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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2005年11月12日1

    很不巧的,星期六的上午接到黄明宇的电话,他的母亲在静山的静山寺摆了素宴,宴请亲朋好友,希望她们母女也能过来赴宴。大文学很显然,这是一次隐蔽的相亲,借着赴宴,让两个人见一次面,如果满意,就正式谈亲事,如果不满意,就当只是普通的赴宴。车小玮对这种见面方式倒也很认同,是既自然又不伤情面的好办法。

    合上手机后,车小玮由不住发出叹息声,听到的声音不如照片令人有浮想,二十一年前的幼稚童声,如今变成深沉浑厚的男人声音,完全是陌生的感觉了。黄明宇的声音很温和,礼节般的说话方式让人觉得像不是真正的说话方式。车小玮感觉对方的状态跟她一样,既无爱的意思,也无反感的意思,有的恐怕都只是小时候的记忆。大文学

    如此特殊的素宴是不能不去的,而宴会通常要进行许久,两点钟肯定是赶不回来的。车小玮只好打电话给年轻人,跟他说抱歉,下午有事不能去他那里,家教就从明天下午开始吧。手机那头答应了声,又嘲笑她,怎么头一天工作就放鸽子。

    “因为要去山上,所以就随便放一下鸽子了。”车小玮幽默地回应他。

    “哪座山啊?我也去放鸽子。”他不示弱地问。

    “南区的静山,如果去,我可以等你。”

    “好,不见不散。”

    这样的对话真有意思,车小玮忍不住笑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说话都不加修饰。大文学更好笑的是,他们三番四次地见面,却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也不知道对方真实的年龄。仔细一想,她又希望彼此永远都不要知道,知道了反而不完美了。

    母亲兴冲冲地进来打听黄明宇打电话的事,看来这个局是两个大人安排的。对这门亲事,母亲抱了极大的期望,全身心地关注着,连她辞职的事,都不当回事了。在母亲眼里,她以后的人生能否幸福,就全看这次的相亲了。

    “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成败在此一举呢,穿什么衣服好呀。不可以太艳,也不可以太素,不可以太新潮,也不可以太落伍。”

    母亲在她的衣柜里挑选着她赴宴的衣服,那急切忧心的样子,宛若是在准备自己的相亲。“我不一定非要嫁给他的。”车小玮忽然说出赌气的话,因为母亲的行为,让她的自尊心大受损伤,好像在推销一个积压货似的。

    母亲回过头,以不可思议的语气提醒她,到这个年龄还有条件摆架子吗?真是佩服了她,居然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似的。别忘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工作的三十岁女人,不是妙龄千金小姐。

    “佛说,众生平等。”车小玮很淡定地反驳。

    “既然众生平等,那就不要挑三拣四,是男人就行了。”

    她的佛理被母亲的歪理轻而易举地击破,眼前的事说明,佛的智慧在情缘爱欲里是行不通的。佛的高明之处就是明确理解了这点,拒绝了红尘俗世,才让佛理得到升华。车小玮也因此领悟到自己的失败,她有一颗佛心,却不愿拒绝红尘俗世,所以才会身心受困。

    在情感的世界里,任何淡然都会导致情感失败,爱情本身就是世俗之物,需要世俗的行为来培植。她企图用佛的智慧来拯救不道德的爱情,结果,佛让她选择离开。她的佛心,让第三者的身份变得极其高尚,又极其失败。这样的感情,就像一阵轻风,在山林间吹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就离开了山林。

    忽然间,车小玮又从佛理中看到一种爱的解析,佛拯救不了那份感情,却拯救了她,放开周子恒后的感觉,就像从牢狱里出来重获自由的囚犯。在黑暗的海平线,仿佛还有一束光在慢慢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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