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见
做了一个好梦。在梦里我有着一切都成竹在胸的感觉。事实上，事情的发展虽然与我想的有了些许偏差，总还算完满。结局是我期待的。
我原以为，我让月妍熄灭烛火之后，皇后还会再让我侍寝一次。结果，第二天一大清早孙姑姑就来了两个小宫女过来，带了几个珠宝钗子，说是皇后赏赐给我的。
成色倒是不错。我最喜欢的是一副白玉的手镯。玉质莹润而通透，玉质表面打磨的十分贴合，一看久不是易得的东西。
我道谢道：“原本应该是我去探访皇后娘娘，只是这两日刚入宫，可能是水土不服吧，身子总是软软的，不想倒让皇后娘娘费心了。还请姑姑一定代转谢意。过两日的等我身体好点了，我一定亲自去探访皇后娘娘。”
孙姑姑客气地笑了笑：“娘娘是一直惦记着才人，所以才让才人第一个侍寝，好先入为主。不过可惜……”她没再说下去，可是我们都明白这下文的意思——
可惜，你并不争气！
我装作苦笑的模样：“我十分感谢皇后娘娘的厚爱，可惜……”我也略顿了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事在人为，才人不应该这样轻易就下结论的。”
我位处正五品才人，而她只是一介宫女，纵使是皇后身边的近侍宫女，也还是个宫女。我本不必被她说教的，可是她是皇后身边的近侍宫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的话就是皇后的意思。所以我只能又作苦笑状，说：“姑姑说的很对。”
她见我面上苦涩，又宽慰我说：“才人也不必伤怀。娘娘知道才人昨夜熄灭烛火，是为了欲擒故纵，引得皇上来此。所以娘娘打算这几天不再让才人侍寝，既然要调胃口，干脆就调到高高的。才人可了解娘娘的苦心？”
皇后娘娘的苦心吗？她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形象在宫里一落千丈罢了。也许此刻她的心里正窝着一团团难以释放的火苗。可是为了我这么一颗兴许以后还能用上的棋子，所以只得派孙姑姑来这里，说这一番话。一则安慰，一则试探。我怎会不明白。
我装作惊喜地点头笑了笑，扬着声音说：“还请姑姑转达给皇后娘娘，我全凭娘娘安排。”
孙姑姑也笑着答：“奴婢一定转达。”又少说了两句，她就起身走了。
下午的时候，月妍进来说，皇后娘娘下旨，今夜由杜宝林侍寝。我笑笑，也不多说些什么。
进宫这么多日，听月妍也说了不少，知道杜宝林是陕川的一个小县丞。娘家官职不高，自己位分又不尊贵，如果今夜无法让皇上记住，恐怕今后再想获得圣眷是很难的吧。我想杜宝林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我想起那双薄寒的眸子，嘴角噙着的似笑非笑，那样一个人，别人是很难了解他的喜恶，若想被他记住并难忘，谈何容易！
第二日一早，月妍边服侍我边说：“奴婢听说，皇上今早是从徐婕妤宫里出去早朝的。”
“是吗？”我有些惊讶地问，“皇上昨晚也没去杜宝林那里？”
月妍眸色一黯，垂着首，避开了我的目光，继续整理着我的衣服：“去了。只是没呆一会儿就出来了。”
我皱眉。
杜宝林与皇后和丽贵妃的势力都不牵扯。皇后选杜宝林侍寝，我总觉得是最合适的人选。既换掉了自己人，给了皇上台阶，又没有给丽贵妃机会。皇上应该顺势才对，怎么会……
“知道为什么吗？”
“好像是杜宝林给皇上沏的茶有问题。”
“什么问题？”
“杜宝林给皇上沏的是瑰茶。”
“杜宝林初次侍寝，自然是要给皇上沏好茶。瑰茶如此珍贵，正是表明她对皇上的重视程度啊。这有什么问题？”
“沏瑰茶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瑰茶香气浓郁，只一两叶就香味四散，所以泡瑰茶一大茶壶的水，只能冲一两片茶叶。她位分低，宫人以前也多是做杂活的，没见过这些东西。泡出来的茶太过浓烈。皇上对饮茶又最是讲究，一时不高兴就去了徐婕妤宫里了。”
我点了点头，一切似乎在情理之中，可是这样的结局难免让人伤感，我不禁随口感叹：“在宫里若连这点盼望都没了，日子可真是难熬了。”
我本不过是随意的一声感慨，月妍大概以为我在伤怀自己，忽而跪下行礼说：“才人不必伤怀。依奴婢看，初入宫不被皇上重视是件好事呢。否则难保不成为众矢之的。反正皇后娘娘宠爱才人，才人的父亲又在朝堂上得蒙圣恩，才人被宠眷是迟早的事情。”
我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好笑着：“我没说什么啊，你这是为何？”
她犹疑着说：“奴婢只是……”
“你只是以为我在感叹我自己，你只是想宽慰我。我了解。不过，我刚刚只是替杜宝林感叹，与己无关。你不用挂心。”
“是。”她答应着站起来，服侍我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吃了早膳，忽而道，“奴婢听说，御花园的菊花开的正艳，才人要不要去看看？”
“菊花？”
“恩。”她点头，“最近宫里育出了一些新品种。颜色也有很大的不同。才人要不要去看看。”
“有什么颜色？”
“红色黄色都是寻常色，好像还有紫色。说是紫色浅淡，极为好看呢！”
“哦。”动了动心思。突然想起“落木林”。那样偏僻的所在。不知道六王爷在不在。就算他在，他也不会说让我心烦的事情，反而还可以下两盘棋。呵呵……人生第一次遇见棋艺不如我的人。
“秀荷。”我扬着声叫了一嗓子。秀荷进来后，我吩咐着，“去准备一壶酒，两盘小菜。再准备上一副棋。快去。”
“奴婢去准备吧。”月妍抢着说完就出去了。不多时回来，一边将东西递给秀荷，一边嘱咐她：“陪才人出去，一定要当心。”说完又拿了个披风交给秀荷，“九月的天气总是不稳。你见有些凉了记得给才人披上。”
我不禁动容。我其实是有一些防着她的，她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做事又老道，极少表现她自己的真实情绪。可是此刻这一幕，她完完全全是在替我着想。我虽然可以避开她出去，她也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她了解我的顾虑，并不主动要求跟随。
我真的有些感动，于是问道：“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
月妍摇了摇头：“奴婢就不去了。玉莹殿虽然不大，宫里大小事务还是比较繁琐，奴婢留在这里还可以照应着。”
“好。”我也不多强求，只带着秀荷一人出去了。
我原以为，我让月妍熄灭烛火之后，皇后还会再让我侍寝一次。结果，第二天一大清早孙姑姑就来了两个小宫女过来，带了几个珠宝钗子，说是皇后赏赐给我的。
成色倒是不错。我最喜欢的是一副白玉的手镯。玉质莹润而通透，玉质表面打磨的十分贴合，一看久不是易得的东西。
我道谢道：“原本应该是我去探访皇后娘娘，只是这两日刚入宫，可能是水土不服吧，身子总是软软的，不想倒让皇后娘娘费心了。还请姑姑一定代转谢意。过两日的等我身体好点了，我一定亲自去探访皇后娘娘。”
孙姑姑客气地笑了笑：“娘娘是一直惦记着才人，所以才让才人第一个侍寝，好先入为主。不过可惜……”她没再说下去，可是我们都明白这下文的意思——
可惜，你并不争气！
我装作苦笑的模样：“我十分感谢皇后娘娘的厚爱，可惜……”我也略顿了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事在人为，才人不应该这样轻易就下结论的。”
我位处正五品才人，而她只是一介宫女，纵使是皇后身边的近侍宫女，也还是个宫女。我本不必被她说教的，可是她是皇后身边的近侍宫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的话就是皇后的意思。所以我只能又作苦笑状，说：“姑姑说的很对。”
她见我面上苦涩，又宽慰我说：“才人也不必伤怀。娘娘知道才人昨夜熄灭烛火，是为了欲擒故纵，引得皇上来此。所以娘娘打算这几天不再让才人侍寝，既然要调胃口，干脆就调到高高的。才人可了解娘娘的苦心？”
皇后娘娘的苦心吗？她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形象在宫里一落千丈罢了。也许此刻她的心里正窝着一团团难以释放的火苗。可是为了我这么一颗兴许以后还能用上的棋子，所以只得派孙姑姑来这里，说这一番话。一则安慰，一则试探。我怎会不明白。
我装作惊喜地点头笑了笑，扬着声音说：“还请姑姑转达给皇后娘娘，我全凭娘娘安排。”
孙姑姑也笑着答：“奴婢一定转达。”又少说了两句，她就起身走了。
下午的时候，月妍进来说，皇后娘娘下旨，今夜由杜宝林侍寝。我笑笑，也不多说些什么。
进宫这么多日，听月妍也说了不少，知道杜宝林是陕川的一个小县丞。娘家官职不高，自己位分又不尊贵，如果今夜无法让皇上记住，恐怕今后再想获得圣眷是很难的吧。我想杜宝林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我想起那双薄寒的眸子，嘴角噙着的似笑非笑，那样一个人，别人是很难了解他的喜恶，若想被他记住并难忘，谈何容易！
第二日一早，月妍边服侍我边说：“奴婢听说，皇上今早是从徐婕妤宫里出去早朝的。”
“是吗？”我有些惊讶地问，“皇上昨晚也没去杜宝林那里？”
月妍眸色一黯，垂着首，避开了我的目光，继续整理着我的衣服：“去了。只是没呆一会儿就出来了。”
我皱眉。
杜宝林与皇后和丽贵妃的势力都不牵扯。皇后选杜宝林侍寝，我总觉得是最合适的人选。既换掉了自己人，给了皇上台阶，又没有给丽贵妃机会。皇上应该顺势才对，怎么会……
“知道为什么吗？”
“好像是杜宝林给皇上沏的茶有问题。”
“什么问题？”
“杜宝林给皇上沏的是瑰茶。”
“杜宝林初次侍寝，自然是要给皇上沏好茶。瑰茶如此珍贵，正是表明她对皇上的重视程度啊。这有什么问题？”
“沏瑰茶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瑰茶香气浓郁，只一两叶就香味四散，所以泡瑰茶一大茶壶的水，只能冲一两片茶叶。她位分低，宫人以前也多是做杂活的，没见过这些东西。泡出来的茶太过浓烈。皇上对饮茶又最是讲究，一时不高兴就去了徐婕妤宫里了。”
我点了点头，一切似乎在情理之中，可是这样的结局难免让人伤感，我不禁随口感叹：“在宫里若连这点盼望都没了，日子可真是难熬了。”
我本不过是随意的一声感慨，月妍大概以为我在伤怀自己，忽而跪下行礼说：“才人不必伤怀。依奴婢看，初入宫不被皇上重视是件好事呢。否则难保不成为众矢之的。反正皇后娘娘宠爱才人，才人的父亲又在朝堂上得蒙圣恩，才人被宠眷是迟早的事情。”
我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好笑着：“我没说什么啊，你这是为何？”
她犹疑着说：“奴婢只是……”
“你只是以为我在感叹我自己，你只是想宽慰我。我了解。不过，我刚刚只是替杜宝林感叹，与己无关。你不用挂心。”
“是。”她答应着站起来，服侍我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吃了早膳，忽而道，“奴婢听说，御花园的菊花开的正艳，才人要不要去看看？”
“菊花？”
“恩。”她点头，“最近宫里育出了一些新品种。颜色也有很大的不同。才人要不要去看看。”
“有什么颜色？”
“红色黄色都是寻常色，好像还有紫色。说是紫色浅淡，极为好看呢！”
“哦。”动了动心思。突然想起“落木林”。那样偏僻的所在。不知道六王爷在不在。就算他在，他也不会说让我心烦的事情，反而还可以下两盘棋。呵呵……人生第一次遇见棋艺不如我的人。
“秀荷。”我扬着声叫了一嗓子。秀荷进来后，我吩咐着，“去准备一壶酒，两盘小菜。再准备上一副棋。快去。”
“奴婢去准备吧。”月妍抢着说完就出去了。不多时回来，一边将东西递给秀荷，一边嘱咐她：“陪才人出去，一定要当心。”说完又拿了个披风交给秀荷，“九月的天气总是不稳。你见有些凉了记得给才人披上。”
我不禁动容。我其实是有一些防着她的，她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做事又老道，极少表现她自己的真实情绪。可是此刻这一幕，她完完全全是在替我着想。我虽然可以避开她出去，她也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她了解我的顾虑，并不主动要求跟随。
我真的有些感动，于是问道：“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
月妍摇了摇头：“奴婢就不去了。玉莹殿虽然不大，宫里大小事务还是比较繁琐，奴婢留在这里还可以照应着。”
“好。”我也不多强求，只带着秀荷一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