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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9 爱若深,谁都顾不了痛(p10)4000

    “你编的故事还少吗?”任醒醒向郭伟平走来,“身份履历都是造假的,留过学得过奖的‘高材生’,包装你自己倒是不遗余力!”

    郭伟平眼中的惊讶之色愈发浓重了,他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我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你怎么会……你们到底是谁?”

    冯喧一个箭步冲过去,揪住了郭伟平的衣领,“早就料到当年拍视频的那个小毛孩儿就是你!仗着自己那三脚猫的电脑技术,拍下模糊不清的画面制作成视频,居然还卖给网站从中牟利,现在我不动你半根头发,不代表我不想立刻弄死你!锞”

    “我……我是被郑瑜珏指使的……”

    郭伟平这下完全想起来了。他一跃而起,想躲避冯喧的拳头,却因动作太猛,差点被茶几腿绊倒——杨兮娆眉梢眼角洋洋自得的笑意,冯喧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恨意,以及任醒醒摆弄着高尔夫球杆的得意,都让郭伟平胆寒铪。

    “你们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章慕心忽然开口哀求道,“我即使做过坏事,也是无心之失……”

    杨兮娆冷笑道:“行了,收起你那套在男人面前特别管用的顾影自怜招式吧!以未成年为借口逃过法律的制裁,除了你们俩,还有郑瑜珏、凌雨岚、姚俊滔和孙一峂,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肯定想不到,多年后我们能够再次遇见!”

    章慕心畏寒似的浑身发抖,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肩,“我早说过,报应迟早都要来的。但他们不信,办公司,搞噱头,越来越张扬。”

    “那时候,我十岁、任醒醒八岁,蒙湉湉七岁。”杨兮娆说,“你们低估了小孩子的智商和情商。我们一直没有忘记,一直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我是蒙湉湉的表姐不假,可是当年出事后她家搬走了我家也搬了,这些年互相不再联系……”章慕心停顿一下,问,“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杨兮娆和任醒醒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底。

    “你自己不是说了么?张扬——”杨兮娆笑笑,“都怪你们活得太高调,上过很多文娱类报纸杂志的报道,想让我们查不到都难。”

    郭伟平和章慕心面面相觑,他俩深知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却想着继续拖延时间。

    “那件事情,我们并没有直接参与。”章慕心狡辩道,“我是把蒙湉湉带到虞美人花坞那里玩,也亲眼看着她喝下凌雨岚放了安眠药的饮料,但郑瑜珏他们要做什么,之前我毫不知情。”

    任醒醒只觉荒唐而可笑,“既然你不想坦诚相对,那好,我们直截了当一些,今天结清所有恩怨!”

    面对高尔夫球杆的威慑力,章慕心脸色一变,也从沙发中站起身,高抬下巴,试图用这种不服输的强撑姿态给自己壮胆。

    “你这样,对谁都没好处。”杨兮娆的眼神冷得可怖。

    冯喧建议道:“时间有限,不要再和他俩废话了。门后昏倒的这两个警察总不出现,早晚会引来更多的警察。把人带走,直接关在地下室,饿上几天几夜,保准乖乖说实话。”

    “大哥说得对。”任醒醒表示同意。

    “你们……”郭伟平因激动,脖颈间的青筋曝露,他想过呼救,但是咽喉像被人扼住那般,发不出声音。他想起刚才喝下的烈酒,突然明白了,“你们在酒里下了药?”

    杨兮娆说:“不是新本事,跟你们学的。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好我没有喝……”章慕心如释重负地拂拂胸口,但不知怎的,侥幸的劲头刚刚过去,晕眩的感觉就控制了她,“怎么我也中招了?”

    冯喧笑道:“你对来历不明的酒,也敢喝个不停,勇气可嘉。”

    “想不到,被暗算了。”郭伟平想离开沙发再次站起身,但撑着扶手的双臂使不上一点力气,他重重地靠在靠背上,满脸绝望。

    章慕心不甘心就这样败北,“当时证据不足,控方才不能把我们几个入罪。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们再折腾,也是无济于事。”

    “我们答应过蒙湉湉,她不会枉死。”任醒醒拎着高尔夫球杆,对准了章慕心的头,“你这副死鸭子嘴硬的德性,我不会轻饶!”

    “蒙湉湉她不是被杀的?”章慕心像是看到了强光,瞳孔忽然收缩,“是你们,拿她当棋子??”

    杨兮娆却是处变不惊:“从小到大,你只会奴役蒙湉湉,只会利用她,其实你内心根本是妒嫉她的美貌和聪慧!你那伪装出来的所谓气质,是极度自卑的畸形产物!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

    “不,你们太可怕了……”

    “当年被你连累已经很倒霉,时至今日,你开口闭口地只提到自己,够了!蠢女人!”

    在章慕心尖叫的同时,郭伟平突然这么一声狂吼,杨兮娆被突如其来的狂暴震慑住,用愤怒兼有惊愕的眼神注视过去。始终蜷缩在椅子上的林选月露出惶恐的面容,不知所措地环顾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五个人。

    就在冯喧想要开口怒斥郭伟平和章慕心时,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各位!原来你们在这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选月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的身心都彻底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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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秦步入房间,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倪可。虽然被囚禁了一天一晚,但倪可的精神尚好。

    他们进门后,惊见倒地不起的薛峰和展长宁,连忙上前查看。倪可探了探两人的鼻息和脉搏,说:“体征正常,应该只是昏迷。”

    楚秦微微颔首,“我会通知医护人员。”说着,他转向围绕在茶几旁的五人,“你们继续。”

    杨兮娆往窗边的位置退了几步,警惕地说:“事情还没解决,我不想束手就擒。”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抓捕任何人。”楚秦说,“但是你们涉嫌限制他人人身自由,这一条我绝不姑息。”

    “没办法,谁让倪法医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杨兮娆笑了笑,“原本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放她出来,但你提前找到了她。”

    “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倪可这句话,责备的意味多于询问,她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冯喧身上,“你?”

    “抱歉,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冯喧望望郭伟平和章慕心,眼神愤怒,“人渣一天不肯承认犯下的罪行,我一天不会放过他们!”

    倪可轻叹,“冯喧,身为警务人员,你这样做,害人害己。”

    “在我看来,如果爱一个人,就该百分之百地为她付出。”冯喧握住杨兮娆的手,释怀地笑了,“笑我早恋也好,笑我傻也罢,十四岁我就喜欢她,到现在二十七岁,感情始终没有变过。”

    “这次的事,你不是自愿,是被我逼迫的。”杨兮娆轻轻偎在冯喧的身旁,挤出一丝笑容,“我和任醒醒之前就商量好了,从郭伟平和章慕心这里找出真相就投案自首……”

    窗外起风了。风势渐猛,雨打在窗户上的声响分外空洞,伴随着众人的沉默无言,空气仿佛也凝滞了。

    十三年前,乌夜啼庄园,强jian幼女案。

    三名被害人,平均年龄不到十岁。三名主犯,三名从犯,两位已成年,四位未成年。

    解救倪可之后,楚秦从她口中得知了当年事情的一些片段——十三年前的乌夜啼庄园,处于半封闭半废弃的状态,就如同沉在深海中永不见天日的财宝,引来了很多怀着好奇心的人。罪案,是必然和偶然共同作用而发生的。

    而当楚秦和倪可查阅了从前的案件资料,一阵阴冷爬上了他们的脊背。

    杨兮娆、任醒醒、蒙湉湉就是当年的受害者。

    施暴者是郑瑜珏、姚俊滔和孙一峂,协助犯罪者是章慕心、凌雨岚和郭伟平。因本案社会影响极坏,本想采取公开审讯的形式,但涉嫌的四名嫌疑人未年满十八周岁,多方协商后,庭审的过程和结果没有直接对外公布。

    戏剧化的一幕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年龄超过二十岁的郑瑜珏和孙一峂,由辩护律师出示了医院和权威精神鉴定机构开具的证明,证实两人精神方面异于正常人,大部分时间不能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属于典型的“无行为能力人”。

    而姚俊滔,差半个月到十八岁,也依据无行为能力人来界定,不承担刑事责任。

    作为从犯的章慕心、凌雨岚和郭伟平,年龄分别是十七岁、十六岁和十五岁,也都列为不承担刑事责任的范围。

    被害人杨兮娆、任醒醒和蒙湉湉,案发后她们的家长没有立即报警,她们也洗过澡,所以最关键的证据——精ye和精ban——法医表示已无从取证。

    恶性案件,最令人痛心的就是证据不足而使控方不得不中止指控,无法让凶手伏法入罪。

    楚秦的导师闵天野,曾在某次讲课中提过这个当年不了了之的案例,他的观点是,修改刑法中相关的条例,除却谁主张谁举证的基本原则,应该慎重考量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判断依据。同时,更要完善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受害的未成年人是刻不容缓的,但不能因为施暴者是未成年人就任由其胡作非为。

    这件案子,在那个年代轰动一时,可惜舆lun的力量并不如现今这般强大,三个瘦弱的小女孩,很快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童年受过的伤害,是人的一生不可磨灭的烙印。

    重逢只是个契机,让杨兮娆、任醒醒和蒙湉湉鼓起勇气惩罚凶手的,仍是她们自己。

    十三年前结成小联盟的郑瑜珏等人,面对逃过法律的制裁始终有恃无恐,他们多年来依然抱团合作,从未解散。他们或出钱或出力,将一家文化公司做得风生水起。

    而黑暗来临前的一刻,就是从杨兮娆和蒙湉湉作为实习生到公司入职那天起,他们谁都没有认出两个女孩,每个人都毫无戒备。

    章慕心作为蒙湉湉的表姐,也没能认出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妹。

    直到全体人员开跋到庄园筹划侦探游戏的那一晚,蒙湉湉才主动认亲。

    面对这个容貌改变非常大的女孩,章慕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章慕心将这件事告诉了跟她有暧昧的孙一峂,却引来对方的嗤之以鼻,怪她庸人自扰。

    他们错过了自救的最佳时机,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来势汹汹的无声杀戮。

    蒙湉湉的样貌变化之大,是因为她得了一种怪病,随着时间推移脑瘤体积的增加,她的容貌会越来越奇怪。

    坐在大巴车上,她不停地喝水,还把别人的水瓶也要过去,招来郭伟平和姚俊滔的猜测怀疑,一半是病情所致,另一半是杨兮娆的预先安排。

    任醒醒作为复仇计划的幕后支持,得知蒙湉湉的病情时亦是痛不欲生。

    蒙湉湉主动提议,由她做引爆当年事件的那根导火索,与其静静等待死亡,不如死得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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