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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狂性大发

    郑译有个毛病,容易酒后口不择言,此时此刻,大漠沙如雪,长河落日圆,他已经醉醺醺了,摇摇晃晃地狂性大发,大声叫嚷着,“好景致,俗话说,‘有酒无诗扫兴,有诗无乐不雅!’战鼓激励壮士,号角催人奋发!来人啊!纸笔伺候……”

    郑译素有音乐天赋,爱乐如命,古今中外词曲音律丝竹,琵琶管弦无所不通,尤其擅长琵琶演奏,此时,面对旷漠雄师,醉中回味自己跟随太子辞京西发时,大军一路迭鼓隆隆、戟钺烈烈,旌旗招展,更加激jq情四射,诗兴遄飞、思潮滚滚,灵感大发,于是,通宵秉烛冥思,竟仿照北齐《兰陵王入阵曲》谱成《破阵乐》,《征西曲》与《贺荣归》。

    因为是远征塞外,随军出征时,一路向西,鼓乐喧天,所带也有胡笳笙箫之类,现在,郑译灵感忽现,与三五同好依曲谱合奏了一番,终为曲乐单薄而难成雄浑之势而憾恨不已。于是把军中司掌鼙鼓钹铎的兵士都叫了来,照谱演练,还叫来身边兵勇,挥刀刺矛,摆阵应和,如此一来,虽仍不如预想之中的皇家宫廷乐队的气势宏大,演技谙熟,但军勇整齐,杀声震天,倒也有点儿气势,于是每日在军帐中更是随新曲翻演部奏,竟不知朝夕昼夜之更替了。

    郑译是音乐天才,却不是军事干将,在战场上排演军乐,在他看来势在必行,鼓乐可以鼓舞人心,激励将士奋勇向前,不过,他的想法虽好,但在两军对峙时,不分昼夜演练军乐,不思布阵迎敌,一切都以练曲为中心,就有点儿不务正业的嫌疑了。

    郑译是个艺术家,放浪形骸惯了,他那里不知昼夜演练新曲,宇文赟在旁观赏打气儿,评头品足,郑译演练到得意之处,蓬头跣足,演奏到得意忘形之时,他会毫无顾忌地在太子的腰上搂抱一下,甚至坐在宇文赟的腿上,实在是亲近狎昵。

    王轨二人早听到下属军士来报,“报二位将军,太子等人闻知敌兵一时退隐,正在帐中庆功饮酒谱曲作乐!”

    宇文孝伯不由得怒火中烧,长叹一声,握拳打在军帐上,“唉!我北周危矣!”

    王轨顾看左右,连忙阻止孝伯,“孝伯休要高声,以免有人窃听后,去搬弄是非!”

    宇文孝伯深以为然,叹息声声,“唉!我是担心北周国运安危啊!此行山高路远,孤军深入,不图进取,只知耽于享乐笙歌,这可怎么得了啊?”

    王轨听后,哈哈大笑,屏退左右,吩咐手下,“咱们也在帐中备上两个西域烧烤菜,宰一只胜利得来的羊,吃喝谈论起来……”

    宇文孝伯唉声叹气,王轨笑呵呵地递过一条羊腿,劝道,“孝伯兄,虽说我等受圣上所托,辅弼太子左右,可是,太子偏听太子宫中官僚,越发与郑译等人亲密无间,怎生是好?”

    “顺其自然吧!我原本就不情愿辅弼太子西发讨贼,无奈君命难违!情知此一仗打胜了,也不过记在太子身上,而一旦打败了呢,又无法回复王命,然因圣上诏命,却也不得不勉强相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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