能够弹响那把琴的,就只有我和他了。

    未卜先知的人总是不能参透自己的命运,同样,我也猜不透局内人的泪。

    三个月后,我的身子已经好的很彻底了。

    他教我很多,我最喜欢的,便是千里传音。他教我的我都喜欢,可唯独千里传音,我觉得最为受用,因为这样,无论他将来去哪儿,我都可以找到他。

    就像今天早晨,他,不见了。

    仿若找到了第一次感受到的情感——害怕。

    三个月,我习惯了与他朝夕相处。

    如今,他悄然离去,叫我如何度日?

    千里传音,我问他去哪了?

    他说随缘。

    我问他我可以去找他么?

    他说不行,如果我私自去找他,他便自废武功。

    这就是千里传音的不足之处,想要让对方无法联系自己,就只有自废武功。

    我问他我们还会再见么?

    他说随缘。

    那一刻,我很失落。

    他又说,他会回来看我的。他说竹屋的古书都送给我了,他让我好好参透,尤其是医书,他说他希望我做有意义的事。他嘱咐我好好修炼,外面的世界很复杂,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孤独,可以去感受外边的世界。最后,他说,那把琴,送给我了,如果我不喜欢,就烧了吧。

    不知怎的,我竟不愿。

    我说我想留着,谢谢你。

    后来,后来就没了下文。

    那是他第一次和我说了那么多,即使他走了,我仍旧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他对我的叮咛,都是因为把我当成朋友,我是一个让人操心的朋友,他会操心的朋友。

    望着那把琴,我出了神。

    他好像还在抚琴,很轻,很柔。白衣黑发,很美,很美。

    我弹着他弹的曲子,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又是三个月,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不要怀疑我在有游山玩水,我很乖得。

    没错,三个月,我参透他留下的所有古书,是参透,而非读。

    天资聪慧,他说这是上天赐的最好礼物。不应该浪费。

    那就不浪费好了!

    你的嘱咐古书我都学会了,你,知道么?

    啊!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下次见到,一定要问问他。

    为什么是下次见到呢?因为我不想打搅他,除非有事,不然我绝不主动联系他。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古书上说的。

    与此同时,我还养成了一个好习惯,每日都弹琴,弹得还是他的那一首,我懒得作曲,就他的那首,挺好的!

    后来,我踏上征程,游山玩水去!

    为什么?因为随缘啊,如果一直在竹屋等着,怎么可能会因为随缘而见呢!

    在竹林外设上结界,这是“我”的竹林,谁都不能进!

    一人一琴,一心一故事。

    我的三千年,就这样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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